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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尸换命-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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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大吼一声惊醒过来,全身是汗,他还躺在酒店的床上,但那个棺材里的男孩却一直盘旋在眼前,挥之不去。张春靠在床头拼命抽烟,原本他半个月才抽完的一包烟,现在不到两个小时就抽完了,然后无事可做,他又怎么也睡不着,就这么睁着眼睛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张春一起床一去了张守宁家,张守宁打开门看到张春,一脸惊喜和意外地说:“花儿?你怎么突然来了?”
张春叫了一声二叔,顿了两秒,说道:“我有事和您商量。”张守宁打量了一番张春,才让他进屋,到了客厅还没坐下张春就直言说道:“我要给张尧年重新下井,立个牌位。”
张守宁愣住,盯着张春看了半晌才说:“花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既然你们张家都没人给他烧香上坟,那我替你们做。”张春毫不忌讳地吼出来,“二叔,你也不忍他死了也不得善终,魂魄不能超生,是吧!”
“张春!”张守宁冷眼瞪着张春,怒道:“这事轮不到你来,张家的事你少管!”
张春一愣,看着张守宁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张守宁第一次对张春发火这么大火,他咬咬牙说道:“二叔,这不是轮不轮得到我管的问题,而是我必须要这么做。再说,你不是说过我也姓张嘛?”
“六爷也不同意你这么做的。”张守宁越说越气,扬起手想一巴掌打下去,却没下得去手。
“二叔!”张春加重语气叫道,声调却软了下来,“夏树他困苦一生,我只想让他能入土为安。”
张守宁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花儿,六爷生前一生都被人摆布,但现在全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当初他肯听我的,如今也不是这种结果。花儿,这是他欠你的,也是我们张家欠你的。”
“什么叫当初听你的如今不是这种结果?”张春仿佛被这句话刺痛,心脏紧紧缩在一起。
“你三岁的时候,有一次不怎么爬进祠堂,还在香案上睡了一觉,结果还尿了裤子。”张守宁不合时宜地说起张春儿时的糗事,张春不由眉头紧皱,张守宁接着缓缓地说:“原本滴水不可能会进的祠堂就因为你那泡尿浸坏了香案下镇鬼的符纸,张尧年才有了空隙出来。”
听张守宁这么一说,张春突然就乐了,他觉得他尿得实在太值得了,不自觉笑了出来。
“你还笑!不然怎么会出这么多事。”张守宁瞪了张春一眼,话越说声音越沉下去,“你也不至于受这些苦。”
“我不觉得我受过什么苦。”张春断然说道。
“花儿,不归你的终究不归你,无论祸福都是生平业报,张家的因果不该报应在你身上。”张守宁说着低下头叹了一大口气,像是不忍再看张春一眼似的。
张春瞪着张守宁,无比坚定地说:“二叔,过去的事没人能再去左右,我现在只做我现在想做的事。”
张守宁再抬起头来,张春已经转身离去,他无奈地叹气说道:“花儿,凡事都有道,有的事做不得。”
张春不理他,径直出门离去。
才走出张守宁家张春就接到张春江打来的电话,一开口就是对他到H市也不给他说一声的事发火,还说张春晓一直在念叨他,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张春江就说已经在来接他的路上了。张春立即猜到肯定是张守宁让张春江来当说客的,于是他跟张春江说了他住的酒店名称,然后直奔车站买了去张家镇的车票。到车站正好赶上一班刚要出发的车,张春不禁暗喜,等在路上接到张春江气急败坏的电话,他才知道原来张守宁只是跟张春江说了他来H市的事,并没提张尧年的事,张春江一腔热情扑了空。张春满怀歉意地连声道歉,过两天就回去,还让张春江替他陪安若玩两天。张春江在见到安若时火气消了不少,调侃张春丢下女朋友不管,又老大哥似的语气让他放心。对此张春解释半天也无用,最后无奈地挂了电话。
一路三小时多的车程,张春到张家镇已经是中午时分。
张家镇是个历史悠久却又固步自封的小镇,经过几十年的改革开放仍然保持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貌,狭窄的街道,泥泞的小路,陈旧的瓦房。张春离开十几年,张家镇仍与记忆中毫无偏差,只是已经再无人能认出他来。镇上的年轻人都随大流去了外面打工,只剩下一些老人小孩,守着小镇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其实张家镇并不是什么穷山恶水,反而面临澄江秀水,背椅奇峰苍翠,而且毗邻国道,交通便利,但老人们都很守旧,而许多年轻人一去不返,到现在小镇仅只剩下几百口人。
