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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笼卧狐+番外 by 风之掠影-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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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恒跟着唤月进屋,依旧觉得雾蒙蒙的,但是他特别喜欢梦里这么雾蒙蒙的,因为那个人就会来,让人不想醒。

  福恒带上门,抬眼,皱眉,只见一女人笑,惑色里妖娆妩媚,宛若挑起的灯花,明眸善睐。

  福恒眼眯,只觉得那女人眼过烛火时,自己就看见了雾蒙蒙那头的另一双眼,那双眼修长,眼尾上挑,在烛火前挑起时,就有一道琥珀色的光,任是无情也动人,那是……那是怡亲王的眼。

  福恒瞠目,他第一次想起梦中人的身份,但是这名字只是一闪而过,只剩下那双眼笑得魅惑。

  “爷,怎么了?不喜欢唤月了吗?”女人的声音甜甜地,人已经在福恒的身上偎近,福恒甚至能感觉到衣带滑过自己落下。

  “喜欢,康安最喜欢唤月,只喜欢唤月……”

  “多喜欢?”女子娇羞。

  “喜欢得想手刃程潜,让你想都不敢再想……”其他人!

  第七章:有旧?

  “九爷——”

  程潜在夜里忽然惊醒。

  “着凉了?”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

  程潜转过脸看永铭,一滴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他梦见了福恒。

  “没事,大概是夜里下雨,开着窗让风吹的,九爷没事吧!奴才去把窗合上!”

  程潜起身合窗,只是合窗的那一刹,他的眸暗低,他担心的不是感冒,而是福恒回京了,这梦就像一种预兆:他要来了!他要来带走属于他的……九爷。

  “怎么刚回京,明知道下雨,还淋着雨过来?”

  永铭侧眼看着被风吹得微凉的程潜,想到自己推开门,看见他湿淋淋地站在雨中,再想到一直被福恒回京困扰的自己,就觉得愧疚——

  为了和自己在一起,程潜放下了太多,他永铭该放下福恒,让福恒过去了,只是这个“放”字说是容易,做起来最是难。

  “担心九爷又在彻夜看图!”

  程潜和好窗,不想说他彻夜赶回来,就是因为听说福恒回京了,这一次他不想又输在朝夕相伴上,让自己败得一塌糊涂,他已经不算是很年轻了,福恒却貌美依旧,而且九爷不说,他也明白九爷心里只爱福恒,对自己不过是一种愧疚……

  但明白与放下是两回事。

  “何时,让你担心我了。”

  永铭淡笑,他知道这时候应该抱住程潜,告诉程潜他爱他,但谎言说是容易,又如何骗得了自己,程潜何等聪明,难道真要他困在自己的谎言里,跟着自己一起赴死?

  “奴才心里只有九爷,自然只担心九爷。”程潜走回永铭身边,靠近彼此的体温,他不知道福恒在九爷怀里时,是不是也如他一般感觉九爷距离自己依旧很远。

  “怕吗?”永铭拥紧程潜,想要抛开纷乱的思绪,抛开福恒那双望着他的眼,为什么忘记了还仍然有一双渴盼的眼?

  “怕!怕九爷不要奴才。”

  怕九爷又和福恒在一起忘了他,他在后面跟得很辛苦,辛苦到心在流血,只要有一丝希望,也执着得要接近,他恨,恨自己父母当初就把他当做细作安插在九爷身边,恨世间有他,为何偏偏还有一个福恒……让他卑微到了尘埃里,却连一个苦字都不敢说。

  “呵呵,难道这比死还可怕?”

  永铭抱着程潜轻笑,喜欢程潜淡淡地平静与执着,只是他不懂程潜与福恒的执着,他永铭自认,也不值得他们为他做任何不求回报的事。

  “奴才不怕死,若为九爷死,也甘之若饴,只怕九爷不给奴才这个机会。”死有何惧?若一死能让九爷念念不忘,死又何妨?只怕这机会福恒也不会让给他。

  “尽是傻话,本王在,岂能容你替本王死,难道本王连保护你也不能么?”永铭淡笑,困意渐生,他担心只是他日自己权势不在,任人宰割时,程潜也难辞其咎。

  “奴才的心跟着九爷,九爷在哪儿,奴才的心就在哪儿。”

  “人都迈不过死,你跟着本王赴死那就是愚忠,说来这那是一个读过书的男人说的话。”

  永铭闭上眼,不想听誓言什么,那都是哄女孩子的,但他这个人别人说了就会记住,想着,永铭不禁又想起了福恒,想起自己的戏言,福恒的认真,心中顿时就是揪紧了的痛:何苦有这认真二字。

  “……”

  程潜回拥永铭不语,只是耳听雨声哗啦……相爱的人怎么不求同生共死,不过他不是九爷想要同生共死的人罢了——

  他痛,他的心比谁的都痛,但他不能哭,不能退缩,因为他是个男人,因为他没有资格埋怨什么,只能爱、静静地爱,因为爱所以爱,若爱有尽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一直走到尽头……

  如果不爱,为什么又要给他希望?

