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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宴(壹)步步杀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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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公主举步摇头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找他。李知县,烦劳你了。”
李知县本是汗流浃背,闻言骨头都轻了几斤,当下带着主簿、里长陪云梦公主前往南田乡。
南田乡本在青田县边缘,离县衙很有些距离。乡间小路难行,众人赶到南田乡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
叶雨荷将入乡里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李知县,你们查了刘太息的名册,不知道可查到他的来历出身?”
李知县立即道:“查到了。这个刘太息四十有八,本是诚意伯的远房子侄。”
叶雨荷心头微震,失声道:“诚意伯?”
云梦公主也忍不住道:“是刘基刘伯温吗?”
李知县赔笑道:“是呀,这大明,不就一个诚意伯吗?”
云梦公主、叶雨荷互望一眼,心中震颤,因为她们均知道诚意伯是谁!
诚意伯就是刘基,刘基字伯温,乃明太祖一统天下的开国功臣!
民谚有云,“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前半句说的是鞠躬尽瘁诸葛亮,后半句说的就是诚意伯刘基。
明太祖朱元璋雄才伟略,在元末群雄逐鹿中得以一统江山,刘伯温在其中运筹帷幄,可说是居功至伟。
朱元璋创大明江山后,封刘伯温为诚意伯,而后刘伯温告病还乡,就是死在青田。
往事如烟又如电
太祖已去,刘伯温早死,可姚广孝为何突然要找刘伯温的子侄,这件事,想想都觉得奇怪。
众人说话间,到了一片树林旁,那树林旁有矮树围绕,隐成藩篱。中间搭建了几间木屋,颇为幽静。主簿示意点头,李知县见了,舒口气道:“公主殿下,刘太息就住在这里的。下官去找他出来。”
云梦公主摇头道:“不用了,我去见他。”她翻身下马,就要向院落走去。
叶雨荷突然身形一闪,拦在云梦公主的面前,低声道:“等等。”
云梦公主微怔,不待发问,就见卫铁衣已命人围住了木屋,神色戒备。云梦公主哑然失笑道:“你们也太过谨慎了,这里还能有什么危险?”
不待说完,云梦公主脸色也变。因为叶雨荷身形闪动间,早到了院门前,她蓦地一脚踢开了院门,院中竟躺着一条死狗。
那狗被利器刺穿了喉咙,鲜血洒了一地,夜幕下,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叶雨荷眼尖,方才就是透过藩篱见到了异常,这才阻挡公主前行。
云梦公主心中凛然,蓦地发现危机四伏。
燕勒骑以公主安危为重,抢先保护公主。这时叶雨荷心中凛然,手按剑柄,已到了主人卧房前,缓缓拉开房门,陡然身形一闪。
一人扑了出来,摔倒在地。
叶雨荷才待拔剑,突然放弃了念头。因为那人倒地时双目怒睁,喉间鲜血凝固。那人竟是个死人。
死于一剑刺在了喉间!
第五章 连环
云梦公主远远见到突然有个死人扑出来,几乎扑到叶雨荷的身上,一颗心差点吓得停止了跳动。
李知县胆子还算大些,可见状也是面无人色,搞不懂本是民风淳朴的青田县,怎么会接连出现命案。
死人是谁?
卫铁衣担负卫护公主之责,虽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但不敢擅离公主的左右,只是命令燕勒骑分出一半人手,搜寻宅院。
叶雨荷虽惊不畏,一眼就看出死人是被利剑穿喉,暂时不管死人,手按剑柄,闪身入了房间。
房间简陋,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已搜完,除了一具尸体、一条死狗外,这里再没有其余活物。
卫铁衣确认无事后,才敢请云梦公主进入庭院,叶雨荷这时早蹲在尸体前,目露沉吟之意。
浙江十一府的头名捕头,考的绝不只是武技。主考武技的,那是武状元。捕头不但要武功高明,还要思维缜密、判断精准,验尸也是最基本的一项功夫。
从这点来看,秋长风就算不当锦衣卫,也可以去当个捕头。
叶雨荷想到这点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好笑,搞不懂自己为何在这种时候,突然会想起秋长风。她对锦衣卫根本没有任何好感,她对秋长风,亦不例外。
她压住了不相关的念头,只是盯着那死人的咽喉上。
一剑穿喉,用的是宝剑。
犀利的剑法,锐利的宝剑。
虽没有比试过,可叶雨荷从来不觉得,自己验尸的本事会比秋长风差,她见过的尸体,也绝对不会比秋长风少。她只从伤痕切口、肌肉切面的光滑,就想到了当时的情形。
这人倚在门板上,神色惊恐地望着凶手。凶手倏然出手,宝剑一闪,光华绽放,就精准地刺入了这人的咽喉。不是宝剑,刺不出这种切口,不是高手,不能准确的一剑刺在喉结上。
尸体未冷,死了还不到两个时辰。
阴差阳错,就在他们到了县衙的时候,这人已被杀。
叶雨荷想到这里的时候,秀眸微眨,突然掏出手帕,垫在手上,掰开尸体的右手。尸体的右手上捏着小半页略黄的纸片,叶雨荷看了一眼,感觉那纸片似是从书的封面扯下来的。
那纸片略厚,看其色泽,似有些年代,上面只写个“歌”字。
云梦公主有些胆怯地走来,不望尸体,只是看着叶雨荷道:“叶姐姐,这里怎么会有死人?”她当然知道叶雨荷也没有办法回答,可这种时候,她若不说话,如何来减轻内心的恐惧?
