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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牵by夜笼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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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缇点点头,正要叫他起来。却听得一声软糯童音道:“高公公,你干嘛跪着呀?”二人惊出一身汗来。高智远更是跌坐在地上,瞪着云娃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强自挤出一个笑脸,心虚的道:“姑娘醒了?要……要不,再睡会吧?”骆缇哼了一声道:“好个不怕死的,叫个小丫头子吓得这般摸样,好出息了!还不滚起来!”高智远应了声是,打地上爬起来。
骆缇以为云娃醒了,哪知她闭了眼,习惯性的用嘴蹭了蹭他的胸口,又睡着了。
对于云娃的这个小动作,骆缇十分的疑惑。他虽是内侍,但毕竟已是不惑之年,且生长在宫中。虽从未近女色,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这分明是小孩儿找奶吃了。这会子也不便细问,且到晚上再说。
高智远方要告辞,忽想起六皇子一事,与骆缇说了。
骆缇呷了口茶道:“虽说六殿下不十分得宠,依我看,那孩子行动做派,跟陛下倒有七八分像。”因又问道:“松风怎么样,他还好吧?”高智远含笑道:“你老人家放心,他好着呢。”骆缇道:“我跟他有小半年儿没见着了。”又笑了笑道:“有他在六殿□边儿,我也放心。”高智远道:“那是,爷荐给陛下的人,一准儿的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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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自从那夜的销魂蚀骨,中兴帝尝到了甜头儿,竟有些欲罢不能。每每临幸云修儒之时,都要让他吃下放了“醉妖娆”酒,或是茶。
云修儒虽是个至诚君子,不明就里。但这几日,中兴帝连连召他侍寝,每次都吃过带有同一种香味儿的茶或是酒。次日,回想起昨晚的放浪形骸,便会让云修儒羞愤难当。痛不欲生之时,也让他疑窦丛生。
不久,柳春来无意中,在尚膳监的厨房听到闲言碎语。说是陛下每次临幸云掌印,都要赏给他春药吃。叫床之声此起彼伏,连外面伺候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还有更不堪入耳的。说云修儒本是阴阳人,已怀了孩子。
柳春来又惊又痛,哪里敢向他漏半个字。
云修儒自从在流萤宫受辱,悲愤之情郁结于心,无处发散,便有些饮食懒进。服食了“醉妖娆”后,越发的觉得胃肠胀满,时时的想吐。
一次,竟当着中兴帝的面呕吐不止。中兴帝要传李放来诊脉,被云修儒婉拒,只说是吃坏了肚子,过两日便好。因到了年下,宫中事务繁忙,云修儒又极会忍耐,中兴帝见他并无大碍,只得罢了。还当着宫女内侍的面儿,与他玩笑道:“莫非有喜了吗?”说罢,伸手在他小腹之上摸了摸。云修儒此时神情倦怠,别过脸去不理他。
不曾想到,中兴帝的一句戏言,不出一日,就传遍宫中的犄角旮栏儿。
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中兴帝只图自己快活,连连召幸云修儒侍寝。惹得各宫的娘娘们好不气闷,却又不敢十分的得罪于他。在记贵妃的煽动下,三天两头儿的,东家叫,西家唤。极尽刁难只能事。
云修儒从记贵妃处得以解惑。当下气急攻心,昏厥过去。
归家途中,路过翠微湖。但见昔日翠柳成荫杨柳岸,如今却是枯枝交错萧条像。
他望着微微有些结冰的湖面,身不由己的,一步步走过去。直到一股极大的力道,带着他远离了湖边,才清醒过来。
云修儒茫然的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去,着宝蓝宫衣,眉目轩昂之人。而那个人也在打量他。
云修儒往后退了数步,险些跌倒。多亏那人伸手把他扶住了。
他推开那人的手,戒备的望着他道:“你要做什么?”那人也不恼,拱手施礼道:“可是云掌印吗?”云修儒并不认得他,迟疑的点了点头。那人继续道:“我是灼阳宫首领内侍廉松风。方才见云掌印在湖边甚是危险,所以拉了掌印过来,失礼之处,望多多海涵。”云修儒微低了头,轻声道:“多谢了。”
廉松风道:“在这宫中,人人都有不能言明的苦痛。便是陛下,也不例外。难道都去一死了之吗?”云修儒不料,他竟会对自己说这番话,有些诧异的望着他。廉松风接着道:“你一死不要紧,就不怕陛下拿令千金出气吗?”云修儒有些站不稳,慌忙扶住一旁的大树。
廉松风又道:“我等虽是刑余之人,但毕竟不是女子。大丈夫岂能如妇人一般,寻死觅活的。掌印是读书之人,因知古之先贤,忍人所不能忍,终究创一番事业。我等自不敢比先贤,这做人的道理却是一样的。话尽于此,望掌印三思。告辞。”说罢,拱手而别。
云修儒就怎么看着他去远了。回想方才那人侃侃而谈,竟有些汗颜,转而替他惋惜起来。这人若是脱去宫袍,顶盔掼甲,分明便是位雄赳赳的大将军。却为何做了内侍?
