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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个少爷来压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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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白老师放了。”
“娘了个东西,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那你想怎么样?”石黑虎忽然吼了一嗓子,震的刀铭耳膜嗡嗡作响。
“老大,你,你没有事吧?”刀铭松开了翔飞。
翔飞恨恨的看他一眼,就去追景卿。
田福回龙山搬救兵,龙皓山一听货物出了事,急的头皮都炸了,他连忙调集人手准备去里耶,还没走成景卿就回来了。
景卿一身狼狈,神色却平静,他对龙皓山说:“爹,不用去了,一切都解决了,我们去书房,我有话说。”
关上门,龙皓山就问:“货怎么样了,你怎么就招惹上土匪了?”
“爹,你问的是什么货,是难民物资还是烟土?”
“什么烟土?”龙皓山一听景卿这样说,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却也死咬着不承认。
“那批物资已经装船去广西了,至于那一千斤烟土全让我给烧了,用的是咱家的桐油。”
景卿的这句话像到了一座八面山压在了龙皓山的头上“烧了?你这个畜生,你知道你做了些什么?这一千斤烟土值多少钱,又有多少势力在后面等着分钱?”
“爹,真的是你干的,你连你儿子都要利用,你连我们的良心都要利用,你知道这些鸦片祸害了多少人?你已经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啪。龙皓山一巴掌抽在景卿脸上,立马嘴角就沁出血丝。
“小畜生,老子生你养你供你上大学,现在你却和外人一起来祸害自己的老子。”16605970
“爹,你收手吧,你忘了我们龙家的祖训了吗?你可对得起龙家的列祖列宗?”景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畜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子,你以为这些年我支撑着这个大家族容易?本想着你读好书回来帮我,你却反过来祸害我,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孽障?你,去给我跪在祠堂里,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
“你放心,祠堂我回去跪,不是为我自己跪,是为你向列祖列宗请罪。”
“小畜生,我打死你。”说着龙皓山一脚踢在景卿胸口上,门外的大太太让人撞着门,一边自己哭喊着:“老爷,莫打了,他是你的儿子呀!”
“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说着上去就是拳打脚踢。17FYe。
景卿一动不动,任他爹拳头雨点般的落下来,他宁愿身上痛着,也好过心里的痛。原来他龙景卿是如此的肮脏,原来他一直敬着爱着的爹是如此的不堪,石黑虎说的对,他吃的每一粒米穿的每一寸衣,都是穷苦人的血汗。
门终于被撞开,大太太趴在景卿身上,哭的喘不过气来,一向不出门的二太太也来了,瘦的像竹竿一样的手臂抱着龙皓山的胳膊,却被甩出好远。
三姨太绢子捂着嘴,表面是劝说,其实全是煽风点火,龙家上下乱成一气,就像十五的庙会。
景卿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众人,抹着嘴角的血迹,跌跌撞撞去了祠堂。
祠堂里阴森昏暗,长明灯闪烁着绿油油的鬼火,一个个黑字的排位像一双双从地底上爬出的冷眼,看得人发寒。
跪在潮湿的地上,景卿心外面的伤口在流血,心里面的伤口也在流血。
他的世界里那么完美那么理想的高塔倾塌了。
古人云“齐家治国平天下”,龙景卿自以为多读了几年书就志存高远,岂不知他还是一个封建旧家庭的傀儡。口口声声喊着救国救民,自己的亲爹却是残害别人的祸首,自己这几年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别人的血泪,这么龌龊,这么肮脏。
想到此,他在祖宗面前放声狂笑,这样的笑就是存心要吵醒心底的悲伤,吵醒睡着的龙家亡灵,让他们看一看,龙家的子孙都干了些什么?
血一滴一滴从胸口落下,洇湿了身前的青砖地。
景卿一直以为身体上的痛比心上的痛要更真实清晰,到了今天他才知道那是因为他以前从没有真的痛过,喜欢的笔丢了,和朋友闹矛盾了这些都算什么?
