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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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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永好不容易写完了奏疏,搁下笔念了念,始终觉得自己把如意算盘打得太露骨,只好又在末尾歌功颂德,好好把奕洛瑰吹捧了一番。事实证明脸皮薄的人夸起人来更容易用力过猛——因为他们夸了人还要扭捏,潜意识里认为对方会识破自己的谎言,结果因为露怯反倒夸得更使劲,反反复复,既不自然也不圆滑。
到了送奏疏上京的那天,安永犹豫再三,还是随书附上了那枚废墟中找到的铜弽,一来是证明自己所述不虞,希望奕洛瑰识相;二来也是主动交出了火灾的物证,以示自己不怨不争之意。这样一来,安永心中找到了平衡,总算能够心安理得地递交了奏疏,继续留在泗州治水,顺带等候京中的消息。
没过几天,天子的御笔朱批送到,只有两个字:准奏。
一个字一万石漕米,真是一字千金!潘太守喜出望外,忙不迭连上三道奏疏,感戴天子好生之德。
太守府就靠这两万石漕米,以工代赈,帮助重盖了两千多间民房,又用开凿赤沙河与破釜塘之间的大渠时挖出的土方,垫高了大小二十一道街巷以及军署民房的地基,喜得潘太守在奏疏中上报朝廷:“窠穴者安居,转徙者复业,不惟焚烧之区栋宇如故,而数十年昏垫之所,复睹成平之气象矣……”
泗州的工程从这一年的初秋开建,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初春才宣告结束,这期间安永却来不及看到竣工,早在元月新春时便已奉旨回京——因为奕洛瑰的生日在二月初十,他勒令安永必须回京参加自己的千秋节大宴。
作者有话要说:泗州之章结束,主要的参考资料是《中国古城防洪研究》【吴庆洲 著】。
俺好像已经顺利戒了微博哎╮(╯▽╰)╭,继续发奋~~~
36第三十五章 豪夺
安永回到新丰时,已是二月初春。崔夫人因为儿子错过了冬至家祭,心中不满,却又心疼他在外奔波,早早便命人洒扫门庭、浓熏衣被,迎接自远方归家的儿子。
安永回京之后先要入宫述职,等到交完了差,总算才能够精疲力竭地回到家中休息。阔别半年的庭院竟显得有些陌生,多亏有了冬奴跑进跑出、如鱼得水似的欢腾,才让他找到一丝家的感觉。
出这一趟公差,让安永从泗州带回了两大车的土产,尽是豪族常通判财大气粗的馈赠。崔府上下足足忙了一天,才算归置完那些条条都有一米来长的腌鱼,以及多到无法清点的莼菜干、藕粉、菱角和茨实。
当然,崔府上下最稀罕的还是昆仑奴,自他一进崔府,众人便争相围观新奇,摸的摸掐的掐,笑嘻嘻看着冬奴示范着骑他。最后还是崔夫人觉得有碍观瞻,瞪着眼喝退了众人,又找了长衣长裤给昆仑奴穿上,才算同意儿子收他做亲随,让他住进了安永的院落。
第二天恰逢休沐日,拂晓时分,安永还在帐中酣睡,崔府中便鸡不鸣狗不叫地悄然来了一位贵客。安永犹在梦中,忽然觉得身上一冷,恍恍惚惚睁开眼,就看见了尉迟奕洛瑰笑吟吟的脸。
安永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身子也冻得簌簌发抖,郁闷得忍不住抱怨起来:“陛下怎么这时候驾临?”
不速之客不肯道明来意,径自钻进安永的被窝,笑着搭讪:“都二月了,还盖这么厚的被子?”
奕洛瑰入室后只脱了大氅,身上的外衣犹带春寒,这时一股脑拥入安永被中,冻得他往后缩了缩,无奈地回答:“微臣怕冷。”
奕洛瑰闻言摸了摸安永的手,才发现他只被自己闹这么一会儿,手就已经发凉,于是赶忙掖紧了被子,将安永拽进自己怀里,坏笑道:“冷么?我这龙体借你焐。”
焐得热才怪……龙是爬行动物,血也是冷的。安永心里暗暗与奕洛瑰抬杠,反感他如此亲昵,浑身僵硬地缩着不动。
两人挨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奕洛瑰感觉到安永的身体渐渐变暖和,便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脸对着脸仔仔细细地看——甚好,甚好……这一回总算是能够把他看仔细了,这家伙,入宫述职时故意跪得那么远,头又垂得那么低,煎熬得他心焦火燎,这才意识到半年的分离时间竟然有那么长,竟可以让思念无形之中钻得那么深……深到可怕。
可他是尉迟奕洛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不过就是明了自己的思念,怕什么?偏就要大咧咧地凑近这人身边,将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地……看仔细。
此时帐中光线昏暗,奕洛瑰的一双眼睛却如饿狼一般精光四射,直把安永看得毛骨悚然。
“陛下……”安永偏过脸,咬着牙推拒奕洛瑰花样百出的盘弄,义正词严道,“陛下选这样的时间……私入微臣内闱,实在是非礼无状。”
奕洛瑰不理会安永的抗拒,我行我素地压在他身上,低头玩赏了一会儿他中衣上金线绣的蕙草,腻了又将之剥去,流连着衣下细腻温热的肉体,沉迷至深时,才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那又怎样?你还在奏疏里说我功高虞舜,德比轩辕呢……”
安永瞠目,红着脸提醒道:“陛下,那都是奏疏格式里的客套话……”
“我才不管你客套不客套,反正你那奏疏里面,明明白白写了。还有‘俯念民情’、‘仰报天恩’也都是你写的,”奕洛瑰伏在安永身上,低头重重地吸了一下他的嘴唇,“反正我已经俯念民情了,现在倒要看看你……如何仰报天恩?”
