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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恕与珂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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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那我找东西的样子像狗吗?”
“现在不像。”他顿了顿,接着说,“找灵感时才像。”说完后,他走出吧台,到客人刚走后的桌子旁,收拾杯盘。我突然觉得他很像在少林寺扫地的武林高手,深藏不露。我离开咖啡馆,穿过马路,走进捷运站,上了车。终于可以闭上眼睛,放松一下。头皮似乎不再发麻,头发们也都安分地待着,不再蠢蠢欲动。
好像所有的麻痒正一点一滴从我的身体蒸发,并顺道带走一些燥热。再睁开眼睛时,已通体凉爽。回到家,刚打开门走进去,尚未弯身脱去鞋子时,看到客厅站着侧身向我的两个人,大东和他女朋友——小西。我还没开口打招呼,就听小西指着大东喊:“你就像森林失火又地震时爬出来的乌龟一样讨厌!”我又走进另一个冲突的场合中。大东、小西和我三个人,似乎同时感到尴尬。我的头皮又瞬间发麻,大东的眼睛装作很忙的样子,东看西看。
小西先是一愣,过几秒后便快步经过我身旁,夺门而出。大东在小西走后,慢慢地踱向沙发,然后坐下,打开电视。我弯身脱去鞋子,也走到沙发旁坐下。“什么是森林失火又地震时爬出来的乌龟?”过了一阵子,空气中的硝烟散尽,我转头问大东。“我也不太清楚。”他摇摇头,“大概是说即使状况再怎么紧急,我做事仍然不干不脆,拖拖拉拉的。”“这比喻不错,起码有四颗星。不过……”我笑一笑,接着说,“我从没听过小西这样说话。”“她生气时,讲话的句子会一气呵成,没有半个标点符号。”“是这样喔。”我想了一下,“我倒是没看过她生气。”“你当然没看过。”他苦笑着,“有人在的话,她就不会当场生气。”大东这话说得没错。认识小西也有一段时间,印象中的她总是轻轻柔柔的。她说话的速度算慢,而且咬字很清楚,一字一句,不愠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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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刚刚那句“你就像森林失火又地震时爬出来的乌龟一样讨厌”来说,她在正常情况下,应该会说:“你就像,森林失火,又地震时,爬出来的,乌龟,一样讨厌。”而且结尾的语气会用句号,不是惊叹号。小西的名字其实不叫小西,绰号也不是小西,小西只有我这样叫。因为她是大东的女朋友,我自然叫她小西。如果大东以后换了女朋友,我还是会叫他的新女友为小西。
大东听久了,也懒得纠正我,甚至有时也会跟着我叫小西。我本来想问大东挨骂的原因,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因为大东的脸看来像是只差一步就可以爬进海里的乌龟的脸。我的个性是如果看到别人一脸沮丧,就会想办法转移话题。“你的剧本进行得如何?”“待会要去开会。”大东拿起遥控器,转了另一个频道,接着说,“我们要讨论如何加强主角间的冲突。”“干吗要冲突?”我下意识摸摸头发,“和谐不好吗?”“你不懂啦。”大东放下遥控器,转头跟我说,“电视剧中的主角人物,在外表、个性、背景、生长环境等方面,最好有一样以上是冲突的;或者他们的关系,与道德礼教或价值观冲突。
这样故事情节在进行时才会有张力。”大东一提起剧本,精神都来了,像突然袭来的海浪将乌龟带进海里。“武侠剧当然不用提,剧中人物的善与恶太明显,因此会直接冲突。在爱情剧中,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大东偏过头想了想,接着说,“以《罗密欧与朱丽叶》来说,如果当罗密欧爱上朱丽叶时,他们的家族不是世仇而是世交的话,故事还有可看性吗?”“但我老觉得冲突不好,不可以完全没冲突吗?”“可以啊。不过完全没冲突的剧情,只能摆在晚上十二点播出。”
“为什么?”“这样观众刚好可以看到睡着。”大东好像脱去龟壳,一脸轻松,“那是最好的安眠药。写这档戏编剧的人,可以试着改行当医生。”我正想再多说些什么的时候,大东又说:“就像我们既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又是好朋友。如果把我们写进小说里,就是一个冲突点。”“嗯。”我应了一声,“我大概知道意思了。”“说到这里……”大东突然拍一下手掌,“你这个月的房租该缴了。”“喂,我行动电话费也还没缴,你忍心催我缴房租吗?”“套句你常用的说法,租房子要缴房租是真理,我们之间则是友情;当真理与友情发生冲突时,我总是站在真理这一边。”“你又不是学科学的人。”我闷哼一声。大东嘿嘿笑了两声,打开门,回头说:“我去开会了。”大东走后,我算了一下这个月该缴几天的房租。如果包括昨晚睡在客厅的酬劳,这个月我只要缴十八天的房租。
