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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仇·情愁by十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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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群男人们想染指她的时候,反击,大概让那个男人再也不能人道了吧?场面登时像锅沸腾出汤般喧哗扰嚷、呼暍声此起彼落,趁着混乱她逃了出来。当然,没能够拖延多少时间,很快便有人追出来。  
    慌忙奔逃的她无法清楚判别方向,一路竟直往山上跑。察觉到周遭景物似曾相识,才想起卿飕说过,蔽日峰顶有个凉亭是昔年与同门师弟常去散心的地方;如果情况有什么不对、失散了,就在约定的时间到那儿会合。  
    她去了。拖着在窜逃中早巳伤痕累累的身体,硬撑着逃到蔽日峰上;可是,等在凉亭里的人却不是卿飕、而是莫霜痕。  
    曾有数面之缘,冷胜冰雪冻欺寒雪的人。之前,最后一次碰面……是他与卿飕决裂。而决裂的理由,就是她。
第九章
    一步步走向凉亭、一步步靠近,魏情苑原以为自己死定了。  
    莫霜痕一身雪白,是纯净的颜色。  
    也是死亡的颜色。  
    靠得近了,他的神情清晰可辨,皱着眉,似乎不悦于被打扰;而她虽然害怕,却没有逃避。  
    她已经逃得够了,如果上苍今日非要亡她,她又何必死得如此狼狈?至少她确定,这是一个很『干净』的人,纵然从不曾交谈过她仍知道。  
    双腿已麻木,她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毫不退缩。  
    他的眼神比雨还冷、更能刺痛人,淡淡扫视却已似一剑划过;而她站直身子挺起胸膛,于亭外止步,与他对望。  
    默默无语。  
    雨很急,打在身上隐隐生疼。  
    良久,莫霜痕终于出声说话:“滚。”  
    简单一字,声音不大却很清楚。  
    远远、传开来,就连逐渐靠近的嘈杂人声,亦难将之掩盖。  
    杀意凝眉睫。  
    虽然雨势大得令她看不清莫霜痕的表情,却感觉得到他的杀意。  
    缓缓闭上眼,等待即将来临的疼痛,致命的、疼痛;或许值得庆幸的是,莫霜痕的剑很快、很利,她的死亡应该不会拖延太久。  
    剑锋裂空。  
    她却没有感觉到痛楚,甚至连雨打在身上的力道都减轻许多。  
    偷偷将眼微睁,但见银光漫天。抛向半空的伞飞旋,牵动周围雨滴放射,像一朵绽得恣狂的花,而挥剑的他比雨花更眩惑人心神。  
    白衣如雪飘然,似天神降世。  
    剑光很冷,每次一闪必有数人倒下。  
    死法相当一致,咽喉或眉心、一点殷红。  
    她睁大眼愣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这批追兵尽数倒下,莫霜痕抬手接回他的伞,似幽魂般回到凉亭中。  
    剑,轻轻一振、一串血珠飞散,在满地泥泞里洒下数朵红花。  
    收剑人鞘。  
    回复方才幽然静立,仿佛亘古便已立于此的沉静,好似他从来没有动过。衣裳仍雪白皎洁,不染半分尘埃、半点泥水。  
    魏情苑不懂,为什么莫霜痕没杀她?  
    他仍旧看着她。  
    “还不走?”  
    她凝视着他,突然想起一些卿飕以前提过的事,关于,莫霜痕这个人。  
    『我那小师弟啊,脾气虽然是差了点,但还算挺讲理的。』说起他时,卿飕的神情常是带着一丝怀念。  
    偶尔,透出几许感伤。  
    她知道卿飕并不想让她知道,所以一直装着不知道;但其实她明白,卿飕对于叛出师门与莫霜痕决裂这些事,叹惋不已。  
    虽然无悔,却惋惜,毕竟彼此曾经是那么知己的师姊弟。卿飕对他如此,他对卿飕应也不会差到哪去,再加上、他的性子。  
    也许他并不想看见她,却没有不讲理到滥杀的地步。  
    更因为有人在追杀她,而帮她料理掉那些人——虽然,也许有部份原因是这些人打扰他的清静。但他知不知道、这么一来等于把她们与青荷楼的恩怨揽上身?他杀了青荷楼的人,青荷楼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尤其、他又是卿飕的师弟。  
    ……也许,他明知道,却毫不在乎。  
