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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清秋挽云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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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西京门下的三人已负伤,战事正愈演愈烈,司马遥推开云章,作势上前出手。
云章立即将他拉了回来,道:“你可别去了,他们能应付的。”
司马遥道:“那人不是等闲之辈,他先前用照天镜,不过是不意与我们纠缠,但眼下‘回梦’已破,他为逃脱定当舍命一搏,那些普通的门派弟子怎是对手?”
云章闻言,倒是更不愿意了,再用把力,将司马遥拉回自己身边,悠哉的说:“他们打不过,西京门的副掌门也打不过?我已发了讯号,一会儿这附近的西京门弟子都会赶过来,我便不信他以一敌百,再单挑一个穆奈何,会有胜算?”
司马遥闻言,诧异的问道:“西京门门主当真是你所杀,那么那群人不寻你复仇,反倒帮起忙来了?”
“也不便说清了,穆奈何非得拉我做掌门,我也出于无奈,不过今次总算讨了些好处了。你且就别管这件事了,我都理不出各中关系。一会儿穆奈何赶到,让他解决了这人,我们趁乱赶紧离开!”
云章只顾及自己的如意算盘,说的天花乱坠,司马遥颦眉看着,却是暗自寻找契机攻上。
司马遥既非是那江湖义士,无妨于那明争暗斗,即使要夺人性命,理当是一击取命,至于手段如何,人亡事去,又有谁人知晓?
此时只见几个人影相交、炸开一片红光,一道人影又疾然闪出,那几个身着西京门服饰的弟子纷纷滚落在一旁,显然是受了重伤、已然起不了身了。
那黑衣人立于巨石之上,衣角随风翻飞,目若寒芒,冷声说道:“我当下便不取你们项上人头,勿要纠缠于我了,我只想杀了徐庄周那狗官,无心于无辜外人!”
司马遥暗自握剑,对他说道:“徐大人为官清廉、世人皆知,阁下何故要取大人性命?”
黑衣人只道:“哼,徐庄周的手下定然也是一类货色,我无意与你交手,留着你一命让你瞧着清楚,总有一日看清他的真面目!”
言罢,众人只觉空气瞬间凝重了起,杀气四溢,令人不敢妄动。
司马遥并不将他的话放于心上,不过也只是回他冷笑一声,说:“你恨谁怨谁,不过是你自己的事,何故非得让我也同你一般想法?你欲刺杀朝廷命官,论罪当诛,我留你一命,且让你去公堂上慢慢诉说吧!”
四周气氛骤然变得无比紧张,黑衣者从岩上跃下,拾起散落满地的照天镜碎片,司马遥手按剑柄,三两步跃出,黑衣者侧身避闪。两人的身影极快的交织着、分分合合、一阵阵刺耳的兵器金属撞击声几乎震碎了耳膜!
但那黑衣者每行一步,便撒下一块碎片于地面,急急赶来的穆奈何见后,虽不明局势如何、司马遥又是何人,但却一眼识出了落在地上的照天镜镜框。
看着满地碎片、刻意铺置成某种阵势,穆奈何大喊:“是帝台!”
那黑衣者哼了声,急于应付司马遥手中快剑,高手过招成败皆在刹那,既是不相上下,那么便耗着体力、看谁先出破绽。此时黑衣者被穆奈何的话惊的一震,司马遥乘势一剑劈了去,黑衣者肩上便划开了一道伤口,血液顺着自己极快的动作飞洒出来。
司马要出手谨慎,只想着给他留口气。但这却成了对方的空子。那黑衣者突然停手,不喘一口气,迅速取出一颗“风洞珠”投向天空。
“风洞珠”散发着墨绿色幽光,那层光线像是蒙着黑色的重云,仿若飞入了云中一般,忽然天地间大风骤起,一时间尘沙翻滚,只见那风拨开了云层,皎月悬空、月光顷刻覆盖大地。就在此时,地上忽然银光闪耀,司马遥看向地下,俨然是那照天镜的碎片折射了月亮的光华!
天空虽有浓云,但东风一起,便云开见月。用照天镜折射月华可打开六界。忽闻天地之间隆隆作响,似是战鼓击鸣,不及反应,一道光束由天自下,将在场的众人全部摄入了其中!
云章再度在强光后睁开眼时,却见自己与穆奈何身处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之下。由上至下,山顶的一览台、山间宫殿、下面的红漆墙民居,那些红砖绿瓦的楼阁顺着山势重重叠叠,一旁飞瀑倾斜,放眼看去,偌大的城池尽收眼底。
这是座无人的空城,城中蜿蜒向上的石板路摆放着鹖、寓鸟、孟槐等铜像,红色的漆墙上纹刻着“百鸟图”“春兰秋菊”,但却因为久未修饰,已然泛黄脱落。屋顶铺置金丝琉璃玉瓦,也因风雨洗涤暗自失色。巍峨的山门之前,夜风大起,卷动檐下的兽纹铜铃咛咛作响。
站在山门之下,这种城池的砖瓦似乎在那轮巨大到不寻常的明月之下散发着不属于人世的柔光,四周环绕着桂花的淡香,古朴凝重。
众人不禁心叹,不想天下只见竟有这般玄妙之地!