张春在镇外的公路下车,由于没有直达镇上的客车他只得坐路边摩托车,十多分钟就到了张家镇。双脚落在石板路上,仿佛时空穿梭一般,突然一下回到几十年前,远离了城市的喧嚣,静谧的街边老人坐在门口避暑,张春忍不住慢下脚步,打量起已经在记忆里逐渐模糊的小镇。短短几百米的街道他走了足足二十分钟,他就像一个闯入者与这里格格不入。最后走出街道的尽头来到镇后面的坡地,那里是许多张家镇人最后的归宿,包括张春的父母。他来到母亲的坟前,拔干净杂草,上香烧纸,放了一响刚买的鞭炮。看着一人高的土石堆,张春不由眼眶开始湿润,思绪飘回了当年母亲带他远走他乡的情景,直到面前的火堆熄灭才醒过神来,最后再给他过逝的父亲和继母上了坟,然后转回了张家镇。辗转来到他家那幢瓦房前,张春耸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曾经遮风避雨的家已经成为阳光下摇摇欲坠的危房。其实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回忆,眼中的酸楚只是源于被称为家的地方变得如些破烂不堪,仿佛某个背后的支撑点塌陷了一般,他再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张春在一旁看了许久并没有靠近,等到心绪平复他转向了张家老宅的方向。
首先刺激到张春视觉神经的是那辆军绿色的面包车,他认得那是张守宁的车。张春没料想到张守宁会比他还先到,连忙来到大门前,果然锁已经开了,倒省去了他翻墙的麻烦,直接推门进去。
张春最后一次进来这里是11年前,他带母亲的骨灰回来安葬的时候,葬礼在H市已举行过了,回来只是下葬,所以那时他只呆了一天。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对于张家镇,对于这幢宅子,张春全都停留在那个时候。他穿过最前面的院子,径直去了西边的堂屋,张守宁以前住的就是那边,但他推开门却没看到人,甚至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张春接着在宅子的前前后后都转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任何迹向,地面是厚厚的灰尘并没有脚印,就好像张守宁来了却没进屋一样。张春疲惫地坐在天井堂屋前的台阶上,阳光照射着古老的院子,耳边传来阵阵蝉鸣,张春抬头望着蓝天,一种惬意油然而生,思绪不禁飘得很远。猛然间他想起张春江和张守宁都说过的张家祠堂,张家的祠堂并不是张氏宗祠,他猜想祠堂肯定在这宅子的什么地方,只是他不知道入口,但直觉一定是在地下,这阵子以来让他不禁觉得一栋像样的古宅没有地下室就太不合理了。于是,张春走进身后的堂屋,里面除了一些木质的家具并无其它,当年张守宁带家人离开的时候基本都已经收拾干净。他仔细地在墙壁、地板,所有可能存在暗门的地方都查看了一遍,最后弄得一身灰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垂头丧气地蹲在门口,太阳刚好照射进来,晃得他眯起眼睛。
“花儿。”
张春一脸惊吓地瞪住门口突然出现的身影,缓缓站起来叫道:“二叔?”
作者有话要说:‘下井’是土话,下葬的意思。
☆、第四十五章 祠堂
张守宁双手付在身后,没应张春的话,而是转身淡淡说了一句:“跟我来。”表情像个年迈的老人,眼中沉容着世俗的沧桑,淡然从容,完全不像那个早上对他发脾气的张守宁。张春跟上去,没再说话,只是注视着张守宁的背影,对于张守宁的这种性格转换,张春甚至怀疑过他有双重人格。
张守宁穿过天井往大门走去,并没如张春所想去某个隐避的房间打开一条暗道,然后出了大门往宅子后面的山坡上去,经过一条林间的小道后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上面有一座不算小的坟墓,和整块平地一起都显得怪异又突兀。张春看着面前的孤冢心里一阵诧异,心想这张家祠堂难道是在这坟里?虽然这无法跟王公侯爵的陵墓相比,但比起现在一般的坟冢要气派太多,一人多高,正面看来像个小版的牌坊,雕梁刻柱,正中间是碑石,但上面却一片空白。整体打理得还算干净,但仍免不了石板上还残留着清苔的痕迹,看起来应该修了不短的时间,风格很像清末民国大户人家的坟墓,孤独地耸立在半山坡上。张家镇背后的山都树木苍翠,但唯有这坟墓的四周一马平川,感觉就像是被周围的万树千山包围起来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张春的记忆里完全找不出对于这座坟墓的印象,即使小时候的事不记得,他长大后也回来过几次,如此怪异的存在他不可能不记得。
张守宁站在坟前,一动不动地盯着空无一字的碑石,深深叹了口气说:“这就是张尧年的墓。”
张春惊异地瞪着张守宁,张了张嘴却没出声,过了许久才说:“他被葬在里面?怎么碑上没字?”
