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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两万里-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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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3月20日,风雪停了。天气比较寒冷一些,温度表是零下二度。浓雾
散开,我希望今天我们的方位观察可以做出来。
尼摩船长还没有出来,小艇先载了康塞尔和我,把我们送到陆地上去。地上
的土质跟前面一样,是火山形成的。
到处都是火山喷发物,火山岩,玄武岩的遗迹,但我没有看见喷出这些岩石
来的火口。这里跟前面一样,有无数的鸟类给南极大陆这一部分添了生动活泼的
气象。但同时跟亡们一齐领有这块土地的,还有一大群海中哺乳类动物,这些动
物拿它们的温和眼光盯着我们。那是各种不同的海豹。
有的躺在地上,有的睡在倾斜的冰块上,有些又从海中上来,或回到海中去。
它们看见我们近前,并不逃走,因为它们从没有跟人打过交道,我看这里的海豹
很多,可以装载好几百艘船。
时间是早晨八点。太阳可以供我们观察利用的时间只剩下四小时了。我向一
处宽大的港湾一步步走去,湾作斩月形,在花岗石的悬崖中间。
在那里,我简直可以说,我们周围,陆地上和冰层上,一望无际都是被海中
哺乳动物挤满了,我眼光不期然而然地找那老头蒲罗德,他是神话中给海神涅豆
尼看守家畜群的老收人。海豹特别多。它们形成个别分开的队伍,雄的和雌的一
起,父海豹关心它的家族,母海豹给它的小海豹喂奶,有些已经壮大的年轻海豹
随意走开;在远一些的地方。
当这些哺乳动物要走动的时候,它们由于躯体的伸缩,一跳一跳地走,同时
它们相当笨,拿它们的不发达的鳍来帮助走动,但这鳍在它们的同类海牛身上,
就成为真正的前臂了。
我得说,它们在海水里面生活环境优越,这些脊骨活动,骨盘狭窄,毛又短
又密,掌形脚的动物,是游泳的好手。当它门休息和在地上的时候,它们的姿态
十分美观,使人喜欢。
我给康塞尔指出,这种聪明的鲸科动物,大脑叶特别发达。除了人类:任何
哺乳类都没有这样丰富的脑髓神经。
因此,海豹可能接受某种程度的教育;它们容易驯养,成为家畜。我跟某些
生物学家的意见相同,适当地把海豹训练起来,它们可以当作打鱼的猎狗,给人
类服务,做许多有益的事。
大部分海豹睡在岩石,或者睡在沙地上。在这些真正的海豹中间,它们是没
有外耳的——这一点它们跟有突出的外耳的海獭不同——我看见有好些海獭的变
种,长三英尺,毛白色,猎狗一般的头,上下颚共有十枚牙齿,各有四枚门牙,
两枚百合花形的大虎牙。在它们中间,又有海象踏来蹋去,这是带有活动的短鼻
筒的海豹,是这种动物中最巨大的类型,周身二十英尺,长十英尺。它们看我们
走近前去,动也不动。
“它们不是危险伤人的动物吗?”康塞尔问我。
“不,”我回答,“除非是人家要攻击它们。当一条海豹保卫它的子女的时
候,它是愤怒得怕人,它把渔人的小船弄成碎片,并不是希罕的事。”
“那是它的正当权利。〃康塞尔立即说。
“我没有说不是呀。”
再走两海里远,我们就被保护港湾不受南风吹打的尖峡挡住了。尖峡靠海矗
立,回潮打来,泡沫飞溅,呷外有隆隆的吼叫声发出,就像一群牛羊反刍类可能
发出的声响那么利害。
“怎么,”康塞尔说,“是水牛的音乐会吗?〃“不,”我说,“是海马的音
乐会。”
“它们打架吗?”