“这里,就是你方才说的‘帝台’了?”云章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穆奈何。
穆奈何摇头不知如何回答,这不过是六界之间的某个地方,无以揣测。此时众人正看着这座古旧的空城出神,却见山上的楼阁随着一阵巨响、轰然倾塌一片!
那滚滚的白色烟尘之中,凌然跃身出黑白两道人影,云章睁大眼,那两人都是高手,现在打得确实不分上下,现在处于此地,到底谁占上风啊?
司马遥与黑衣者的身影在楼阁、房檐之间飞跃,山上不时传来石块落地、金属碰撞的锐利之音,云章运起一口气,便向山上那两人所在的方向奔去。穆奈何紧跟上前,越是靠近山巅,那轰塌的巨响便越是近在耳畔。
云章遥遥看着在楼阁之间忽隐忽现的二人,不禁捏了把冷汗,这般厉害的两人,自己去了不是碍手碍脚,也只会落下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明里同那黑衣人斗是万万不可的,若实是不行,不如背后捅他一刀得了!
而此时,司马遥已差不多耗尽了体力,黑衣者也气喘连连,两人皆无法神色安然。
司马遥当时随意带着一把普通的佩剑,便追了过来,此时并非神兵利器的剑刃已然残破不堪,那黑衣者似乎仍留了后手,却迟迟不肯发招。
黑衣者行径古怪、轻功招式的出处皆是独树一帜,司马遥隐隐记得这套门路的招法,却一时半刻无法想起。
仔细一看这黑衣者的面目,烈若捷豹,乍看之下却似乎在哪里见过。
司马遥腹部已有刀伤,与他穿行城池山巅之中,来不及治伤,此时失了过多的血液,司马遥脸色已经变得苍如白纸。而对方也不见好,眉头紧皱,身上也有大大小小多处伤口,满身烟尘。
“功夫真真不赖,只可惜你跟错了人,偏偏要站在徐庄周那边!”那黑衣者狠狠说着,向旁啐了口血,“刘侍郎奸污我女儿赵许,我女儿不经羞辱悬梁自尽,我击鼓鸣冤告上公堂,那徐庄周却因收了刘侍郎的贿银,竟对大理寺说我女儿的死与那姓刘的畜生无关,只去他府上寒暄几句,便判了他无罪!真真该死!待我有生之年定要取徐庄周那狗官与刘侍郎的项上人头,拜祭我女儿!”
司马遥听他如此一说,便忽然间想起了,确实有一乞丐曾跪倒在大理寺前,大呼冤枉、磕的头破血流。大理寺开堂判刘侍郎无罪时,却洒下了淡红色雨点。此人现在武艺高强,怕是投靠了什么旁门左派,却是不惜报复。
黑衣者抹去嘴角血迹,喊道:“你给老子记住了,老子赵如烈!!”
第贰拾玖回 烟雨夜叩勾魂索
古城正对的主峰之上,修筑着一座宽阔的览景台,栏杆上皆铸有青铜雀、饕餮像、麒麟辟邪的铜像,正前方修筑这一座残砖漏瓦的朱红色高楼,牌匾上三个金字“挽云楼”。而这石筑平台的地面上,也刻着“挽云台”三字。
那三层楼阁下的大门被风吹得大敞,破开的窗户惯着风呼啦啦响不停,借着月色,正看见里面供奉着不少铜像,燃灯佛、药师佛、摩罗或高或低或大或小的拜访了满满一间。
而司马遥与赵如烈一路拼打,上到山巅的挽云台上,此时相对而立,气势凌人。
赵如烈在“大红袍”时,被司马遥掷出的棋子打中了左手,此时他抬手拭去嘴角鲜血,便叫司马遥瞧见了他的伤势,那一下怕是打中了他的血脉,赵如烈此时只觉浑身经络震动难以平复。
而司马遥同他在帝台之上不断周旋、回击、闪躲,腹部的伤口撕裂开越加疼痛,又因失血过多,现在面色苍白、眼前似乎都出现了重影。
司马遥同赵如烈皆是无力再战,但此时便是一击制胜的大好时机。
两人却是想到了一块儿,见对方也摆出架势,局面便变得僵持不下。
云章与穆奈何终于是追到了山巅,站在台下不远处看着那死战的两人,不禁冷汗淋淋。
那轮巨大的过分诡异的银月,在刹那间却变成了暗红色,似在滴血一般,占据了大半个天空的视线,将那三重楼阁、挽云台包了在内。
云章看的目瞪口呆,连忙掏出怀中的玉,对着天空比了过去。
穆奈何看的莫名其妙,便问他:“上面那两人纠缠不休,看来是步步惊心,一步错了就会丢了性命,你不去帮着,却是在这里做什么?”
