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偷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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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知府答应了一声，回到那案桌后，重新拿起那枚斩令，利索地便掷于地下。
　　刽子手得令，去了那红色蒙刀布，举高了鬼头刀，刀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刀下去，惊呼连连，血溅黄尘，犯人向前扑倒，却已然没了那颗头颅。
　　原奎同祈越坐在车内，说是一同观刑，实际上却是只让祈越看，自己则更想看看祈越的反应。人头落地那瞬，原奎清晰地看到祈越皱了皱眉。
　　原奎心中促狭，娓娓道来：“安南王驻守同安，因何？清剿乱党。安南王政权无几，兵权不大，然而承蒙天子信任与厚爱，杀乱党却是名正言顺，无需上报朝廷。那七人为祭奠先朝之人，由此葬送性命，不知道祈公子有何感想？”
　　祈越看向原奎，道：“忠义可嘉，然而不识时务，终究是咎由自取。”
　　这时，第二颗人头落地，车外惊呼声起伏，车内却是安静。
　　原奎哼笑，“看着族人受死。你倒是倘然！”
　　“跟一薄情冷血的市井小民同车共辇，却是委屈了小王爷。”
　　这回原奎无话，只等到六颗人头落了地，原奎突然起身出了马车，跟那赵知府说道：“最后一刻人头，让他来砍！”话落，伸手一指，指的正是祈越。
　　祈越深吸了一口气，从车内出来，缓缓走向邢台，接过那鬼头刀，在犯人身后站了，举起那沉重的大刀之时，已然觉得额上粘腻。
　　地下那人突然抬首，高呼，“蒙国靠杀戮夺得天下，视汉人如草芥，不得民心，我高晓生死则死矣，不足为惜，天下总归还有大义之人，愿蒙国命长不过百岁！”接下去便是疯一般的狂笑。
　　此时台下却是安静得出奇，相形之下，那笑声显得十分的突兀。高晓生之言发自肺腑，同时也深入人心。
　　原奎看了看四周，冲祈越道：“还等什么？动手！”
　　“是！”祈越说着，双手做力，立刻便削下那刻人头，血溅祈越半身。
　　笑声顿歇，而那几句话却似乎一直萦绕在同安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23

23、第二十三章　。。。　
　
　
　　原奎同祈越回到马车内坐了。马夫挥动马鞭，缓缓将车驶回安南王府。
　　马车内，原奎看祈越去了那染血的衣裳，道：“刀法利索，不偏不倚，力道把握得精妙，一刀即砍下人头。——原来祈公子也是习武之人！”
　　“小王爷您多虑了。祈越纵然拿刀，只是为雕刻罢了。”
　　原奎自是不信，抓过祈越的手，细细地看了，末了把手摔回到祈越怀里，“雕刻？你这手着实不像！”
　　祈越收回自己的手，左手覆在右手手心，细细摩挲，苦笑着摇头，却不说话。
　　原奎略作寻思，突然有了主意，道：“那好！回去后你雕个玩意儿出来我瞧！雕不出来，来日跪在那上头的人便是你！”
　　祈越收了苦笑，看向原奎，道：“小人遵命！”
　　
　　回到王府后，原奎立刻让若帆去原王爷那借工具，自己则同祈越去了自己的书房。
　　约莫过了一刻钟，若帆兴匆匆地提了一布袋东西进了来，在桌案边站了，一边掏东西，一边喘着粗气向原奎道：“二爷，王爷让您好生用这套工具，说若是用坏了拿你是问！”
　　原奎冲祈越道：“你瞧瞧工具齐备了没，备齐了就开始吧。快些！”说着捡了块木头扔给祈越。
　　祈越利索地接了住，掂了掂，道：“二爷没空亲自监督，大可以让若帆盯着我，祈越绝不耍花招。”
　　“坐坐无妨！”原奎说着让若帆去备茶，顺带拿一盘糕点过来，待若帆出去，对折腾着摆弄工具的祈越道：“我是想瞧瞧你如何个喜爱雕刻，喜爱得居然要去偷窥王爷雕！”
　　祈越一笑，看了眼原奎，坐直了身子，握住那块木头，开始落刀。
　　“父亲雕刻前都会先画下心中雕像的模样！”原奎提醒。
　　“祈越唯有雕虫小技，不画也无妨！”
　　原奎不再说什么，等若帆回来，开始自顾自地品酒般地斟酌小饮，偶尔拈块糕点往嘴里送。闲得无聊，原奎转而瞧祈越，却不是瞧祈越如何雕刻，单单只瞅着祈越的脸。
　　原奎起初漫不经心，然而越看祈越越觉得那张脸有意思，五官是绝好的，只是一张圆脸将五官一下子就给盖了个平庸。不过起先不注意不会细瞧，此时细瞧起来，却是越看越耐看。特别是那双眼睛，七分灵动三分魅惑，认真的模样简直跟他大哥有那么几分神似。
　　原奎心平气和，闲心下，思续渐渐回到了十余年前……
