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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皇帝-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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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请杜大哥放心,我平顺豁出这条小命不要也要利用这次机会置懿贵妃于死地。”
张德顺又听了一个时辰,见他们都谈些无关紧要的事,又感到浑身冻得直打哆喷,便悄悄溜回宿舍。
张德顺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是保持沉默,坐在高山观虎斗,从他们两败俱伤中看笑话,还是站在某一方对付另一方呢?他考虑再三,最后决定把自己探听到的秘密讲出去,既能防止懿贵妃杀害朱美人,又能阻止平顺和杜进忠对懿贵妃的报服。把这个秘密告诉谁呢?直接告诉皇上或皇后他们会相信自己的话吗?若追问起自己从哪里听到的这秘密,自己也难以开口,偷偷打探别人讲话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张德顺苦苦想了半夜也没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决定再继续打探几天,等把一切探听得一清二楚再作打算。
张德顺几乎每晚上都暗中跟踪平顺,逐渐摸清他来往的线路和行动规律。他每天都躲在一个十分秘密的地方盯住平顺的一个必经路口,只要平顺进人储秀宫他都知道。这样,对于摸清平顺从懿贵妃那里听到了什么也方便多了。
这天晚上,张德顺正在老地方暗中等待平顺过来。等了许多,仍不见平顺出现,他估计平顺今晚不来储秀宫了,决定回房休息。
就在这时,他看见穿一身夜行服的平顺正悄悄地向这边摸来。不知平顺是走得太急了,还是心太慌,一不小心滑了一脚,险些摔倒在地。虽然没有倒地却弄出了响声,一名宫女闻声走出房。平顺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那宫女猛然看见面前有一黑衣蒙面人,吓得张口就喊:
“有——”
“贼”字还没喊出口,就被平顺一把卡住脖子。一不做二不休,平顺拔出了尖刀。
张德顺见状,想出面相救已经来不及了,平顺的尖刀已经捅进了那宫女的胸口。那宫女还没来及反抗就一命呜呼。
张德顺见平顺把那宫女的尸体向前拖了几步,放在一个阴暗的地方转身就跑了。他想喊又怕暴露自己,只能眼看着平顺折回去了。张德顺估计平顺今晚决不会再来了,也把这宫女被杀的事连累自己,急忙跑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张德顺还没醒来就被吵闹声惊醒了。不用说,准是那宫女被杀的事。
张德顺睁着困乏的眼睛来到现场,装着吃惊的样子问道:
“喂,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还不是人杀的,你没瞧见胸口上的刀痕吗?”
“谁杀的?”
“你问我,我问谁?反正不是我杀的。”
张德顺知道言多必失,便道个歉站着不语。
这时,安德海陪着懿贵妃走来。众人急忙闪开。懿贵妃走到跟前,扫了倒在血泊中的宫女几眼,平静地说道:
“看样子死去好几个时辰了,估计是昨天晚上杀的。”
“娘娘看如何处理这事呢?”安德海从旁边说道。
“在皇宫大内中死了一名宫女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只是这名宫女一向老实,而如今突然被杀颇有点奚跷,你把宫中所有人集中起来,本娘娘要训几句话。”
“喳!”
安德海一甩马蹄袖,鞠了躬跑了过去。不多久,储秀宫的男男女女都集中在正殿前面,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站着,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惟恐这祸事牵连到自己头上。
懿贵妃站在正殿台阶上,她扫视一下众人,清理清理嗓子说道:
“昨晚我们储秀宫有一宫女被杀,你们之中谁是凶手可以到我好里当面自首,本娘娘给他宽大处理,讲明杀她的原因,如果合情合理,本娘娘决不追求责任。若尚不来自首,一旦查出株连九族。有知情不报者与凶手同罪。提供线索者奖银五十两,供出凶手者奖银二百两。”
最后,懿贵妃又说道:“从今晚起,储秀宫加强防卫,彻底巡逻,轮换值班,不得有半点松懈。”
训完话之后,张德顺回到自己房中,坐卧不宁,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那二百两银子不算什么,关键是自己的身份也可能暴露出来,到那时就遭了,不但无法帮助大哥,自己的一条性命也搭了上来。
接连多日储秀宫防卫巡逻都十分严密。张德顺一直没发现平顺到储秀宫探听秘密,他也不敢到景仁宫偷听平顺和杜进忠的秘谋。因此,对于懿贵妃准备对朱美人下毒手的事,张德顺便一无所知。他本来准备把这事偷偷报告给贞皇后,以博得贞皇后的信赖,由于对此事只了解个大概,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和手段,他也就无法去贞皇后那里邀功。
唉,当年空云大师曾说,挑起那皇后与皇上的不和,从天数上毁灭大清的气数,不获得皇后的信任,如何能够挑起皇后与皇上的矛盾呢?否则,自己不是白白受了这么大的委曲而无所事事吗?张德顺决定挺而走险,亲自到懿贵妃房下打探出可靠的消息再向贞皇后汇报。
又过了几天,储秀宫的防卫稍稍放松一些。张德顺在一个阴凉的夜晚悄悄溜到懿贵妃的窗下,但他毫无所获。他发现储秀宫中的防卫是外紧内松,估计是懿贵妃怀疑凶手是其他宫中人干的,他决定利用这个有利机会再去懿贵妃那里探听一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德顺终于又探听出一些秘密。
这天晚上,张德顺刚刚趴下就听到安德海正和懿贵妃商量着什么。
先是懿贵妃的声音:“小安子,你要多费些心神,把咱们的宫守紧一些,万万不能让人到咱宫中钻了空子。”
“娘娘怀疑那宫女的死是情杀?”