“我听师父说,若是看见红月就代表有日月精华,这里距天空如此之近,不好好吸收一点日月精华怎么行?!”
穆奈何听着只觉得一阵不解,日月精华?那么那玉佩岂不是成精了?想着,便伸手想要向云章把那玉佩借来瞧瞧,云章却拽在手里,死活不给。
“你别碰,这是我的东西!我全部的家当!”云章连忙收起来,藏进怀里。
穆奈何苦笑,说道:“西京门还缺了一块玉佩?只觉得眼熟罢了,我不过看看而已。”说着,又伸出手去作势要拿。
“你干嘛呀!我且问你,你是付青云吗?你是司马遥吗?你是长安吗?”云章瞪了他一眼,拿着玉佩细细的看着,倍感呵护,“不是就闪边去,这软玉,自然只温香配得上!”
穆奈何才不似云章满脑子的美人佳丽,说道:“不就是块玉,给我看看又何妨?”
说罢,穆奈何趁云章不备,便一把拿过玉下的挂穗,云章连忙握住玉佩。
两人真执着,忽闻挽云台上一声轰响,那高楼顶端轰然坍塌倾侧,瓦砾飞落,云章吓了一跳、手一抖便松开了玉佩,穆奈何也忽然放了手,只听见砖瓦落地声中掺进了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云章来不及看挽云台上再度交锋的司马遥和黑衣者,瞪大眼看着那块碎成两半的玉,中间的裂缝中渗出了点点血迹。
“碎玉泣血……这岂不是,大、大凶之兆……”云章哆嗦着捡起了碎玉,愣愣的看了一眼惊讶之极穆奈何,转而缓缓看向了挽云台上方。
司马遥口中腥甜,横剑挡着赵如烈的快刀,一边在脑海中努力搜寻他用的“金蜂针”所属哪门哪派。而此刻身在“帝台”的城池,到底又是何地方?赵如烈将自己引入其中,只怕是为了防范西京门再来援兵。
腹部那一刀实在砍得太深,司马遥也自知现在自己处于下风,若不能速战速决,便是胜算不大。若继续僵持,恐怕会两败俱伤。
司马遥握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喉中不适,他弯腰竟是咳了几口血。
赵如烈见此情形,收住混乱的呼吸,说:“我知你伤的不轻,我们不妨就此收手,我本就无意要你的性命。如此一来免了恶战,我也可以让你和台下那群人离开此地。”
司马遥却并无妥协之意,道:“你既然想取徐庄周性命,我又岂能罢手?”
“好一个忠心烈胆,我就成全了你替徐庄周挡命!”
赵如烈举起刀,一个快步冲上前去砍去!
挽云台下的云章只见两人之间一道血光划过,司马遥身上溅出殷红的血液。云章惊呼一声,只见司马遥一声苦笑,便从挽云台上坠落下来,掉进了河中!
“司马遥!”
云章惊呼着连忙向河畔跑去。看着水势不算湍急的河道,云章想着方才碎玉泣血的事,心头只觉一阵担忧。便立马脱下外衣,跃进河中!
河不算太深,云章遁入水中,看见司马遥往下沉、双眼紧闭,身上的伤口涓涓流出鲜血。云章游过去扶住他,但司马遥被河底长出的水草缠住了,云章见他口中快没了气,情急之下,就用嘴抵上他的口,借他一口气。
司马遥睁开眼看着眼前吻着自己的人,不禁微微一愣。心坎不知如何,却是怀着只兔子似的乱跳。
云章放开司马遥,取出随身带着的小刀划开了水草,抱着司马遥游了上去。
两人上岸以后,司马遥看着云章,云章被这一双眼睛瞧着、直觉被勾了心魂似的,只好愣愣的冲他傻笑,说:“你、你没事便好。刚才我的玉佩碎了,我还以为会有何大事发生呢。”
“赵如烈应该已经离开了,大概过一会儿我们亦能离开吧。”司马遥顿了顿,看见云章衣襟里落出来的穗子,便想将那块碎玉取了出来。
云章见他身上衣服都湿透了,身际在白衣下若隐若现,水珠沿着乌木般漆黑的发梢滴落,好生动人魂魄。云章遇见美人便什么都想不出来,只得痴痴的看着他。司马遥的手触到云章的刹那,云章只觉得一阵晕眩,呼吸似乎也变得急促起来,却不知司马遥只是想取自己怀中的玉。云章一把抓住了司马遥的手,傻笑着说:“我、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而已,荒郊野外的还是不要了。给我抱一下就可以了!”
“你在说什么?”司马遥困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此人定是又想到什么十万八千里以外的地方去了。索性继续伸手,取出了云章怀中的玉佩,说,“这块玉的成色不错,对你很重要吗?”
云章张大口,见对方仅仅是为了看玉,只笑了两下,说:“我也不记得这块玉的来历了,只是从很早以前就随身带着。不过这亦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找玉匠或许能修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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