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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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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忽然,他却觉到了一丝不安……那不安不知从何而来,他只是四下望了望,一个骑马的女子
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蔡凤甜,没错,她还是蒙著面纱,目光幽幽地看向这边,但片刻之後,她便调转了马头,
混入行进的队伍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詹肆月霎时感到一股森森的寒意,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那天蔡凤甜怎麽会滑下山坡,说实话,连他都不很清楚是为什麽,因为当时的情况太古怪了
……怎麽说呢,就像他误入狼群的那次,他觉得自己,明明是走在小道上的,可等回神的时候,却
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陡峭的坡边,而蔡凤甜却在不很远的地方看著自己,那目光就跟方才的像极了
……但一瞬间之後,更加不可置信的一幕便发生了,他刚刚往回迈了一步,蔡凤甜就脸色大变,然
後三个黑漆漆的东西不知从哪飞了出来,其中一个还划伤了蔡凤甜的腿,她尖叫了一声,便往山坡
下滑去,詹肆月飞扑过去拉她,却还是来不及,倒是跌在地上的时候摔得浑身疼痛,扭伤了脚……
所以说,他後来会肚子痛,大多是摔的……但这件事,他却也没跟任何人提起,因为连他自己
都搞不清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三个黑漆漆的东西,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因为太快了,他始终不
能确定。
但这样的疑惑很快被另一件事打断了,他看到一个随从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去给戎易扬报告了
一件事。
黑铁回来了,领著另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车上拖著大批大批货物,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军用的。
戎易扬只清点了一遍,就马上将它们送往干索那里,让他过目,干索看过後自是没的挑剔,给
了他不少金银,还有一件漂亮皮袄,据说是用珍贵的白鹿皮缝制而成的,质地轻薄却十分保暖,戎
易扬把这皮袄带回来,便拿到了詹肆月面前。
“去把这个穿上。”
“穿这个?”詹肆月有些摸不著头脑,“天气已经暖和了,用不著穿了。”
戎易扬却笑:“你穿上就对了,往北边走可还冷著呢。”
“北边?”
“是啊。”戎易扬点点头,“我说话算数的,你不是想去波斯集市看看吗,我今天带你去。”
“波斯集市……你说,真的?!”
詹肆月这才想起来,刚到厥族的时候,自己是说过这些来著,只是这日子久了,他都忘了,却
没想到戎易扬还记著……
一时间,心里倒是很感动,赶忙回去套上皮袄,出来的时候,见戎易扬已经备好了一匹马,便
自觉地爬到马背上,二人一同奔入了广阔的草原。
草原……草原……草原是多麽迷人的地方,尤其在四月,在春天,什麽都是新生的,什麽都是
刚刚开始……
放眼望去,嫩绿的原野中,时时有羚羊跳跃的身影,它们奔向最近的一处水洼,在那里,小羚
羊也会喝到出生後的第一口水,还有那麽多叫不上名字的小鸟,都聚在水边,梳洗著沾满尘土的羽
毛,之後,它们会重新飞上蓝天,继续自己的旅途……而牧牛人驱赶的牛群中,也多了不少笨拙而
蹒跚的小东西,它们寸步不离地跟在母亲身後,似乎也是第一次出远门。
詹肆月微笑地看著这些,慢慢地,心也被柔软了似的,每一次地跳动,都让他觉得,自己从未
如此地融入过……这孕育著新生的天地……他们却是在相互呼应著……这让他,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
然而,这样的春意,也并未润泽到所有地方,当他们一路北上,并在黄昏时分遇到了几位裹著
头巾的波斯人时,詹肆月才惊觉,身上的皮袄,起了多大的作用。
这里果然还很冷,干燥的空气中漂浮著一层黄色的沙土,很容易就会进到眼睛里,但即便这样
,每当有风吹来的时候,还是会有更多的沙土被卷起来,漫飞舞……
所以,他们到了集市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买了两顶可以阻挡风沙的帽子。那帽子的形状很是特
别,圆圆的顶,还带著长长的围巾,围上以後就只露出两只眼睛来,风沙就被遮挡得差不多了。
但这帽子不算最怪的,集市上还有更多稀奇玩意儿,詹肆月看那个都觉好玩,拿起来左看右看
,那些买东西的波斯人就劝他买,但是叽里呱啦的,他全听不懂,最後就是,人家伸几根手指,他
就给几两银子……
不过,这里面有的东西还真是贵,他看了一柄小弯刀,还没有手掌长呢,那翘胡子老头就敢要
他二十两,他二话不说就把那小刀扔了回去,还跟烫到了手似的甩了好多下,暗骂一声,奸商……
但他这边扔回去,那边就被戎易扬给拿了回来。
“这刀还不错,喜欢就拿著吧,也能防防身。”
防身……防你个大头鬼,这可是二十两银子啊!拿二十两银子来防身……大少爷,你还真是阔
气!
