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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诱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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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们将会有能力去滑雪旅行了,”玛丽补充道,“贾斯廷的膝盖可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转过头来,玛丽发觉我正擦拭着额头上的一丝汗迹,“你确定你还好吧,卡卢索?”
“当然,”我回答道,“真是倒霉的日子。”
“差不多是倒霉的日子,你总是东奔西跑。我告诉你,卡卢索,如果你不放轻松一点,这儿的人会杀了你的。”
事实胜于雄辩。
翻开第二叠纸,玛丽终于开始处理一笔四十万美元的转账,给某个名叫里德的人。我期待她对这个数量作一番评论,可是这时,她对它麻木不仁了。她每天都会看见它。
我也是。十万美元的支票……为他们的托斯卡纳柱型别墅找到室内装饰工……为他们的巧克力红薯找到劳伯基尼餐厅的甜点厨师,后者精确地懂得合适的松脆程度。那是一种美好的生活。可那不是我的。
玛丽花了整整十秒钟从键盘上输入账号并点击发送。十秒。改变我生活的十秒。那曾是我爸爸一生追逐的,不过从未得到的。终于,有一条出路了。玛丽的指尖略微拖拽着,轻轻拍打着,翻开下一页纸,然后放到键盘上。它就在那儿:达克沃斯和阳光散布者。
“这个周末你有什么计划?”我问道,话语从口中奔流出来。
“噢,与上个月的每个周末一样——努力超过我的所有亲戚,买给他们生日礼物,比他们买给我的更好。”
屏幕上,我们在伦敦的银行名字正合其位。C。M。W。沃尔什银行。
“那样听起来不错啊。”我说道,面无表情。
一位接着一位地,账号紧随其后。
“那样听起来不错?”玛丽笑道,“卡卢索,你真的应该多出去走走了。”
光标滑向发送按钮,我开始对自己说再见了。我还可以让它停下来,但是……
发送按钮闪烁为阴影,然后又恢复了亮度。字太小了,但是我熟悉它们,如同视力检查表上大写的E一样:
状态:正在处理中。
状态:已核准。
状态:已支付。
“听着,我应该回我的办公室了……”
“别担心,”玛丽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这儿可以处理它的。”
泰纳事件刚刚发生不久
凝视着电脑屏幕,舌头舔着嘴唇内的一个水疱,他不得不承认,他并不认为卡卢索会顺利地完成这件事。查理,也许吧。但不是卡卢索。当然,他偶尔会展现伟大的时刻……泰纳事件刚刚发生不久……可是内心深处,卡卢索依然那么恐惧,如同他在格林…格林银行上班的第一天。
尽管如此,证据总是在布丁之中——而且现在,布丁似乎将要被送往英国伦敦。他效仿谢普的技术,召唤达克沃斯的账户,扫描标记为当前活动的栏目。最后一个条目——账户余额前往C。M。W。沃尔什银行——仍然标记为正在处理中。它本不会这么久的。
他从夹克口袋中取出一支钢笔,草草记下这家银行的名字,接着是账号。当然了,他可以打电话给伦敦的银行……努力捉住这笔钱……可是等到他打通电话的时候,它几乎肯定会跑掉的。另外,为什么现在干涉呢?
他的电话铃声响起,他立即拾起电话。“喂?”他应答道,标准的自信。
“噢……”一个粗鲁的声音答道。
“噢,什么事?”
“别绕弯子,”那个人警告说,“他们拿走它了吗?”