张守宁不动声色看了张春一眼,缓缓说道:“里面是空的。”
“空的?”张春又是一惊,强烈感到脑子转不过来。
“这只是衣冠冢。”张守宁又轻头看了看张春,然后微低下头去。
“衣冠冢?真的只是衣冠冢吗?那他被葬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碑上没刻名字?”张春冷冷地问,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坟冢。
张守宁转身正对着张春,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的理由是什么?张尧年害得你家破人亡你还愿意帮他?”
张春愣愣盯着张守宁,半晌,他沉声答道:“我家的事我很清楚,不用你来说。”
“很好。”张守宁轻笑一声,那一笑令张春毛骨悚然,他接着说:“如果你真的想帮他,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做,想让张尧年安息不是重新下井立牌位就能解决的。”
“你到底是谁?”张春忽然冷冷地瞪向张守宁。
“姓张的人。”张守宁表情不变,气定神闲地答道,但他的回答等于默认了他不是张春所熟知的张守宁。
张春疑惑地看着张守宁继续问:“那宋祖扬呢?”
“不想姓张的人。”张守宁看着张春嘴角一扬,张春吓了一跳,这个表情出现在张守宁脸对他来说太过诡异。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张春做足沉稳的样子,对于他的话张春其实并不是不信,相反潜意识里认为他不会骗自己,因为觉得他们有着殊途同归的目的,但是他想知道更多。
“一直以来都流传着张家族人的长子嫡孙活不过三十岁,那并不是传言而是事实,就像一个诅咒一样延续了几百年。张家早逝的嫡子都会葬进张氏祖墓,灵位不会入张氏宗祠,而是张家单独的祠堂,从未曾改变。直到张儒文那一辈,他打破了这个诅咒,用张尧年作为楔子。”张守宁突然说起故事,没留给张春准备的余地,一时间张春不由全身绷紧,聆听着他的叙述。张守宁顿了几秒盯着坟墓,像是在回忆往事,“张儒文打小聪明但乖张独行,六岁时有一次去寺里上香,一个老头忽然拉住他说他命犯双煞、阴阳互食、祸及福门,结果他将出生时收到的家传玉佩给了老头。在他七岁时擅自拜了那个老头做师父,学起了风水异术,几年后他竟找出了张家地下的风水局 。张家家业一直都是由次子继承,作为嫡子的张儒文自负孤傲,所有人都以为他对此愤愤不平,但他却并没有去争继承权,而是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张儒馨作为继承人一直倍受宠爱,也是正是这份宠爱让他形成目中无人的性格,但张儒文却轻而易举让张儒馨对张儒文言听计从,等人注意到这点的时张家上代家主已经因病过逝,张儒馨年仅19岁就继承了家主之位。而后不久张儒馨便卧病不起,那时他尚未娶妻,身后无一子半嗣,家主之位自然就到了张儒文头上。从那之后张儒文自然地研究起张家的风水局,一心想摆脱嫡子活不过三十的结局。张儒文28岁那年冬天娶了一名戏子,一年后张尧年出生,他正好29岁。但那一年张儒文没死,张尧年一出生就被养在地下室密里,而张儒馨却在29岁的时候重病不治身亡。”张守宁说着停下来看着张春,“你听过‘换命’之术吧!不过张儒文换的却不是张尧年的命,而是张儒馨,就在张儒馨当上家主之时。”
张春愣了愣,忽然恍然大悟,宋祖扬说过张尧年是被当作祭品,却没有提过换命,但若张儒文已经不需要张尧年当替死鬼,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张春想着不禁皱起眉头。
“不用费劲去想,去看看就知道了。”张守宁说着转身又往山坡下走,张春连忙跟过去,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反而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张守宁再次让张春意外一番,他以为张守宁会去张家老宅,却没想到竟去了他家那栋随时会垮塌的老房子,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张守宁一笑,说:“张家的祠堂在这里。”
“啥?”张春大张着嘴,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一定是他今年遇到惊异指数最高的事件,张家祠堂为什么会在他家里,就算是隔壁邻居也没有这么行方便的!同时张春也终于明白了张守宁说他意外爬进了张家祠堂是怎么回事,如果祠堂是在他家的话对他来说就方便了许多。
大门上的锁被张守宁轻轻一拽就掉了下来,张春很想阻止他,就算是快塌的危房那也是他家,但他并没有开口,而是跟着张守宁走了进去。关于这房屋他几乎没有记忆,离开的时候他才六岁,但按理说六岁的事多少也能记得一些,他却毫无印象。张守宁叫了一声发呆的张春,两人穿过堂屋,再经过厨房到了屋后的一块空地,周围是一圈矮墙围成一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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