  入夏的天总是晴雨难定,丁忧的日子总是闲得人心慌,福恒不记得雨下了多少天,只记得有一天叶黄了,落在他肩上时,已经是秋天了。

  那天他躲在怡亲王府外看见了程潜,然后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个人在入夜时分进了王府的角门,直到第二日天明才鬼鬼祟祟地、尾随出门采购的马车离开。

  而那夜他不记得自己怎么进得王府,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找到那间书房的,他只记得他在书房外站了一夜,看着灯影摇曳,然后人影晃动,接着他听见了声音……灯灭了,夜那么寂静,入夜的风吹在身上,好似入了心口的洞,呼呼地刮过,他如在冰窖,不懂得冷为何物,仿佛很震惊。又不知道震惊是为了什么……

  那一夜,他靠着墙,望着那葡萄藤架上的月从东边爬上树梢,爬上屋顶、然后挂在高空,最后一步步西斜,直到没入屋檐下不可看见,然后不记得过了多久,他看见了启明星缓缓拉拽着晨光而来。

  门开了、人出来了、然后是马车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将明未明的晨色里离开,福恒侧头,就看见了那片黄了的叶子落在了他的肩头。

  那片叶子,福恒一直拿着,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却只觉得痛,痛了一夜依旧还会揪着心口痛,他以为会痛死在墙角也而没人理,但是当那抹熟悉的身影披着补褂从屋里出来时,心里似乎又萌生了一线希望。

  他想扑过去抱紧那个人,吻去另一个人的味道,问他:“你把我忘了?”

  但是福恒没有动,他不懂为什么自己要问怡亲王这句话,难道怡亲王爱过他?他静静地瞪大眼,看着怡亲王越走越远,他的身影渐渐融入蒙蒙地晨曦……

  叶在手,已碎,福恒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得府,只是后来人和他说,他病了,一直说胡话,说了什么?

  宝婵总是撇开眼,闪烁其词,她不说,他心里也明白,他梦里一直是那个人,尽管睁眼后的人从来不是他,但那梦里的细枝末节他都记得。

  据说他病中怡亲王来过,还送了一盒成行的人参,只是自己合上衣服追到客厅时,怡亲王已经走了,他站在大门外,连个背影都没看见,只能看着那盒人参,闷闷地自问:

  自己到底怎么了?又不是轻狂少年,何以为一个男人乍喜乍忧,时而欣喜若狂,时而怅然若失,而每每想起那夜又妒火中烧……

  爱吗?

  福恒披衣无数次在入夜的庭院徘徊,无数次在兄弟们的喧嚣中,妻妾们的软言细语中,没有由觉得自己落寞,越是喧嚣的时候,落寞来得越是凶猛,一转眼、一抬手,落寞都会把他杀得片甲不留。

  本以为一切只是他的妄想,然而一句话,偏偏就那么可巧不巧地传入他耳中。

  故意还是无意已经无从去追寻,福恒只记得宫里遇见的那女人是怡亲王的嫡福晋。

  她趾高气扬地俯视跪在地上的他,冷冷地低语:“福大人,别来无恙啊”

  “托福晋的福,奴才一切安好。”福恒低着头,以示对王爷女眷的尊敬。

  “哈哈哈,这话从福大人嘴里说出来,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亲王福晋笑着,踩着花盆底鞋走近福恒,弯腰低语:“以前,你不是看见我,很拽吗?”

  “奴才不敢。”福恒只觉讨厌这个女人,只是礼仪不允许他对这个女人嗤之以鼻。

  “你不敢,谁敢?我还以为你一回京又要去我们府上给我们王爷暖床了呢?”亲王福晋最后数字说得极低,却字字清楚,因为好似切齿。

  福恒一怔,抬眼瞪向亲王福晋,不敢相信那么粗鄙的字怎么会从这样一个女人口中说出。

  “瞪我?你做的事还怕人说?”亲王福晋看着福恒那个气就不打一处来的模样,回瞪福恒,冷笑复冷笑:“我还以为,你多本事呢?原来你只有皮囊好而已,王爷忘了你了,你倒懂得规矩了?不错,可教也!”

  亲王福晋笑着要走回自己刚才站的地方,打落水狗不是茶月的性格,但是福恒当初在怡亲王王府横着走,霸着永铭,新婚就让她守空房,这仇不报非君子,这口气她憋了数年。

  “福晋请留步,康安不懂福晋的所指?”福恒起身,任何人都可能说谎,但是怡亲王的福晋这样说自己的丈夫,那么只能说她的话没有假。

  “我说的,福大人还不明白?”茶月扭过头冷笑。

  “福晋何不挑明了?”福恒直视茶月,狭长的眸子如鹰般镇住茶月。

  茶月撇开眼,掩住心中的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惊艳的心跳:“我说的很明了,福大人不懂,不如自己回去好生琢磨。”

  第八章

  好生琢磨……

  琢磨?没记忆怎么琢磨?