“就在此刻……”他说道,眼睛依然盯着屏幕。在这个账户的最下方,出现了一次短暂的闪烁——于是正在处理中……变成了已支付。
“办好啦。”他补充道,露齿而笑。谢普……查理……卡卢索……只要他们明白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所以就这样了?”那个人问道。
“就这样了,”他回答道,“雪球正式滚动了。”
你真是个天才
有人注视着我。我没有注意到他,当我对亨利说再见并离开银行的时候——时间过了六点,十二月的天空早已变得昏暗了。而且我没有发现他沿着肮脏的地铁台阶跟踪我,没有发现他在我身后穿过十字转门——太多的通勤者往来于城区的繁华地段,以至于很难注意到任何人。但是当我接近地铁站台的时候,我发誓自己听到有人轻声叫着我的名字。
我扭头察看,可是那儿的一切是典型的派克大街的下班人群:男人、女人,高的、矮的,年轻的、年老的,少数的黑人、多数的白人。他们全都穿着大衣或者厚重的夹克,大半的人低头阅读资料——少数人全神贯注于他们的头戴式耳机——而且有一个人,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唐突地举起一份《华尔街日报》盖住了自己的脸。
我伸长脖子,试图看一眼他的鞋或者裤子等任何有关背景的线索,可是在交通高峰时间,人群太拥挤了。我没有心情去碰运气,继续向前,走上站台,远离了那份《华尔街日报》。最后一刻,我再次扭头向后望去。更多的通勤者填充了人群,可是对绝大部分来说,没有人移动——没有,除了那个人,他又一次地——就像一部冷战时期的糟糕电影中的一个坏蛋——举起《华尔街日报》盖住了他的脸。
别傻了,我告诉自己——可是在我放弃之前,空气中开始弥漫一阵平稳的辘辘声。列车过来了,高速行驶到站台,我的头发随即被吹成蜂窝。我用手指拂过头发,朝地铁车厢走去,沿着站台瞥了最后一眼。每隔二十英尺,有一小撮人群推搡着进入开启的车门。我不清楚他是上了车,还是放弃了。总之,捧着《华尔街日报》的人消失了。
我奋力登上早已被塞得过满的地铁车厢,几乎要被压碎了,挤在一个穿着蓬松的灰色滑雪夹克的西班牙女人和一个穿着卡式外套的秃头男人之间。列车在城镇中心区一路前进的时候,拥挤的人群渐渐稀疏,居然有少数的座位空了出来。确实,当我在布里克街换乘,并从百老汇…拉斐特车站登上一辆D型列车的时候,城市中打扮时髦的人们全都穿着黑色袜子、黑色牛仔裤和黑色皮夹克,他们行色匆匆。这里并非我们行进到布鲁克林之前的最后一站,却是最后的冷漠的一站。
享受着车厢里的剩余空间,我倚靠着邻近的一根金属杆。自从我离开办公室以来,这竟然是我第一次屏住呼吸——更确切地说,直到我看见是谁正在车厢的尽头等候着我——掩藏在《华尔街日报》后面的那个人。
没有人群,没有距离,可以很容易地打量他一遍。那就是我需要的一切。没有添加丝毫的考虑,我奋力走向他。他把报纸举得更高一些,可是太迟了。我猛地一挥手,撕破了他手中的报纸,揭露了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过去的十五分钟一直跟踪我。“该死的,你在这儿干什么,查理?”
我的弟弟竭力维持顽皮的微笑,但那样于事无补。
“回答我!”我命令道。
查理向上看着,差不多是强制的:“哇——完整的《警戒双雄》。假设我是一个间谍……或者拿着鱼钩的人呢?”
“我看到你的鞋了,傻瓜——那么你认为自己在干什么?”
查理用下巴指了一下,转移到车厢的人群之中,他们全都在打量我们。没等我做出反应,他从我的下面溜了出去,走向地铁车厢的另一端,邀请我跟随他的脚步。我们路过的时候,少数人抬头看着,不过只看了一秒钟。典型的纽约。
“那么你想告诉我这是关于什么,还是我应该将它添加到你那不断增长的愚蠢的电影的清单?”我们继续穿梭于车厢之中,我斥责道。
“不断增长?”他问道,一边在人群中迂回前进,“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关于谢普,”我厉声说道,感受到前额上的血管的悸动,“你怎么能把我们的救命稻草给他呢?”
查理掉转方向,但不愿慢下来,他的一只手臂在空中挥舞着,仿佛那是一个荒谬的问题。“别这样了,卡卢索——你还生气那件事啊?”
“该死的,查理,玩笑开够了,”我说道,一边追赶着他,“你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吗?我的意思是,你是否真正停下来想一想后果,或者你只是跳下悬崖,满足于当个城市白痴?”
车厢的尽头,他完全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直接怒视着我:“在你看来,我就那么傻吗?”
“哦,鉴于你——”
“我什么也没有给他,”查理轻声发着牢骚,“他不知道它在哪儿。”
我踌躇,列车刹车进入格兰街——曼哈顿区的最后一个地铁车站。车门打开的瞬间,许多弯腰的男女涌进了车厢,他们手提着粉红色的散发着鲜鱼味道的塑料购物袋。他们去唐人街购买杂货,然后乘坐地铁,回到布鲁克林。“你在说些什么呀?”我问道。
“我把红纸片拿给他看的时候……我指的不是那家银行。故意的,卡卢索。”凑近过来,他补充道,“我给他的是安提瓜岛的某个随意的地方,我们在那儿什么也没有。连一枚发光的十美分硬币也没有。当然了——而且这真的是最佳的角色了——你当时忙着叫嚷,导致他相信了每一个字。”我花了一秒钟来消化他的言语。“不要刮起大脑风暴,卡卢索。我不会让任何人拿走我们的钞票的。”
猛地一扯,他试图滑开两节地铁车厢之间的专用车门。它被锁上了。懊恼不已,他从我身旁急转弯,正好原路折回。没等我说出一个字,列车喀嚓前进了……我的弟弟消失在人群之中。
“查理!”我大声喊道,飞奔到他身后,“你真是个天才!”
