鬣王龙之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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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明天寇沙就要走了，我该去送他，对不对？”雷诺斯眼底带泪，陨皱眉，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那恐龙已经在他心中占了如此大的位置……
　　端来一杯有安眠作用的芷树芽汁，这是雷诺斯以前做噩梦的时候常常喝的东西，所以他端起来只是嗅了嗅味道，没有凑到嘴边，转头看著爸爸。
　　陨微笑著摸他的脸蛋，“你知道……今界的环境不适合恐龙，好好睡一觉，别让他为了你留下。”
　　“好。”雷诺斯点头，芷树芽汁的味道并不非常好，但他还是抱起杯子乖乖喝起来。
　　
　　真是个非常听话的好孩子，陨剥开一颗若桃递过来给一口气喝完的雷诺斯，自己刻意加大了芷树芽的剂量，就算是成年人喝下那麽一大杯也该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吃完若桃不一会儿，雷诺斯感到眼皮渐渐沈重，浑身被浓浓的睡意包裹起来，没等走到床边，便仰倒在紧跟其後的爸爸怀里。
　　暖季的夜，还是微凉，陨脱掉雷诺斯的外衣，替他掖好被角。
　　他根本就不担心那恐龙会为了雷诺斯留下，若他是那恐龙，喜欢雷诺斯直接将他带走便是了。不行，他不同意，雷诺斯还那麽小……就算要离开自己，也不是现在……
　　
　　
　　“你在开什麽玩笑，为了找你，我将族里的事情脱得一干二净，不要任性了，乖乖跟我回去！”寇菈竖起眉毛，鬣龙族并不比别的龙族，王族尤其弥足珍贵，自己这个雌性是因为弟弟还小，才替他暂时管理著鬣龙族，现正是鬣龙族开始统一昔界大陆的苦战时期，王子失踪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态，怎麽能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类而浪费宝贵的时间与同族的生命！
　　“就等到明天早上！让我带他走，回去之後我就什麽都听哥哥的！”十七岁的寇沙站起身已经比大自己十二岁的哥哥还高了，看哥哥的眼睛也不用再向上挑。
　　“那回去之後就让我杀了他。”
　　“不行！”黑眼用力一瞪，寇沙原地坐下，抵死也不动了，哥哥是拗不过自己的。
　　身後一些因为寒冷而体力不支的鬣龙已经燃起火堆，等待他们兄弟吵架完毕，今界的夜，对於没有背帆的普通鬣龙绝对是一种生死挑战。
　　寇菈深深看了弟弟一眼，眉头舒缓开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红宝石，正是因为有这个，才准确找到了寇沙的位置。
　　“你身上也有我的吧？”
　　寇沙点点头，从脖子上摘下一根由三股皮绳编成的项链，上面穿插著好几块打磨成圆形的红宝石。
　　寇菈拿过弟弟手中项链，“现在我们将这两样有对方红宝石的东西都丢掉，我给你一段时间去躲，天黑之前，在这片森林中，只要我没能找到你，就陪你等到明天，若是让我找到了……就立刻跟我回家，怎麽样？”
　　这片待了近一个月的森林他比哥哥熟悉，跑步还是捉迷藏他都比身为雌性的哥哥厉害，寇沙眼睛一亮，看看哥哥手中的红宝石，再偏头打量他一脸认真，“成交。”
　　
　　藏身的地方并没有让寇沙花太多时间，森林里有的是奇形怪状的大树与树洞，其中就有一个这样的树洞──离地面不远，寇沙不用爬树就能够轻松跳上去，洞口却非常隐蔽，要揭开树皮才能看得到。这是雷诺斯以前经常躲雨的地方，里面被寇沙封了一圈兽皮，可以隔音，也可以保暖，只留下小小的通气孔，从外观根本不会知道有个树洞，怎麽看都只是一棵长满青苔的大树。
　　寇沙专门在森林里多转一圈才躲进去，如意算盘打得好，心想只要睡上一觉，然而，太阳还在树冠上头没来得及斜下，寇菈的手就揭开树皮又穿过兽皮伸了进来。
　　
　　“为……为什麽……”寇沙被哥哥手带入的光线刺到眼睛眯起，简直不敢相信，他才刚刚躲好，哥哥难道能窥视树里的内容？
　　“真以为哥哥还有什麽你不知道的异能吗？”寇菈笑拍弟弟惊讶到呆滞的脸蛋，“是你自己把这个忘记了。”
　　寇菈扔过来一个什麽东西，寇沙没有伸手去接，那东西砸到他的胸口又弹落到地上，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样式与形状都十分眼熟……
　　“这……”
　　“我在一只恐爪龙的尸体旁边发现这个，”寇菈捡起地上的红宝石，交到弟弟手里，“所以在找你的同时，顺便歼灭了恐爪龙族，收获了他们的领地。”
　　“……”所以才会用了一个多月才找到自己……寇沙看著哥哥如宝石般的红色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与他之间的各种差距。如今的自己……还保护不了任何人……
