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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作者:smtlove(阿凤)-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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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呀!王家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宝伶呀!”
胡璇认得出,确是自己在艳月楼认识的小斯宝伶。怕自己出声慢了士兵便伤了他也说不定,忙出声道:“不要伤了他!”
宴子桀的坐骑就行在胡璇的马前,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胡璇,见他面色焦急,似乎认得那男孩,手势扬起,浩大的仪仗队便停了下来。
二人这么一问一答,宝伶刚刚在的位置便落了后,胡璇命身边的亲兵把宝伶接进来,回过头,才见他的身形才落入人群中,正向着自己这边挤过来,兀自招着手。
当今天子就停在面前不远的地方,一睹龙颜,又有哪个不兴奋呢?依然跪伏着的人群中便有人悄悄抬起头来,看上那么一眼真龙天子,人群中传出了轻轻的希嘘声。
“草民韩越之,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宝伶被接了进来,便一鼓溜的跑到胡璇的马前,不用人告诉也便知道那个穿着一身黄袍、披着红毛领精绣金龙黑披风的男人便是皇上,冲着宴子桀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高呼万岁,俊俏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转头对胡璇道:“我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今天见你,你竟过得这般风光了!”
宴子桀抿嘴一笑,这自称韩越之的孩子倒底没见过世面,哪有人还没等皇上让平身便跟别人说话去的?知他对胡璇有恩,也不为怪罪,郎声道:“韩越之,你连朕怎么说话都懒得听,还跪在地上干什么?自己起来吧!”
宝伶是艳月阁中老鹑母给取的混名,他原名韩越之,对皇帝自然报得也是真名。这时候听皇帝叫自己平身,还笑着告诉自己不听他说话,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慑声道:“草民书读得少,规举自然便懂得少,皇上恕罪。”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胡璇怕误了宴子桀拜祭的时辰,向宴子桀道:“皇上请先启程,胡璇带了朝越之,随后便到。”
宴子桀点点头,正要命众人起行。安静下来对着皇帝众人叩拜的人群中,猛然传来孩童的哭声:“哇!鬼啊……娘!那个是鬼……哇!”
宴子桀定马,众人也是一惊,只见人群中一个妇人惊得身子发瑟,捂着孩子的哇,不敢让他再哭出声来,怔惶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向宴子桀嗑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孩子睡梦惊到了,扰了圣架……皇上恕罪……”
这一个孩子一哭,别的孩子也有跟着一起抬头看,一时间竟些起彼伏的,三四个孩子大哭着喊鬼,有人想抱着孩子走,却又不敢乱动,怕犯了天威,可孩子吓得大哭,就是捂上嘴也一样出得来声音,人群中立时又起了轻轻的骚动。
胡璇更是羞红了脸,低下头去,上下牙咬得咯咯响。
这会儿街上除了不懂事的婴儿、呆子傻子,怕是哪一个都知道、连孩子都认出来自己是被游过街、斩过首,现在还骑在高头大马上跟着天子的侫幸之人。
“起架!”宴子桀刚刚还满面春风的脸上,立时现了怒色,自顾脚下一夹马蹬子径自起行。
韩越之随在胡璇的马侧与他同行,不时的抬抬眉眼看着满面羞红若有所思的胡璇,心中满是歉意。
胡璇只觉得脑子里翁翁做响,由脖子烧得脸上一起发热,背上就像有无数只眼盯着自己,鄙夷的盯着自己……还有宴子桀那愤怒的表情,就像一根根芒剌,剌进了胡璇的心。
第六章
宴子桀祭天之后的两天,胡璇也有去过两天早朝。也不知是众目含毒还是心理作祟,走到哪里,都如履针毡,好像无时无刻都有人用恶毒的眼光,揭着自己心头血淋淋的伤疤,朝堂之上,胡璇也只是一直垂首旁听,不言不语,到了第三日,实在是难以忍受,便索性报病,朝也不上了。
有心一走了之,可这人海茫茫,仿佛天下没有自己能藏身之处,而回到宴都之后出使胡珂攻占了的吴国,说服了弟弟归顺,不要再兴干戈徒伤人命,也成了自己留下来的唯一目的……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什么人也不见,便是胡璇唯一用以疗伤的办法。
一晃又过了三天,胡璇吃过晚饭,便躺在床上想要入睡。忽然房门轻启,走进门的,竟是宴子桀。
胡璇由床上坐起身,想冲下去扑在他身上大哭一场,可终是忍了住,抬脸看着他,一张苍白的脸上,悲凄之情尽于颜表。
“身子好些了么?朕听说你病了,却也没什么空时来探看你。”宴子桀静静的走到胡璇床边坐下,声音也颇为阴郁。
“臣……无碍,皇上挂心了。”胡璇压抑着心中的悲痛,缓缓的答道。
“……”两个人都不知道要怎样继续话题,房中的安静,却让二人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淅。
“……”终是胡璇先开了口“荆侍卫呢?他好些了么?”