这一下安永彻底混沌,再想不到奕洛瑰会如此曲解文字。他无话可说,傻傻地被奕洛瑰抱坐起来,胸膛紧贴在奕洛瑰滚烫的怀抱里,感觉到他的手正缓缓沿着自己的尾椎下滑。
“不……”安永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
“怕什么?”奕洛瑰揉弄着安永,将他紧紧按在自己身上,于是两人的分…身亲昵地挨擦在一块儿,一冷一热、一软一硬,摩弄得两个人同时都受不住,不由自主地闷哼起来。
这时奕洛瑰忽然伸手推开床屏,床屏双扉吱呀一声轻轻分开,连带着撩开了密不透风的帷帐。残烛的微光一下子照入帐中,安永惊喘一声,猝不及防地被奕洛瑰抱到榻边,转身面朝外,赤…裸的双足踩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奕洛瑰咬着安永的耳朵,为自己的恶作剧得意洋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走之后,这屋里的镜子都得留着,一面也不准你收……”
安永忍不住压着嗓子又叫了一声,只能无可奈何地双目半睁,从镜中的各个角度,看着奕洛瑰将自己的脆弱拿捏在手里,乐此不疲地揉捏搓弄。
镜中那个气喘吁吁、浑身发颤、汗如雨下的人,就是自己;继而脸色绯红、饧眼如醉、忍不住扭腰□的人,也是自己……怎可以堕落至此!安永不由伸长了脖子,仰头枕着奕洛瑰的肩,像溺水,也像上绞架一般,双手紧紧攀住床屏的木板,两脚也因为畏冷而高高抬起,吃力地踩在榻上,缩紧了脚趾头。
这样的姿势足够奕洛瑰趁虚而入,于是他用安永射在自己手心里的精…液权充润滑,抬高了腰,让安永缓慢而无可挣扎地将他的分…身坐进体内,钉了楔子般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身上。
二人的姿势落入镜中,一瞬间便如野火燎原,点燃了两双蕴满情…欲的眸子——套在一处的地方更加敏感火烫,安永终于自暴自弃,心如死灰地攀住床屏使力抬起腰,上下套…弄起来。
“陛下,陛下……”安永直直望向镜中,却只看见泪眼朦胧的自己,身后那个肆意驭使自己的人竟似晃动成了一个虚影,昏暗中看不分明,“随我是忠臣、罪臣还是幸臣,降我一道罪吧……”
与其沉溺在罪孽之中,不如受惩。
“降罪……又能惩罚谁呢?”奕洛瑰低下头去,舌头舔舐着安永汗湿的脊背,目光却在体温和气氛的火热中逐渐变冷,到最后他只得闭上双眼,重又将安永抱进床中埋首冲刺,一遍遍笞挞他,也拷问自己:
是自己,是自己当初破开金城,在二人之间划下了天堑。
所以只要人,自己就只要人!
这人既然无心,就随他无心吧……
。。。。。。。
尉迟贺麟无视内侍支支吾吾地劝阻,一径走进承香殿中,就看见自己的弟弟正懒懒躺在榻上假寐。他不由地笑了,转脸望了一眼殿外日晷,坐到弟弟身边哄道:“都日上三竿了,还在懒睡,这守成之君果然比创业之君难做么?”
奕洛瑰不答他,依旧闭着眼躺在榻上,稳稳起伏的鼻息间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酒气。尉迟贺麟低头嗅了嗅,知道弟弟醉得不深,便把他强行摇醒,要与他说话:“起来起来……听我跟你说。今天我又接到了盛乐的报信,去年的冬旱比往年更厉害,一直到现在仍没缓解,灾情越来越重了……喂,你在听我说话么?是不是你在中原做了皇帝,盛乐城的事就懒得管了?”
“怎么管?你不是不让管……”这时奕洛瑰终于微微睁开眼,有些不悦地斜睨着哥哥,一边低声咕哝一边又要睡,“别吵我,今天刚讨了笔半年债,累死了……”
尉迟贺麟没听清弟弟后半句话,显然是被前半句给惹恼了:“谁说我不让你管?我就是不准你派中原人去盛乐,尤其是那个中原人!从他回京后你就魂不守舍的,你当我这眼珠是瞎的吗?”