　　寇沙握紧手中的红宝石，不发一言。
　　“我没有犯规噢～所以是我赢了。”寇菈牵著弟弟的手向浓雾方向走去，这次他没有反抗。
　　
　　
　　雷诺斯喝下的芷树芽汁足够一个成年人睡到第三天早上，可他还是在第二天下午就醒了，这点让陨十分惊讶。孩子刚醒过来就掀开窗户去看头顶的太阳，确认现在是傍晚，不是清晨。
　　“雷……雷诺斯！”陨知道叫不住儿子，眼看他冲出门去，他不确定雷诺斯会不会怪自己，可他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爸爸会做的事情……也该做的事情。
　　
　　不知道是刚刚睡醒还是跑得太快，当终於跑到小洞口的时候，剧烈的喘息伴随著晕眩席卷而来，雷诺斯终於支撑不住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身体变得不像是自己的，四肢不熟控制般细细颤抖，冷汗渐渐布满全身，他开始叫他的名字，“寇沙……寇沙……寇沙！”一句比一句更大声，最後变成带著哭腔的尖锐吼声在小洞中回响不停，却始终没有得到半句回应。
　　
　　傍晚间，陨终於在森林里的一棵大树下找到儿子，他柔软的棕色头发乱蓬蓬炸在头上，应该是哭喊得脱力之後靠在树根旁，双眼毫无焦虑地望向远方，小脸被泪痕与被泪水打湿的灰尘弄得狼狈不堪。
　　陨从没见过这样的雷诺斯，九岁的儿子从出生开始就与自己一起磕磕绊绊过得十分不顺，自己也总是教他要笑著面对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他也从没让自己失望过……是自己让他失望了吧……陨的心被自己踩了一脚，狠狠疼了起来。
　　
　　“……雷诺斯。”
　　闻言抬起小脸，惊觉爸爸在一旁看著自己，雷诺斯赶紧用袖口收拾起脸上的狼狈，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陨轻叹，蹲下身替他理顺头发，抱起小小的身子，回家。
　　
　　“……爸爸……他还带走了西箩兽的皮……”是因为哭喊吧，雷诺斯的声音哽咽带一点沙哑，末了还抽抽塞住的鼻子。
　　“马上就要到寒季，今界的寒季对恐龙来说太过寒冷，是他回家的时候了。”陨将下巴抵在儿子头顶，轻轻磨蹭。




第九章：小家夥与若桃

　　“……他为什麽……不等我……”雷诺斯小手攥紧拳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他……他一定还会来的，那时候，你再自己问吧。”陨不知道该不该给孩子这种没有希望的希望，可事实证明非常管用，雷诺斯吸吸鼻子，嗯了一声，擦干眼泪没有再哭。
　　
　　也许是哭得累了，回到家雷诺斯依然睡得很沈，第二天一早，小脸上顶著两个哭肿的小核桃，他脸上却没有从此失去笑容。
　　陨想，也许，孩子就是孩子，不开心的事情转头就能忘记，只是一个朋友，以後还能再有。
　　可谁也没有想到，没能亲自告别，小小的他将他放在心里，就是这麽默默地，一年一年等下去……
　　
　　
　　天色不早，我将记忆收回。
　　曾几何时，我开始明白，那只是爸爸给九岁雷诺斯的一个小小安慰，而我，却始终不愿放弃，对它怀抱著侥幸。如今若桃树开始花落，眼看就要结果，我已经十九岁了，寇沙……十年了……
　　太阳西斜而下，我爬下树，回家，也许再过不久，我终究会忘了他吧，即使今界与昔界如此贴紧，终究还是两个不相交的世界，由一层浓雾相隔。
　　
　　“茵，爬树太危险，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本想用肩筐再次挡住她，没想到肩带反而被她抓住利用，她是女孩，我不好发火也不好硬将肩带从她手中扯出来。真的带她去更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是去部落的田地里玩，而是去随时有巨大野兽出没的森林里找食物，若是我一个人，遇到什麽危险，随便找一棵大树爬上去也就躲过了，带著她又要怎麽逃呢？显然这些都吓不到她，因为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不要紧，我相信雷哥哥会保护我的～”为什麽？我在心里问，其实要是真的出了什麽问题……我想我并不愿意为了她而失去生命，她和爸爸不一样，在我心中的分量远远达不到这个级别，当然，这种话我也不会说，她毕竟是女孩，脸皮薄，她又是族长爷爷的宝贝孙女，说错什麽会让爸爸也一同困扰吧。
　　
　　“茵，原来你在这儿，今天要帮我一起准备寒季的新皮被，忘记了吗？”雷诺斯在心里笑出来，这种时候，芮阿姨严厉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动听。　