我只是对你放心而已
“我还不清楚你是何时计划它的。”我说道。我们走在布鲁克林羊头湾U大街的破烂的水泥人行道上。
“我没有,”查理坦白说,“我折叠红纸片的时候才有这样的想法。”
“你不是在欺骗我吧?”我问道,不禁笑起来,“噢,伙计——他永远不会知道打击他的是什么!”
我等待他以笑容回复,可那并没有出现。只有沉默。
“怎么了?”我问道,“那笔钱是安全的,我就不能高兴了?我只是对你放心而已——”
“卡卢索,你留意自己说的话没有?你花了整天时间哭成泪河,说我们必须抑制住感情,可是接着我告诉你我欺骗了谢普,这时候你表现得像个拿到了齐柏林飞艇的最后两张票的家伙。”
沿着街道,我四处打量着那些点缀着U大街风景的零售铺——匹萨店、雪茄店、折扣鞋店、稀罕的理发店。除了匹萨店,它们在晚上全都关门了。我们小时候,那意味着店主关灯锁门。如今,那意味着放下钢芯卷帘门,它们看起来像金属车库门。毫无疑问,信任感已今非昔比了。
“别这样了,查理——我知道你喜欢欺骗迷失的小狗,可是你几乎不了解这个家伙——”
“那无关紧要!”查理打断了我的话,“我们毕竟占着他的便宜,而且转动着插在他后背上的水果刀!”街区拐角附近,他伸出手臂,指尖滑过遮蔽了二手书店的金属防护门。“该死!”查理喊道,奋力用拳头击打着金属门。“他信任我们——”他紧咬牙齿,中断了自己的话,“我憎恨金钱恰恰是因为如此……”
他急转弯到贝德福德大街。车库门店面让位给一幢平凡的1950年代的六层公寓建筑。
“我看见了英俊的小伙子们!”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四楼的一扇窗户传了过来。我不必抬头就知道她是谁。
“谢谢,妈妈。”我压低声音咕哝着。保持惯例,我告诉自己,跟随着查理走向门厅。星期一晚上是“家庭之夜”。即使你不希望如此。
电梯上升到四楼,我们走向妈妈的公寓,查理对我只字不语。每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总是变得那样——闭上嘴巴,然后转移注意力。与爸爸解决问题的方式相同。自然地,要是他应付别人,他们不会读懂他脸上的信息,可是对于妈妈……
“谁想吃我精心制作的烘烤意大利通心面条!?”她大声说道,甚至在我们按响门铃之前就打开了房门。与平时一样,她满脸悦色,她的手臂伸了出来,准备拥抱。
“通心面条!?”查理哼哼道,向前跳了过去,还以拥抱,“我们谈的是原汁原味的,还是特别松脆的?”同样陈词滥调的玩笑,妈妈异常兴奋地笑起来……把查理拉得更近了。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他问道,绕到她的旁边,从她的手中接过裹着调味汁的木勺。
“查理,别……”
太迟了。他把勺子推到嘴里,提前品尝了一下调味汁。
“你高兴了吧?”她笑道,一边转身看着他,“现在它上头全是你的细菌了。”
他握着勺子,就像握着棒棒糖一样,用那悬垂的舌头压平勺子。“啊啊啊啊,”他呻吟着,舌头还在嘴巴外面,“呀,哦,啊,嗯。”
“你的细菌太多了。”她继续笑道,直接面向他。
“嗨,妈妈。”我说道,依然等在门口。
她立即转过身来,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噢噢噢,我的大儿子,”她说道,一边引我进来,“你知道,我喜欢看见你穿西装,多么专业啊……”
“我的西装怎么样?”查理大声叫唤着,指着他那蓝色的有衣领扣的皱褶的卡其服。
“你这么英俊的小伙子不需要穿西装。”她极力用玛丽的语调说道。
“这样说来,我不英俊了?”我问道。
“或者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穿西装,看起来会很糟糕?”查理补充道。
她也明白这个玩笑开得过火了:“好吧,弗里克和弗莱克——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跟随我的妈妈穿过客厅,经过一幅镶着外框的绘画,这幅画是查理的布鲁克林大桥作品,我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回味着我的少年时代。橡皮……蜡笔……自制的番茄酱。查理拥有“陪乐多”玩具——我拥有星期一的晚餐。当然,有一些小玩意儿变化了,但是大物件——奶奶的餐厅布置,我六岁时弄伤头部的玻璃咖啡桌——大物件始终是一样的。包括我的妈妈。
查理始终拥有她的心
体重超过了一百八十磅,妈妈从来不是一个娇小的女人……或者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当她的头发变得灰白的时候,她从来不染发。头发变得稀疏的时候,她把它剪短了。爸爸过世以后,物质上没有价值的东西不再要紧——她所关心的一切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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