詹肆月小时候是穷惯了,这时候不免觉得戎易扬奢侈,恨恨地瞪了他几眼,才拔出那小刀瞧了
瞧。银色的刀锋闪闪发亮,看著倒是挺锋利,可比他家里那种一两钱一把的大柴刀,到底好在了哪
里,他还真看不出来……
奢侈奢侈啊,但左右一想,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有什麽好心疼,便又释怀了,愉快地将那小
刀藏进袖口中,跟著戎易扬继续游逛。而戎易扬今天也很有耐心,他说想去哪就带他去哪,他说想
买什麽就给他买什麽,没发一下脾气,也没嫌他事多,最後还带他吃了一顿波斯美味,香得他直想
把一桌子的东西全塞进肚子里……直到从那饭馆出来,撑得走不动路了,还不停打嗝,才发现自己
好像确实是吃多了。
而这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夜市里的人们打著各种模样的灯,也有人吆喝著卖这东西,但戎易
扬却没去买,他心里想著一些事,默默握住了詹肆月的手,詹肆月也仿佛感觉到了什麽似的,安静
了下来。
於是,两人就那麽肩并肩,慢慢地走著,穿过那些明明暗暗,穿过那些影影绰绰,消失在嘻闹
的人群中……
直到戎易扬忽然放慢脚步,詹肆月才开口,轻轻问道。
“就是这里?”
戎易扬十分惊讶,扭头看著他。
“你……怎麽……”
“呵,你说有时间才会带我来,可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时间。”詹肆月笑了笑,低下头去,“我
也不是很清楚,但总觉得,像有什麽大事要发生……黑铁大哥不是回来了吗,还带了那麽多没有见
过的人……你还把刀枪卖给干索了吧,可他们是要跟中原打仗的,你怎麽会那麽做……不会的,所
以,你肯定有什麽打算吧?”
这样说完,詹肆月便抬起头,一瞬不瞬地望著戎易扬,好像在明明白白地在告诉他,看,我能
猜到你在想些什麽……而戎易扬也是真的没想有到,他能说得这样头头是道,半晌,才点了下头。
“是,我……”
“停!别说!”但詹肆月却一下堵住他的嘴,摇了摇头,“别跟我说你要去打打杀杀,最烦这
个……哎,反正我现在就是个累赘,既帮不上忙,自己又没法离开,我在这里等你就好了!”但想
了想,还是问,“要等多久呢?”
“不好说,最少一个月吧。”戎易扬沈吟道。
“嗯。”詹肆月点点头,“一个月以後,我肚子都这麽大了吧?”
他在自己腰上夸张地比划了一下,看到戎易扬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便转身走了几步,走
向一座灰白色的小土房。
“嗯?这房子还真小啊!”
他上前推开房门,吱呦的一声响,月光便将狭小的房内照得通亮,陈设也是一览无遗,然後,
他又走去隔间看了看,还是一样的小。
“比我在老家时,跟阿兰住的房子还小呢。”詹肆月笑道。
“这里生意人多,常住的人少,房子都小。”戎易扬是跟在他後面进来的,转身掩了门,房间
里就暗了下来。
“有蜡烛吗?”詹肆月四处摸了摸,却没找到任何可以照亮的东西,“刚才应该买几只蜡烛的
吧……那种灯也可以呀!哎,真是失算。”
“我去买吧。”黑暗中,戎易扬的声音响起。
“算了算了,”詹肆月却不让他去,“也不早了,直接睡觉就行了。”说著,又四处摸了摸,
笑起来,“嘿嘿,还好,被褥是有的,水缸里也有水。”
“我提前让人准备的,只是有些小物件没来得及备齐。”
“挺好的了,反正我也不是仔细的人。”说著,倒在床上。
“那……你就睡吧。”戎易扬便道。
“什麽?你不睡啊!”
“我现在就得往回赶。”
“什麽嘛……”詹肆月重又坐起来,撅起嘴嘟囔了一句,有点生起气来,“算了,走就走吧,
真是的!”
“那我就走了。”说著,戎易扬打开门就要往外走。
“诶,等等!”詹肆月却又叫住他,半天,蹭到他跟前,有点脸红起来,“你……就这麽走啦
……多少天见不到的……你也不想抱抱我、亲亲我?”
“呵……”
戎易扬一时忍不住笑,伸手把詹肆月揽进怀里,亲了亲他光滑的额头,又低头,在黑暗中找到
他早就微微嘟起的嘴唇,含住,轻轻地吮吸,詹肆月则闭著眼睛,一动不动地让他亲,简直像只献
祭的小羊羔,没有比这再乖顺的时候了。
而等到这一吻结束的时候,戎易扬便捧起他的脸,低声地问。
“这样可以了吗?”