“情杀倒不像,但那宫女死得莫名其妙,从那地上的血迹看,那宫女好像是在房门口被杀死,然后又拖到那片花丛中的。从这点分析,一定是那宫女在房中听到了什么出门看时被人杀死的。”
“娘娘估计她会看到什么?”
只听懿贵妃冷冷一笑,“她能看到什么,要么是来宫偷东西的贼人,要么就是来宫探听什么的歹人,也可能那宫女认识对方,才会发生杀人灭口的事。”
张德顺听了暗暗心惊,他不能不佩服懿贵妃的观察分析能力,真如亲眼所见一样。同时,他也觉得浑身透骨凉,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跟在这样的女人后面做事真得一万个小心,稍一不注意露出自己的马脚都会丢掉性命。
张德顺刚想起身离去,又听里面说道:
“娘娘以为那贼人到咱宫是偷东西还是打探情报?或者另有图谋?”
“依我看,那歹人不像是偷东西,因为那宫女是在房外被杀,也没有听说什么东西丢失。如果是偷东西,何必来这储秀宫呢?其他几宫不比我们储秀宫更富有更容易偷吗?情杀的可能更不长,这死去的宫女叫小红,入宫时间长,与外界没有接触,在宫中也很本份,何况也无被糟踏的痕迹。”
“莫非是另有图谋?”
“我估计不是探听情况的,就是对本娘娘或大阿哥下毒手的。”
只听安德海笑了,“娘娘有点草木皆兵了吧,谁这么大胆敢对娘娘和大阿哥图谋歹心?以前都是我对外放出的谣言,是用来整治她人的,不想娘娘如今却自己也相信了,真是三人成虎不成?娘娘不必多心,有小安子在保证没人敢来咱储秀宫造次。”
懿贵娘冷冷一笑,“万万不可麻痹大意,诸葛亮都能大意失荆州,更何况咱这爹娘生的庸人。”
只听安德海谄媚道:“娘娘太过自浅了,凭娘娘的聪明才智,就是在战场也不比那诸葛孔明逊色多少,若论宫廷上的计谋,小的以为娘娘还胜他三分呢?”
“嘿嘿,本娘娘不是红脸关公喜欢戴高帽,还是多小心一点为好,我这几天老是左眼跳,俗话说:左眼跳,晦运到。说不定真要碰到倒霉的事呢?人们常说有上天的报应,我虽不全信,但也信几分,圆明园内的四春几乎都死在我手下,那叫秀春的宫女也是被我打死的,还有那云嫔以及快要去见阎王爷的朱丫头…”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什么也听不见。
张德顺刚要把耳朵贴近那冰冷的墙,又听安德海大声说道:
“她们死是她们自己咎由自取,也是她们命短。娘娘是大富大贵之相,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就是牛头马面来取娘娘的性命,只怕阎王爷与玉皇大帝都不同意呢?”
“别贫嘴了,我得罪了许多人,难免她们没有同党暗中密谋为她们报仇雪恨呢?说不定那杀死小红姑娘的歹人就是入宫对我下毒手的,正巧被小红看到了,他才杀人灭口的。以后在我的房间周围多派几名值班人员,尽量都是身强力壮的,万一遇到急迫情况也可有点作用。都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们有屁用,就是歹人在眼前,还不是同小红一样被人杀害?”
张德顺又是吃了一惊,真是做贼心虚。同时也知道今后再想来打听情况就更困难了,决定再多停留一会,今天尽量多打听些消息。
忽听安德海问道:“娘娘,小的有点不明白,据说那镇江知州瑞麟新近升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在朝中引起很大反响,众人都说他升迁的原因是得了娘娘你的提契,还有醇王妃的关照,不知此谣传是否当真?”