    因为他傲,傲得不把青荷楼看在眼里;不只青荷楼,天底下任何一个组织大概都没被他看在眼里,他只管他觉得应管的事。  
    或者……他比飕飕所知道的还要重视飕飕,不想飕飕会伤心,所以尽管不喜欢她仍是帮她;当然,也可能是两者皆有之。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她继续留在这里显然令他相当不快。飕飕说过的,他好静,她不应该继续在这打扰他。躬身行礼致意后,转身往与来时路相反的方向离去。  
    没料到,竟遇上另一批青荷楼的人。  
    慌乱间她失足落河,也才摆脱了青荷楼的追捕。  
    河流湍急,谁都以为她将有死无生,包括她自己。  
    在水中拚命挣扎着,存活的感觉一点一滴被夺走,被绝望吞噬。不记得是怎么被席尘瑛所救,醒来时只深深记得那种恐惧感;拼命地逃、拼命地躲,不能被逮着,被逮着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害怕地忘了其它东西。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慢慢忆起……  
    「那个傻瓜……」听魏情苑说完,卿飕只觉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一直以来的疑问终于获得解答。  
    她本一直想不透,为什么莫霜痕会动手杀魏情苑?据她的了解,他的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不可能拿无辜的人出气。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一个人,只要这个人没有犯什么大错,他就绝不可能动手,好恶归好恶、是非归是非,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之所以不肯对她解释,只怕也是因为他自觉,那个时候没有保护魏情苑直到她来、也没有告诉她魏情苑往哪走,导致魏情苑生死不明,他有责任;或许也是担心,如果魏情苑死得相当不堪,她会更悲伤。  
    宁愿什么都不说、宁愿默默承受她的报复,傻得可以;一别十余年,她没想到他的傻劲竟变本加厉到这种地步。  
    她笑了,也哭了。紧紧抱着魏情苑,重复低喃着:「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魏情苑没死,她的心情是轻松不少;心疼情苑的遭遇之余,却不得不连带地想起另一个问题。  
    莫霜痕与罗泓堰之间,该怎么办?  
    「庄主不在。”稚龄侍女细嫩小脸上的神情淡漠,声如银铃般清脆,也如银铃般冰冷无情。雪影山庄,居住的似乎尽是寒如霜雪的人?纵然在过去他与莫霜痕尚未走到今日这步田地前,莫霜痕身旁的侍女仆童便已都是这副模样、这种态度。  
    近乎无礼的淡漠,就算明知他是莫霜痕的好友亦不会热络几分。  
    不在吗?  
    还是,不想见他呢?  
    「那么,我等他回来。」  
    小侍女盯着罗泓堰直瞧,没有立刻动作。  
    好半晌才退开,躬身迎他进门。  
    雪飘落的时候,罗泓堰伸出手接了几片在掌心。  
    皎洁晶莹的雪片,轻柔冰冷,很快就化了。  
    雪影山庄一年当中下雪的时间并不长,飘下的雪总是很细、很轻,像影子一样、无法捉摸,因为一触到人的体温就溶了。  
    等待、慢慢溶成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思念。  
    从来不曾待在没有莫霜痕的雪影山庄,从不知道雪影山庄在下雪时原来竟是那么冷、冻得透心。一直有种来这里就可以找到莫霜痕的错觉,来这里却见不着他是头一遭;虽然推断得到他应该是追在自己身后,没能来得及赶回来是理所当然的事,仍觉得有点……失落。  
    今年的冬,比往年寒吗?雪水漫出掌心溜过手腕、顺着手臂向下滑落,贴着血管移动像把寒象把寒意直送进心里。并不是个很怕冷的人,却觉得很冷,冷得像什么东西都结冰了,变得脆弱、易碎、一个不小心,就会崩毁。  
    莫霜痕会爱他吗?他不敢想,妄想只会让自己变得可笑。  
    莫霜痕现在,在哪里呢?  
    又、是在想什么?  
    会不会想他这个已经不像朋友的朋友、还是连想都不愿意想?  
    会不会,嫌他脏?  
    为了治伤要这么做是不得已,虽然是行房但会因此觉得自己爱上对方简直是有病,这些年来和多少女人做过同样的事他从不觉得自己爱上人家。欲望和感情是两回事,爱情常常是一种错觉,到这把年纪还沉浸在这种错觉里着实可笑。但、这是错觉吗?  