　　那年原奎十二岁，原清十五岁。那时的原家二少爷还叫原静，承蒙大蒙皇帝垂青，长住于惜垨宫，同众多皇亲国戚子弟一同学习玩耍。不过原静仗着皇帝对他宠爱，耍得没心没肺，没规没距，看谁不顺眼，就用拳头跟谁亲近亲近。不过这“亲近”人可还是十分讲究的，不打头脸，不打肚子，专在背臀大腿上招呼。
　　那时候的原静最喜欢和清秀可人的康容小世子“亲近”。
　　指挥着两小太监按着康容暴打，原静非常享受地蹲在一边，手肘拄着膝盖，得意地说着：“不哭不哭，你不是有皇伯伯撑腰么？要告状，回头有的是机会，最好到时在皇上面前哭得更可怜点，把我说得更坏点。”说到这里，原静耳边突然传来一丛脚步声，又有人呼喝着道：“原二少又欺负咱主子了，大家快点！”
　　原静猛然抬头，瞧见一群人来势汹汹赶来，惊呼了一声，自顾自拔腿就跑。
　　刚踏入惜垨宫正殿，原静就和一少年撞了个满怀，原静抬头，立刻咧嘴，“哥？你怎么来了？”回过神来，忙收了之前喜悦之态，一脸急色，道：“快躲起来，康容让一堆人来打我啦！”说着就拉了原清往里小跑。
　　原清诧异之余，被拉着没头没脑地走了许多步，“他还会打你？据我所知，从来都是你打他！”
　　“他凭着一张脸蛋得皇上喜爱，又骄纵，又任性，又势利，还爱去皇上面前告黑状。恶贯满盈，罪恶滔天，见一次不打一次，我心里就憋屈。”原静说着已然带着原清走了好几道弯，最后躲进了书房，让原清跟自己齐心协力搬桌子挪椅子将门堵了个结实，方才气喘吁吁地在一边坐了。
　　兄弟两喘气许久，随即相视一笑。
　　还是原清先开口，“皇宫又不好玩，回咱将军府吧！”
　　原静闻言一撇嘴，“咱将军府更不好玩！”说着起了身，在书房里转了转，从架子上拿了一些摆设物件，边摆弄着边说道：“咱将军府有这些好看好玩的东西吗？——没有！”说着看了眼原清，将物件摆回到架子上，“皇上说了，我在皇宫一天他就护我一天，可以赏好多好看好玩的东西给我，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我要不到的。父亲在外征战管不到咱，可还有祖母亲。我不回去！”
　　原清看了看堵着门口的桌子椅子，坏笑着道：“皇上护你，你给康容追得逃成这副德行？”
　　原静立刻摆出一脸不屑，“之前我就让人打康容这丫来着，谁知道跑出来一堆不要命的，回头我再一个个的让皇上收拾了。对了，哥，你来宫里，不怕原阳公主来找你？”说着嘿嘿笑了两声，“原阳公主可是好想你的哩！”
　　原清叹了一声，一张俊俏的面庞登时有了忧虑及无奈，“我这不是躲她躲得没地方去了，方才找你来的么？”
　　原静立刻睁大了眼，“什么什么？她去将军府啦？真去啦？”心想，好快好主动，才认识几天哟！
　　原清点头，“我一听说公主来了，我就从后门溜出来了！”
　　“我看公主可是真喜欢你啊！她长得也不赖。”原静开始学着原清的原话说道：“有头有脑，有鼻子有眼，四肢健全。就是眼睛小了点，鼻子矮了点，嘴巴翘了点，还有脾气大了点。蛮好的姑娘，你就从了她呗！以后你可就是驸马！好威风的哩！”原静心中偷笑。
　　原清正色，“威风个什么呀，要当你去当去！”
　　“哥哥你好恶毒，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是爱读圣贤书么？这个道理还不明白？再说，我不是还小么？”
　　原清也不待和原静废话，道：“你说皇上赏你的东西多，可有赏你书没？横竖你不看，给我看吧！”说着起了身到架子上找书。
　　原静想了想，“应该有吧。”说着主动到架子上翻，“不知道是什么书哩！”翻出了几本，放在案上，细细瞅了。此时书房昏暗，只看得原奎双眼发涩脑袋发晕，道：“哥你自个看吧，我累了，我要去睡会！”说着便向书房一边走去，在榻上坐了，“这卧榻幸好没撤了！”伸了个拦腰，“哥，我睡了啊！”说着也不等原清说话，一下子倒下，却不闭眼，眯了眼瞅着原清瞧。
　　原清没管原静看不看得见自己，径自点了点头，拿了书，点了灯，拄着脑袋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回想到这里，原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祈越的认真模样，似乎跟记忆中的原清重合了。那么认真，那么安静。
　　那日，原奎不知道那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后来他被饿醒了。起先还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后来看到了一旁睡的原清，立刻明白了过来，心想，“兄弟俩好多年没一同睡过了，如今好难得能睡在一起。”想着便侧了身，将原清搂了搂。