  打听的结果就是他与怡亲王有染多年——

  宝婵闪烁其词,欲言又止,只说:“爷和九爷从小打打闹闹,究竟多好,心里怎么想,宝婵哪敢胡言,这些爷不是最清楚吗?”很圆滑的回答……不愧是太后身边的人,把问题又还给他了!

  很好!

  福恒只得站在院中练箭时,状似无意对身后递箭的景祺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也许已经觉察到了,我这些年忘记了很多事儿!”眼神不善地回视景祺,嘴角冷笑。

  景祺一怔,不敢相信福恒会自爆己短,心中微微有些不妙,果然一抬眼,就见福恒拉满了弓对着自己的眉心,把弓拉如满月——

  “跪下!你可知罪?”福恒冷言。

  景祺立刻笔直地跪在福恒面前,直视福恒,他知道福恒不会开玩笑,福恒问这话,必然是他听说了什么:“奴才不何罪!死得冤!”他自问忠心不二。

  “失职!”福恒低语,“护帅不周!”关于那个苗姬,他冥思苦想了很久,一直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想不起他喜欢她什么,甚至连她那错漏百出的出现一说,都是疑窦丛丛,如果不是她有了他的孩子,此刻跪在这里领死的人就是她。

  景祺瞪大眼,望着福恒,他自认不曾离开过福恒半步,何来失职一说:“奴才不解爷此言如何论断。”

  “你不服?”福恒挑眉,冷笑。

  “不服!”景祺平视箭尖。

  “我征战至今,可曾头部受伤?”福恒抬起箭对准那边靶心,放出破空的一响。

  “不曾!”景祺听着箭过靶心,埋入墙的余震声。

  “那我可曾发烧糊涂,醒来一人不识?”福恒拔箭继续拉弓。

  “不曾!”景祺听着箭再次破空的声音,心里隐隐约约地猜到是什么事了,不禁微微心里打鼓。

  “那你告诉我,那夜你为什么知道我会在怡亲王府?”福恒一把揪住景祺的衣领,把景祺提了起来。

  “奴才……猜爷……”景祺支吾,总不能说旧情难忘吧!

  “旧情难忘?”福恒把心里的估摸的答案,冷冷地问出来。

  “是……奴才知罪,奴才不该揣度爷的心思!”景祺立刻匍匐在福恒的脚下。

  “你罪不在此!景祺,你跟随我多年,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保护我,但是你失职了!”福恒冷冷俯瞰脚下的景祺。

  “奴才愚笨,不明白爷所指。”景祺心中满是疑惑。

  “我记得一切,却偏偏只忘记了一个人!一个人而已!景祺你说——这是何故?”福恒冷视景祺。

  “爷……”景祺瞠目,望着福恒质疑的眼,心里掠过一丝幽幽的凉意,这只能说,有人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给福恒下了某种药……冷汗一滴、又一滴地滑过景祺的脊背。

  “现在,你来告诉我,这药会是谁下的?”福恒见景祺的眼有些清凉,心里就知道,景祺心中一定有猜疑的人了,而这个人自己必然认识。

  “……奴才不敢妄加猜测,请容……”景祺心里是估摸到了一个人,只是他还要十成十的把握。

  “不,现在说,你想到了谁,立刻、马上!”福恒心里也有一个答案,只是他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两个人!他只想知道,立刻知道。

  “奴才只是猜测……”景祺犹疑。

  “说,赐你无罪!”福恒追问,淡淡的脸上是找寻凶手的漠然,但是心却在抖,那个人的名字就藏在心里,除了他没人能。

  “是九爷……和月……姨娘……奴才该死,奴才立刻去查!”景祺连忙磕头,前者贵为亲王,后者身怀有孕……

  “慢着……起来,说说为何是他们二人?”

  福恒悬着的心一落,微微有一种踏实感,又有些酸涩,固然和他心中猜测吻合,但是他不懂,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对他,他难道不好?怡亲王他不记得,但是唤月,他对她胜过任何一房姬妾,她还要怎样?

  “是!”景祺磕头起身回话,把永铭那日去两广的前后说了一遍,话到那巨变的一夜时顿了顿,不敢直言,“那时爷也一直与九爷和儿时一般同进同出、如影随形,直到九爷离开的前夜,爷都和以前一样,但那夜后爷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同进同出?福恒垂眼不语。

  “那夜,谁在我屋外值夜?”福恒撇开眼继续射箭,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藏着他此刻最关心的答案。

  “正是奴才!”景祺低头,按福恒的规定,如果他与九爷同房,那么他景祺与其他七个亲随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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