詹肆月还是十分不满意的样子,脸埋在他的胸口上,晃来晃去,闷闷地说。
“太敷衍了……不过……算了,万一亲得太火热,引起你乱七八糟的遐想,做事也不能专心就
不好了……被砍个一刀两刀的,还要怪我了。”
“是……”戎易扬微笑著点了点头,“我会专心,不让他们的刀砍到我。”
“嗯。”
“那还有呢?”
“还有……”詹肆月微微仰起头,瞅了戎易扬半天,才扁起嘴,说:“你的混蛋儿子刚刚踹了
我一脚……”
旺夫命 28
战鼓一鸣,君策马去我独留,三十日相约,实太久,三更不待,我心已焦,开门,东方不露白
,冷夜长长如愁思……门槛上等。
独自坐在冰凉的门槛上,詹肆月从未品味过这般焦躁又寂寥的滋味,是等待、等待啊……可等
待明明才刚开始,他就已经够了!
每每想到戎易扬是在战场,也许会受伤,也许会经历生死考验,他就觉得无比恐惧,忍不住就
去祈祷,求上天,求所有的神,能把他最爱的人完完整整地送还给他……
但他总不会忧愁太久,只要想起方才那片刻的温馨,犹如暖暖的火焰一般……戎易扬的怀抱,
戎易扬的亲吻,乃至一个眼神,一句话语……他已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自己,却还有什麽不满足
?
足矣!
他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便歪著头,痴痴地笑起来……
只是,他自我陶醉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就因为突发的状况而警觉起来。
洁白的月光下,他可以清楚看到对面屋檐下站著一个人影,那个轮廓,他非常熟悉……
“是谁?”他站了起来,向那人影发问。
那人影也终於走了出来,一直来到他面前,手里拎著一个包裹,还牵了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顾、顾前辈?!”他惊讶至极。
“是……”顾朗缓缓点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萧瑟,“肆月,顾前辈要叨扰你一段日子了,你
……不会介意吧?”
詹肆月望著他,那深黑的眸子在夜色中却显得暗淡无光,仿佛只是充满了无尽的彷徨、茫然与
脆弱,一刻也坚持不下去了似的。
於是,他什麽也没说,只将这可怜巴巴的父女三人迎进了门。
“炉火燃著呢,就是没有灯……”他摸索著,把累坏了的小姐妹安顿在床上,自己却重新坐在
门槛上,“顾前辈,您怎麽来了呢?”
“我是一路跟著你们来的……方才就到了,却不好意思敲这个门。”顾朗亦靠在门边,慢慢地
说著。
跟著……我们?
詹肆月便是再没心机,也觉到了这话中的古怪,忍不住回头,不解又不安地看了看顾朗。
“顾前辈……做事……我还真是不明白。”
但顾朗看著他的神情,却笑了起来:“呵,你担心什麽呢,我只是逃跑啊……你夫君要把干索
的老窝抄了,我思来想去,也只有……”
又一次地弃主而逃了……
顾朗的笑消失了,詹肆月也转回头来,默默地叹了一声。
大概,害顾前辈狼狈如此的,正是一直帮戎易扬欺瞒他的自己吧……只是,他又不懂,顾前辈
明明不像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却为何要逃?
“可能,你也瞧不起我了吧?”然,顾朗望著门外的眼神,却有著无人能解的落寞。
詹肆月只是低下头,轻轻地说:“顾前辈,对不起您的是我们,是我们骗了您。”
但这话,并不能给顾朗的平静神情增添一丝波澜,他仿佛早就料定了一切似的,淡淡开口。
“说什麽对不起呢,错的一直都是我啊……明明早有疑虑,却还是……不,我不是对你们失去
戒心,而是……我可能从来就没有为厥族尽心的打算吧!我的国早就亡了,世人也都唾弃我,我也
不知,我该尽心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他目光呆然地摇了摇头,却又向詹肆月问道,“你们又是
在为谁尽心呢?中原朝廷吗?”
“我们……”
詹肆月略微犹疑,他知道现在不管说什麽,其实都已经没所谓了,况且,他看著顾朗失望的样
子,心里也难过得很,於是,便点了点头。
“他是三王戎海的儿子。”
“呵,原来如此!”顾朗仰头叹了一声,“中原那些将领,我唯独就没见过他了吧……二十三
四的年纪,英雄出少年啊!”
詹肆月万万没想到,顾朗居然还夸赞起了戎易扬,真有些失措。
“那你呢?”顾朗却又问他,“你又是怎麽样的来头?”
“我?”詹肆月略微羞赧地嘟囔著,“我就是您看到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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