但想到还有电话费没缴和失去的几千块薪水,我就觉得自己像森林失火又地震却无力爬出来的乌龟一样可怜。我回到房间,打开计算机,把《亦恕与珂雪》叫出来。在下笔前,想到刚刚大东说的“冲突”这东西,好像有点道理。仔细想想以前看过的电视剧或电影,比方就日剧来说,《长假》是女大男小;《跟我说爱我》的男主角是哑巴,女主角正常;《东京仙履奇缘》的男主角很帅又没天理地有钱,女主角却超级平凡;《东京爱情故事》是一男二女,A爱B、B爱C,C不管爱谁都冲突;《101次求婚》是男丑女美,而且女的还背负着未婚夫死亡的阴影,同样的阴影,也出现在男老实女凶悍的韩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中。
即使主角之间并不冲突,甚至可说相当和谐,可因这种和谐,也会造成另一种冲突,如《失乐园》和《恋人啊》,男女主角在各方面都很契合,可是却分别拥有自己的家庭,于是很容易与社会道德观冲突。因此《恋人啊》发展出精神外遇的问题;《失乐园》则呈现出肉体的耽溺与挣扎。早期引进台湾的韩剧中,也是充斥着这类冲突。看来明显的冲突,好像真是这些故事的精神。可是一想到要加强主角间的冲突性,原本趴在头皮上的头发,又试着站起来。今天已经碰过几次冲突的场合,我可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感觉。我的个性是如果有自己不喜欢的事,就不希望故事中的人物也碰到。所以在我的设定下,亦恕和珂雪都是迷糊的人。
当珂雪忘了带画笔要拉开咖啡馆的门,准备回家拿时,刚好碰见要推开咖啡馆的门进来找公文包的亦恕。这是他们第二次碰面的情景。由于门把同时被推与拉,于是亦恕脚步踉跄、珂雪险些撞到门。他们的个性特质并不冲突。如果真要强调他们之间的冲突,那就从他们的学习背景着手吧。毕竟一个学科学,另一个学艺术,一定会有很多想法上的冲突。例如当珂雪告诉亦恕:“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飞翔。”亦恕不会说:“那就乘着我的爱吧!这是我给你的,最坚强的翅膀。”亦恕会说:“那我会发明一种生物芯片,当它植入脑中时,便可让人体仿真鸟类的飞翔动作。”嗯,这应该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冲突点,也是我所能接受的冲突极限。不过这是故事以后的发展,目前为止,他们还是有共通点而且和谐。完成今天的进度后,洗个澡,想好好睡个觉。但由于脑子里一直徘徊着哪里冲突、如何冲突的问题,导致我也与床和枕头冲突,怎么换姿势都睡不着。
在一个180度翻身后,我在心里默念:“我会好好照顾亦恕与珂雪,不会让他们常常起冲突。”我的个性是如果晚上睡不着,就会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亏心事。忘了是多久后才睡着了,但总之是睡着了。醒来后已经有点晚,迷迷糊糊中简单漱洗一下就出门上班。走进公司大门,曹小姐一看到我,便低头拿起电话。我一直觉得奇怪,好像每天早上她看到我时,都刚好在讲电话。我恍然大悟,她应该是假借讲电话来避开每天早晨的第一次碰面。又感到一阵尴尬,我完全清醒过来。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老总就拨电话来叫我进他的办公室。我一走进去,发现曹小姐也在,老总似乎在交代她事情。
“你先等一下。”老总跟我说。我只好先转过身等他们谈完,眼睛顺便在墙上闲逛。墙上贴了几张老总的儿子在幼儿园的奖状,不外乎是好宝宝之类的。这实在是没什么好炫耀的,哪个杀人犯在幼儿园时就喜欢拿刀子?我小时候也是把奖状拿来当壁纸的人,现在还不是一样落魄江湖。“你好啊,周在新先生。”胡思乱想之际,我听到老总叫他自己的名字,我好奇地转过头。“你真行啊,周在新先生。”老总看着我说。“你在跟我说话吗?”我朝老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曹小姐还在,我看了看她,发现她也是很疑惑。“我当然是跟你说话啊,周在新先生。”“周在新是你啊。”我走近他办公桌,问他,“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暂时性失忆?”“你才暂时性失忆咧!臭小子!”老总似乎很激动,拿出一份传真文件,翻到其中一页,“你自己看!”我拿起来看后,知道是昨天下午市政府的会议记录。“这……”我将那份传真放下,下意识抓抓头,又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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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邻居的老伯伯活到很老,朋友跟亲人都死光了,你想想看,他还会想再继续活下去吗?”老总照着念完后,问我,“请问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嗯……那个……”我偷瞄了一下曹小姐,只觉得头皮又麻又痒,“也许水鸟看到同类所剩无几,于是起了不如归去的念头。”“不你的头!”老总的样子好像一只激动的鸟,翅膀拍个不停。“你在市政府耍什么宝?要耍宝不会签你自己的名字吗?”“不好意思。”我又抓抓头,“我一时迷糊,忘了。”
