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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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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了他一眼,麻木而空洞的眼神。将打开的锁链挂在门上,往旁边侧了一步,一副随便你走还是不走的模样。
又僵持了一会儿,倾夜已然弄明白一个问题,以来人的这幅态度,他可以一直这么站在门边等下去,完全不会有任何改变。
“为何放我走?”他必须弄明白这个问题,除了主动开口以外,别无他法。
“处罚已然决定,没有必要将你继续关在这里。”配合麻木不仁态度的,是不咸不淡的口吻。料想,就算让他押解人犯去死刑刑场,他的态度也不会改变上半分。
将他无罪释放,难道这就能称之为惩罚?倾夜冷冷提醒,“我似乎并无看见任何惩罚。”
对方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平直的声线补充了一句,“贵族的长老让我转告,你已被逐出神兽一族。”
怪不得,这么重要的任务会交给一个外人来做。被驱逐的意思,也包含了他再与族人接触。无论那些律条是何等的古旧、陈腐与可笑,族人从来都是严格遵守,未敢有一丝一毫的违背。像他视律条为无物的族人,只能是族中的耻辱与污点。
只怕,如今没有一个族人再想看见他的脸罢。
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告知惩罚,倾夜没有心情嘲笑对方的“不务正业”,太深切的违和感令他根本无心这么做。“只是驱逐,并无其他?”
“我受到的委托就是这样。”在麻木之余,来人的态度还算不上极差,至少还是有问必答。
想来也问不出别的什么,倾夜提出新的要求,“带我去见长老。”既然他不能给出解释,总有其他人具有这份权力。
“我不能。”那人想也不想,没有任何通融,径自这般回答。
再如何冷静的人,也受不了这么一再被挑动情绪,已然有怒气浮现在倾夜的脸上。最终没人发-泄出来的理由只有一个,对着这样的人说的再多,应该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倾夜抬眼,视线越过那人的肩膀,望着背后长长的过道,似乎能够一眼看到尽头。
对方神色照样没有任何波动,不过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已经看穿了倾夜的意图他的打算是那么明显,来人也不是白痴,又如何看不穿?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就算你能冲破重重阻碍见到贵族长老,但是也只是送给他们一个杀你的理由罢了,不过是白白送命。”
这是他今日说的最长的一番话,表情和声线都没有变化,但是字里行间中还是体现出了劝说之意。一直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陡然关心起他的生死来,倾夜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同样,他也不打算领情。
“在经历审判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这条命捡不回来。如今哪怕丢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来人的脸上有了扭曲,弯起的嘴角勾出的冷笑,由于其他五官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这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显得格外怪诞不经。甚至,还有一点可怕。“你不可惜,却有人会感到可惜。”
“什么意思?”倾夜已经能够肯定,果然如自己所料,这件事和这个结果的背后,还有不小的隐情存在。
而他,必须问出这个隐情到底是什么。
那人的唇角似乎又扭曲了一分,倾夜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引起他极度不满。
“能够干涉贵族决定的,自然只有你的族人。但是,神兽一族血脉稀薄,族人之间感情淡漠无比。难道你想不出,和谁有所交情?”
这真是他到来之后说的最长的一番话,情绪已经到了最为激烈的顶点。
但是倾夜已经无心去关注这些细节,一个名字蓦的蔓上心头
应该,更早一步想到的。
九歌,这个名字刚刚在心里辗转了一遍,耳旁又传来的声音。
不再是任何有实质意义的语言,而是,歌声。跌宕起伏的歌声,一直穿透耳膜,具有响彻四肢百骸的力量。超出倾夜所懂得的每一种语言,甚至不是神兽之间共用的密语,想来,这就是凤凰这一条分支独有的。
也是他们的,特殊能力。
真正听了之后,才明白原来九天凤歌不是通过声音传递,而是,真真正正的响在内心深处。