跪在地上,手深深抠进那青砖缝儿里,手明明就流着血,却不能把心里的难受转移去半分。
身子越来越冷,好像又回到了刚过去的冬天,有雪,有冰冷的河水,水漫进胸腔,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也越来越黑,景卿歪着身子向一边倒去。
就在倒地的那一刻,被搂进一个暖暖的怀抱里,有人在耳边低低的唤着:“景卿,景卿。”
“石黑虎,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取我的命吗?你拿走吧,就怕脏了你的手。”景卿倚在他怀里半闭着眼睛说的有气无力。
“景卿,别睡,我不放心你,我相信你,起来,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没用了,你信我都没用了,我信不过我自己,我是龙皓山的儿子,我体内流淌着卑鄙肮脏的血液,这个谁都改变不了的。”景卿神智有些不清,说话也颠三倒四。
石黑虎狠心用力掐着他的胳膊,果然疼痛让景卿神智清明起来,他无焦距的看着石黑虎,好像不认识一样。
让他倚着自己的腿坐在地上,石黑虎解开他的衣服,时间太久了血迹都和白衬衫粘在一起,他只有掏出匕首,一点点割开,明明就是浅浅的口子怎么会流那么多血,这以后这身细皮嫩肉就会留疤了。
伤在景卿身上,痛在石黑虎心里,见他如此悲伤几乎是脆弱无助的神色心里枝枝蔓蔓的爬满的带刺的藤蔓。
“景卿,痛就说出来,你不说我不会知道。”石黑虎手下的动作小心翼翼,却仍不放心。
“不痛,我有什么资格痛,我爹害的人比我痛千倍万倍,我却一直安逸的当着大少爷。”此时的景卿眼里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热烈无所畏惧的光华。
“景卿,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人活这一生有许多事是自己无法选择的,比如自己的出身。你读的书多,道理比我懂得也多,那些大道理我不会讲,我希望你记住,不管走到什么地方,不管身处什么境况,都不能放弃自己。景卿,不要放弃自己。”
景卿深知他的这番话句句带血,都是衷心良言,可心结岂能轻易解开:“虎爷,你嫌弃我吧,以后我们也不会是朋友了,我配不上。”
石黑虎有些生气,他见不得如此这样的龙大少,他半跪在景卿面前,用力握住他的双肩:“景卿,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我石黑虎是什么好货,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一个害死爹娘的凶徒,那你嫌弃我吗?”
景卿别过头,不敢面对他黑沉发亮的眼睛:“我一直都没有嫌弃你,我一直敬重你是个真英雄。”
“景卿,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贩运鸦片吗?”石黑虎在心里深深自责,自己怎么可以不信他,当时要是自己不让他知道,偷偷把烟土处理了,他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心伤?
“当年我为了报仇来到八面山上,结果还未见到仇人的面就给人打落山崖。饶是不死,被小虎的爹给救了,那时他是连云寨的老大,我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腿要废了,人也要废了,是滕老大,一直不放弃我,我记得他曾这样说过“这人要是连自己都厌弃自己,那活着不如到山里喂狼,起码狼不嫌你肉臭。”
景卿似乎被他的故事吸引,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痛苦,聚精会神的听着。
“后来我终于站起来,经过周密计划杀了仇人,捡回来一条命就入了这连云寨。再后来山寨的二当家反水,给滕老大用了鸦片,那铁打的汉子就这样被那东西死死的控制住,眼看着连云寨要被黑妖洞的三角头吞了,滕老大最后关头把山寨交给了我,和那个反水的二当家同归于尽,那一年小虎不满一周岁。
景卿双眼皮折痕很深的大眼有些迷茫的水色,别人的故事触动了他心底哀伤的情绪,这一刻更是无比的脆弱“虎爷,你一定恨死我和我爹了吧?”