“你……”老总的翅膀还是拍个不停,说不出话来。我的个性是如果挨骂时别人在场,就会觉得很尴尬。尤其是这个“别人”,是曹小姐。“那个……”我见老总一直不说话,只好问,“你叫我来,是……”“本来是想问你昨天会议的事,现在不必问了。”“那要不要我描述一下当时混乱的情景?”“你马上给我消失!”老总霍地站起身,好像终于一飞冲天的鸟。走出老总的办公室,我甩动身体以甩掉因尴尬而产生的麻痒,像淋湿的狗甩掉一身的水那样。差不多甩干后,曹小姐也走出来,看到我的动作,吓了一跳。我尴尬得笑了笑,好像刚弄干身体的狗,又走进雨中。“真不好意思。”她说。
我很震惊,半晌反应不过来。这有点像你欣赏了一辈子的月亮,有天月亮竟然开口跟你说话那样。“我今天一早收到那份传真,刚刚拿给周总看,结果却害你挨骂。”“喔。”我恍然大悟,“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的迷糊造成的。”“你很迷糊吗?”“嗯。”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小心都没用,于是常发生状况。”“你念错我的名字也是迷糊?”“对对对。”我用力点头,“那是迷糊,不是故意乱开玩笑。”“哦。我原以为你是个轻薄的人。”“不不不。”我开始激动,“我不是。”
“那就好。”她微微一笑,“以后多小心,别再迷糊了。”“是是是。”我的个性是如果要强调讲话时的语气,就会把一个字重复念三遍。“你的头发是自然卷吗?”在我们一起走回各自的办公桌时,她又问。
“这个……”我用手试着压下像飞檐般翘起的头发,“我的睡相不好,起床后也没梳头,刚刚又抓了几次头发,于是就……”难怪我觉得整个人好像要飞起来,原来我的头发已像鸟类展开双翼。“原来如此。”她坐了下来,用手指了指,“你的办公桌在那边。”“喔。”我实在是尴尬到不行,刚好头发像鸟,于是飞也似地回到我的办公桌。虽然今天挨了老总的骂,不过由于曹小姐主动跟我说话,算起来心情还是有赚头,而且赚得不少。“以后多小心,别再迷糊了。”曹小姐这句话说得真好听,我在脑海里不断倒带,多听几遍。我也盘算着下班时搞不好可以跟她一起搭电梯下楼。最好电梯突然故障,把我们困住,她应该会因为害怕而哭泣。
“想哭就到我怀里哭”,这是瘐澄庆的歌,也将是我对她说的话。可是一到下班时间,我突然想起头发不知道服服帖帖了没有?赶紧到洗手间理一理仪容,出来后她已经下楼了。我只好改唱张学友的“回头太难”。走出公司大楼,一面走一面想着亦恕和珂雪的故事。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如果珂雪总是望着窗外,亦恕又如何与她有所交集?搭讪吗?不可能。亦恕是学科学的人,他知道氢分子是藉由燃烧而跟氧分子化合成水,而不是氢分子主动跑去跟氧分子说:“让我们结合吧。”所以,该如何让氢分子燃烧呢?正在伤脑筋之际,似乎听到右边传来细碎的“叩叩”声。转头一看,那个学艺术的女孩正在咖啡馆内用手指轻轻敲着落地窗。她朝我笑了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点点头。我右手推开店门,左脚刚跨进,突然想起今天并没有打算要喝咖啡。于是动作停格。“嗨,学科学的人。”她指了指她桌子对面的位子,“请来这里坐。”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板,感觉老板像正等着老鼠走出洞口的老鹰。而我就是将头探出洞口的老鼠。算了,喝杯咖啡也无妨。我双脚走进咖啡馆,老板也同时飞过来。
我坐在她对面,跟老板点了一杯咖啡,然后问她:“有事吗?”“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哦。”她的语气很开心,眼神水水亮亮的。照理说她常过度使用眼睛来观察东西,眼神应该很锐利才对。可是她的眼神却柔软似水,好像微风吹过便会产生阵阵涟漪。“什么事?”“我这几天画画的灵感,像雨后春笋般出现。”“那很好啊。”“你知道吗?”她眼中波光潋滟,“你就是那场雨。”说完后她笑了起来,连笑容都是柔柔软软的,让我想起去年尾牙摸彩时抽中的蚕丝被。
我的个性是如果女孩子当面夸奖我,我就会很尴尬。现在应该不只是尴尬,我猜我一定脸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种因尴尬而产生的麻痒感,在四肢间快速流窜。“我真的很感激你。”“好好好。”我赶紧说话以免她继续说下去,“不必客气了。”“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你把那些春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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