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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处男-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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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瑞英站起来大喊一声:“吴有序你这个王八蛋……”     
  刘瑞英急急忙忙跑回家去,准备和吴有序大闹一场。但是到家一看,家中的东西已被搬空,有工人正在粉刷房子。她在厨房里见到马师傅,便问:“老马,吴书记呢?”马师傅说:“上火车站了。” 刘瑞英又问:“家里的东西呢?” 马师傅说:“都搬到后面锅炉房旁边的小屋里。” 刘瑞英:“这套房子以后谁住?”马师傅说:“不清楚,听说是金书记。”      
  刘瑞英又大喊了一声:“吴有序你不得好死!”     
  吴有序调走后,县委机关没有一个科室愿意收留刘瑞英,后来金书记把她安排在收发室当主任,她手下只有通信员小胡一人。     
  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巨大的反差,也搞不明白这次变故的原因。在电话里,她询问昆明的同学王亚妮:“亚妮, 你不是说我就要调到上面当妇女部长吗?还说是铁板钉钉子,怎么又变了?”             
  王亚妮说:“要把你调到上面来这件事是真的,当时连任命书都打印好了。后来是你把事搞砸了,你们县来了对你的揭发信,说你搞非组织活动,才把你的事搞吹了。”     
  刘瑞英:“是谁写的揭发信?”     
  王亚妮说:“你的夫君吴有序他们啊!”     
  刘瑞英:“当时你还说吴有序可能降为副县级的,怎么现在不降反升了呢?”     
  王亚妮说:“唉!后来才知道,那是吴有序到处散布的空气,是说给你听的。其实省里早就决定他上调了啊!”     
  刘瑞英哭着说:“吴有序啊吴有序,我变成鬼也不会饶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就等着吧。”     
  刘瑞英在遭受离婚、开除党籍、行政降级三重刺激后,身体情况又一次急转直下。她的头发再次一簇簇地往下掉,身上的肉再次一堆堆地往上长。但是更可怕的打击又一次砸在她的头上。在吴有序调走不到一个月,小胡对刘瑞英说:“小姨,你说怪不怪,听说群工科的莫菲菲请长假去昆明,和吴书记登记结婚。”     
  刘瑞英睁大双眼:“你胡说。”     
  小胡说:“是真的,机关里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就你蒙在鼓里。阿姨……你怎么了,是不是中风了?”     
  刘瑞英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轻声说:“哎呀,我整错人了。”     
  这天,刘瑞英在街上与陈若鹃相遇,陈若鹃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刘瑞英这个人似的。在她们即将错过的一刻,刘瑞英说:“陈若鹃同志,我有句话要跟你说。”     
  陈若鹃站住,但仍然没有看刘瑞英,也不张口。     
  刘瑞英:“我想说,在这次反右运动中,我们有些做法是过了头了,伤害了一些人,很对不起。但这是党中央、毛主席让搞的,这是群众运动,我也无能为力。请你理解。”     
  陈若鹃还是一动不动,仍然不张口。     
  刘瑞英见陈若鹃不回话,以为陈若鹃原谅了自己,便说:“谢谢你对我的理解。”说完转身便想离去。     
  陈若鹃缓缓地说:“刘瑞英,你千万不要误会,刚才我不说话,绝对不是理解你、原谅你的意思,你别想在我这里捞到一丝精神上的稻草。我不张口,是因为我压根就没把你看成是个人,说实在的,你还不如街边的一条疯狗。”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1958年10月21日,云南省的金云县与昌祥县合并一个县,称祥云县,县城搬到原先的昌祥县县城。      
  原金云县与昌祥县的党政机关干部进行大整编,金云县农艺出版社拆建,其中李鹏飞、汪珊珊、杜一诺 、温通融和吴得方调到祥云县群工部工作,李有根因心中窝了许多闷气,向组织打了报告,要求复原回山东老家务农,经上级批准,和老伴一起走了。     
  陈若鹃因祖母病危,加上自己的身体一直不好,便请长假回大理照料祖母。陈若鹃回家后不到一个月,祖母就病逝了,好在有洛母的帮助,陈若鹃才能够顺利地办完祖母的丧事。一天晚上,陈若鹃为感谢洛母的帮助,带着礼品来到洛家,见到洛母后,抱着洛母就哭了起来。     
  洛母看到若鹃就想起儿子伟奇,原先想安慰若鹃的,现在也抱着若鹃痛哭在一起。     
  好一会,若鹃对洛母说:“妈妈,请你关上大门,我有话对妈妈说。”     
  洛母把大门关好,和若鹃一起来到里屋。若鹃跪倒在地,对洛母深深地拜了三拜,说:“现在伟奇不在,你就是我的妈妈。”若鹃拿出一封信接着说:“请你看看伟奇写给妈的信。”     
  洛母接过信说:“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洛伟奇在信里说:“母亲大人,儿子不孝,被人打成右派,不知何时母子才得相聚。现在若鹃到家来,请母亲把若鹃视为儿媳。我和若鹃虽然未能登记结婚,但已成夫妻,如若生下一男,就起名洛若梧,如若生下一女,起名洛若兰。给我洛家、魏家和陈家留下一支血脉。请母亲好好照顾若鹃。不孝儿拜上。”     
  洛母定定望着若鹃,心中充满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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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鹃的脸羞得通红:“现在我肚子里怀有伟奇的孩子。     
  洛母一阵欣喜,忙问:“真的有了?”     