柳春来在家中左盼右等,总算是见他好好儿的回来了,不觉长出了口气。一面把手炉递给他,一面捧了滚滚的茶来。
细看他脸色,却与往日有些不同,小心问道:“爷可曾饿了吗?”又侧头望了眼时辰钟,接着道:“要不,吃两块糕,先垫垫吧。他们一会儿就把饭送过来。”
云修儒吃了口热茶,缓缓道:“你可认得灼阳宫首领,廉松风吗?”柳春来被他问的愣了一下,狐疑道:“爷在哪儿看见他的?小的怎么会认得?不过此人在宫中倒是大大的有名了。”云修儒颇感兴趣,让柳春来说与他听。
正在此时,只听得门外云娃叫道:“柳哥哥快开门,我回来了!”云,柳二人赶紧迎出去。
大门外,站着骆缇和几名手拿食盒儿的内侍。云修儒抱了女儿,把他迎到房中坐下,又命柳春来奉茶奉果。
骆缇拉了他同坐,一面吩咐众人摆酒摆饭。一面让柳春来,拣了几样云娃极爱吃的菜,牵了她去另一间房用饭。众人拿了空食盒儿,躬身而退。
骆缇在灯下,细细打量云修儒一番。见他果然是瘦了许多,气色很是不好。虽面目憔悴,却生出一段楚楚动人之态。真是我见犹怜。
云修儒到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借故斟酒道:“公公想必是有要紧的话对我讲?”骆缇端起酒来饮了一口道:“也算不得什么极要紧的。”说着,夹了菜放在他碗中,接着道:“我听说,这几日各位女主儿们,时常上门找你的麻烦,可有此事?”云修儒脸色一下子变了,低了头不敢看他。
骆缇轻叹一声道:“入得宫门,前尘往事皆因抛却。守真啦,我知道你有千般委屈,万般恨。可谁不是怎么过来的了?你别看我现在赫赫扬扬的,若是在主子面前失了宠,便如地上的泥,任人践踏。好好听我说。莫要怪陛下,全都是那起小人挑唆的,他不会再给你吃了。”
云修儒先还忍得住,这会儿,竟是呜咽出声来。又怕被云娃听见,只得紧咬了袖口儿,伏在桌上,哭得肝肠寸断。
骆缇轻抚着他的背,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云修儒狠哭了一会儿,方渐渐止住,觉得心里好受些了。他拭干眼泪,重新为骆缇斟酒布菜。骆缇笑道:“你别管我,自个儿多吃两口是正经。”云修儒点点头,盛了饭,小口儿的吃起来。
骆缇酒足饭饱后,命人收拾下去。柳春来重新沏了茶,奉与二人。方要退下去,却见骆缇向他招手。
柳春来上前躬身道:“骆爷有何事吩咐?”骆缇对云修儒笑道?:“这孩子见你受了委屈,背着你到我那儿,求我一定要救救你。我听智远说,你极疼他了呢。”说到这儿,眼珠儿转了转道:“我的意思,叫他上我那儿去,我与你再换个机灵些的,你看如何?”
柳春来吓了一跳,皱着眉,眼巴巴的望着云修儒,盼着他别答应才好。
云修儒为难的道:“这孩子虽然拙些,难得对我的脾气。公公手底下,比他强的人有的是,怎么会看重他了?”骆缇望着柳春来道:“哎,你让他自己说,”又道:“你可要想好了在说。你原本便是司礼监的人。如今回去,便跟了我吧。等我调教几年,你人又聪明,到有极好的前程了。我与你两日,好生想想吧。”
柳春来急了,跪在地上叩头道:“骆爷开恩啦!小的只想一辈子服侍我们爷,哪儿也不去。爷待小的极好,就像……就像……”骆缇笑道:“就像什么呀?快说?”柳春来被他逼得急了,冲口而出道:“就像我娘。”骆缇望着云修儒大笑起来。云修儒红了脸道:“胡说些什么!”又向骆缇施礼道:“我就怎么一个可心之人,公公高抬贵手吧。”
骆缇笑着起身,拉他坐下道:“与你们玩笑罢了,怎的就当真了。”又对柳春来道:“嗯,倒好个孩子,你爷没白疼你。”说着,从袖中摸出十几个小金豆子,要赏给他。柳春来摇头道:“这是小的本分,不敢领受公公的赏赐。”骆缇故意沉了脸道:“你敢驳我!”柳春来吓得跪倒在地。
云修儒分明看见骆缇眼里有一丝笑意,对柳春来笑道:“既是公公赏的,就收着吧。还不谢恩。”柳春来忙叩了头,双手接了,退了过去。
骆缇吃了口茶道:“跟你说件喜事儿。”云修儒苦笑了一下道:“公公又说笑了,我都这般光景了,还有什么喜事可谈?”骆缇笑道:“你且听我告诉你。陛下已着人传谕后宫。各宫的娘娘们不得无故召见你。便是真有事儿,必先呈报司礼监,由司礼监派人跟着一路去方可。你若是犯法,各宫的娘娘们不能对你动私刑,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行,要由陛下亲自审问。听说,记贵妃让陛下斥责了一顿,并禁足三月。你说说,可不是喜事吗?”