　　原清睡得熟一下没醒，原静抱了会，渐渐地把脚也架了上去。腿刚架上，原静突然睁大了眼，“硬硬的东西，啥？”想着，伸手摸了过去，越摸越心惊，最后立时坐起身来，揉面般猛摇原清，直到把人摇醒，一看见原清皱了眉睁眼，忙道：“哥，你小鸡鸡肿啦！肿得老大老大了，痛不痛，痛不痛？”
　　原清起先一团迷雾，后来明白过来，恼羞成怒，立刻把原奎按倒：“小孩子不懂瞎说什么？睡觉睡觉。”
　　原静挣扎着要起来，“哥，小鸡鸡肿了别不好意思看大夫。”
　　原清恨不得一巴掌把原静打得晕过去。见原静一脸的认真状，少不得道：“一会就会消肿的，没事。”想了想，觉得原静十二岁了也该有这现象了，于是试探着道：“小鸟儿会大会小了就说明长大了，是个男人而不是小男孩了。你没肿起来过？那可不正常！”
　　原静立刻顿住，一双眼睛瞪得又天真又无辜，随后开始暗暗憋劲作力，心里默念，“小鸡鸡大起来，小鸡鸡大起来……”许久后，伸手一摸，还是小的，随即拉了原静的衣襟道：“哥哥，给我瞧瞧你的小鸡鸡！”也不等原清答应就开始剥原清的裤子。
　　原清手忙脚乱地挡了回去，“这有什么好看的。”
　　原静就要看，看着原清不配合，登时小狼般目露凶光，嗷喔一声，使出打架的那股劲，把原清压了个结实，伸手就去剥裤子……
　　一刻钟后，原清哀怨地看着原静道：“看好了没？你压得我脚都麻了。”
　　原静一弹原清的小物件，道：“小了。”随即松了手，脸上一脸的茫然与失落。
　　原清一把将原静推滚到一边，边整理身上的衣裳，边转了话题说道：“咱父亲总归只是个将军，康容父亲可是王爷，跟皇上是同祖宗的，康容还是世子，你别不乐意听我劝，你还是莫惹他的好。”
　　原静收了之前的茫然失落之态，道：“咱父亲是将军又怎么了，有皇上么！”
　　原清拧了拧原静的脸蛋，“得宠的姬妾都不能长久守住皇上的心，凭你这小屁孩，还是个男的，你觉得皇上能宠你多久？等你一失宠，到时候康容立刻便能把你五马分尸。明不明白！”
　　“皇上说他一辈子都会宠我的。”原静不依不饶。
　　原清作无奈状，“你觉得可信么？你不是皇上的亲戚，也不是皇上的侍妾男宠，他会无条件对你好？我才不信。”
　　“可他就是这么对我好了！”
　　“那是因为你长得又好看又正中皇上的下怀，之前康容也受宠的，你来了方才把他比了下去。前些日子南边传来捷报，南姜败了，南姜以言和之名带质子过来。不日便到。”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是质子，其实南姜打的是和亲的主意，或者说用了美人计，当质子的福王是小皇帝的兄长，是个漂亮的孩子。你看吧，等那福王来了，看你还受不受宠。”原清说着，盖好了被子，把原静也拉得一同躺平了。
　　原静也觉心虚，一双眼眨巴眨巴直到天明，天一亮，忙不迭地去叫人打探那福王的消息。




24

24、第二十四章　。。。　
　
　
　　七日后，南姜使者到。
　　原静急急忙忙地便想去瞧瞧，然而还没等原静有所行动，小质子同一南姜大臣主动前来惜垨宫拜见他来了。
　　原静见到小质子的时候，一双眼睛明显地亮了亮，那还真是个漂亮的小孩，还穿了一身的锦衣华服，用钟灵毓秀这四字形容贴切不过。不过原静双眼亮了亮后，立刻生出了一心的嫉妒，居高临下地对那小质子道：“听说，你是南姜小皇帝的哥哥？”
　　小质子点头。
　　“你多大了？”
　　“七岁！”
　　原静摇头，“你长得漂亮，可皇上不会喜欢你的。”
　　小男孩看着原奎，道：“为什么？”
　　“因为皇上身边有我了，皇上最喜欢我！你没戏的。”
　　这回那大臣在一旁插嘴道：“所以，我们才来找您，希望您能帮我们在大蒙皇帝之前说说好话……”
　　原静对那大臣撇了撇嘴，“我不要同你说话，你出去候着。”
　　大臣闻言一愣，住了嘴，看了看那小质子，直到小质子点头，方才转身出了去。
　　原静盯着孤立无援的小质子瞧了片刻后，坏心大起，“听说你父皇没把皇位传给你，是因为你身上有几颗痣没长对地方，末代皇帝的命数，是么？”
　　小质子看着原奎，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那痣长哪了？”
　　小质子看着原奎，不为所动，依旧眨巴着一双秋水眼。
　　原静扯了扯小质子的衣裳，“让我瞧瞧？”
　　小质子伸手护了身后，退了一步，“不行！”
　　“你不让我瞧，我就不去向皇上给你们说好话。”
　　小质子看着原静，胸口起伏，却依旧不为所动，看似坚决，并无商量的余地。
　　原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