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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偶天成-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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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病也是病,得治。
转眼就到了四月,天越发的明媚,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绿。生机勃勃的蔓延着把大地披了一层绿毯。
甄妙出阁的前一日,看着生活了一年的地方,有些感概。
就这么一方天地,竟也慢慢的适应了。
缓缓的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圈,又回到了沉香苑。
一草一木已经很熟悉了。那几株快要开谢的老桃树再过几个月就会结满粉嘟嘟的大桃子,无论是用井水冰了吃,还是做桃子酱,都是极好的。
咳咳,又想远了。
甄妙费力的把思维从吃上拉回来,重新伤感着。
明天就要换地方了,也不知道镇国公府有老桃树吗?
“四妹在吗?”月洞门处传来声音。
甄妙扶着桃树干回了头。就见甄焕、蒋宸、温墨言站在月洞门处,往里望着。
甄妙愣了愣,迎过去:“大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甄焕看起来比前段时间气色好了许多,含笑道:“明天是妹妹的大好日子,我们是提前来祝贺的。”
说着把手中一个小匣子递过来。
甄妙接过。觉得还挺沉,吓得一激灵,不会又是棋子吧?
“大哥送的是什么好东西啊?”甄妙把盒子打开。
她已经决定了,要是再让她看到一副棋子,就直接来个天女散花。
还让不让人愉快的出阁了!
见到匣子里的物件。松了口气。
是一块奇石。
“多谢大哥了。”甄妙露出个笑脸。
蒋宸见甄妙直接把贺礼打开,怀中抱着的长盒子紧了紧,迟迟没有开口。
甄妙已经看了过来。
触及到那双清亮的眼睛,蒋宸心忽地刺痛一下。
“蒋表哥是舍不得吗,到底送了什么好礼物,一直不放手?”甄妙笑眯眯的问。
“祝贺表妹新婚之喜。”蒋宸把长盒子放入甄妙手中。
指尖相触,冰凉如雪。
甄妙抿了唇,轻轻看他一眼,忽然笑了,抱着长盒子道:“不打开了,蒋表哥送的肯定是好东西,让你们看了,会眼热的。”
蒋宸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所送之物被人看到也没什么,可他还是会有一种最想遮掩的心事暴露人前的感觉。
目光停在甄妙莹白如玉的脸上,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表妹,城东梅花巷有一家叫‘王福记’的包子铺,包子特别好吃,以后有机会,可以让罗……罗世子带你去尝尝。”
多少个夜里,总会想起在街上偶遇的那次,她掀起轿帘对那人说:“帮我买两个肉包子!”
明明是听了让人忍俊不禁的话,可就像魔咒般刻进了他心里。
从此一有空闲,就不由自主的寻找包子铺,当尝到王福记那家美味的包子时,恨不得立刻告诉她。
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就像那日,轿里轿外,只隔着薄薄的布帘,她却永远不会知道除了罗世子,他也在。
如今咫尺相隔,隔着人心,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意。
甄妙愣了愣,很快露出明媚的笑容:“多谢蒋表哥,有机会定会去的。”
“表妹,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温墨言对二人之间的气氛半点没有察觉,从背上摘下一个巨大的包裹。
“四表哥,这,这是什么?”
“我直接给你打开啦。”温墨言笑着把包裹解开。
甄妙眼睛都看直了。
这不是铜火锅吗!
“表,表哥,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难道表哥是老乡?
“海定府那边近几年流行起来的,是一个富户家的庶女研究出来的,因为方便又好吃,就流传开了。”
“那个庶女呢?”甄妙心中说不出是忐忑还是激动。
这个陌生的王朝。知道有人可能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你的苦恼她都理解,你的坚持她都明白,没有哪个人心中会不起任何波澜。
温墨言露出厌恶的神色:“那个庶女啊……前几年不是赶上采选吗。那位庶女给嫡姐下毒,后来被发现了,家里要处置她,结果她披头散发的跑到大街上去,口中还喊着‘她是女主,是要来玩宫斗的嘛’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受了刺激,失心疯了吧。”
“后来呢?”
“后来?哪有什么后来,那女疯子直接在街上被追出来的家丁乱棍打死了。”温墨言不以为意的说着。
甄妙默默为那位老乡点了根蜡。
好吧。是她想多了,她的苦恼还是自己懂好了。
那位老乡即使活着,恐怕也不会认同她的想法的。
“表妹,你怎么发呆了?”
甄妙回神,看了笑得没心没肺的温墨言一眼。差点翻个白眼。
这什么表哥啊,送她口锅当新婚贺礼不说,偏偏还要讲了个和这锅有关的故事。
要是唯美动听的也行啊,乱棍打死什么的,真的合适吗?