“呀,你终于醒了。”惊喜的字眼,促狭的语气,矛盾的两者和在一起之后,带来和谐悦耳的感受。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在倾夜的认知中,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不是烈熠,除了在滟昊泠的面前,烈熠只有清冷这个唯一的面貌。包括他对自己笑着时,也遮掩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冷凝。
“你刚才差点死了。”确切的说,是已经死了。九歌自认说法已经相当委婉,但他不知道这句话听在别人耳中,还是足够刺耳的一句。
倾夜苦笑,撑在床榻之上,就想要起身。
原本已经放弃了,原本已经做好了归于虚无的准备,这一刻他突然有了再次做起来的欲-望。而真正经历之后才能明白,原来这份感觉竟是美好如此。
“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九歌的双手按在对方肩头,将他压回了绵软的床铺中间。好不容易才成功的九天凤歌,他可不想自己的辛苦努力白白浪费九歌是这么解释自己行动的。
并没有拒绝他的动作,即使九歌的力气轻柔的可以完全忽略不计,倾夜还是暂时放弃坐起的打算,重新躺好。“伤口已经不痛了。”倾夜实话实说,一边抬起手去试探自己的上,结果是令他惊骇的,那一个穿透胸口的伤,居然已经不复存在。
多么可怕的治愈能力。
九歌撇撇嘴,“你别想得太过美好,表面上看起来是没事了,内里造成的伤害还需要好好调理,没有十天半个月,你别想从床上下来。”
对于这个结果,九歌是不满意的。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凤歌的能力,毕竟这种疗伤方法太特殊,他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巨大。不过才一首歌的功夫,就要失去一半以上的修为,面对如此可怕的伤害,没有一个人能够毫不在乎。
但是根据九歌的了解,九天凤歌的力量绝不仅仅限于这个效果。一旦动用之后,莫说表面的伤势,倾夜应该能够马上恢复活蹦乱跳的样子才是。
“你不是说了,凤歌必要要有我的配合才能成功么?”既然不能起来,躺着说话总是可以的罢。一直以来都是冷言冷语,今日的倾夜不知为何,突然一下涌起了无数想说的话。
“你那会儿不是晕了么?”将死亡说成晕倒,九歌暗暗自喜,自己真是会说话啊。“尽管比不上主动配合,但是没有意志的抗拒,也是能够听到歌曲的。”
但是有一点,九歌隐瞒了没有说。
缺少被治愈者的配后之后,九天凤歌的效力会大打折扣。就拿倾夜的伤势来说,留下内里的后遗症,这就是力量不足的部分。
反正,都是这个白痴的错。真不知他那么顽固有什么好处?
九歌气苦。
“原来是这样。”倾夜毕竟不知凤歌背后的秘密,这些特殊能力对于神兽来说都是最重要的秘密,千百年来都受到最严密的保护,倾夜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看他没有再起疑,九歌也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这人会刨根问题,以他的性格,一定是不问出一个所以然,绝不会轻易罢休的那种。
想了一会儿,九歌才决定再对他解释几句。“因为没有你的配合,九天凤歌在进入你的内心之后,大概会勾起一些往事。”
他并不知,倾夜想起的竟是曾经受到审判的过程。继续按照自己所了解的部分来说明,“据族内的用过这一力量的前辈们讲述,这些往事,似乎是你最放不下的。但是大凡放不下的东西,带来的感受都不会太过愉快。”
表面上看似带着歉意,实际上九歌却在暗地抱怨那都是你自找的,活该!说起放不下,想到的一定是他那个主子烈熠罢?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放不下么?”无数种表情在倾夜脸上掠过,先是惊异,最后归于竟是了然与放松。只是可惜九歌此时落入了自己的臆想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份一样。
“看来,我又欠了你。”
“什么?”没有听清,刚想好好问个清楚,浓烈的眩晕侵袭上来,九歌再也控制不住身体,一下栽倒下去。太过突如其来的不适,令九歌甚至来不及避开倾夜胸口的伤痕。
痛,而且是很痛。
明明已经抽了一口冷气,倾夜竟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一般。看着俯在胸口,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以往当他离的近时,也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如今只是觉得好看,说不出的好看。
“欠了你两回,这条命真的只能给你了。”
昏迷至深的九歌并不知道,一双手臂,悄悄的环上他的腰肢。
倾夜很想问一问,倘若他还是醒着,是会暴跳如雷?还是依然这般静静的依偎在自己怀中?