李知县颤声道:“公主,这死的人就是刘太息!”
云梦公主脑海中“轰”的声响,一时间有些空白。
刘太息死了?刘太息怎么会死?凶手为何要杀刘太息?秋长风才来找刘太息,刘太息就遽然毙命,其中是不是有些关系?
最要紧的是,刘太息死了,秋长风还会不会受她的威胁?云梦公主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见叶雨荷还在望着那纸片,云梦公主忍不住道:“叶姐姐,这上面有凶手的线索吗?那尸体怎么会扑出来呢?”
叶雨荷蹙眉不语,听到公主最后一问,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方才刘太息死的房间内,面对开启的房门道:“刘太息虽死,但被门板抵住,并未倒下。因此我拉门的时候,他才会扑出。”
叶雨荷想到这里的时候,扭头望向了窗子,见窗子打开,心中暗想,凶手一剑刺死了刘太息,是从窗子处跃出离去的。她想到这里,举步到了窗下,一无所获,暗想凶手不但剑法高明,而且看起来极为谨慎。
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纸片,叶雨荷入了房间。云梦公主跟进来,不由问:“叶姐姐,你还进来查什么?”
叶雨荷见云梦公主脸带惊恐,心中突然带分怜悯,低声道:“刘太息死时,手上握了个纸片。这纸片似乎是从一本书上撕下来的。”
云梦公主眨眨眼睛,“你在找这本书?”房间内一目了然,哪有什么书?云梦公主目光闪过,突然叫道:“如果没有书,那本书当然是被凶手夺走了?凶徒杀死刘太息,难道是抢夺一本书吗?”
这个推断好像有些问题,这年头,有什么书这么重要,值得杀人来抢?
可叶雨荷闻言,点点头,赞道:“公主果然聪颖,我想也是这样。”
云梦公主听叶雨荷夸奖,高兴得如同个孩子,暂时忘记了死亡的恐怖,眼珠转转道:“难道说,秋长风要找刘太息,也是要找这本书吗?”她时刻不忘记姚广孝的任务,竟然想到这点,叶雨荷闻言心中微凛,倒认为公主的推测,绝非异想天开。
这本书如果可要人命,说不定值得姚广孝关注。
低头望了一眼手上的纸片,叶雨荷思索半晌,可也想不到有什么重要的书带个“歌”字。她放弃思索,缓缓关上房门,陡然双眸一凝。
云梦公主也是神色微变,霍然道:“门口有字。”
血字!
是用手指写出的三个血字——王翠莲。莲字缺了最后两笔,但谁都看出那字是个莲字。
云梦公主顾不得作呕,心思转动道:“这是刘太息临死前留下的血字,他要告诉我们凶手到底是谁!谁是王翠莲?”
叶雨荷也不知道,她对青田县并不熟知。好在李知县也在,闻言颤声道:“难道是刘能的嫂子?这怎么可能?那女的怎么能杀得了刘太息?”
叶雨荷微凛,不想事情转了个圈,竟然扯到了刘能的身上。
他们才到青田,刘老成就自尽身亡,刘能被当作凶徒,现在证明刘能并非凶手,谁想到转瞬之间,所有的事情,看起来竟和刘能的嫂子有关?
这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叶雨荷思索时,云梦公主根本不假思索,立即道:“快带本公主去找那女的。”她做事素来采用最直接的方法,一把扯住了李知县,风风火火地出去,李知县猝不及防,一脚踩在门槛上,“哎哟”一声,神色痛楚地坐在地上。
云梦公主差点被知县带倒在地,叱道:“怎么了?”见到李知县痛苦的样子,连连跺脚道:“你怎么早不伤晚不伤,就这时候受伤。来人,把他抬到马上。”
李知县暗自叫苦之际,主簿忙走过来道:“公主,知县大人年迈受伤,不堪奔波,卑职也知道王翠莲住的地方,不如让卑职带公主前去好了。”
云梦公主见李知县头冒冷汗,也是暗自愧疚,立即道:“好,李知县,你休息吧。”她说话间,早就上马而行,众人纷纷上马,跟随那主簿离去。
李知县摸着脚踝,神色痛楚,眼见夜幕四垂,院中还有具尸体,早就心寒。幸好还有两个衙役留在这里,李知县让那两衙役搀扶自己,才准备打道回府,突然心中一寒,差点又坐在地上。
一人如鬼般突然到了李知县的身前。
有乌云卷起,遮住了明月。
李知县身子颤抖,几乎以为刘太息鬼魂出没,抑或是凶徒蓦地出现,听那人阴森森道:“李求安,你好大的胆子。”
那两个衙役早吓得腿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李知县双腿一颤,坐在地上,嗄声道:“我”他坐了下来,离那人远了些,陡然见到那人的脸,见鬼一样地叫:“秋大人,怎么是你?”