  若鹃点点头。     
  洛母:“几个月了?”     
  若鹃:“快四个月了。”     
  洛母:“怎么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若鹃:“我用布条勒着呢。”     
  洛母:“快解开,别勒坏了我的心肝宝贝。你不要回家了,就搬到这里和我一块住吧。我好照顾你。”     
  若鹃高兴地:“谢谢妈。”     
  从此洛母和若鹃住在一起。洛母照常卖杂货,若鹃则在后园活动,不敢踏出家门一步。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护国街就传出了“陈若鹃耍流氓,被人家弄大了肚子”的流言蜚语。洛母听说了也不恼,也不解释。她三天两头让若鹃吃美味气锅老母鸡,若鹃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1959年6月中,若鹃快临产了,因为没有结婚证书,所以不敢到医院检查。直等到破红了,洛母才叫来一个接生婆。接生婆折腾了五个多钟头,孩子仍然生不下来,疼得若鹃在床上翻滚,大声呼喊。洛母急得跪在观音菩萨像前,泪如雨下,一边哭泣,一边低声念着经文:“若恶兽围绕,利牙爪可怖,念彼观音力,疾去无边方。蟒蛇及螟蝎,气毒烟火燃,念彼观音力,循声自回去。云雷鼓制电,降雹澍大雨,念彼观音力,应时得消散。众生被困厄,无量苦遍身,观音妙智力,解救世间苦……”     
  后来若鹃大出血,孩子还是生不下来,接生婆说:“我没办法了,快送医院,迟了恐怕不行了。”     
  洛母马上找来大板车,把若鹃拉到医院,医生一检查,说是胎位不正,要作剖腹产,但必须有亲人签字。     
  洛母说:“她没有亲人在这里,我签吧。”     
  医生说:“没有结婚证书,他爱人又不在本地,无法证明你是她亲人,我不能开刀。”     
  洛母跪下哀求说:“医生,求求你,快开刀吧,迟了不行了。”     
  医生摇摇头说:“不行,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时,护士跑过来说:“医生,快,产妇快没有血压了。”             
  医生想了想说:“快去准备手术。”     
  剖腹取出的孩子是个男孩,可惜已经窒息死亡。若鹃看了一眼生下的死婴,轻轻地说:“呆子,我看到咱们的孩子了,是个男孩,长得可像你啦,真漂亮。”随后又轻轻地说:“子规子规,不要弃我,如若弃我,谁来葬我……”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消失。若鹃终因失血过多,也随祖母和孩子走了。     
  洛母当场昏死过去。      
  1959年6月,白露乡派来了乡干部。乡干部中有人原先是金云县的。阿贡老人从他那里听到了洛伟奇被打成右派分子遣送到大雾山去劳动改造的消息,还听说陈若鹃没去祥云县。他二话没说,把自己的家当打成一个包袱,穿上那套脏得不成样子的军服,支着用树枝做成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下山来。     
  阿贡老人来到原先的金云县县城,一边化缘、讨饭,一边打听陈若鹃的消息。但是老百姓都不认识陈若鹃这个人。这天,阿贡老人来到一处“刘记豆腐庄”,一位青年正在里屋磨豆腐,一个又白又胖的女人在案前卖豆腐,案板上那新开包的豆腐,雪白雪白的,颤动着,飘出喷香喷香的豆花味,让他馋涎欲滴。阿贡老人想:“我起码有三年没尝过新鲜豆腐的滋味了。”于是他走到案板前定定地看着豆腐。     
  那白胖女人说:“老道,今天还没吃东西吧,想不想吃又嫩又香的豆腐?”     
  阿贡老人点点头。     
  那白胖女人说:“你给我算个命,算我什么时候时来运转,如果算得准,我送你一大块豆腐。”     
  阿贡老人:“现时新社会,不兴这一套。”     
  那白胖女人说:“没事,你就算吧。”     
  阿贡仔细看了她的手纹,然后说:“女士乃大富大贵之人,现在是凤落草原任鸡欺,暂时的。”     
  白胖女人说:“对,对,对,你这个老道还真有几把刷子,我服了你了。快拿要饭的家伙来。”     


  阿贡老人从包袱里拿出一只破碗,白胖女人给他盛了一大块豆腐。阿贡老人用手捏起一点豆腐放在嘴里尝了尝,点点头。     
  白胖女人说:“怎么样,做得地道吧?”     