不过这铜火锅确实不错啊。
甄妙已经想到等天冷了,把羊肉放到外面冻得半硬不硬的,然后切成纸片一样薄。往滚烫的汤水中一涮,再蘸上调好的芝麻酱、花生碎、辣椒油,那滋味……
暗暗咽了口水,甄妙觉得这个从小爱爬树跳墙的表哥还是很会送东西的,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等天冷了,请你们吃火锅。”
甄焕忽然间有点揪心了。
他这妹子大半都放在吃上。到了国公府,不会被退回来吧?
呸呸,乱想什么呢!
正了脸色叮嘱道:“四妹,国公府不比家里,到了那边要谨言慎行少吃。明白吗?”
谨言慎行少吃……
甄妙念叨着这六个字差点怒了。
从没听说“少吃”和“谨言慎行”放到一起的!
大哥这国子监,白念了!
“表妹,别听大表哥的,谨言慎行就谨言慎行呗,吃多吃少都在自己院子里,别人哪知道。嘿嘿,反正你可别忘了,等天冷了记得请我吃锅子。”
表妹厉害着呢,明明是同样的东西,到了她手里都能做得比别人好吃许多。
他最爱吃火锅了,要是表妹做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美味。
甄妙眼泪汪汪的望着温墨言,要是有尾巴,恨不得摇一摇,再扑上去蹭蹭。
怎么才发现四表哥这么善解人意啊,她都不想嫁了怎么办!
好想嫁给四表哥,四表哥会带她一起研究怎么吃火锅。
罗世子,呃,最爱研究怎么掐死她。
等等,四表哥是嫡亲的表哥,好像不能嫁!
甄妙收回忽然冒出的无耻念头,默默叹了口气。
罗世子就罗世子吧,至少不会担心生出傻瓜。
明天,可就真的要出阁了。
甄焕三人不好久留,略站了站就离开了。
甄妙回了屋把长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山水图。
山水图足有一丈长,一草一木纤毫毕现,显然费了许多精力。
半山腰一个凉亭,一个白衫男子背影若隐若现,双臂抬起似乎在与人对饮。
而对饮的人被凉亭的竖柱和横出来的树枝挡住,只露出一角青衣,却是猜不透男女了。
甄妙叹口气,把画卷收好。
第二日晴空万里。
大街上格外热闹。
建安伯府的四姑娘,坐着大红花轿在一片喜庆的唢呐声中,向镇国公府缓缓行去。
正文、第一百五十章花烛夜
外面传来稚子的欢呼声,他们一路追着花轿跑,一路唱着喜庆的童谣。
坐在轿子内的甄妙却并不好受。
那凤冠,快把她脖子压断了!
而且,上轿前早就被千叮万嘱过,屁股千万不能移动。
要知道这可不是从建安伯府直接到镇国公府的距离。
出阁是一个女人一生最重大的日子,要围着全城缓缓绕上一圈再回到西城,别看现在天还大亮着,等轿子真的到了镇国公府时,就快到戌时了。
甄妙算了算,她至少要在轿子中坐上两个来时辰,屁股半分不能移动的坐上两个来时辰!
这真的是嫁人,不是送死吗?
甄妙想着温氏的苦口婆心,老老实实坐着。
肚子咕咕响。
捂着有些发疼的胃,甄妙瞥了一眼座下的火熜,嘴再次一抽。
她是不是还该庆幸不是夏日成婚,不然一身凤冠霞帔,再加一个燃着炭火的火熜,完全是英勇就义在花轿上的节奏啊!
想着所有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甄妙认命的揉揉肚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只有拇指大小的点心塞进了口中。
轿子忽然一晃,外面有片刻的安静。
甄妙偷着吃东西,本就心虚,一下子就噎住了,又不敢大声咳嗽,只得猛拍自己的胸口。
外边一身大红衣袍的罗天珵对着天地和轿帘空射三箭,一个五六岁的盛装小娘过来拉甄妙衣袖。
甄妙得过叮嘱,知道这是出轿小娘,要拉上三下才起身的,可她此时正噎的厉害,被那小姑娘连拉了三下,着急之下喘岔了气,这下子就是想站都站不起来了。
那出轿小娘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公府排行第三的姑娘。罗二老爷的幼女罗知真,亦是二房唯一的庶女。
罗二老爷未曾纳妾,只有两个通房在田氏身子不便时伺候着,罗知真就是其中一位通房所出。养在田氏身边的。
虽看似不错,可通房所出的姑娘,又怎么能和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比,罗知真虽只有六岁,心思却比寻常小娘子敏感的多。
本来当出轿小娘是长脸面的事,对她将来也是有好处的,小姑娘为这一日早就开始准备,生怕出半点差错,没想到这新娘子居然拉不动!
罗知真顿时又是惶恐又是紧张,巨大压力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声传出来。候在轿外的人全都愣住。
田氏脸色一变,暗暗咬牙。
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下贱胚子!