    收回手、擦干水迹,渗进心里的冷意却抹不去。  
    今年冬天,真冷。  
    次日,莫霜痕没有回来。  
    从日出等到日落,只等到细雪纷飞;满园的花沉睡,少数几种长青树木在寒风中微颤,肃冷深沉的冬意弥漫。  
    第三天,仍没有看见人影。  
    醒时嗅着栀子花香,原以为是人已归,却是被褥上的熏香。  
    因为暖了、所以透散。  
    不是那个人。  
    第四天,仍在花香中醒来。  
    定定神、就地落坐,想想笑自己疯。  
    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莫霜痕已归。  
    第五天行踪依旧渺然。  
    疑惑着、究竟是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耽搁了还是莫霜痕早巳归来却不愿露面?雪下一阵、停一阵,积不厚却总是覆着满目苍白。  
    白得令人心寒。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半个多月过去,他始终没有再见到莫霜痕。  
    询问,僮仆们一片静默不答。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要走、得趁着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走,如果莫霜痕不愿意再见他,他也不想死在这里。  
    不想,污了莫霜痕的住所。  
    整理好行装正准备离开时突然被叫住,「罗公子请留步。”  
    「公子说,请罗公子见过公子再走。”清脆冷淡的嗓音,字义似乎是请求却没有半分违背的余地。  
    「…他回来了吗?」  
    侍女没有回答,倒是眉皱了起来。  
    其实不需要她回答他也猜得到,莫霜痕应该回来了,就算人不在庄里也必已有所联络。因为,若这是之前离庄时的吩咐,在他来访时应门的侍女不会等到他说要等莫霜痕回来才让他进庄。  
    「他什么时候见我?」  
    「公子没交代。」  
    沉默、沉思。留?不留?再留只怕就走不出去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并不想用伤势发作的可怜模样来搏取莫霜痕同情,那种感觉恶心得令人想吐;可是若不留,他这趟来雪影山庄就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要、见到、莫霜痕。  
    突然醒在一片黑暗里。察觉到空气流动时什么也没想、反射性弹起身直扑,发现确实有个人存在,便毫不考虑地紧紧抱拥。  
    不管来者是谁。  
    没有时间想,如果分神去想这个人必然就跑了。  
    被他抱住的人显然十分惊讶,僵着身子一时间没挣扎;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有那么快的反应,明明他现在早就相当虚弱。  
    他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体内的真气在乱窜,经脉胀痛着、嘶吼威胁着要迸裂;不敢开口他本不该妄动真气,这么做只会让伤势加重、必须提前医治,却已经别无选择,他必须留住莫霜痕、跟莫霜痕说几句话。  
    呼吸粗重,腥甜味道已涌至口腔却被他硬吞下,嗅不到栀子花的香,血的腥气早已占据他嗅觉。  
    比谁都清楚莫霜痕讨厌肮脏,他绝不能将血染在莫霜痕身上;但就算要他放手,他也已无力再动弹、更何况他根本不想放手。  
    罗泓堰一直说不出话,被他抱住的人也一直没说话,房间里充斥着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莫霜痕终于有所反应。  
    「放开。」  
    没有挣扎只是简单两个字,声音很轻很轻、也很冷很冷,就和雪影山庄飘落的雪一样,仿佛碎散一地晶莹。是、什么碎了?  
    罗泓堰垂首靠在他肩上仍旧答不了话,素来稳定的手依然虚弱地颤抖着,幅度微弱得令人觉得可怜。  
    莫霜痕察觉到不对,翻手一扣、诊察罗泓堰的脉搏,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罗泓堰只知道自己的手被拉开、接着被抱起安置回床上。  
    迅速而轻柔,令人难以想象他拔剑杀人时的狠戾。  
    「我……」张口想说些什么话,却什么也说不出。  
    除了不能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说话。」  
    简单三个字,不带感情的平静。  
    连以前所能感觉到的那种淡淡情感,都不见了。  
    罗泓堰有些慌,却不知如何是好。莫霜痕是在生气、还是……?知道,这个人一向是冷的,从没看过他动怒的模样,再怎么惹他碍眼的人最多是杀了。而现在,他是生气了吗?还是根本不想动怒,直接要切断这份感情?  
    挣扎着想再开口,莫霜痕却先说话了。  
    「有话,」停顿片刻,才续道:「明天再说。」  
    话,可以等到明天再说吗?  
    想问、想问、想问!  
    口唇乃至咽喉却都像僵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莫霜痕现在是什么表情?是嫌恶是厌烦还是?什么也没有、就像对一个陌生人?一个不想救,却不忍见死不救的陌生人?  
    比谁都清楚,莫霜痕虽杀人无数,却也十分重视生命。  
    见死不救的事情,莫霜痕做不出来。  
    他知道。  
    但他不要这个样子、不要。  
    想挣扎,手脚却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睁着眼,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得到冰凉手指划下,缓缓扯落衣带、拨开衣襟。  
    寒意透肤,令人心都冷了、冻了。  
    随着床帐落下,碎了。  
    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什么?罗泓堰已经没有答案。  
    莫霜痕的牺牲到底为了什么?也已不敢问。  
    他熟悉的那个小莫,好象已经不见了。  
    已经,不见了……  
    雪在飘。  
    他站在雪里,发丝微扬。  
    风很冷。  
    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因为那个人,远比风雪还冷,让他的心也变得一样冷。  
    一伞遮天。  
    回眸,便看见那个人的脸。  
    没有表情的脸。  
    他静静地,瞧得痴了。虽然,那并不能说是一张十分美丽的脸,眉宇间流露的冷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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