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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牵by夜笼纱-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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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却安静的可怕。李放已拿了件衣服替他披在身上,向着廉松风使了个眼色。廉松风背起云修儒,往后宅而来。
云燕亭兄弟正发愁,如何将此事告知云修儒,却见廉松风背着云修儒走了进来。二人一看,便什么都明白了。丫鬟慌忙打开楼底房门,廉松风当先而入,将云修儒放下后,紧挨着他坐下,云燕亭兄弟也陪坐一旁。云修儒定了定神,命那两个小厮紧闭垂花门,不许放人进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的脸,最后落在浣纱身上,一字一句的道:“把云娃还给我。”廉松风感觉到他气息有些紊乱,忙伸手在他背上轻抚着,一面道:“你先别急,我来问她。”浣纱上前一步道:“大老爷也不用费事。姑娘吩咐说实在瞒不住便照实说。我们爷自小有头疼的毛病。想是昨儿晚上犯了病,所以姑娘便急着过去了。”廉松风道:“果然如此这也是人之常情,为何不明说了?还有,是谁知会你们的?”浣纱道:“不明说是怕二老爷多心。昨儿去王爷府的路上,书童蓝羽来报的信。”廉庭芳忽然想起什么,道:“可是那个撞了周氏的半大孩子?”浣沙点点头。廉松风道:“姑娘几时走的?”浣纱道:“大概亥时吧。”说吧,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这会子还没回来,怕爷果真犯病了。”廉松风听她此话,稍作沉吟道:“且慢,你爷这病有些蹊跷啊。听你方才的意思,你姑娘此去,是立等他犯病不成?”浣纱忽然笑了笑,道:“听他们说,爷自幼便中了蛊毒。每到犯病前,眉间的那颗痣颜色就会越变越深。等头疼过去了,颜色又会变淡。因此,姑娘才会提前守在他身边。”云修儒插话道:“云娃又不是郎中,她去了便管用吗?”浣纱抿了抿嘴唇道:“爷看见姑娘便没那么疼了。”云修儒只觉得胃上又开始抽痛起来。暗自伤心道:“我在这边疼得死去活来,她却在那边照顾旁人。好,好啊……”
便在此时,小厮跑进来道:“大老爷,二老爷,王……王爷来了!”廉松风急问何事?小厮把浣纱望一眼道:“王爷说有事要问浣纱。”浣纱听得莫名其妙。廉松风命儿子背了云修儒,自己带着浣纱往前院去了。云燕亭走在最后,吩咐丫鬟仆妇不得乱嚼舌根,否则,家法从事。众人领命,各自回房去了。
魏允之在上房等了会儿,见云修儒让人给背了进来,忙起身道:“究竟怎么回事啊?”廉松风与他简略一说。魏允之道:“你们两家尚未见面吧?”云修儒接过儿子奉上的茶,吃了一口道:“正要让浣纱带路一道过去了。王爷要问她什么事儿?”魏允之这才转身看着浣纱道:“你昨日说有人长得与我相似,你可认得那人?”浣纱哦了一声道:“原来王爷是为这个呀。世间相似之人多的是,也没什么好稀奇的。”魏允之找儿子的事儿,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曾经还有胆大妄为者,因冒认皇亲下了大狱。
魏允之坐下笑道:“实对你说,我有个失散多年的儿子,若那人便是,也有你的功劳在里面,我会重重赏你的。”浣纱有些吃惊的望着他道:“不会吧,他有父母的,不过…… 他好像是抱养的,前几年父母皆已过世了。”魏允之心跳有些加快,急道:“他多大年纪,姓什么叫什么?”浣纱道:“他姓璩,叫清尊。今年……十九岁了吧。”魏允之眼睛微微有些发亮,紧接着问道:“他住在哪儿?”浣纱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委实不知。他们家各处都有生意,璩小爷又是闲不住的人,他朋友又多,一年半载不回家,那是常事儿。”魏允之皱了下眉道:“他与你家很熟吗?”浣纱嗯了一声道:“璩家的夫人同我们姑奶奶是手帕之交。有时带着璩小爷,来我们家一住就是半年。”魏允之豁的立起身,向前两步道:“快,快带我去见见你家主人。 ”
于是,云修儒在被廉松风强令喝下一碗粥后,大队人马在浣纱的指引下,浩浩荡荡直奔雅宅而来。
当浣纱叩开那扇黑漆大门时,云修儒的心莫名的抓紧了。
邹管家领着人,将他们毕恭毕敬的,请到上房用茶,还特意的多看了云修儒几眼。一面陪着他们说话,一面叫浣纱往后宅通禀。
约一盏茶的功夫儿,只见从门外走进两个男子。一个十八九岁,长得面如美玉眼似桃花,身材高挑细腰乍背,竟有一段风流在里面。而与他身畔之人相比,颇有些交相辉映之感。那人比他略矮些,修眉凤目,眉间有一粉色肉痣。双眼顾盼间竟能摄人魂魄。头戴素冠,身着松花素罗袍。脸上似笑非笑,态度不卑不亢,同那少年一起,向着魏允之伏地一拜道:“草民雅竹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到寒舍有何见教?”魏允之望着那少年,挥手让他们起来。雅竹走到云修儒跟前深施一礼道:“云叔叔好,叔叔安泰。宝宝昨夜辛苦尚未睡醒,我不忍叫她,还请叔叔不要生气。”见云家人面带疑问,笑着解释道:“‘宝宝’是云娃的小名儿,我一时叫惯了,竟改不了口。”说罢,退到左下首,挨着那少年坐下。
