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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今-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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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见吗?”

“御膳房的令路看见了。”

“她看见什么了?”

“她在御膳房里看见连生往食物中放了什么东西,然后藏了起来。连生走后留下了痕迹,令路无意中摸了一下,结果皮肤很快就肿了,而且还伴有奇痒,于是她知道连生放进去的是木蜡。”

“可连生这孩子有什么理由加害淑媛呢?动机不明,而且只有一个人看见……”

“我刚听完时也是这么想,连生这孩子跟淑媛能有什么仇恨?”

“区区一个内人竟敢惹出这种事?一定是有人指使,并且给她提供了木蜡。”

“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也不太清楚。此人一定知道如何接触木蜡才不会伤到自己的皮肤,或者知道怎样采集木蜡才不会自己中毒。比如说……”

“比如说谁?”

“木工和医官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懂得怎样处理木蜡,负责煎药的医女也是这样。”

“不管怎么样,必须尽快想办法把这事处理好。上次御膳房还发生了内人自尽事件,每次听到这种事,我都没脸见大王。是不是风水不好……”

尚酝内侍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先走了。他刚转身离开,提调尚宫狠狠地瞪着崔尚宫,目光之中充满疑惑。宋尚宫的眼神也没有善意。

“这伎俩是不是太频繁了?”

“这个……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崔尚宫故做糊涂,厚颜无耻地回答道。她变换了坐姿,恶毒的脸上闪烁着不安和恐惧。从前的争强好胜早已消失殆尽了,只剩下近乎自暴自弃的盲目执著,执著之中隐含着杀气。

“你脸色不大好啊。”

太后娘娘留心观察长今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不是的,娘娘……”

“你瞒不过我的眼睛,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吧。”

长今犹豫了。她不想利用太后对自己的信任而向太后告状,但她又想努力救出连生,哪怕利用太后也好。她在良心与友情之间徘徊,所谓的良心绝对不比连生的生命更重要。

“用木蜡也能置人于死地吗?”

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太后首先对这点感到好奇。

“对于过敏的人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只要经过适当的处理,就能成为最好的杀虫剂和防腐剂。”

“这是怎么回事?”

“木蜡能暖胃消炎,还有助于消化,可以治疗一切胃肠疾病。对于肝脏而言,它还可以清除肝内淤血,消除炎症;对于心脏而言,它能成为心脏的清血剂,缓解各种心脏疾病;对于肺脏而言,它是消灭肺部结核菌的杀虫剂;对于肾脏而言,它是治疗各种肾脏疾病的利尿药,效果非常显著。不光是五脏六腑的各种疾病,对于神经痛、关节炎、皮肤病的治疗,也是一种优秀的药材。以前还有过用漆树治好慢性胃炎和子宫炎症的例子。”

“既然放了这么好的药材在里面,那应该赏赐才对呀,怎么把她抓起来了呢?”

“虽然木蜡是一种上好的药材,但它的毒性也很明显。如果能采取措施把木蜡的毒性中和,那就是最好不过的药材了。”

“是吗?”

“明知木蜡有独特的药效,使用时却不得不有所顾忌,就因为它有毒性。很多野生草食动物都吃漆树芽,狍子、野鹿都很爱吃。那些乖顺胆小的动物,即使被人赶走,也还是会回来找寻漆树芽。放牧山羊的时候,如果被人放开,它们很快就去找漆树芽吃了。”

“那些动物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可以解漆树的毒?”

“详细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吃漆树芽长大的动物可以治疗人体多种疾病,而且效果很好。毒性通过动物的身体过滤掉了,只剩下消灭病菌的功效了。”

“那么,这件事看来得重新考虑了。”

“就算我朋友真的往淑媛娘娘的食物里放了木蜡,那也不会变成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即使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我的朋友在做好的鸡汤里放了木蜡,也会有相当的毒性消失掉。请娘娘明鉴,娘娘……”

“你知道那样会导致什么后果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有的女官都会不得安宁!”

太后娘娘担心的是淑媛,她不能为了一个御膳房内人而追究崔淑媛的诬告罪。

“你的话我都听见了,你退下吧。”

太后不耐烦了,说完之后便陷入了沉思。长今后悔自己不该说这些没用的话,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连生很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连生也离开了,那么御膳房里所有对自己好过的人就一个不剩了。

长今打了个寒战,她强迫自己抛开这些残酷的念头。

与此同时,被崔尚宫买通的义禁府判官只想从连生口中听到一句话。

“我知道你的幕后主使是医女长今#糊为韩尚宫的事怀恨在心,所以企图加害淑媛娘娘和最高尚宫,是不是?”