因为生气,他的话越说越急,越说越响,然而奕洛瑰却似全未入耳,只闭着眼静静躺着,直到许久之后他才翻了个身,背对着贺麟闷声低语:“哥哥,我什么都听你的……可我的确也喜欢他,你别杀他了……”
尉迟贺麟闻言一愣,随即心中一沉,刚要张嘴发火,突然却瞥见了榻边案上放着的那一把鎏金执壶。那执壶肚子里盛着美酒,细细的壶嘴上却套着一枚嵌松石的铜弽,铜弽上錾刻着鹰翼狼身,赫然是自己过去赏赐给部下的东西。
这件小东西如何流入奕洛瑰手里,答案不言自明;至于奕洛瑰为何不向自己问罪,答案也不言自明。
贺麟凝视着弟弟的背影,皱着眉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再杀他了。你能对我说这些话……无论我做什么都已经迟了,我的弟弟。”贺麟俯身抱住奕洛瑰,脸颊在他肩头怜爱地摩挲,眼泪从翡翠色的眸子里一滴一滴落下来,“我也不会再反对你派那个中原人去盛乐,既然他夺走了你,就让他还柔然一个水草丰美的盛乐吧……”
37第三十六章 千秋节
这之后奕洛瑰食髓知味,紧跟着在下一个休沐日——也就是二月初十自己的生日千秋节这天,一大早天不亮又微服潜入崔府享用“朝食”。
就在他与安永躲在帐中厮混之际,忽然内室里噗通噗通响起一串很沉重的脚步声,受惊的安永立刻缩向床角,奕洛瑰慌忙拿衾被将他一裹,自己则怒不可遏地推开床屏骂道:“是哪个放肆的——”
待到看清帐外那个黑黝黝的大块头之后,奕洛瑰顿时骂不出口,毛发尽竖地瞪眼喝道:“这黑乎乎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安永裹着被子,探头向外打望了两眼,忍着笑回答满脸窘相的奕洛瑰:“这是昆仑奴,是我的亲随。”
“你的亲随?”奕洛瑰这才稍稍冷静,惊魂未定地回头瞪了安永一眼,“还不快把他弄出去!”
安永慌忙清了清嗓子,叫了两声:“冬奴,冬奴——”
“哎,”片刻后冬奴小跑进内室,跪在地上向床中人磕了三个头,“陛下恕罪,公子恕罪。方才昆仑他听见内室有动响,以为闹贼,不懂事才会跑了来。他听不懂小人的劝,力气又大,小人也拦不住他。”
“罢了,他能懂什么,快领他出去。”安永也不生气,径自吩咐冬奴把昆仑奴领走,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拉拉扯扯退出了内室。
“下次可千万别再乱跑啦,那个人是番邦的蛮子,会吃人哒!”冬奴一边教训着昆仑奴,一边领他走到庭院里,忽然又猴子似的爬到昆仑奴背上,利落地骑好,笑着与他咬耳朵,“嘻嘻,不过昆仑刚才干得真好!走,我请你吃饼去!”
昆仑奴听出饼的意思,很高兴,不擅发声的嗓子里终于勉强挤出了冬奴的名字,简单的音节在跑起来的时候念着,倒像是在给自己喊号子:“冬,冬……”
冬奴听了却极高兴,也连声叫着昆仑奴的名字:“昆仑、昆仑、昆仑……”
“冬、冬、冬……”
待到室内恢复了安静,奕洛瑰这才放下帐子躺回安永身边,心有余悸地抱怨道:“谁让你在院子里养这么个玩意儿,怪吓人的!”
“这有什么?他不过是个仆人,只是不大懂事。”安永不以为然地瞥了奕洛瑰一眼,由着他伸手抱住自己,“只要陛下不怪罪就好。”
“怪罪他们有何用?我只拿他们来怪罪你……”奕洛瑰与安永大被同眠,挤着一个枕头腻歪着。
原本内室里春兴正浓,突然被这么一搅合,奕洛瑰顿时意兴懒散,却发现同床共枕什么都不做,也有什么都不做的妙处。可惜安永却并不这么觉得,他只觉得两个人拥着一床被子,总是有冷风四处钻,让自己怎么也睡不舒服。他察觉到奕洛瑰没有继续的意思,便把眼睛闭上静静躺着不动,随便身边人如何挪动翻腾,也不理会。
奕洛瑰却也不恼,自顾自看着冷淡的安永,忽然开口道:“今天晚上来宫中参加大宴,你照样要行酒。”
“嗯。”此刻安永仍旧闭着眼睛,低低答应了一声。
奕洛瑰立刻得意起来,依在安永耳畔悄声道:“不过这一次,我只要你为我一人行酒侑食。”
“哦。”安永又答应了一声,依旧是爱答不理。
奕洛瑰便有些着恼,瞪着安永的侧脸,不客气地张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可有表示?”
“什么表示?”安永茫然地睁开眼,木然转头看着奕洛瑰,一怔,“哦,微臣从泗州带来的腌鱼还算不错,要不送陛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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