屋内突然之间安静下来。
云修儒同廉松风总算见到了云娃口里的“大哥哥”。他虽面有微笑,眼神却透着冷淡疏离。云修儒方要说话,魏允之却抢先一步道:“你便是璩清尊?”少年侧头望他一眼道:“浣纱都同我说过了。草民是璩清尊不假,可未必就是王爷的……恕草民不敢高攀。”转对雅竹道:“我今日有约,就不回来吃饭了。”说罢,起身向魏允之躬身一礼,又朝云修儒一家拱拱手,正打算要走,被魏允之起身拦住道:“且慢。不知璩公子哪日有空孤……我想请公子到王府一叙。”璩清尊站着没动,微垂着眼帘,望着脚下的青砖沉吟片刻,猛地一抬眼,与魏允之对视着道:“我何其有幸,敢不从命。不过还请王爷见谅,容草民将一些私事安排妥贴了,再到王府拜见。”魏允之道:“约在何时?”璩清尊心下一整冷笑,为难道:“委实不好定啊。”假意想了想道:“就十日后吧。不过……还请王爷答应草民一个请求。”魏允之见他答应赴约,当下十分欢喜,忙叫他快说。璩清尊望着他笑道:“到那日,王爷便将在座的诸位一并请去吧。”众人不明白,皆是一愣。璩清尊道:“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趁此机会聚一聚吧。”魏允之虽还有疑惑,便也顾不得了,爽快的答应下来。同了他一到告辞出去了。
众人送走了魏允之,云修儒便要雅竹立即带他去见云娃。雅竹依旧不冷不热的笑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宝宝还没醒了,叔叔倒忍心去搅她清梦。”云修儒盯着他看了会儿,重新坐下道:“今日既见了面,索性便把话说开了。”雅竹点头道:“叔叔请讲。”云修儒冷笑一声道:“雅公子休要这般称呼,我当不起。”雅竹扬了下眉道:“你最多比我大十岁,原也做不得我叔叔。无奈,我与宝宝是平辈,理所当然得怎么叫。若是叫别的什么,我怕她不高兴。”廉松风微微一皱眉,正要说他两句,被云修儒按住了手,只听他道:“雅公子将云娃抚养长大,又送她回家,我们很是感激。我只想着让她在家安心度日,不再去想从前之事。公子……请公子体谅我的一片爱女之心,就远离京城吧。公子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我定当照办。”雅竹像是听到一件极可笑之事,差点便将口里的茶喷将出来。廉松风不悦道:“雅公子因何发笑?”雅竹抬了下眼角,慢慢收起笑容,望着云修儒道:“我正是因为体谅叔叔,才叫你父女团聚。叔叔就不肯体谅我吗?我养了她十二年,从抱在怀里到现在。要我与她一刀两断永不相见,办不到!叔叔倒很会过河拆桥呢。”云燕亭再忍不住了,霍然起身,走到雅竹面前道:“你休要放肆!我父亲念你抚养云娃一场,不肯治你之罪。你不感其恩反而得寸进尺,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容不得你撒野!”雅竹斜眼看着他道:“狐假虎威。”廉庭芳上前道:“雅公子,请不要口出不逊。我等好言相劝,请……”雅竹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们势力大,可再大,也不能将京城归到你们名下吧?不说也就罢了,即怎么着,我便在此定居了,你能奈我何?”忽然看见廉庭芳眼带煞气,竟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负于身后,不屑的与他对视着。
正值剑拔弩张之时,书童蓝羽在门口道:“爷,姑娘醒了,里头请爷进去了。”雅竹对云修儒笑道:“叔叔不是要见宝宝吗?请跟我来吧。”说罢,自顾出门要往后宅去。廉松风道:“后宅乃公子宝眷居所,实不方便进去。请公子将她唤出即可。”雅竹嗤的笑起来。蓝羽在一旁插话道:“我们爷尚未娶亲了。”四人皆十分疑惑。看他年纪不小,容貌又这般的出众,怎么会还没成亲了?雅竹懒得再说,转身便走。廉松风只得同云燕亭,扶着云修儒跟在后面。
经过抄手游廊,入得垂花门便到了内宅。放眼望去,虽无法同自家相比,但假山荷塘凉亭水榭,倒也精致。正房门前立着七八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丫鬟,一见雅竹过来,都齐齐的叫了声爷,赶着将竹帘打起请他们进去。廉松风父子在外面坐等,云燕亭扶了父亲,随雅竹往里面去了。
周氏同浣纱在里面接着,与他三人行了礼。云修儒上前看时,只见云娃躺在床前的湘妃榻上。周氏轻笑道:“方才都已经坐起来了,没看见爷,又倒下去了。”雅竹尚未答话,云修儒却变了脸道:“这里是谁的卧房?”雅竹道:“自然是我的,怎么?”这一下连云燕亭也变了脸。云修儒瞪视着他,神色阴晴不定。半响才讲出话来:“看你也是读过书的。竟不晓得男女七岁不同席码?你正值壮年,与……与……她同室而眠,传将出去她的名节便要不保,你……”雅竹此刻也沉下脸道:“亏你还是她的父亲,这般龌龊之事也想得出来。我昨夜头疼,是她守了我一宿。我便让她在这里睡怎么了?满屋子的人,能做出什么来?她自来时便于我吃睡在一处,十岁时才分开。我们名为兄妹,实则情同父女。你诬我也罢了,竟口不择言到,连自己的女儿也乱讲起来
59、第 59 章 。。。
。”云修儒最听不得他那句“情同父女”,立时呵斥道:“我才是他的父亲!”