只听懿贵妃叹息一声,幽幽说道:
“古语说,有思不报非君子,受人滴水之恩,他日将涌泉相报,瑞麟有恩于我们家庭。”
“瑞麟刚刚从镇江回到京城,也没听说他与娘娘有何往来,怎会有恩于娘娘?小的也从来没听娘娘提及他。”
“此话说来话长,当初我父亲在镇江病故,家母带着我们姐妹三人扶灵柩回京,不料被大雪所阻,困在凤凰山凤凰寺中。碰巧瑞麟从京城放任镇江也恰恰到那凤凰寺中避雪,他念与我们是同姓同宗又与父亲是故知,慷慨解囊相助,帮助我们母女安葬了父亲的灵柩,还赠送二百两银子作盘缠,这样,我们母女几人才能够安全到京,不是瑞麟我也许死在他乡了,哪有今天的富贵。最近听醇王福晋说瑞麟从镇江放任回京尚没有补上合适的缺,我便让妹妹请醇王爷保荐瑞麟,我又向皇上请求,把瑞麟当年救助我们母女的事告诉皇上,皇上也很高兴,说瑞麟有德才,正好可补礼部侍郎的缺再兼内阁学士。”
安德海听后急忙说道:“娘娘才是大仁大义之人呢?知恩必报,应该让皇上诏告天下,让天下人学习娘娘的美德。这瑞麟也真有福份,当年的举手之劳竟是如今升迁的阶梯,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真是他的造化。”
张德顺听着这些话,心中蓦地一惊,他忽然记起随大哥到八公山,听过空云大师讲的故事。想不到空云大师所说的能当上皇后的人竟是懿贵妃,懿贵妃才是自己真正要找的人,她的命相正好和大清朝的气数相克,只有她才能毁掉这大清朝的国运,使大清的天下早一天完蛋,也只有懿贵妃才能给大哥提供一次封侯封王登上皇帝宝座的天缘。
张德顺忽然觉得内心热乎乎的,也很激动,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自己差点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大错,他正准备尽快将探听到的消息报告给贞皇后呢?他一直认为空云大师所说的那位克制大清气数的皇后就是贞皇后呢?原来却是懿贵妃。如此说来,这懿贵妃将来一定会当上皇后的。不过,从自己人宫以后所了解到的情况看,懿贵妃的确比贞皇后有心计,也比贞皇后心狠一些,手辣一些,有那种干大事女人的手腕。从懿贵妃的所作所为看,她当上皇后应该不成问题。唉,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能克制住九五之尊的皇上,与大清的气数的相克相制,空云大师的话果然不错,看样子,大哥真的能当上皇帝呢!
张德顺又是惊又是喜,他暗庆幸今晚上打探出的秘密比什么都重要,他明白了自己投靠的方向,也知道了今后应该如何做。
张德顺又听了一会儿,见她们所谈的都与自己无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同时也怕被巡视的人发现,便瞅个机会偷偷溜回房中去了。
张德顺躺在床上更是难眠,他反复考虑自己如何也能像安德海一样成为懿贵妃的贴心人,那样,他的伟大行动就可一步一步进行了。
刑部大堂上端坐着恰亲王载垣、兵部尚书陈孚恩和郑亲王、端华,堂下站着披枷带锁的柏葰。
陈孚恩瞧着柏葰的神态,内心有说不出的滋味,如果不是自己见风转舵快一些,早早投靠到肃顺门下,说不定这堂下跪着的也有自己。柏葰是何许人?他身为军机大臣、文渊阁大学士,又是醉亲王奕䜣的岳丈,尚且为两朝老臣,今天都已如此,更何况自己呢?陈孚恩暗自庆幸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猛听身边的端华一拍惊堂木喝道:
“柏葰,你来到本官面前为何不跪?”
柏葰斜眼轻蔑地瞪了三人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
“本官身为文渊阁大学士、军机大臣,为何要向你们这等人人不齿的小人下跪?本官上跪君王苍天,下跪父母诸神,你们算什么东西。”
端华气得脸色发青,“好汉不提当年勇,光棍不吃眼前亏,你现在的身份就是阶下囚,什么军机大臣、文渊阁大学士,那是你昨天的辉煌,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是朝廷钦犯。柏葰,还不把你舞弊渎职的罪状从实招来,否则,本官将动用大刑!”
“本官身犯何罪?你口口声声说本官考场渎职舞弊,请拿出证据来?”
“哈哈,证据?带囚犯平龄!”恰亲王载垣向站在旁边的衙役挥手喊道。
不多久,平龄被带了上来,他十分乖巧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端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平龄,轻轻拍了两下惊堂木:
“平龄,你认识站在旁边的这人吗?”
平龄翻了翻眼睛,上下打量一下柏葰,急忙叩头说道:
“小人认得柏大人,别说柏大人披枷带锁、一身囚衣,就是柏大人变成骨灰小人也认得。”
“你是如何认得柏大人的?从实招来不许有半点虚假,小心你的狗命!”
“是,是。小人在今科乡试中有幸中得第七名全靠柏大人的提挈,小人原本是个唱戏的,虽也读过几年的书,实在才疏学浅,哪懂得文墨,凭小人斗大的宇不识两箩筐,哪能有资格中举。”
“那你是如何中得这第七名的?”
“小人识得柏大人府中的家丁靳祥,通过靳祥给柏大人送去白银一千两……”
“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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