　　“……妈妈……”茵终於放开我的肩带，谢天谢地谢谢芮阿姨，看来我不用换个筐子了……　“那我走了，茵，芮阿姨，再见。”刻意忽略茵的失望，背上我重获自由的肩筐，离开现场。　
　　
　　“妈妈……你怎麽这样……”茵十分气馁，嘟起小嘴。　
　　“别总缠著雷，他虽然温柔……却比陨更倔强，不要让他讨厌你。”　
　　
　　或许将茵视作麻烦是我的不对，爸爸提醒过我脸上要常常挂著笑容，不要如此冷漠，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应付了，为什麽她总要曲解我的所有意思，这是最让我无奈的事情。　
　　爸爸说过，茵并没有什麽错，她只不过是喜欢我。
　　喜欢？我摇摇头，不懂。
　　
　　
　　今年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若桃树果实的长势都非常好，就算不想去在意，森林里四处飘荡的果香也在不停提醒著我“若桃成熟了，你还不去摘吗？”　
　　已经好些年没有爬过若桃树，爸爸也好些年没有吃过他喜欢的若桃果实，“好像在部落里都能闻到若桃的味道。”爸爸这麽小声说著，不错，寇沙走了，可爸爸一直都在身边，我不由得心中有愧。　
　　仰头，阳光从果叶间斑驳而下，我用手投下的阴影遮挡双眼眯起，向後退下一步，一颗若桃滚落在脚边，躬身拾起，却听到一旁“吱吱”乱叫一通。仔细打量，发现是一只尖嘴巴的小动物，两只耳朵上立著两撮翎毛，是摩尔兽的幼兽，只是很小，个子还不够我的小腿长。　“你想要这个吗？”我晃晃手上的若桃，小家夥似乎听懂我的话，乌溜溜大眼一转，闪出光彩，吱吱叫得大声。　
　　我难得起了坏心眼，利落地掰开手中的若桃，往自己嘴边凑过去，小摩尔兽发现自己上当了，突然尖叫，却忌惮人类，不敢扑过来。　
　　我瞄了它一眼，发现它正盯著我一动不动，那乌黑双眼……曾经也有这麽一双眼睛，喜欢盯著我吃东西……　
　　“给你。”我蹲下身，将掰开的果实递出去，显然小家夥十分谨慎，歪歪头不接，判断我有几分真心。　
　　“呐，你看，我没有咬过。”我将雪白的果肉亮出来，尽量轻声细语，不想让它讨厌我，不想让一双黑眼怀著憎恨瞪视我。　
　　与我僵持了一会儿，小家夥终於肯相信了，抓起一半果肉低头就啃，当另一半也进了它的嘴里，我尝试摸它的头，它却不躲，小耳朵往两边一趴，却没躲开。　
　　“还想吃吗？”我见它低头舔自己地爪子，也不指望它听懂我的话，一仰头，“等我一会儿。”　
　　许多年不爬的若桃树，有一种亲切的陌生感，我个子长大了许多，虽然力气变大，但同时重量也增加不少。爬到能够到若桃又能承受得了我的树枝上，已经累得够呛，坐在那一个劲直喘气。
　　“呼──”　
　　“吱吱──”啊……险些把它忘记了。我低头望去，小家夥正後掌著地，前爪撑著树干，尽力仰头，眼巴巴看著我，小尾巴一摇一摇，耳朵上的翎毛一颤一颤，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我笃定，那双乌溜溜的大眼中一定充满期待。
　　伸手摘下一颗裂得漂亮的果子，朝著若桃树根外部柔软的草地扔过去，小家夥吱吱叫著跑过去，拿到果子之後还没忘了仰头对著我吱了几声，是在谢谢我吗？不可否认，被小朋友感谢的感觉很好，我不由自主弯起嘴角。　
　　
　　不久功夫，我的筐子快要装满，地上的小摩尔兽也吃得小肚子滚滚圆，我像小时候那样荡起双腿，全身上下被若桃的果香围绕，磨娑著若桃树干，手掌传来粗糙触感，我心中不由一暖。
　　若桃树，一直耸立在森林中，像一位能带来幸福的老人，我刻意忽视了它这麽许久，它却不吝啬予我满满的幸福。　
　　生活就是如此吧，我虽然外表与其他人不太一样，但生活对每个人的给予都是平等的，我也得不到例外，还在奢望什麽呢？
　　再摘几颗果子，就准备回家去，我想，从今天开始，我也该试著“喜欢”茵一点。
　　
　　我将最後一颗若桃丢入筐中，却被它跳了出来，若不被树根或石头所碰碎，又是便宜小家夥了。
　　只不过……小家夥似乎并不在意这边，我低头看，它竖著耳朵，定定看著别的方向，我有些好奇，也顺著它鼻尖所指的方向看去。




第十章：再遇恐龙

　　与此同时，部落中。
　　“我打了这麽多年的猎，还是第一次看到那麽大群的野兽！”
　　“被鱿象和摩尔兽一比，西箩兽根本就不算什麽！”
　　“鱿象有三根鼻子，每根都比我的腿还粗！”
　　几个猎者在女人堆里比手画脚，他们是部落的英雄，今天的猎物不论是个头还是种类都收获颇丰，对部落中的男女老少来说，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然而，连经验丰富的猎者都没见识过的大场面，对於从未参加过狩猎的雷诺斯，肯定更是没有概念。他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麽，还在若桃树上轻松得做著眺望动作。
　　
　　森林中，地面开始震动，原来那黑压压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