“景卿,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说有多恨谁,我只是想告诉你人只有经历过才能长大,这个长大是一个很疼痛的过程,而且能依靠的也只能是自己。”
眼里的泪水终于遮掩不住,啪嗒滴在了虎爷的手背上,泪珠大而晶莹,圆润剔透,可以看得见底下石黑虎深麦色的肌肤,石黑虎将手举至唇边,慢慢的将泪水吮在嘴里,有些咸,有些涩。
他伸手把景卿拥在怀里:“景卿,我从来不发誓,就算当年爹娘被人杀害,我也没发过誓。但是,我只要说出的话我从来就会做到,今天在你龙家祠堂,当着你龙家祖宗,只要你龙景卿不嫌弃我,我定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和你一同承受灾难屈辱、艰难困苦,永远都信你。”
景卿再也撑不住了,就算哭是很娘们儿的事,既然有人在瓦砾堆里给自己撑起了一片天,那么就坦然接受吧。景卿伏在石黑虎肩膀上无声啜泣,把这半生的眼泪洒到他身上。
第二天天刚亮,景卿就走出祠堂,虽然一脸的倦容,但眼睛却有着坚决的光芒。他敲开大太太的房门,在菩萨面前念了一夜经的大太太眼睛通红,也是满脸倦容。
景卿扑通就跪在了大太太的面前,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娘,儿子不孝,以后不能承欢膝下,还请您能原谅我。”
大太太伸手去搀,说话间嘴唇却有些抖:“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和家里闹点别扭也是常有的,等你爹气消了你在赔个不是就好了。”
“娘,我没有错,我爹做的一切您也是知道的吧!你看我们都如此坦然的接受着他这些不义之财。”
“景卿,你这孩子读书都读傻了,你爹有你爹的难处。”
“娘,您什么都别说了,从今天起,我和这个家再无任何联系,我知道您也住的不快活,等我有了能力,就把您也接出去。”
说着景卿也不等回答,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了日常的衣服,提着箱子就要出门。
“少爷,您这是干嘛?少爷。”阿傩拽住景卿的衣服,不让景卿走。
“阿傩,以后你要替我多照顾我娘,放手。”
阿傩不放手,景卿用力一掐他手腕,疼的阿傩叫出声来,乖乖的松了手。
景卿拐过粉墙,再次回头看看从小长大的老宅,心里有一处疼的喘不过气来,闭上眼睛,再多不舍此刻已成决绝,迎着朝阳大步走了出去。
“景卿”大太太在后头带着哭腔高喊。
“滚,让他滚,滚了后就永远不要再回来。”是龙皓山,他手里的文明棍笃笃的敲打着地面。
景卿再次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沁出了血迹,然后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在北大时,景卿看过话剧《玩偶之家》,在娜拉离家出走时,曾热血澎湃的为她鼓掌,当时觉得娜拉勇敢、大胆。可是当自己也变成了主角,才知道这一步迈的这么苦涩、沉重。
再见了,爹、娘。
再见了,龙家老宅。
再见了,龙家大少。
从此后,龙景卿只是龙景卿。
龙宅大门外不远的地方,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在早晨斑驳的阳光里笑得淡然。
景卿胸中一热紧走几步迎上去,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大清早儿,你站在这里,不要命了。”
“我是来接你的。”男人的话淡然笃定。
“接我去哪里?”景卿知道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可还是多余的问了一句。
“连云寨。”
“石黑虎,对不起,我不能去。我们的事儿我仔细想过了,觉得我们就是一时糊涂,忘了吧!”
石黑虎怔怔的看着景卿,他本以为经此一劫可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谁成想景卿竟然说让他忘记。
“为什么,为什么要忘记?”石黑虎咬着牙低着声,眼里凶悍的光芒似要把景卿吞进肚子里。
石黑虎不是个会爱人的人,这些年的磨砺早让他忘记了自己还有一颗柔软的心。当他确定自己对景卿的爱意,也想着不顾一切得到他,可是当看到他和白翔飞在一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和他距离好遥远。八面山再高,也只要从头爬起就会到达顶峰,可是景卿不一样,他们之间存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一个好人家的大少爷,以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一个纯如青玉的北大学生,一个满手血腥的杀人魔王,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
“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这就是最好的答案。虎爷,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景卿一辈子铭记。我要走了,我想去省城,我同学在湘军第五师任职,我会去投奔他。”
“原来是嫌连云寨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也是,我们是土匪,你是大学生。我何苦纠缠于你,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不是的,你明知不是,何苦这样糟蹋自己的真心。”
“真心,我是真心,一片真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景卿见他较真儿起来,拖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河滩上。
“虎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不能只凭着眼下的生死契阔,凭着一时的勇敢,就把一生给框下来,我不想有后悔埋怨的那一天。”
“不会有那一天,景卿,我是个粗人,我听不懂你说的大道理,我就知道遵从我自己的内心,喜欢就是喜欢,唯心而已。”
“石黑虎,我说的每一句你都明白,你就是不想承认罢了。”景卿火气大了,这人真是石头吗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除非你觉得我配不上你。”石黑虎别过头去不看景卿,但是景卿可以感觉到他的紧绷。
景卿有些心软,从认识到现在这个人一直让着护着自己,而且也只有自己知道他没有外表那么坚强,景卿走过去,拉了拉石黑虎的手臂想要安抚他。可是石黑虎不动声色的甩开他,背对着他说:“景卿,若是没心,别来惹我。”
那一霎,景卿竟然呆住了。“我真是没心吗?”如果没心,何苦做一场寥落的惷梦,若是没心何苦在这对他做这一番解释。可是,正是因为有心,才不能让我们继续错下去。
“我走了,先到翔飞那里,如果有事,就到学校里找我。”真的不敢再招惹,只怕最后守不住这颗心。
石黑虎,等来生吧,来生若我为女子,必和你相守。
三千微尘里,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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