不舍别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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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特示意许昭然先说。
　　“好吧，那就听你的。”许昭然对着叼着筷子，眨巴着眼睛看他的爱人说，“一会儿我就去订机票，这次我们不开车去了，到了那里租一辆车也行。”
　　“嗯嗯，都听你的！”
　　王科开心地笑起来，眼睛眉毛都笑得弯弯的，很有一股孩子气。
　　“那就你们两个出去玩，我留下处理这边剩下的工作，顺便把王科出国的手续都办齐全。”　　　　　　　　　　　　　　　　　　　　
　





☆、第十三章

　　本来王特只是单纯地想要陈述一下，顺便也告知许昭然不必担心他们的合作项目，以及他是否会去做他和王科的电灯泡。可是，等他把话说完，许昭然原本因为王科开心而露出的满足的笑突然就僵在了脸上。
　　王科也不笑了，他眼神闪烁，不敢看向许昭然，最终只能垂下视线，茫然地盯着桌面不敢抬头。
　　“你，要出国？”许昭然看着王科。他突然很生气很生气，原本因为王科刚刚的撒娇而消除掉的顾虑重新冒了出来。原来，王科真是那样打算的，这次去黄山，他是想给他妈制造最后的甜蜜回忆吗？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啊！”许昭然愤然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大声地质问着。
　　“我……昭然，你别生气，我，我只是还没想好……”王科讷讷的，眼神瑟缩。甚至于，他放在桌边上的手都发起抖来。
　　王特开始还有点迷糊，可他稍微一想就知道事情的大概了。原来，王科根本就没有跟许昭然提出过他要出国治疗的事。
　　王科，竟然是想要借出国来跟许昭然诀别？！自己的弟弟竟然还有这么琼瑶的一面？他还真是没想到。
　　王科的瑟缩跟印证了许昭然心中的猜想，他愤怒地扎起身，手臂用力一甩把椅子摔至墙角。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想要上前狠狠掐着王科的脖子，让他把脑子里所有的消极想法都消除掉！
　　王科怎么可以放弃？！在自己和他一样痛苦，甚至比他还要痛苦的时候，他怎么能选择放弃？！
　　怒火就要让许昭然失去理智，他没办法再让自己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他需要和王科好好谈谈，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行，他需要暂时地离开，等他冷静下来一些时再回来。
　　许昭然狠狠地看着王科，眼睛里除了失望就是愤怒。
　　“哼！”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许昭然愤然出了家门。
　　王科呆呆地看着被用力关上的房门，他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曾经试想过，如果许昭然知道他要出国的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但他没想到许昭然会愤然离开。而他也误会了许昭然离开代表的寒意，他以为许昭然了恨他，想要惩罚他。
　　“哥，我……”王科捂住地转头看向王特，原本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点安慰，却只得来对方的一个大白眼。
　　“看我干嘛？还不快去追？！”
　　“可是，我……算了吧，追上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看到王科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王特又生气又心疼。
　　“哥，我是不是很傻？”王科低着头，问得涩涩的。
　　“哼，依我看，你挺聪明的，傻的那个人是许昭然。如果真如了你的愿，没准他最后还真能就慢慢把你放下，以后再重新找一个，谁没了谁过不下去？……”说到这，王特突然停了下来。他本来是想要安慰王科的，可不知道怎么话到了最边上就变成了冷嘲热讽。
　　王科肩膀一耸一耸的，很明显是在哭。王特被他弄得更加气堵，忍不住冲他吼：“哭什么哭？！那天那么理直气壮跟我说自己没错，说我那么对你不公平，当时不是挺有底气挺男子汉的吗？哦，这是在自己情人面前就立马变女人了是吧？难怪你是被压的那个……”
　　王特的脸涨得通红，双手必须努力握紧才能控制住颤抖。一方面是因为王科此时的软弱让他气愤，另一方面，他必须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想要过去抱住王科的冲动。
　　没错，自从当初没有真的实施报仇计划，王特就知道自己对王科的感情了。可是，他们都是男人，即便他想方设法让王科喜欢上自己，但他们却还是兄弟。同性恋已经那么不被社会接受，更何况他们还是血亲。
　　当初得知王科的病后，王特悔恨得几乎想杀了自己。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扔下王科那么多年，恨自己没有陪在王科身边，恨自己竟然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憎恨王科。王科说的没错，自己把怨恨强加到他身上是不公平的，该道歉的那个人，是自己。