“别担心,朕让御医好生诊治呢。”
“……荆侍卫是不可多得的人材,皇上……皇上不妨用楚国先前留下的天尊丹一试,若得荆待卫相助,皇上大业,如虎添翼,一统山河,指日可待。”
“朕知道。”宴子桀没精打彩的应了句。
那最后的两颗宝药的功用,他是最心知肚明的。攻进了楚国,最先抓的就是御医,夺了这两颗人间珍药,自己留用还来不急,不到万不得已,又哪里轻易给别人用……只是荆云,若是救了他真为已用,倒也无妨,只怕他恨自己夺了楚国,反而倒戈相向……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了两句没相干的话,二人又沉静下来。
天下人都知道胡璇色诱楚王并下毒的事,又有那么多人眼见胡璇被脱得几近精光被押着游街,宴子桀又岂有不知之理?
他心痛胡璇,更心痛自己的名声。一个侫幸的“男妓”——有人为他代斩不说,他现在还顶着兵部侍郎的光耀名衔,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两个人的名声一起臭下去。
若不是胡珂还在兴兵作乱,宴子桀指望胡璇能不费什么兵卒之力便劝降他,少兴干戈、少伤人命,他可能早就把胡璇一刀斩了——宴子桀确是这么想的,斩了胡璇,不光是为自己,也是为他,他现在觉得,胡璇这样屈辱的活着,不如死了来得干净!
岂只是别人呢?宴子桀看着胡璇垂着头,皎好的面容却悲伤无助的神情,心里隐隐抽痛着——岂只是别人呢?就连宴子桀自己、甚至是胡璇自己,都觉得他的经历——为人所不齿。
“……朕……害了你。”宴子桀缓缓的伸出手,怒力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平静,缓缓抚上胡璇的脸颊:“你怪朕么?”
闭起眼睛,胡璇摇摇头。
我怎么会怪你?是我自己爱上你的,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再抬起头来,看着宴子桀的脸。
你呢?你是不是……不要爱,只是有一点,有一点喜欢过我呢?——好想问,可是自己已经再也问不出口,胡璇只能看着他,无声的传递自己无法说出口的讯息。
看着胡璇对自己用情至深的目光,宴子桀许久未涌起的情涛又在胸口疯狂的叫嚣着。他现在就好想把他拥进怀里,吻着他,安慰他,要他安心,要他不要再悲伤……
可是他做不到!他做为王者的自尊心让他做不到——我的东西,不可以被抢走,可夺回来了,即然脏了,却是可以丢掉的;他做为皇帝的尊贵使命也让他做不到,他宴子桀的江山,要千秋万代,他要的,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和继承大统让宴氏血脉千秋万代的子子孙孙——和胡璇,注定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做为男人的理智与伦常,也让他做不到,可以因为要羞傉他、利用他,去拥抱他,爱他……那怎么可能?怜惜他,也应该有更适合的方法……
翻涌的情潮与天人交战般的感觉让宴子桀近来面对胡璇,愈发觉得沉重。他想见他而来,想安慰他才来的,可是面对他,他竟然什么也做不到……
如每次一样,由无奈的气氛中解脱的方法就是离开,宴子桀关上房门,走出庭院,静悄悄来的仪仗队,风风光光的走了。
房间里传出胡璇压抑而不得解脱的一声长叹。
韩越之站起身子,看了看宴子桀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一直蹲在墙根偷听的窗子,想走进去劝解胡璇几句,却终是无从说起、无法开口,心里也似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爱着人却不被那人所爱,付出太多的结果就是受到了伤害——这算做谁的错?
荆云的伤势有了好转,这两日醒了过来,身子还虚,日常起居吃饭这样的小事却自行做得来了。
宴子桀一面了了心事,一面又担心起来,若是归为已用,救了他倒是件天大的好事,若是他不肯归降,那无疑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
今天再来探望荆云,宴子桀便想试探下他的口风,若是对自己有好处,便依旧诊治他,若是他并无归心……也怪不得自己心狠,要得到这天下,总是要付出些代价。
进了房,荆云正在侍女的服侍下吃汤药,见了宴子桀,也只对他点头示礼,并不跪拜。
宴子桀心里不高兴,却也没表现出来,太监给他搬了椅子,坐在荆云对面,宴子桀才道:“荆侍卫这两日觉得身体如何了?”