他暗中告诉连生,只要回答一声“是的”,那就万事大吉了。连生努力唤起逐渐恍惚的意识,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世界上最容易说出口,同时也最难说出口的竟然就是这句“是的”。

最后,连生终于昏厥过去,她明明没有答应,判官却向上报告说连生承认了,于是传唤长今。只是这一次,太后殿里没有坐视不动。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奸人想要陷害长今。就算是端正女官的风气,我也要把这件事的主谋揪出来,依照诬告罪严格论处!”

崔尚宫和淑媛低估了太后娘娘对长今的信任,这是她们最大的失误。唯一的目击者令路、负责给淑媛治病的郑润寿、帮助内医正送汤药的内医女,以及崔尚宫,全都被带到了义禁府。

太后对事情的处理格外关注,甚至亲自指定判官负责审讯。令路禁不住拷问,如实道出了她们的阴谋。

令路被恐惧包围,怀着或许还能赎罪的心理,就连判官没有问到的事情也全都供认不讳。心伊的自杀事件,韩尚宫的谋逆罪,终于真相大白了。

一旦令路招出实情,忍受严刑逼问不肯供认的崔尚宫终于绝望了,对于自己的罪行她没有感到悔恨,满口诅天咒地,穷凶极恶之极。

“是的,这些事的确都是我做的,可是这有什么错?我五岁进宫,从小就梦想成为御膳房的最高尚宫。你们以为御膳房尚宫是想做就能做上的吗?如果不能成为最高,自然做不了最高尚宫。为了成为最高,我要铲除比我更高的人,妨碍我前进的人,甚至我连自己也要铲除。你们能了解我的痛苦吗?你们知道什么,竟然在这里批判我?”

崔尚宫几乎疯狂了,舌头干巴巴的,眼神迷离,乍看上去真像疯了一样。判官想制止她,但她目空一切,哪里还看得见其他人的存在。

“朴明伊?不过杀死一个内人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当时我应该做得利索点儿。如果当时痛痛快快地断了她的命,今天我也不至于蒙受这种耻辱!徐长今这个臭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化做厉鬼,我也要天天夜里出现在你梦中,折磨死你,你等着吧,死丫头!”

那天夜里,王宫里刮起了猛烈的风。每当换季之前,总要刮一天大风,然后再下一场大雨。风就像饥饿的野兽,凄惨地咆哮着,吹得窗户纸沙沙做响。

长今躺在被窝里,眼睛凝视着黑暗,听着树木被连根拔起和瓦片被掀翻的声音。如此恐怖的暴风雨,今生今世还是头一回碰到。

没过几天,崔尚宫恢复了正常。因为泄露了当年朴明伊的事情,不得不再次接受审讯。太后娘娘想亲自过问严肃女官法纪的进程,于是也参加了审讯。听见附子汤,太后娘娘倍加关注,便亲自审问。

“你为什么要给朴明伊灌附子汤?”

“因为她把我的事情告诉了气味尚宫。”

“你做了什么事?”

“……我在患有肥胖症的太后娘娘的食物里放了川芎和草乌,被她发现了。”

“太后?你指的是哪位太后?”

尽管崔尚宫的恶毒举世无双,可一旦说到这里,她还是垂下了头。

“总不会是我吧?”

崔尚宫不置可否地抬头望着太后。她的目光极其微妙,那里面包含着未能实现的欲望,割舍不下的执著、留恋、悔恨、憎恶和悲伤,全都掺杂在了一起。

崔尚宫对着太后娘娘点了点头。

“是的。”

“你……你……狠毒的女人!”

太后狠狠地捶打着椅子的扶手。

大王下旨将内医正郑润寿和最高尚宫发配到济州岛。结局虽然相同,罪名却不一样。郑润寿是发配,而沦落为济州监营官婢的崔尚宫,她的罪名却是谋逆罪。四年前,崔尚宫把同样的枷锁套在韩尚宫和长今身上,如今这枷锁终于反过来套住了她。此外,惩罚中还有一条备注:永远不得离开济州,直到老死。

淑媛崔氏被驱逐回老家。从小失去父母在大伯父膝下长大的淑媛如今回到了没落的老家,只有孤苦伶仃地老死了。

伴着惊人的暴风雨,夏天来到了人间。夏天离去的时候又唤来可怕的暴风雨,将天地搅作一团。雨一停,秋天就来了,结满米粒的稻谷更加饱满实成了。

夜里,地里所有的植物或连根拔起,或折腰断臂,成堆成堆地倒在地上,迎接秋风的袭击,只有扎下深根的植物抵挡住了暴风雨的侵袭。雨过天晴之后,迎来了美丽清新的秋日黎明。

灿烂的晨曦也来到今英的老家,荡漾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后院里爬到房顶的老槐树,经过一夜雨水的冲洗,绿油油地舒展在阳光下。