第八卷 第二十六章 善意欺瞒
“桑先生,先前多有得罪,我特来致歉。”烈熠找到桑柘时,后者正在营地旁的一片草丛中游荡。军营重地,原本是不会允许一个陌生人这么做的,牧野军的巡逻士兵是因为想到他的身份,才格外网开一面。
远处就是汹涌奔流的河水,相较而言,反倒是河边泛着独特银光的浅草更加波光粼粼。桑柘似乎对这种从未见过的植物引起了浓厚的兴趣,这里看看,那里碰碰,时不时还扯下一枝放在鼻端轻嗅,似乎正在考虑其是否有药用价值。
烈熠来的突兀,歉意则更加突兀,只是桑柘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知道又将手中的草叶看了几遍,才抬起眼睛,望向对方的脸上。
“除了致歉以外,还有一事,便是向桑先生致谢。”仿佛是忘了自身的尊贵无匹,烈熠微微行了一礼,已是平易近人到了极致。
“原来熠公子还知道要谢桑某。”桑柘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面对焰赤的皇帝,他的这副态度简直可以称之为僭越了。即使以他的一身医术,也具有无比自傲的本钱,但是最终能够安然无恙也只是因为他遇到了烈熠。
毫无疑问,一向对人情世故十分擅长的神医,如今正在闹着脾气。烈熠笑笑,也无意与之计较。“自然是要谢的,桑先生费尽心思为我遮掩事实,好歹瞒过了昊泠。先生的良苦用心,我怎能不谢?”
所做所想在对方三言两语之间被说了个无比通透,桑柘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桑某还以为你根本不知道那是在帮你。”桑柘并非小心眼,也怪不得他如此想法,上一次的不欢而散确实容易令人耿耿于怀。
“在一开始,倒是真的误解了先生的用意。”烈熠本着开诚布公的目的前来,此时自然也是直言不讳。“先生坚持要为我把脉,又是当着昊泠的面。而先生也明白,有些事情,我并不愿让他知晓。”
对方的坦诚,令桑柘也不好再继续将脾气闹下去。随意摆摆手,表示此事已过,不用再谈。他此时更加关注的,是另外一事,“熠公子难道打算一直瞒下去?”
还不等回答,桑柘还是忍不住以医者的身份提出建议,“有些事,不是有那个意愿就能做到。”
“我一个人想要隐瞒,自然是做不到,但是有了桑先生的助力,一切就不一样了。”烈熠看着桑柘,与之对视,眸光坦荡而诚恳。“昊泠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是一定会相信天下第一神医的话。”
说到此处,烈熠也免不了几分无奈。真不知为何在滟昊泠的心中,自己留下的印象竟然如此之“坏”,毫无信用可言——烈熠也不好好想想,当着滟昊泠的面,他又多少次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长此以往,对方该如何加以信任?
“桑某也已经帮着瞒过一回了。”桑柘忽然感到几分无奈,按照他的说法,怎么这个行动还要继续下去一般?
上一次所做的一切,由于时间紧张,桑柘也没来得及提前与烈熠加以商议,就这么硬着头皮当着滟昊泠的面演了一出骗人的戏码。况且,好巧不巧还是在滟昊泠最关注的一件事上。这一回的成功,根本不是他演技过人,多半都因该归功于运气使然。而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就是运气,这一次蒙混过关,下一次大概就是东窗事发。
什么只是劳累过度,身为医者,桑柘也不否认这是造成烈熠昏倒在战场上的原因之一。但是更加根本的理由,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在滟昊泠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需要不小的勇气,弄不好就是小命不保的差事。想起滟昊泠犀利的眼神,桑柘就再有绕过鬼门关的错觉。
如此要命的苦差事,做过一回已是无奈,桑柘打死也不愿再来一回。然而烈熠的说法显然是要让他继续下去,桑柘有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认知。
“还请先生务必帮忙。不过,所剩的时间也不多,只要瞒过这几天就够了。”
桑柘立刻听出了言外之意,“熠公子准备离开此地?”
“是有此意。”严格说来,这也是军事秘密,烈熠还是无意要对桑柘隐瞒。“不仅是我一人,整个羽檄军都需要撤军。此间战事已了,多留无益。”
表面看来是一个不输不赢的结果,但是真正计较起来,真正输了的一方还是焰赤。在前一次战斗中被彻底毁坏的浅草桥,对于双方而言,显然是焰赤更为需要此桥作为将来的粮草运输通道。因为赫连远遥的驰援,汐蓝在战术层面上输了这一仗,不过他们已经达到此战最大的目的。
对于这个决定,桑柘听听就算,没有任何评价。他只是一个医师,当然不会自大的对那些军国大事置喙。这个消息对于桑柘唯一的意义就是松了一口气,所剩时间不多,也就是说他骗人也用不着骗太久。
烈熠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不知今后桑先上有什么打算,还是继续云游四方么?”
以烈熠的私心,当然是希望桑柘能够随牧野军一并离去。并非为了他自己的身体,如今战事才刚刚拉起一个开端,倘若是得到桑柘的助力,就可以挽救更多的性命。可惜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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