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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少年宠妃紫陌倾城-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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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说完,便见小宫女进来跪下请示:“启禀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聒碎乡心梦不成(7)
子默大感意外,与楼兰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沉吟道:“请淑妃到殿中小坐,就说本宫更衣便出来。”
她原是不想见的,只因素来就无交往,更何况自己的身份与她之间这样尴尬。若是依照宫廷礼节,淑妃见了她也是得称一声娘娘,但自己却并非正式的嫔妃,连侍寝都没没有……
想到这些,子默一时不免惆怅起来。但眼下人已经来了,她也不好避而不见。于是勉强打了精神起来,将身上的那身云烟色纱裙换了下来,在衣橱中翻拣了一件绣工细密的绿色罗裙,手上挽上白色湖烟纱,也不拘戴什么首饰,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湘云殿中安静的很,一人高的大窗上糊着雨过天青色薄纱窗屉,竹影透过窗纱映在书案上,案上的博山炉里焚着香,淑妃却是只身立着。
一见子默走了出来,便是大礼拜下:“贵妃娘娘!……”。这面说着,已是泣不成声,语中大悲起来。
凭的把子默吓了一跳,还未走进大殿正中已是涨红了脸,扭过头去瞧那毒辣辣的日头,映着那金砖地上白晃晃的,勉强道:“淑妃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这样的大礼,不是平白折了子默的寿吗?快快请起,坐下说话吧!”
她这样说着,却不敢伸手上前去扶淑妃。并非心中对她有多么厌恶,而是昨日的事情,静心想想,也着实后怕的慌。
原以为自己只要不去招惹旁人,便可以安生度日,谁能料到……z子默并非愚钝,但这般与人暗地里较劲的事,却实在有些不屑于做。
淑妃见她并不靠近自己,只是拣了大殿正中的上座坐了下来,心中知道自己已经招人防备了。这面顺着金蝶的手站了起来,楼兰已经躬身过来请她就座了。
子默笑着与淑妃寒暄了几句,大致问了一下腹中胎儿可安好,最近都吃些什么安胎药,大热天里注意消暑等。絮絮说了几句,淑妃见她甚是耐得住气,自己心里不免先慌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子默的气色,最终还是拣了个机会开口道:“贵妃娘娘,我瞧着您今日气色好了许多,心中这才大安了。其实,我这回来,为的就是昨日的事……”。
聒碎乡心梦不成(8)
子默低头啜了一小口茶水,眉也不抬,只是顺着她的话淡淡说道:“哦?姐姐有内情的话,何不去陛下跟前说道?你想来也知道,子默与陛下之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未有嫔妃之实。姐姐一向主理六宫,实有中宫之权柄在手,这后宫中的诸事,子默是绝对不敢插手的。”
楼兰立在身边,暗地里朝她伸了一个大拇指。这番话四两拨千斤,说的极为稳妥。生平第一次,楼兰觉得自己主子真是聪明到了极点,往日子默常说的那句话:“诸葛武侯一生唯谨慎。”,以前总是被楼兰戏谑玩笑,此时却猛的叫楼兰感到由心的叹服。
子默与楼兰暗地里交换一个眼色,两人心有默契的腹中暗笑几句。
淑妃想不到这看似幼稚的小丫头能说出这么厉害的话,偏生还不着丝毫痕迹,一时也愣了一下。金蝶在她身后拿起了宫扇,轻轻给主子扇了几下,这才压住了淑妃的失态。
“哪里的话,贵妃娘娘这样说,真是叫我羞也羞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您的深情绝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其实,昨儿个我也是见后宫嫔妃都在,想着让陛下好生彻查一番的。只是没想到,唉……说来也怪我,这何首乌膏子确实是我安排人送过来给妹妹添妆的。但是,这里面的东西……“。
淑妃说着,朝四下环顾了一番。子默颦起眉尖,心中不由的一阵气闷抑郁。别开脸后,双眼不由自主望向正殿,殿门垂着沉沉的竹帘,上用黄绫帘楣,隐约只瞧见御前当值的太监,偶人似的一动不动伫立在殿外。
低低叹口气,子默忽然觉得这眼前的金樽玉贵,真似一只精美的笼子,将自己像鸟儿一般死死的圈住在这尺寸之地。这看不见的妾妃之间的相互争宠夺爱,还有这避无可避的是非口舌……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所在么?
淑妃还在她眼前继续说,那意思很简单,只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那西域香草的根源上。宫中,向来并无此物,而番邦进贡,也历来都是有据可查的。淑妃坚称,自己从未收过那几味香草,更何来暗中调配香毒之说?
