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玫瑰作者:田家兔-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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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该惹姑父生气！”他开口责备陆敏之，“你明知他年纪大了，身体也并不好。”
　　“秋秋！”陆敏之似乎也很不快，提高声音反驳道：“你也看到了，是爸爸他故意刁难，我已经很克制了！”
　　“他是你爸！”季知秋打断他，咆哮道。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季知秋不能否认这这话里的责备也有他自己发泄委屈的意图，因此当话出口，也不是不后悔的，只是他克制不住，单独面对陆敏之的时候，他无法克制自己忍受任何委屈，即使是他自己单相思带来的不快也一样，他生活里的陆敏之该是无条件宠爱他的……
　　商慕亲把车开了过来，打破了两人间尴尬的沉默，陆敏之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一言不发的关上车门，片刻后又降下车窗对季知秋说：“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的……”
　　扬长而去的车没有带走陆敏之话里留下的疲倦和失望，季知秋看着那车直到它消失在拐角，飞起一脚踢上门前的台阶。
　　真他妈憋屈！
　　
　　不欢而散的这次碰面让季知秋持续一周维持着恶劣的心情。然而事实上他却真的如陆敏之拜托的一样，搬回陆宅住了一周，照顾着陆家双亲。固然是养恩深重，于情于理也该尽孝心，季知秋却知道自己这个顶多算是犯贱，还在努力为陆敏之弥补亲子关系！
　　周五上班的时候，他意外在办公桌上看到了和陆敏之公司那个合作案的合同，陆敏之已经签字盖章了，安雅告诉他，那是今早的急件。
　　拆开细看，季知秋发现陆敏之把约定的己方收益提高了千分之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奈的摇头，签字盖章。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不过季知秋很确定陆敏之的行为称得上撒娇。就好像吵完架冷战的小孩，彼此不理睬却故意折腾出很大的动静去吸引对方的注意，陆敏之用这千分之一给他铺了个台阶。
　　他顺势打了个电话给陆敏之，那是私人的手机，所以陆敏之接起来带笑打招呼：“秋秋。”
　　“陆总这是占我便宜呀，千分之一，我很肉痛。”季知秋故意调笑到。
　　“那季总签了没呢？”陆敏之声音里带着笑意问他。
　　“长幼有序，不签不行。”季知秋故作无奈，“快递不日就将发出，还望大哥笑纳。”
　　陆敏之在电话那头止不住笑了，季知秋也宣告破攻，一周的冷战宣告和解。
　　“秋秋，抱歉。那天是我说话欠思量，你没有说错，我确实不该惹爸爸生气。”陆敏之诚恳的开口道歉，季知秋自然也不再说什么。
　　“没事，那天你在气头上，说话不当真。”他柔声说，“我请你吃饭，就当庆祝合作成功！”
　　“好，晚上见。”陆敏之也不推辞，两人约定时间，便挂了电话。
　　下午五点季知秋就结束了工作，自己拿了两份合同中的一份准备亲自送上门顺便接陆敏之吃饭。无视陆敏之出柜这件事，今天应该是个愉快的会面，季知秋强迫自己忘记那些莫名其妙的小奢望，专心致志地开车。
　　陆敏之的办公楼就在同一个商业区，离得并不远，很快就到。他轻车熟路的停进陆敏之的车位，看到陆敏之的车还停在一边就知道陆敏之这个工作狂果然还没有下班，于是搭电梯上楼准备亲自迎接王子殿下。
　　前台的小美女露露见他走进来开心的打招呼，并且示意他老板正在办公室。季知秋顺手把从安雅桌上勒索来的巧克力喂食给小美女，得到对方开心的笑颜，于是心情很好的往里走。也许是因为不爱女性，反而相处的游刃有余，季知秋很受广大女性同胞的爱护，上至他姑妈，下至陆氏前台小妹，人人把他捧在手心里。
　　结果乐极生悲，他被商慕亲拦在了外面。
　　“抱歉，陆总工作的时候不见无关的客人，季总坐在这里稍等可以么？”他的态度有礼又强硬，季知秋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并不是第一次来找陆敏之，从前没有被拦过，今天商慕亲的作为很难让他相信不是故意刁难他。他思索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新上任的大嫂，可惜无果，只好归咎为迁怒。
　　季知秋有些薄怒，只是碍于商慕亲如今不止是个秘书而不好发作，只能缓缓神情想和他好好说，结果商慕亲在他开口前进了陆敏之的办公室，把他独自晾在了外面，气的他快笑了，真是好样的。