　　如今，王科已经时日无多，许昭然难过，可他的难过绝对不亚于许昭然。这次回来虽然他一样没办法成为王科的恋人，但他却并不想看王科哭，那会让他更心疼。
　　“不是，不是那样……”王科因为抽噎而说话断断续续的，“哥，我……就是难受，我怕……我如果跟昭然说了，我就更不……更不想离开他……昭然，昭然承受不起，我更承受不起……我，我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
　　不再克制，王特紧紧把王科搂在怀里。
　　“小科不哭，哥哥在这里，哥哥会一直守着你的。”王科想这么说，但他却没办法说出口。作为当初抛弃王科的人，他没有资格。
　　许昭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王科不肯去睡，王特就留下来跟他一直等到许昭然回来。
　　“喝！还真不赖，回来得不算晚。”没拿正眼看许昭然，王特撇撇嘴说得阴阳怪气的。
　　没有理睬王特，许昭然心疼地看着王科哭肿的眼睛。他转身走进厨房，没一会儿拿着一个剥了壳的煮鸡蛋出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开始帮王科揉眼睛。
　　本来已经止住了的眼泪，却像是要欢迎许昭然的回归一样，又开始从王科的眼睛里奔涌而出。
　　“唉，别哭了……今天晚上哭这么多，明天干脆别睁眼睛了，想睁也睁不开，可以直接COS咸蛋超人！哈哈……”说着还拿鸡蛋往王科的眼睛上比了比。
　　许昭然的表现让王特没办法理解，他的样子就好像前几个小时那个摔桌子的人不是他一样。他，不生王科的气了？
　　“昭然，对不起……”王科嘟着嘴拿下许昭然手里的鸡蛋，哑着嗓子道歉。
　　许昭然爱恋地抚摸着王科的头发，把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胸口。“唉，真拿你没办法……”幽幽叹息一声，又转向一旁表情古怪的王特：“哥……呃，虽然你比我小，但毕竟你是王科的哥哥，那我也就叫你一声哥了。”
　　王特愣愣地看着许昭然，这小子不会是被王科气糊涂了吧？还是说他的那根神经出了问题？可看到王科也并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的样子，他也就明白了。许昭然和王科的相处模式，其实真的很简单——可以吵架，但必须尽快冷静，并直面问题。也许，这也正是王科敢那么理直气壮地让自己道歉的原因吧？
　　“我，不想看到王科难过，所以……”深吸一口气，他定定地看着王特，“我们下周就去黄山，他的出境手续就拜托你了。”
　　“昭然？！”王科惊讶地抬起脑袋，努力睁大红肿的眼睛。
　　许昭然宠溺的笑笑，搂紧他，亲亲他的额角：“你啊！真是的……王科，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我不允许。也许你认为那样做可以减轻我的痛苦，但我告诉你，不会，那样我的痛苦只会增加和延长。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黄山，我说我要打开缆车门跳下去。最近我总在想，如果当时我真的跳了，也许现在就不用那么受折磨。可是，也幸好我没跳。王科，人总是会死的，就算我现在还或者，那又有谁知道我会不会明天出门就被车撞死，或者被个石子儿砸中脑袋给砸死？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是有限的，而且我们也都知道我们早晚会分开，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去享受我们仍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而去把原本应有的快乐转变成痛苦呢？王科，我爱你。如果你也爱我，那就不要让我离开你。”
　　不舍分离，却又注定分离。那么，就让我们好好享受分离前的快乐吧！
　　王科曾被许昭然感动过无数次，而这次更是毫无例外地被感动到一塌糊涂。他早已泣不成声，双肩耸动，双手紧抓着许昭然的外套不松开，把头深深地埋进许昭然的胸前。
　　“现在的黄山可能会有些冷，不过也许也正有一番风味，去看看也无妨。但是，如果下次还想去爬山，而且是那么高的山，咱可一定要定在个暖和的季节，记住了吗？”许昭然一边给王科擦眼泪一边说，“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你这样多浪费那个煮鸡蛋啊，它自己粉身碎骨也就罢了，你这一哭，我还得去拿它的其他亲戚来。”
　　王科终于被许昭然逗笑了，看着手里早已被自己捏碎的鸡蛋，脸又“腾”的红了。
　　王特看不下去了，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说你们行了啊！大半夜的，也不让人消停会儿！”
　　“呵呵，你如果嫉妒可以不看我们亲密啊，客房就在那边，晚安！”一指右后方的客房门，许昭然下了逐客令。
　　王特现在何止是嫉妒？！悔恨、失落、无奈，还夹杂着……一些安慰，简直是五味陈杂了。不再打扰那对鸳鸯，王特起身进了客房。　　　　　　　　　　　　　　　　　　　　
　





☆、第十四章