李知县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来的那人竟是秋长风。
秋长风脸色苍白如旧,可眼中有分揶揄道:“你觉得我来得太快了?”
李知县的确觉得秋长风来得有点快,按照他和公主的算计,最少要让秋长风兜圈子到明天的。
李知县本来觉得自己做的是没错的,帮助有情人有什么错?说不定以后秋长风还会感激他呢。可见到秋长风死鱼一样发白的脸,他忍不住心寒道:“不是这样的,秋大人你听我解释。”
秋长风不等解释,早望见那尸体,截断道:“谁死了?”
“刘太息”李知县不知道多么艰难,才吐出了这几个字。可随后的话语就利索了,他不等秋长风发问,就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说了遍。甚至凶徒要抢书的推测,他也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公主不在,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对锦衣卫再遮遮掩掩。
秋长风听到那纸片上有个“歌”字时,目光微闪,其中带了分错愕,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李知县不知道秋长风什么意思,也不敢问。
秋长风却是身形一闪,到了刘太息死的房间内。他好像奉上师的命令来找刘太息,可刘太息死了,他似乎并没有特别震怒惊恐,只是带分困惑不安,见到门后的血字,秋长风目光闪烁,又到了刘太息的尸体前,看了下尸体的左手。
那尸体的左手食指,有些血迹。
李知县讨好道:“那纸片是在刘太息的右手。”
秋长风目光森冷,望着那尸体的左手半晌,突然想到什么,目光一闪道:“不好。”一把拎住李知县,命令道:“带我去王翠莲家里。”
他一把将李知县扔在外边的马背上,翻身上马,喝道:“往哪里走?”
李知县不想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见秋长风脸色极为肃杀,颤抖道:“向西”话未落地,秋长风已打马向西,未行多远,对面冲来两骑,正是孟贤和姚三思。
二人见到秋长风,立即问道:“怎么了?”
秋长风喝令道:“跟我来。”他说了三个字时,马儿早如风般卷过,孟贤、姚三思对望一眼,从未见过秋长风有如此急迫的表情,不由心中奇怪。
孟贤二人没空发问,立即策马跟随,心中都在想,究竟有什么事情发生,让秋长风这么紧张呢?
秋长风没时间紧张,他马不停蹄,在李知县的指点下,急向刘家冲去。王翠莲寡居,但还是住在刘家。
原来秋长风很快发觉受骗,立即喝令衙役告诉他刘太息真正的所在。那衙役终究不敢再骗,敢骗锦衣卫的人实在不多。秋长风并未责怪那衙役,甚至没有责怪李知县,他知道李知县也不过是受命于云梦公主。李知县就算有个马桶做的胆子,没有公主撑腰,又如何敢骗锦衣卫?
他立即回转,打马如飞,孟贤和姚三思都被他远远抛下。
其实那时候的他,心中并不算焦急,他中了云梦公主的计,可并不想挽救,因为早见晚见刘太息,并非是任务的关键,可他不知为何,总感觉自从南下后,心中就有阴影笼罩。
在见到门板上的血字后,他心中的阴谋蓦地放大。
他嗅到了危机,因此他必须赶去见云梦公主。
夜幕沉沉,天钩晦隐,有乌云从天边行来,渐渐凝聚成厚重的云层。那浓云如墨,像是要压在人的心头。
马快如飞,李知县坐在马上,从未想到有人策马竟有这般速度。疾风刺面,暗影如魅,他一身热汗冷干时,前方现出一户人家。
李知县立即道:“那是刘家。刘老成以前算个富户,因此家业不小。王翠莲寡居后,一直还是住在刘家。”陡然惊骇道:“秋大人,快住马。”
他说话间,就见到马儿急冲,看起来就要冲到高墙之上。
这种冲力,若是撞在墙上,不但马儿难以幸免,只怕两人都要撞得筋骨折断。李知县心惊胆战间,那马儿倏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距高墙不过数尺停下。
李知县抹把冷汗,才待强笑声,赞一句秋长风马术精湛,不想秋长风已经不见。
秋长风勒马之时,倏然纵起,夭矫如龙,跃到了高墙之上。
刘家宅院颇大,一眼望去,其中却是沉寂如死,只有主堂亮着昏暗的灯火。暗夜下,带着分凄凉。
秋长风一见,心中凛然,暗想云梦公主真的如李知县所说,带着几十人前来,这刘家怎么会如此寂静?
难道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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