　　最终季知秋在会客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陆敏之才下班，他中间几次想走，又犯贱地按捺了下来。
　　陆敏之走出办公室见到他第一句却问：“你来了不进来在外面等什么？”
　　季知秋深吸一口气，勉强笑言：“没事，你忙你的，我也不急。”疏不间亲，他难道要当着商慕亲的面告状？商慕亲敢刁难他想必有持无恐，自己也不必多此一举了，弄巧成拙怕是饭都吃不上，又该吵了。
　　“饿了么？快走吧。”陆敏之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没注意季知秋的僵硬，招呼道，“小慕一起来吧？”
　　“不了，你和季总去吧，我昨晚着凉，有些头疼，下班想先回去休息。”商慕亲笑着拒绝了。
　　“你不要紧吧？头疼为什么不在家休息？”陆敏之闻言眉头一皱，略带责备的话语却饱含关心，听得季知秋牙根都在痒。
　　“我有分寸，你去吧，我走了。”说完，商慕亲也不等两人再磨蹭，率先走出了办公室，搭了只到一楼的电梯。
　　陆敏之想了想，到底没做出丢下季知秋照顾情人去的事，和季知秋一起搭乘到B2的电梯下楼取车。
　　“坐我的车吧，晚上我送你回家，否则明早我还要来拿车。”季知秋提议道。
　　陆敏之从善如流地上了他的车。两人一路随意地闲聊，倒也丝毫不见之前的不快。
　　晚饭是在世纪君越吃的，这里的菜不算有特色，胜在环境安静，座位空散，私密性特别好，也适合聊聊天。两人本来也不是为了美食而来，吃得倒也算尽兴。避开近日频频引起不快的话题，两人聊的兴起，陆敏之约他续摊。除开这次家里闹矛盾不说，两人也已经好久没有出来放松了，都因为之前那个合作案忙的很，季知秋欣然应允。
　　不过显然他想得太好了，兴致高昂之际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透心凉。
　　“秋秋，小慕发烧了，我得回去看看他，改天再约吧，抱歉。”商慕亲传了一则短信，说是发烧了，季知秋还能说什么呢？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立场拦着陆敏之，甚至连车都让给陆敏之了，说是自己坐出租回去。
　　陆敏之匆匆交代了他到家给自己电话便走了，季知秋目送他离开，转身沿着暗暗的景观道慢慢走。
　　过了中秋的天气，白天尽管温度还不低，晚上起风却有些冷了，吹在身上像是能吹透这层躯壳直达心底一样。季知秋现在很清晰地意识到商慕亲在针对他，而且不怕让他知道。为什么是他？他不想去深思这个问题，逃避就逃避吧，他的确该逃了，再呆下去怕是要把自己置于一个难堪又尴尬的位置了。

　　真的要躲一个人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啊！
　　彼时时时留意对方动态只为创造机会能够相处，一样的心思用来躲人做到滴水不漏真的是绰绰有余。
　　那晚过后季知秋麻烦安雅去帮他把车开回来，却从安雅口里得知陆敏之和商慕亲不在本市，度假去了，他突然释然了。陆敏之无疑是喜欢商慕亲的，以他的身家，爱一个人早已不是愿意为对方花多少钱的事，而是愿意为对方付出多少时间的问题，更不论他为他出柜的决心。商慕亲呢？季知秋苦笑，如果没有一份真心，有怎么会注意到自己？这份深埋十年的爱慕之情，作为当事人的陆敏之一无所知，商慕亲却有所察觉，无需言明商慕亲对陆敏之付出了多少注意力。季知秋突然就想明白了，人家两情相悦，他无疑只是个旁观者，如果还不醒悟，怕是会被人当做跳梁小丑，起码商慕亲已有所不满。
　　季知秋自问不是圣人，如何不怨？他已经把整颗心都捧了出来，却不敢递到陆敏之面前，现在要他把尊严一起捧出么？他做不到！做不到怎么办？做不到，滚！
　　他自觉的滚了。
　　陆、商两人三天后回城，季知秋痛定思痛，避而不见。他既然下定决心，便做的滴水不漏，连和陆氏的合作案也全权丢给项目经理跟进，倒是避开这些琐碎情事一月有余，醉心工作的结果就是也提不起精神去自怨自艾，
　　他不去找麻烦，麻烦却是长脚的，会自己找上门。
　　他没料到会接到姑妈的电话，有些不明就理。
　　陆季闵柔询问了他近日起居、身体工作等等，让季知秋有些愧疚，他为了避开陆敏之，也有很久没有去看望姑父姑妈了。
　　“秋秋，帮我约一下商先生，陪我去见见他。”两人说了会家常话，陆季闵柔突然冒出这句，着实让季知秋有些吃惊。他并不惊讶姑妈要见商慕亲，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要他作陪。他以为这种谈话总是人越少越好的。
　　“秋秋？”他半天不作声，引得陆季闵柔提高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
　　“姑妈，我去会不会尴尬？”
　　“说什么傻话呀，”陆季闵柔笑道：“我又不会为难商先生，有什么尴尬？何况你是敏之的弟弟，有哪点是尴尬的？”
　　只是弟弟为哥哥，那当然不尴尬。季知秋苦笑：“那我来安排，姑妈您看周六可以么？”