让真姐儿当出轿小娘,还是她的提议。
真姐儿是庶女,按说不太合适,可她跟老夫人说。真姐儿是国公府的姑娘,就是庶女,也比寻常人家的嫡女尊贵,且年龄又是合适的。
老夫人果然就答应下来。
其实她是有想法的。
这个甄四,际遇越来越不可捉摸。
及笄的正宾、有司、赞者,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她就是要拿真姐儿一个庶女添添堵!
总不能事事叫她如意了。
可没想到真姐儿竟这么不争气!
虽说真姐儿这一哭。给对方添了晦气,可老夫人那定会对她不满的。
这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这个当口儿,万不能叫老夫人看出什么来。
田氏这样想着,眼尾余光扫向老夫人,果见老夫人面露不悦。心中又把真姐儿骂了一通。
罗天珵瞥见田氏隐忍怒气的模样,陡然觉得心情大好。
甄四若是把堵心自己的能耐用在田氏身上,将来似乎——还挺值得期待。
甄妙听到小姑娘的哭声,有些愧疚,好在难受的劲儿过去了。起身出了轿子。
之后拜天地总算没有出什么岔子,甄妙蒙着盖头,由人搀着进了新房。
罗天珵凝视着身穿大红嫁衣的甄妙,直到此刻才不得不承认,命运就是这么奇妙,绕来绕去,她还是成了他的妻。
难道说别的事情也是一样,就算开头不同,终归还是会回到原来的轨迹吗?
这样一想,刚刚升起的那点喜悦犹如冷风中微弱的烛火,啪的一下就熄灭了。
罗天珵自重生后,原本温润的气质早就渐渐被清冷取代,一旦神色冷凝下来,没了笑容那层伪装,整个人就如冰山上的一块孤石,令人心生敬畏。
新房中气氛一滞。
女方的全福人、丫鬟媳妇之类的还不觉得如何,只以为这是国公府的世子,冷傲点是正常的。
可是男方那边的人却有点心惊,心道世子平日那么温和,一旦收了笑意真是吓人。
到底是在龙虎卫当着卫长,世子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
这样一想,心中更多了几分敬畏。
然后又开始琢磨了,世子这样,莫非是不待见大奶奶?
想着这位大奶奶是怎么进的府,下人们眼中带了几分了然。
“咳咳。”男方的全福人轻咳着提醒了一声。
罗天珵回神,嘴角上扬笑了笑,顿时春回大地。
这些个下人惯会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的,他再不稀罕,甄四也是他的妻子,断不会还像上一世那样,连下人都敢糟践她!
那时的自己何其幼稚,只知道不喜甄四,就日日冷着她,满府的人看在眼里,那些下人又怎么会把她当回事儿。
他真是傻,怎么忘了夫妻一体,她没有体面,自己又有什么好儿!
最终国公府的管家大权都是二婶田氏把持着,而没有交给理所当然该管家的甄妙。
当鸠占鹊巢太久,人们只记得鸠时,鹊还哪有生存的空间。
罗天珵暗暗深吸口气,平复了复杂难言的心情,接过由全福人递过来的秤杆,把盖头挑了下来。
室内传来吸气声。
盛装的甄妙,自然是极美的。
二人对视一眼,又各自收回视线,谁也看不出对方的心思。
喝下交杯酒。全福人又递过子孙馍馍给甄妙吃。
甄妙也不客气,一口吃下去了。
全福人都愣了。
这是夹生的好不好!
见甄妙吃的那个痛快,自己都开始怀疑拿错了,呆呆的问:“生不生?”
甄妙把子孙馍馍咽下。露出个灿烂的笑脸,脆生生道:“生!”
虽然夹生吧,好歹凑合着吃了,总比胃疼的难受好。
更何况是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吃,还能讨个好彩头。
“生就好,生就好……”全福人还是晕乎乎的表情,若不是实在不允许,都恨不得亲自吃一口了。
到底拿没拿错啊,生还吃的那么香。
罗天珵垂下眼眸咬着唇,差点笑了。
他真是服了这女人。总是能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把全福人弄得比新娘子还呆,这也是奇事了。
甄妙这边的丫鬟们则恨不得捂着脸,摆出不认识自家主子的模样。
她们以为,送嫁妆那日。最后一抬嫁妆上放了个鸟笼子,里面蹲着一只八哥已经够丢人了,没想到花烛夜——
姑娘,你到底是有多饿啊!
几个丫头都哀怨看甄妙一眼,随着众人走了出去。
罗天珵去了前面敬酒。
新房顿时清静下来,只剩甄妙独坐在新床上。
小儿手臂粗细的龙凤喜烛烧得正旺,烛火啪啪响着。青石地板泛着皎月般的光泽,明镜般照清了甄妙的模样。
满室的静谧,大红的身影,刚才的热闹忽地褪去,竟令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甄妙伸手捏捏自己的脸,有些微痛。
不由笑了笑。看来真的出嫁了呢。
两世为人,第一次出嫁。
心中的紧张,竟比前世去人迹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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