  阿贡老人诚心诚意地:“极好的味道,巧妙的功夫。第一巧,当年新豆;第二巧,泉水清澈;第三巧,磨之细腻;第四巧,过滤无渣;第五巧,煮时无烟;第六巧,点卤适宜;第七巧,榨水恰好。这七种机缘聚合在一起,才能做出如此美味的豆腐。此七巧缺一不能也。”     
  白胖女人十分满意他对豆腐的赞赏:“说得好,没想到你老道还是个做豆腐的行家。”     
  阿贡老人:“岂敢,岂敢……我想向女施主打听一个人。原先在农艺出版社的陈若鹃,不知现在何方?”     
  白胖女人说:“你说的是陈若鹃呀,唉!死了。”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如晴天霹雳,阿贡老人无法相信,便问:“怎么死的?”     
  白胖女人说:“耍流氓死的,没结婚就跟人家睡觉,被人家弄大了肚子,孩子生不下来大出血死的。呸!她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阿贡老人听说亲如孙女的若鹃去世,本来就如万箭攒心,现在居然有人骂若鹃是臭流氓,一向温文尔雅的老人被激怒了,他大声斥责那白胖女人:“我看你这个满脸霉气,一头假发,出口秽语的恶妇,才是个娼妓不如的臭流氓。”说完他狠狠地把碗里的豆腐掼在案台上。转身就要离去。     
  那白胖女人不怒反笑:“臭老道,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很有水平。你先别急着走,也让我给你算个命。你不就是那个从白露乡来的老道阿贡吗?!就是你煽动洛伟奇向共产党写黑信,让洛伟奇成为右派的是不是。要不是当时我手下留情,你现在一定已经成为全国闻名的道教右派分子了。你不感激老娘,还骂人,想不想让我把你带到派出所,告你个散布迷信罪。”说完不再理会阿贡老人,转身走进里屋。     
  阿贡老人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地蔫了下来,眼中充满泪水。他支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如同灌满了铅的双腿。     
  那磨豆腐的青年拿了一包东西从里屋跑了出来,追上老人:“阿贡爷爷。我叫胡隆生,原先是县委机关的通信员,过去和若鹃姐、伟奇大哥他们都很熟,他们常夸阿贡爷爷有学问。”     
  阿贡老人点点头不说话。     
  胡隆生:“若鹃姐确是过世了,听说怀上了伟奇大哥的孩子,生孩子时难产死的。伟奇哥的妈住在大理城护国56号,如果你见到他,替我问个好。这包豆腐干你拿着路上吃。”     
  处理完若鹃母子的后事,洛母的眼睛已经哭瞎了。她每天傍晚一个人来到若鹃的墓前,摸着墓碑轻轻呼唤:“若鹃啊若鹃,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可是我一个孤寡老人,无权无势,又有什么法子呢?天啊,你为什么这样残酷,把那么多的苦难都降临到我的头上?我怎么去向洛儿解释?天啊,还不如让我也死了的好,但是我死了以后,又有谁来照料我那可怜的洛儿啊……”     
  洛母的眼睛瞎了以后,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已经不能继续经营杂货店了,她准备把小店盘掉,去寻找儿子,只要见到伟奇一面,就了却残生。     
  这天傍晚,洛母又来到若鹃的墓前哭诉,一场暴雨夹着雷电骤然而至,洛母浑然不觉,任由风雨摧残。      
  阿贡老人经人指点,打着一把破雨伞来到若鹃的墓前,看到洛母全身湿透,仍不愿离去。洛母抚摸着墓碑一声声呼唤:“若鹃,若鹃,你醒过来啊,来陪伴我这个孤老婆子啊……”阿贡听得心如刀割,眼泪哗哗流下。     
  阿贡老人走到洛母身旁,用雨伞给她挡风雨,轻轻地说:“洛夫人,回去吧,风雨大。会淋坏身子的。”     
  洛母抬头,在雨水中,看到模模糊糊一个人影:“谢谢关心,请问您是哪位?”     
  阿贡老人:“我是白露乡的阿贡。”     
  洛母停住哭泣:“噢,原来是阿贡道长呀,失敬了。伟奇和若鹃常常提起你,说你心好,帮了他们许多忙。你从哪来?”     
  阿贡老人:“从白露乡来。”     
  洛母:“哎呀,从那么远的地方来, 一定饿了吧。 走, 回家给你做饭去。”             
  他们俩互相搀扶着返回家中。     
  经过阿贡老人的悉心医治,洛母的视力恢复了许多,能模模糊糊看见东西了。     
  洛母:“谢谢道长的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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