“它们或者是打架,或者是玩耍。”
“请先生原谅,我们应当去看一下。”
“我们应当去看一下,康塞尔。”
我们于是在意想不到的乱石间,被冰块弄得很滑溜的碎石上走过那些灰黑的
岩石地。不止一次,我滑倒了,弄得腰部酸痛。康塞尔,或者是因为他比较小心,
或者是因为他比较结实,没有摔过:他把我扶起来,说:“如果先生愿意把两腿
挪开一些,先生就更能保持身体的平衡了。”
到了尖呷的高脊背上,我望见一片白色的广大平原,上面全是海马。这些海
马正在成群玩耍,刚才听到的是它们的快乐的声音,不是它们愤怒的壕叫。
海马从躯体的外形上看,从四肢的安排上看,跟海豹很相象。可是它们的下
鄂没有虎牙和门牙,至于上鄂的虎牙,那是两枚长八十厘米,下槽周圆三十三厘
米的角牙,这些牙由致密无疵的牙质上成,比象牙更硬,又比较不易变黄。
是人们争求的珍品。因此这些海马受到意外过度的猎龋不久就要被消减到最
后阶段了,因为打海马的猎人盲目屠杀,不管是有孕的母海马还是幼年海马,每
年屠杀的数目超过四千条。
从这些新奇的动物旁边走过,我可以从容地考察它们,因为它们留在那里不
动。它们的表皮很厚,多皱纹,色调是类似褚红的茶褐色,皮毛很短,并且很少。
有些海马长至四米。它们比北冰洋的海马安静,胆大,它们并不委派特别选出来
的哨兵来看守它们露营的周围。
考察了这所海马齐集的城市后,我就想回去了。时间是十一点了。如果尼摩
船长觉得条件顺利,可以观察,那我要到他面前,看着他做。可是,我不敢希望
这一天太阳会钻出来。重重积压在天边的浓云使它躲开了我们的眼睛。好像这十
分珍重的太阳,不愿意在这地球上人迹不能到的地点,现出来给人们看。
可是,我想应当回诺第留斯号去了。我们沿着悬崖顶一条狭窄斜坡下去。十
一点半,我们到了上陆的地点。搁浅在那里的小艇正把船长送上地来。我看见他
站在一块玄武石岩上,他的器械放在他近边。他眼光盯着北方天际。,太阳在那
边画出长长的曲线。
我站在他旁边,我等候着,不说话。正午到了,跟昨天一样,太阳不出来。
这真是没办法的事。观察又不能做。
如果明天观察不能完成,那测定我们所在方位的事情,恐怕只好完全放弃了。
今天恰好是3月20日。明天21日是春分,析光作用映出的阳光不算,太阳以后
就要没人水平线下,有六个月不能出来,太阳不见,极圈的长夜时期就开始了,
从九月中的秋分日起,它在北方天际出现,沿着长长的螺旋线上升,直到12月21
日。这个时候是北冰洋地区的夏至日,它又开始下降,明天就是它射出光线的最
后一天了。
我把自己的意见和顾虑告诉尼摩船长,他对我说。
“您说得对,阿龙纳斯先生,如果明天我不能测量太阳的高度,我就不用能
在六个月之内再做测量了。不过也正因为我这次航行的机会,3月21日把我带到这
南极海中来如果太阳给我们现出来,我的方位是很容易测定的。〃“船长,为什么
呢?”
“因为,太阳沿着那么拉长的螺旋线走,想在水平线上确切测量它的高度,
很是困难,仪器也容易犯严重的错误。”
“那么,您怎样来进行呢?”
“我只是使用我的航海时计,”尼摩船长回答我,“如果明天3月21日,折光
作用估计在内,太阳圈轮正好切在北方的水平线上,那我就是在南极点上了。”
“是的,”我说,“不过这个测定从数学上看,并不是完全精确的,因为春
分时间不一定是在正午。”
“当然,先生,但差数也不能过一百米,并且我们也不要更进一步的准确,
那么,明天再来吧。”
尼摩船长转回船上去了。康塞尔和我,我们留到五点,在海滩上跑来跑去,
作观察,作研究。我没有得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就是拾得一个海枭的蛋,蛋特别
大,一个珍奇收藏家可能出一千多法郎来收买。它的浅黄颜色,像用象形文字描
绘在上面的线条和花纹,使它成为一件希有的珍玩。
我把它交给康塞尔,这个小心的孩子脚步很稳,把它拿在手中,像珍贵的中
国瓷器一样,完整地带到诺第留斯号。
到了船上,我把蛋放在陈列室的一个玻璃橱中。我晚餐吃得很好,吃了一块
海豹肝,味道很美,很像猪肝。然后我回房睡觉,睡的时候,像印度人那样,祈
求太阳的恩惠,要它明天出来。
第二天,3月21日早晨五点,我走上平台,我看见尼摩船长已经在台上,他对
我说:“天气清朗一些,太阳出来很有希望。早餐后,我们到地上去,选择一个
地点,做我们的观察。”
这点确定后,我去找尼德·兰。我想拉他跟我一迈去。
固执的加拿大人拒绝了,我很看得出来,他的沉默跟他的坏脾气一样,一天
一天增加了。本来,他在这种情况下表示固执不愿意去,我也并不惋惜。真的,
地上海豹大多了,我们下应该拿它们来诱惑这个粗心不思考的打鱼人。
早餐完了,我就到地上去。诺第留斯号在夜间又向上前进了好几海里。船正
在大海中,距岸整整有一里,岸上有高四百至五百米的尖峰矗立。小艇载了我和