　　“王先生，有客人来找您。”保姆轻轻敲了敲房门，却没有将门打开。
　　房间里的人靠在床头，听到保姆的通报，迅速收起笔记本电脑藏在枕头底下，这才清了清嗓子说：“哦，请他进来吧！”
　　保姆将门打开，示意客人进去后，便转身离开了。而来人露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用更加无奈的语气“指责”道：“又在偷偷写东西了是不是？”
　　“我都是利用白天有精神的时候写的，而且也不是每天都写，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见自己的“罪行”被揭穿，王科干脆坦白，但也不会忘了给自己辩护一番。
　　“你这个样子，许昭然怎么会放心呢？不是说了要多休息吗？”
　　“哎呀，哥~我这不是来灵感了嘛！灵感这东西你也是知道的，它来的时候如果你不好好抓住它，就很容易错失的。而且它也不是常来，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还不好好抓住啊？”
　　弟弟越来越会撒娇，而且越来越懂得如何在自己面前撒娇，这一点让王特感到既欣慰又无奈。欣慰的是这个弟弟跟自己的关系总算回到了过去的样子；而无奈之处在于，对于弟弟的撒娇他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这也没少让他在许昭然面前被数落。
　　“他的病最忌讳的就是劳累，你就这么纵容他每天这么劳心劳力？！”
　　面对许昭然的“责难”，王特简直是百口莫辩。不过，好在许昭然也招架不住王科的撒娇，甚至情节比自己还要严重。
　　在认清王科永远不会用对待许昭然那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之后，王特慢慢地也在端正自己的思想。王科是他弟弟，永远都是。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疼惜爱护他，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不会让他再受一点苦。但是爱情，那都是上天注定好的姻缘，他的姻缘不是王科。
　　“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今天的天气不错，我刚还想着过会儿出去散散步呢！”
　　王科来美国已经接近一年了，这一年里他谨遵医生的吩咐，治疗上绝对配合。病情虽然没有多少好转，但好在也没有恶化。现在的王科，在其他人看来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两个多月前，在医生的允许下，王科从医院里办了出院手续，并在王特的那个医生朋友的别墅里住了下来。
　　这一年里，王特和许昭然都会隔三差五地飞来美国。王特是因为工作之便，而许昭然……每每王科看着许昭然的机票都会眼皮直抽——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雪花银啊！
　　“上次许昭然过来，是一个多月以前了吧？怎么样，想他了吧？”
　　王特朋友的别墅位于一个富人区，小区里除了别墅群之外，最少不了的当然是假山和人工湖了。王家兄弟在一处人工湖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想自然是会想啊，可是想也没办法，他总归不能跟回家似的天天往这边跑。”面对哥哥，王科说话也不必那么含蓄，思念之情什么的，有什么也就都直说了。
　　“等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把公司的大权转给乐然，然后来美国这边开个分部。或者，我直接过来照顾你，分部什么的就都不要了！”许昭然上次来的时候是这么跟王科说的。
　　而王科的回答是……
　　“别，你还是继续计划开你的分部吧，我怕你最后会因为医疗费的问题而跟我分手。”
　　许昭然听到这话自然是一头的黑线，但王科的顾虑也确是事实，他也就没办法说出什么反驳的话了。
　　可是，这公司交接以及美国分部的事哪有说起来那么简单，真要等到计划落实，还没准要等多久呢。不过，王科愿意等就是了。
　　看着弟弟有些沮丧的样子，王特“呵呵”直乐。
　　“哥，我有时候会想，昭然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而我的生命却随时都有可能终结。就这么绑着昭然不放手，我这样做，会不会很自私？”扭头看着人工小湖泊里的锦鲤，王科喃喃。
　　“那你想到答案了吗？”
　　“没有。”王科摇摇头，“不过，只要想起昭然说的那些话，我也就觉得不需要答案了。嘿嘿……”
　　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头，王特笑着说：“想通了就好，这个问题本来就不需要答案。”
　　王科点头表示赞同。
　　对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称不上破败，但也相差不远。一辈子什么的都太遥远了，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眼下。不管明天会怎样，只要他们现在相爱并且相伴，那就足够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