廉松风父子听见里面吵将起来,不知出了何事?只得进来一看,云娃已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望着云修儒,嘴里哼哼唧唧的道:“大哥哥你干嘛?人家还没睡醒了!”云修儒又气又急,抓着她的胳膊一阵摇晃道:“云娃你快醒醒,我是爹爹,要睡回家去睡。”云娃将双眼眯成一条缝儿,望望眼前之人,又转头看向雅竹,意识逐渐清楚起来。猛地一下瞪大眼睛道:“你们怎么全来了?”云修儒此时不想多说什么,只叫她穿好衣服随自己回府。云娃犹豫的看了一眼雅竹道:“我过两日回去好不好?爹爹,求求你了!”云修儒呆呆的回望着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间。云燕亭将那口气往下压了压,劝道:“昨夜父亲胃疼得死去活来,知道妹妹不见了,抱恙前来寻你。好妹妹,就跟我们回去吧,那边才是你的家呀。你此次回来,不就是要在父亲身边尽孝吗?”云娃伸出手,在他胃上轻抚着道:“爹爹还疼吗?”云修儒勉强含笑道:“看见你便不疼了,好孩子,跟我回去吧?”云娃又回头看一眼雅竹道:“我大哥哥昨儿也犯了病,头疼得在床上打滚儿。要不,我明日一早便回去。我跟他好些天不曾见面了,爹爹求求你呀,好嘛!”云修儒忽然笑起来,指着自己胸口道:“几日算什么?我……我整整十二年未见你的面,你可知我是受得怎样的煎熬?他们说,我曾疯过一段时间。是他姨母将我医好不假,可也是她一手造成的。云娃,云娃,想不到,为父在你心里,反不如一个外人重要。难道这十二年,便让我完全的失去你了吗?”说罢,低了头嘿嘿的笑着。廉松风几步抢到他跟前扶住,逼视着云娃怒道:“云娃,你是想让他再疯一回吗?”云娃小嘴儿一撇,抱着父亲哭道:“爹爹你别这样,我……我怕呢!”云修儒缓缓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哽咽着道:“跟为父回去吧,啊?”云娃抬起泪眼,望向一旁的雅竹。雅竹对着浣纱喝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打水给姑娘洗漱?”浣纱赶紧答应着,一面往外跑,一面在心里摇头道:“也不知姑娘是怎么练的?眼泪说来便来,不值钱呐!”
廉松风父子同云燕亭退了出去,云修儒看着女儿洗了脸,雅竹理所当然的,与她梳头盘发。动作轻柔娴熟,像是做了许多年似的。云修儒见他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将脸转到了一边。眼前一阵阵发花,双手紧紧的抓住榻沿儿,不断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等云娃收拾妥当后,云燕亭进来同她一起,扶了云修儒慢慢出去。他已经感觉到云修儒的脚步发飘,嘴唇跟脸一样白,快夏天了,那手却冰凉刺骨。云娃也看出来了,问他要不要歇会儿再走?话音未落,便觉得手被死死的抓紧了。云修儒努力睁大双眼看着女儿,只是摇头。一家人往大门而来。
雅竹靠在妆台前,许久不语。蓝羽实在忍不住了,刚叫了一声爷,便见他用力的,将手里的玉梳砸向地面,冲他喝道:“备车!”
60
60、第 60 章 。。。
马车出了南城昭德门,在城郊的一座小山下停住。云娃走之时,狐狸还在园子里疯玩儿,此刻只得随了雅竹出来散心。蓝羽同护卫费关情并车夫三人,留在了山下。雅竹怀抱琵琶,拾阶而上。狐狸有些没精打采的跟在他身边,不时抬头望他一眼。蓝羽嘴里咕哝着:“偏是爷爱逞强,昨儿都疼成那样了,今儿就跟没事儿人似得。咱们赶快跟上去吧,要真出了事儿可不是耍的。”说罢,抬脚要走。费关情一把扯住道:“且慢,等他转过那道弯儿再去不迟。”又见雅竹步伐有些虚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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