“多谢宴王挂心,荆云身体无碍了。”荆云只称宴子桀为宴王,却不叫他皇上。
“荆侍卫,朕爱惜你是人材,感激你曾为朕疗伤、拼死护送朕出桐城,没有你,也未见有今日的朕。你也是明理之人,想那雷延武……”
“荆云心中明白。”荆云那日里被雷延武围困,便看出雷延武私通西砥,不待宴子桀言明,便接了话头:“荆云对宴王道一声贺,宴王从此称霸中原,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宴子桀点点头,想说的话被荆云截了住,他的心思却半点打探不到,不由得心中另做计较。
“禀皇上,”外面的侍话太监传了声:“前面兵部侍郎来探望荆云,正往这边走,想是快到了。”
宴子桀没料到胡璇这时候会来,这几日本就避着不见他,可即然来了,也不能赶他走,便道:“开了门,让他进来吧。”
胡璇径自向荆云房中走来,一转过弯进了院子的月亮门,才看到宴子桀的仪仗队也在,传话的太监已由里面走了出来,向胡璇欠身施礼道:“皇上也在探望荆云的病情,听说胡侍郎来了,在里面候着。”
这两天胡璇来探过荆云,听说宴子桀来探过他,却终不见他去看望自己,这时候遇上,心里有些欢喜,又着实的伤怀,不见了思念,见了又难过,相见争如不见,也就是如此罢。
眼下也不能转身离去,便点点头,随太监进了里院,入了厢房。
“臣胡璇叩见皇上。”进了门,先向宴子桀跪礼,宴子桀摆摆手,示意他平身,便命人赐了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荆云接上刚刚胡璇没进门来时,宴子桀的问话,接着说道:“恕荆云身负楚康帝父子之仇,便是追到天涯海角誓要斩杀雷延武,不杀此人,此心难平,怕是要辜负皇上一番美意。”
荆云说这番话,胡璇一听便明白了,想是宴子桀在探荆云的口风,想让他归为已用。而荆云这番要为楚康帝复仇云云的对话,也正说中了胡璇的心思,于自己还是待自己情深义重的楚康帝,这件事,这些天更为鲜明的成了胡璇心中的记挂。
胡璇不由的抬头向荆云看了一眼,而也就是此时,荆云向宴子桀禀了这番话,也正有意无意的看了胡璇一眼。
二人四目相接,应算无心之举,却尽数印在了宴子桀的眼里、记在了心上。宴子桀虽然对男子之爱心里颇为排斥,可毕竟胡璇的姿色,自己心中有数,眼见荆云这看似无意的神情,便让宴子桀想起当时楚康帝对胡璇的情义,心中莫明的又是一震,不畅快的情绪涌了上来。
“即是如此,朕也不强求了。所谓人各有志……”宴子桀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还不待他话说完,胡璇便看出他神色有变,忙接话道:“皇上、荆侍卫,听臣一言如何?”
荆云看向胡璇,宴子桀只冷哼了一声,懒懒地道:“你讲。”
“荆侍卫为楚王负仇此乃其为臣之忠,此心可嘉。”胡璇边说着,眼角轻轻瞄着宴子桀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变化,才放心的接着说道:“……西砥兵强将勇,如今天下也只有皇上的强兵勇将可挡其入主中原之势。”
看看荆云和宴子桀都没有要打断自己说话的意思,胡璇接着说道:“荆侍卫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难敌千军万马。此去凶险,若荆侍卫拼得一死可以与雷延武同归于尽,就算荆侍卫不为自己可惜,天下人也为荆侍卫觉得可惜,更何况,就算九死一生,也未见就真能如愿,取得下他项上人头。如今皇上欲统一中原,”说着向宴子桀礼仪性的抱拳拱手,接着道:“荆侍卫一边养伤,助皇上一臂之力,中原大同,方可抵御外敌,此乃天下苍生之福。胡璇素闻荆侍卫先师修道,虽知荆侍卫对修行无意,可造福天下,一已能为之事,荆侍卫申明大义,想必也不会推就吧?”
“……”荆云抬头看看胡璇,又看了看宴子桀,良久没做声。
“胡爱卿所言甚是。”宴子桀适时的打破冷局,接话道:“荆侍卫精忠为主,义勇可嘉,如今朕欲一统中原,抵御西砥进犯,方可适机铲除了雷延武这等反复小人,也算为楚康帝及战事中无辜丧命的百姓复了这血海深仇……”说到这里,宴子桀别有用意的刻意说道:“荆待卫若愿意与朕并肩作战平定天下,将来与胡侍郎同朝共事,作朕的左膀右臂,朕这江山,也便是千年难得的太平盛世了。荆侍卫,意下如何?”
胡璇倒没看出什么端头来,只跟在宴子桀边上笑意盈盈的点头附和,宴子桀却多了一层心思,眼见着荆云思绪游离不定,目光终是在胡璇身上留返数度,才缓缓点头,沉声道:“草民荆云,愿凭圣上差谴。”
“哈哈哈!朕此次入楚,得了宝呀!”宴子桀貌似爽郎的一笑,心中却不甚快活,自己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总之便是胡璇的面子倒似大于自己这个皇帝,心下怒着,也不好发做。
宴子桀自然知道自己把胡璇冷落了他便会伤心,可这一口恶气便压在心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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