　　“随你吧，我难道还会没空么？”
　　通话告一段落，季知秋却很犯难。该怎么和商慕亲说呢？要不要通知陆敏之呢？结果犹豫了好久也没下定决心，干脆眼一闭，抓起手机拨通了刚刚从安雅那里拿来的号码。工作日的下午三点半，他确定陆敏之该和他的秘书呆在一块儿，所以也不存在要不要告诉陆敏之的问题了，商慕亲想说，随时可以开口。
　　商慕亲刚接起电话，季知秋便省却所有不必要的寒暄和客套，直抒其意：“下周三晚上8点，cat　story，请你务必到场，我姑母约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季知秋听到了起身走动的声音，直到话筒里越来越安静，似乎到了无人处，才传来商慕亲的轻笑声：“是陆夫人约我，还是你约我？”
　　“有时间么？”
　　“你都要求‘务必到场’了，现在问我有没有时间未免太晚了吧？”
　　季知秋深吸一口气，一改有礼的口气，强硬的回击：“无论与公与私，和我说话客气点对你没坏处。你大可以拒绝，我也省事，只要你想拒绝的话。”
　　“呵呵，抱歉，”商慕亲却笑了出来，“好吧，我其实是想问，你真的不介意敏之知道这件事？”
　　“……”
　　“放心，我逗你玩的，不会主动告诉他。”商慕亲轻松地说话，顺手就挂了电话。
　　季知秋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眼神炙热的能把屏幕击穿，片刻之后却卸下双肩，颓然的缩进椅子里，将手机丢到一边。何必去置气？他本就没有筹码，无怪乎被富有一方的胜者嘲笑，难道还有反击的余地不成？
　　
　　聚会归来，更新啦～陆妈妈爆踩黑心莲，我承认我带入了，我写的好爽！！！→_→不过下一章就要报应到秋秋身上，啧啧，真惨。
　　cat　story是陆季闵柔喜欢的咖啡馆，格调居家又温馨，倒是挺适合坐下来闲聊的。不过谁都没天真的以为这会是场愉快的会面。
　　季知秋载着陆季闵柔到那儿的时候，商慕亲已经在店里坐定了。他选的位置虽然在大厅，但独立在群座之外，四周也有装饰植物遮挡，一看就知是有意挑选的。
　　他率先看到了陆季闵柔和季知秋，站起身示意，将两人迎入了座位。三人刚坐定，侍者就送上了饮品。陆季闵柔面前放着水果茶，季知秋面前是拿铁，而他自己则点了杯港式奶茶。
　　“希望合口味。”商慕亲礼貌地寒暄，不过谁都知道这只是客气而已。他一向是个细心又周到的人，能够爬到陆敏之秘书这个位置，他的过人之出显然不止是勾搭上了上司。
　　就连陆季闵柔也称赞：“你很细心。”
　　三个人都低头喝起了茶，显然商慕亲在等陆季闵柔引导话题，陆季闵柔却似乎故意沉默不言，至于季知秋，如非必要，他早已打定主意半句话不说。
　　最终还是商慕亲开了口，季知秋猜想他应该是顾念陆季闵柔到底是长辈，不敢太过较劲。
　　“伯母……”
　　“商先生可以称呼我陆女士，伯母就不必了。”
　　商慕亲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对陆季闵柔报以有礼的微笑，但他的神色却丝毫没有逃过在座两人的眼睛。
　　陆季闵柔放下手中的茶杯，冲商慕亲笑了笑：“你想问我为什么约你？我觉得你明知顾问，自然是为了陆敏之，不然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际。”
　　商慕亲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这话说的直白又不客气，半点余地不留，让他实在笑不出来。
　　“本来就算看到照片，敏之若是不承认你，我们作为父母必然半点也不干涉。可是他出柜了，那我便不得不找你聊两句了。”
　　陆季闵柔终于收回一直盯着杯中果块的目光，直视商慕亲，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敏之大了，我不能主宰他的生活，但我却不可以不从旁关心他。你们出柜了，这滋味好受么？”
　　“……什么意思？”陆季闵柔在等着商慕亲回答，可这问题太过突兀，他茫然地反问。
　　“呵呵，抱歉，可能我现在问得太早了，你并没有太切实的感受。”陆季闵柔笑笑，不介意地解释：“你是孤儿吧？才22岁就在陆氏任职了五年了，17岁就上了大学，又半工半读，很辛苦吧？”
　　孤儿院的生活想当然是清贫的，忧心着不知何时会失学，商慕亲一直努力地读书跳级，恨不得读得越快越好，上了大学得到陆氏的资助又迫不及待借机进入陆氏工作，拼命为自己扎稳脚跟，能够立足于世。这样的经历当然是辛苦的，可是陆季闵柔的“关心”并不善意，所以他选择沉默。
　　陆季闵柔也并不在乎他的回答：“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和敏之的事公司上下皆有所闻之后，你的努力还有意义么？最起码在别人眼里是没什么意义了。”
　　商慕亲的脸色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