很久以前,今英和长今为了寻找丢失的金鸡曾来过这里,那时的槐树就已经高过了屋顶。树木仿佛没有长高,一如从前,可是人都走了。他们离开的地方,散布着无根无据的流言。

一个身着素服的女子,悬挂在最低的树枝上,她就是今英。低垂的头和脚,指向大地。 

第五十九章 王宫的确是是非之地

“朴氏明伊,含冤受屈,被逐出宫,念其忠心,今追授为正五品尚宫;尚宫韩白荣,向者被诬以谋逆之罪,实属清白,今特加恩,追谥正四品……”

长今朗读着大王的追赠教旨,声音颤抖。大王为死者提高官爵的教旨称为追赠教旨。正四品是尚宫中的最高品级。

狂风起处,坟头上的灰尘胡乱飞舞。不久就有草籽飞来在此扎根,形成一个翠绿色的新冢,就连暴风雨也吹不倒。没有人拔草,茁壮的杂草丛中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绿得耀眼。

政浩挪开堆积的石头,挖出尸骨搬到向阳的地方。树林就在他们初次见面的松坡码头附近,距离长今当年找到地榆的向阳的岩石不远。政浩在树林里找了大半天,总算折了一枝过了季却仍然活着的山草莓,插在坟头。

他们乘船回来。从松坡码头到麻浦码头,坐在船边的长今心想,现在就算被水冲走,永无止境地漂流也无所谓了。母亲和韩尚宫的冤屈得以昭雪,虽然自己没有成为御膳房最高尚宫,然而做为一名内医女,已经得到大王和太后的高度信任,何况现在还有政浩。如果她还有什么奢望,好象会因为野心勃勃罪而遭到天谴。政浩的想法和长今不同。

“没想到你会因为这种事被带到义禁府。虽然同在王宫,我却全然不知道,直到你被释放出来。简直太狼狈了。”

“殿下不是很快就下旨了吗?我不是也安然无恙地被释放出来了?”

“仅是这样还不能让我安心!王宫的确是是非莫测之地,对吗?”

政浩认为,长今动不动就遭到诬告而被带走,也许是身份卑微的缘故。政浩一直以为区别身份没有任何意义,而且非常愚蠢。从出生到现在,身为两班贵族的他第一次认识到贵族之外的人们要在世俗风波中忍受如此的折磨和煎熬。如果不是长今,他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即便她是贵族,未必就能避开所有的风波,但至少要比现在安全得多。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为长今包上一层保护膜,使世界上任何人都不敢触摸她。但他想不出这样的办法,贵族与贱民之间是不能通婚的。不,就算成了婚,他也不能赋予长今贵族的身份和地位。即使那样做了,也是非法的行为。

他一直都为这样的想法而困扰,当他接到大殿急召御医的通知时,他感觉时机已经到来。当时,御医和值班医官正好在敬嫔朴氏的住处,不在内医院。

政浩先把自己的意见禀告大王,然后等待大王的指示。

“那孩子的医术我也了解。不过,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内医院岂不是要乱套吗?”

“如果说先王创造了医女制度的骨架,那么殿下则赋予医女制度以血肉。如果医女仍像从前那样经常出入宴会,那她们分明就是卖笑的妓女,哪里还是行医的医女呢。如果殿下再犹豫不决,那医女制度究竟何时才能成型,并为国家的医学发展做出贡献呢?”

“你说得有道理,但在我们国家,有两样东西不可能朝夕而改之。即身份高低有别,男女内外有别。”

“可现在御医和值班医官都不在位。”

“是吗?如果副提调坚持这样,那就让内医女给寡人医治吧。”

之所以这么容易应承,也是大王太过痛苦的缘故。大王的老毛病褥疮又犯了,既不能躺,也不能靠,只能坐着,难受得要命。只要能减轻痛苦,就算是鬼他也情愿托付。

看见长今进入大殿,政浩静静地离开了。为了让长今集中精力给大王看病,他觉得自己还是回避得好。尚酝内侍也在大殿,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他会采取措施的。

政浩一走,长今感觉自己就像被丢弃在公共墓地里一样。室内光线暗淡,大王的表情比光线更加晦涩,静得令人窒息。脱去龙袍和翼善冠的大王松弛下来了,与其说是大王,倒不如说这是个男人。

除了政浩,长今从来没有给其他男人看过病,何况现在面对的是大王的龙体。长今突然被一种奇怪而愚蠢的想法所困扰,男人的构造好象都跟女人完全相反。

“过来。”

大王的声音比想象中要柔和许多,这在某种程度上减轻了长今的恐惧。她犹豫良久,向前迈出一步,步子比平时要小得多。

“再往前走走!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吧?”

“是的……”

“在太后殿之前,我们最初相见是在射箭场上吧?置医官们的反对于不顾,以青苔治疗蜂毒的情景给寡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王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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