总输他覆雨翻云手(1)
淑妃说了半天,总算是替子默把思路给理清了。按照她的说法,这会儿应该一起去见了皇帝,命人在宫中彻查能有路子弄到西域香草的宫人和嫔妃,再将御医所一干太医等都拘在里头,逐一问清盘查。
“这样一来,那个暗中谋害娘娘的人,自然是无从逃脱的。铁证如山,陛下必定会为娘娘主持公道。”淑妃脸上飞起红霞,似乎听得见那磨刀霍霍的情景。
子默盯着她那青色的眼下淤痕看了半响,心中只觉抑郁焦躁不安。她已经明白了淑妃的意图,如果自己真的顺了她的话去做,即便是真的找到了凶手,从此以后,自己也势必成为后宫中所有人的公敌。
彻查宫廷,只为一个嫔妃的暗中加害,扣押太医逐一审问,只会让朝官对陛下如此宠溺后妃加以诟病总之也就一句话,潘淑妃,真是好生的用心,好狠的用意!
“谢谢姐姐的一番好意,其实此事不必再查。这药,原本就是湘云殿中的宫人备了来的,中间经了这么多道手,真若彻查的话,牵连面未免太广。早说,妹妹知道自己福薄,真若是有人有心要来加害的话,早活不到今日了。”子默含笑说出这句话,嘴角却在微微颤抖,心中的阵阵发寒唯有强忍着,直忍得心里翻江倒海。
淑妃被她这话惊的半天合不拢嘴,心中一时万念齐上,却是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殷子默……殷贵妃……看来,真是不应当将你当作一个小女孩来看待,这般慎密的心思,这样敏锐的思考力,你这看似幼稚简单的清丽外表下,却原来掩藏了一颗如此七窍玲珑的心!
淑妃一时无语,那原本绯红的有些不正常的脸色突然苍白起来。双眼挪开望向金蝶,却是张着嘴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子默冷眼看着,心中倒说不清是厌恶还是同情,抑或者几样都有。微微朝楼兰点了点头,便兀自站起来说了一句:“淑妃姐姐如无其他事,妹妹便先行回去歇息了。”
话音刚落,却听金蝶哭着喊了一声:“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再看淑妃,已是面若金纸一般,气息微弱了。
总输他覆雨翻云手(2)
待应天成赶到湘云殿时,大殿中已是乱作了一团。一群嫔妃围着淑妃的塌前,太医们互相对视,脑门子上均是一头一脸的汗。杨清心里发急,瞧着皇帝的脸色,高声唤了一声:“陛下驾到!”
这才有人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应天成大步跨进塌前,只见宫人已经竖起了一块屏风,将淑妃的面庞挡在了诸人的视线外。但那殷红的血迹斑驳洒在殿中的金砖上,却是异样的醒目。
“淑妃,你怎么了?”到底是自己多年的妃子,应天成心中还是有些关切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
屏风中无人应答,淑妃只怕是已经痛的昏死了过去。金蝶在里面细细的安慰着主子:“娘娘!您醒醒啊……陛下,过来看您来了……”。这面厢,子默躬身立在不远处,见皇帝径直走了进来,眼里却没有留意自己半分,心中自然难过。
暗暗垂了头,且听那太医上前答话:“陛下,娘娘这是闻了滑胎的香,看脉象……”。
应天成咽下喉咙眼里的焦急,不由的脸上添了几分厉色:“脉象如何?尔等速速道来!”
太医们互相对视一眼,而后齐齐跪下道:“微臣等不敢欺瞒皇上,娘娘腹中的龙胎,只怕是保不住了!”
这一语既出,大殿中顿时静了下来。一众嫔妃等,无不相互偷偷递着眼神,扫到子默身上时,却变作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与敌意。
应天成呆了片刻,脸上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沉声问了一句:“近来宫中倒是很不太平,昨儿个是贵妃遇上香毒,今儿个就赶上淑妃闻了禁香滑了胎。看来,”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立着的嫔妃,那眼里盛上了薄薄的寒冰,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悄然晕染上子默所从来未见过的冷,明灭不定的,还有几丝空气里可以嗅到的杀气。
“朕即使是想待你们宽容,只怕也是多余了。”皇帝端正了身子,以君临天下的帝王之姿挺立于大殿之中。一时气氛异常紧张,众人都有些心里发紧起来。
总输他覆雨翻云手(3)
“陛下!娘娘只怕是不行了,奴婢求您,一定要为娘娘讨回个公道来啊……”。一声凄厉的呼喊,却是金蝶举着一双染着鲜血的手,在屏风后猛的扑了过来。
时已过了响午,殿外的日头毒的直将每一个人的眼睛刺花。众人乍一见金蝶的样子,不由的都倒吸了一口气,有胆小的宫人嫔妃更是来不及捂嘴已经尖叫出来:啊!……
金蝶原本身形苗条娇小,在宫人中算是小有姿色的美人。这会含了两包泪扑将出来,却是左边脸颊上分明印着一小片浓重的血迹,因为天气炎热,汗水淋漓而下时,早将那鲜血印染成了一副无比鲜艳诡异的春花图。
血迹覆盖了半张脸面,或薄或重的,在这奢华优雅的大殿中看来,形同鬼魅一般。
再看她那双高高擎着的双手,更是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离的近些的嫔妃已经按捺不住,转头便用丝巾掩住口鼻呕吐起来。
杨清见此不由有些恼火,按照宫中惯例,天子尊贵之身,当不能见这些个污秽之物的。他脱口便是大喝了一声:“大胆奴婢!竟敢御前失仪!来人啊,还不快些将她拖出去!”