尼摩船长,两个船员,以及仪器,即航海时计、望远镜和晴雨表。
当我们的船走过的时候,我看见许多鲸鱼,它们是属于南极特有的三种鲸:
平直鲸,没有脊鳍:驼背鲸,吐腹多皱折,宽大灰白色的绪,尽管它有这样的名
字,隆起的背并不形成为翼;鳍背鲸,黄褐色,最活泼的鲸科动物。这些强大动
物发出的声音远远就使人听到了,它们正把混有气体的水柱射人高空,好像喷出
阵阵的浓烟。这些不同的哺乳类动物在安静的海水中往来玩耍,我看到,南极海
水现在是成为过度受猎人追逐的鲸科动物的避难所了。
九点,我们靠岸了。天空洁朗起来,浓云向南飞走,雾也放弃了冰冷的水面。
尼摩船长走向一座尖峰,他一定想在这座峰上做他的观察。我们是在充满喷火口
所发出的流磺气体的大气中,沿着尖利的火石和浮石的石层,作艰苦的攀登。船
长是一个已经不惯踩踏陆地的人,走上这些最陡峭的斜坡,轻便灵活,不单我不
能比,就是追赶羚羊的猎人心中也要欣羡。
我们费了两个钟头,才到达这座云斑岩、玄武岩掺杂的尖峰上面。从上面看,
我们的眼光望见一片广阔的海,海在北面天空中清楚现出它的最后界线来。我们
脚下,是眩眼的光辉的白冰常我们头上,是从云雾中现出来的淡白的蔚蓝色。在
北方,太阳的轮盘像一只火球一样,已经被水平线的锋刃削开一角了。海水中间,
有美丽好看的喷水花束成千成百地放出来。远远的所在,是那诺第留斯号,像酣
睡着的鲸科动物一样。在我们后面,东方和南方,有一片广阔的陆地,是望不见
边际的岩石和冰群的凌乱层台。
尼摩船长走到峰顶上,拿晴雨表小心测量尖峰的高度,因为在他的观察中,
峰高也要估计在内。
正午差一刻,单从折光作用看,太阳像金盘一样现出,它对这从没有人迹来
过的海面,把它的最后光芒散在荒凉无人的大陆上。
尼摩船长戴上网形线望远镜,这镜利用一个镜面,可以改正折光作用,他观
察那沿着一条拖拉得很长的对角线,渐渐沉入水平线下的太阳。我手拿着航海时
计。我的心跳得厉害。如果太阳轮盘的一半隐没的时候,正好是航海时计指着正
午,那我们就是在南极点上了。
“正午!”我喊。
〃南极!,,尼摩船长用很严肃的声音回答,同时把望远镜给我,镜中显出
的太阳正好在水平线上切成完全相等的两半。
我注视那照在尖峰顶上的最后阳光和那从尖峰层峦渐次上来的黑影。
这时候,尼摩船长手扶住我的肩头,对我说:“先生, 1600年,荷兰人叶里
克被海浪和风暴所吹送,到了南纬64度,发现南设得兰群岛。1773年1月17日,著
名的库克沿着东经38度,到达南纬67度30分; 1774年二月30日,他在西经109度
上,到了南纬71度15分。
1819年,俄国人伯林哥生到了南纬69度上; 1821年,他在西经111度上,到
了南纬66度。1820年,英国人布兰斯非尔在南纬65度上停下来。同年,美国人莫
列尔,他的记述不可靠,从西经42度上溯,在纬度70度14分上发现自由流动的海。
1825年,英国人包威尔到达南纬62度,不能超过。同年,一个不过是打海豹的渔
人,英国人威德尔,在西经35度上,一直上到南纬72度14分,在西经36度上,一
直上到南纬74度15分。1829年,英国人福斯脱指挥香特克利号,占领了南纬63度
26分,西经63度26分的南冰洋大陆。1831年2月1日,英国人比斯哥在南纬68度50
分发现恩德比地方; 1832年2月5日,他在南纬67度发现阿地拉衣地方;2月21日,
在南纬64度45分发现格拉罕地方。1833年,法国人杜蒙·居维尔在南纬62度57分
的冰山前面停住,交代了路易·菲力浦地方的位置:两年后,1月21日,到南方的
另一尖点,南纬66度30分,他称为阿德利地方;八天后,到南纬64度40分,他名
为克拉利海岸。
1838年,英国人威尔克斯在东经100度上前进到南纬69度。1839年,英国人
巴连尼在南极圈的边界上发现了沙布利邓地方。最后,1842年,英国人詹姆斯·
罗斯走上爱列贝斯山和铁罗尔山, 1月12日,在南纬76度56分,东经 171度7分发
现维多利亚地方;同月23 R,他测定南纬74度的方位,这是当时可以达到的最高
点了,27日他到达南纬76度8分,28日,到南纬77度32分,2月2日,到南纬 78度
4分, 1842年,他回到他不能越过的南纬71度上来。
那么,现在,我,尼摩船长, 1866年3月21日,我在南纬90度上到达了南极
点,我占领了面积等于人所知道的大陆六分之一的这一部分地球上的土地。”
“船长,您用谁的名字呢?”
“先生,我用我的名字!”
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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