云修儒没有半分喜色,道:“她们岂不是越发的恨我吗?”骆缇拍了一下他的肩道:“所以了,陛下才要给你封号嘛。你在宫中有了地位,又有陛下的宠爱,我必定是在你这边的,到时,谁还敢小瞧与你?”
云修儒闭了闭眼摇头道:“原来,公公是来做说客的,”骆缇待要相劝,被他打断,起身跪下道:“请公公回奏陛下,我如今已然认命了,万事皆依他而行,只要不让我们父女分离,不封我做什么‘华容’,就算让我天天吃……”说到这儿,声音微微有些打颤。把心一横,接着道:“就算让我天天吃那药,也愿意。”
此时,中兴帝掀帘而进。云,骆二人跪地,口称接驾。
骆缇知趣的退到里面,找云娃去了。
云修儒方要去沏茶,中兴帝拦住他,拉着他比肩而坐。见外面天色已晚,他心中不安起来。
中兴帝抚了抚他的脸,云修儒一惊,脸色发白的道:“别,别在这儿……”中兴帝收回了手,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道:“放心,我什么都不做。我答应你,封号之事,日后再说。”又执起他的双手,贴在自己脸上道:“你这手怎的总捂不热了?”云修儒知他话中有话,将脸转到一边道:“奴婢自幼便这样。”
中兴帝用自己的大手,包着他的手,按在胸口上道:“不会再让你吃药了。知道你恨我,趁着没人,你使劲儿打我,出出气。”说罢,果真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胸口上捶来。
云修儒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得跪了下去。中兴帝望着他那幽深的眸子,缓缓地吻了上去、蜻蜓点水般的沾了一下,又迅速离开。
云修儒喘了口气道:“陛下只要记得今日之言,奴婢自会信守承诺的。”中兴帝脸上有了笑容,拥着云修儒道:“我们都记着。”
云修儒温顺的呆在中兴帝怀中一动不动。两人的心,似乎渐渐合了节拍,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外面隐隐起了风。蜡烛忽然“啪”地一声响,竟是结了个灯花儿。中兴帝在云修儒耳边轻声道:“这灯也识趣了。”云修儒抬头望了一眼,无比苦涩的含笑道:“正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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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次日,门前果然清静了许多。云修儒总算能安稳的吃两口饭了。
云娃同了柳春来,软磨硬套的非要跟着父亲到印绶监去。云修儒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只得应允了。
他一面与女儿牵衣,一面道:“去便去了,只是要依我件事。”云娃瞅了一眼柳春来,迫不及待的道:“爹爹快说。”云修儒伸了手,把她微乱的发丝理好,直起身正色道:“昨儿的字帖尚未写完,你打量我不知道吗?”云娃一听,小脸儿立时垮下来,背着手儿,皱眉咬唇的望着父亲。
柳春来在一旁,“嗤”地一声笑将出来,方要相劝,却见云修儒横了他一眼道:“还好意思笑。原以为你比他大,也该比她懂事些。不曾想,我是错打了主意。你的了?也没有写完吧?”柳春来脸上一红,垂了头不敢接话。
又转过脸对云娃道:“昨儿那包东西是什么?”云娃眼珠儿一阵乱转,低声辨道:“我没想收来着,是伯伯非要……”云修儒打断她的话道:“你少要拉扯旁人。为父平日教导你的话,全当耳旁风了不成?”云娃甚感委屈,刚收的泪水,便又在眼中盈盈而出。
柳春来上前搂住她道:“好姑娘,快跟爷说,下次一定不会了。”又对云修儒道:“爷这是何必呢,大早上的便让姑娘伤心。她还小着……”看见云修儒怒目而视,硬生生的将话咽回去,
云修儒最受不了的,便是女儿的眼泪。可若此时心软,不能令她改正,莫非要等她长大了在教吗?到时,怕悔之晚矣。于是,他硬着心肠,冷着脸,等着女儿回话。
云娃向他伸出了手儿,云修儒退了一步道:“还不说吗?”云娃跺了跺小脚儿,哭着叫了一声“爹爹”。云修儒一咬牙,转身便走。云娃大急,赶上前去,抱住父亲的腿道:“爹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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