皇帝皱了皱眉头,两道线条刚毅的浓眉一拧,口中只淡淡道了句:“罢了,朕过去看看淑妃怎样了。”
杨清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奴才求您爷——有什么话,只管打发奴才进去传,淑妃主子这会儿,只怕也是没有精神能见您啊……。”
应天成不理他,径直进了屏风后,杨清心里暗暗叫苦,只得亦步亦趋的紧紧相随,连声哀求:“陛下,陛下,祖宗规矩,圣驾忌讳。您到了这里,淑妃主子知道,也就明白您的心意了。”
但见皇帝并不停步,两名御医、并着伺候的一些太监宫女,早就跪了下去,黑压压伏了一地。见皇帝步履急促已径直来了淑妃身前,太医只得磕了一个头,硬着头皮道:“陛下,祖宗规矩,您这会不必心急。娘娘,已经小产了……微臣等,正在设法止血。”
皇帝目光冷凝,只瞧着淑妃那灰白如死灰一般的脸色,道:“让开!”
总输他覆雨翻云手(4)
杨清即时跪下,朝皇帝深深一拜:“陛下,奴才知道您心疼淑妃主子,只是……”。话未说完,却见应天成陡然一脚踢开,杨清闷哼了一声,倒在一旁的地上。
屏风内,淑妃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沁透了。淋漓而下的血水,在她身下的银盆内接了一大盆。饶是应天成早年暴虐,亲手下达过不少诛杀令,但这番亲眼目睹自己骨肉消亡的情景,还是第一次。
不由的,他往前走了一大步,而后又缓缓退了回来。一旁的医女与太医密语了两句,那太医旋即跪下抱住皇帝的双脚跟乞道:“陛下,您赶快出去,淑妃娘娘的腹中的死胎这会只怕就要娩出来了,如此血腥污秽,您断然不能以身防险……”。
如此事关重大,殿中的嫔妃也齐齐跪了下来:“陛下,求您保重龙体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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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默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心里寒了又热,热了又寒。脑中一片空白,只觉身上有一处地方灼人滚烫,手中紧紧攥着那条丝巾,掌心里沁出冷汗来。
楼兰见她脸色不对,于是举了扇子轻轻打着,想要驱散一些殿中的血腥之气。饶是清风阵阵,子默的身后背心里却是冷一阵,热一阵,便如正生着大病一般。
耳中嗡嗡的回响着微鸣,只听殿外有凄凄之声,恍如柳妃死的那个夜晚,自己在风雨飘摇的夜里依稀听见的那般哀切。而抬眼望去,殿外却是一片夏花红艳,有开败的石榴花在枝头断落坠于地,漱漱有声。
手上抖的厉害,丝巾也似乎握不住,看着众人都纷纷跪下了,到底她也拉了楼兰一同拜倒,声音细细的,似乎连自己也把握不住声调一般,木然挤出了一句话:“请陛下保重龙体。”
应天成听得声音,终究回转了一下身子,待看清那人的身影后,他往后退了一步。
子默……朕的默默,皇帝心中闪过一丝期待,心思已经渐渐转了回来。
总输他覆雨翻云手(5)
金蝶跪在淑妃旁边,见皇帝是脸色渐渐柔和起来,心中一阵焦急,不由的伸手给淑妃拿了丝巾擦汗,趁着无人看见时,在淑妃手腕上大力拧了一把。
她心内暗语:娘娘,您可千万振作啊!成败在此一举,若是陛下真的走了,那咱们也就毫无指望了……
似乎听见她的心语,淑妃在昏迷之中发出了低低的一句呼唤,那声音细若游丝,几不可闻的传来:“陛下……陛下!您在哪里……臣妾……”。
应天成本已迈出了脚步,听见这声音还是不由折了回来。淑妃雪一样惨白的脸庞转过来正对着自己,那半开半合的眼眸中,剩有最后的一丝灼热光亮,那光亮……却是对着自己而来的……
“淑妃,你见怎样?不怕,朕在此,你不会有事的……”。应天成心中一阵发软,为眼前这个跟随了自己几年的妃子这样挚诚的柔情,他感到异样的难受。
淑妃,一直是深爱他的,这一点,他自己也是清楚。除却帝妃之间的恩宠,他对淑妃并无太多二女情愫,饶是心动,自问也未曾有过。但她对自己,除了希求荣宠名分之外,还有一些平常妇人对丈夫的热爱。想到此,应天成叹了口气,伸手过去将淑妃的右手轻轻握在了自己温热的手掌里。
子默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直直的跪在地上,一时泪如雨下,竟是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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