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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颜,时好-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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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扶开时好,和声问道:“小好,觉得怎样?还好么?”
时好指一指头上包的一块水蓝色丝巾,再指一指庄姨手里一碗河蚌豆腐汤,最后指一指后头面露菜色的棹西,扁扁嘴。
乐言爽朗一笑,摸了摸她半露在丝巾外一寸光洁柔软的后脑,再度与她拥抱。
棹西连忙冲过来,猛扯乐言的冲锋衣肩,“嗳,嗳,仰乐言,你抱够了松手啊。这是……”
时好和乐言一道接口:“你老婆!”
棹西气极反笑,端过庄姨手里的碗,坐到床另一边,哄道:“老婆大人,你得把这个吃了。不然白血球指标升不上去又要多住两天。”
时好闻言被子里的脚趾都蜷起来,抱了抱膝盖,也不理他,只对乐言说:“我现在每天只吃两样东西,泥鳅和河蚌,炸的煎的煮的炖的蒸的,花样百出却万变不离其宗。还有棹西跟庄姨这两个催命鬼在后头整天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都想给他俩脑门上贴符,上头要写:恶灵退散。”
乐言扫过一眼棹西,更正道:“错,三个。这次,我投入老曲阵营。”
时好翻白眼投降,转身就着棹西舀过的一勺汤喝起来,待到一碗汤老老实实喝完,立刻指使棹西,“去,开窗去,房间里全是一股腥膻味。”又抖一抖被子一边躺下去:“你先送乐言回去,你看他,简直毛糙得像个野人,还有庄姨也带回去。我要睡觉了。”
棹西还不及开口拒绝,乐言就耸耸肩,起身捡起地上的包跨到肩上,朝他挥挥手示意一起离开。庄姨则把餐具收洗好了,见状也出门等候。
棹西只好拉上窗帘,替她掖了被子,关上病房门前微笑询道:“好好睡,一会我再过来,给你带黑森林蛋糕,好不好?”
时好轻轻笑一声,说好,他们才安妥离开,终于剩下她一个人,半躺在床上,闭上眼又睁开眼,再闭上眼,睡意全无,拢在被子里的手不自觉抚上左胸口。只剩薄薄的一层皮,底下便是条硬的肋骨。一条伤口自胸口延到腰上,洗澡时对着镜子审视自己仿佛是一尊撕开又缝合的烂娃娃。伤已经愈合却仍是痛得,半边的身子一起麻痛,像遭遇鬼压床太久了又怎样也醒不过来。
她以为她已经没有感觉了,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脑海里的记忆清晰得如秋叶上丝丝分明的脉络,记得那一天医生一字一锥地插到她心上,“可有家族遗传史?比如母亲姐妹。”
有,妈妈和外婆俱是这病,因此相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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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好比套上“双保险”,沈时好额头上有红靶子,注定中招。她还傻兮兮地问:“我还有多少时间?”
医生头也不抬,这台词,耳熟能详,他见怪不怪。“这类癌,五年内存活率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请你尽快安排住院治疗。”
那么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呢?她不敢再问,颓然立起来,无言地走出医院,撇下小刘,独自拦车。不过刚同棹西安定下来,转眼累带生命岌岌可危,她的命格总排得较他人多舛。
她有多久没坐过的士了?那一日,时好极度想念母亲连绵,靠着车窗大哭,哭得支离,连司机也忍不住递来纸巾。
回到家棹西已在客厅,转身看到她眼神里全是疼惜和愧悔,她更满心满肺地酸楚,还不及他抱上来扬手出去便劈了一个耳光,目光冷冷,“曲棹西,你到底有多少人跟着我?!”
她不是不知道的,可棹西只是握住她用力过度而不由自主发颤的手,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摩挲过去,“我只是担心你,如果有人绑架你怎么办?”
她苦笑,语无伦次,“棹西,你这个傻瓜……我该怎么办呢?……”说着说着,几欲潸然。
棹西揽过她,波澜不惊地低笑,“有我呢。”
她有他呢,想这么多做什么,可待到手术那日她又胆怯了,在病房里抱着棹西大哭不止,护士已来催了两回,她仍不肯收声。
棹西的下巴搁在她冰凉的额头上,拍着她的背,定声哄着:“时好,不怕,我在这里。”
她更放肆地大哭,仿佛从来没有哭过一样,一次全倒出来,谁叫得夫如此,也终于愿意接受手术,并坚持看棹西签下术前协议。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卖掉了身上的部件,不自觉抚上了自己的左胸。再一会,这里就不是她的了,时好紧紧闭上眼睛。推进手术室前,棹西过来吻她的额头,“我哪里也不去,等你出来。”
进了室内,做前期消毒的护士说:“曲太太好福气呢。”时好苦笑,是啊,棹西是她这一生为数不多的那点子福气。
她自己起先也是也不信,怎么会是他。想着想着,眼底涌出湿意。然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如堕梦中,一个幽深而无尽的长梦。
可梦终归会醒的,好的,坏的,等到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一醒神,第一件事并不是喊痛,只是想去摸,被人抢先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当然是棹西,宽和地劝她:“别乱动,伤口会疼。”
“是真的不在了?”她仍是不相信,不死心。
“时好,你有我。我不在乎。”棹西表白。
“你真矫情。”她唇上干,皮也皴起,只是术后要禁食禁水,棹西用棉签蘸了水仔细涂在她唇上,然后驴唇不对马嘴却无比认真地同她说:“时好,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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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气无力地抬一抬手上薄薄的白金圈,“法律上来讲,我已经嫁了。”
忆至此,时好拉一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肩,解开头巾侧枕着,望着百叶窗缝里钻进来的隐约浮动的阳光,眼底又渐渐起了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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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西和乐言出医院的时候,天光又再度放晴了,方才的山雨欲来已戛然收住,但仍能自风里听到繁盛生长的树叶相互挲磨发出的生疏微声。
棹西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替乐言租了一间酒店式公寓,面积不大,五脏俱全,且每周五有公寓清洁工上门打扫清理。他知道乐言不喜欢大房子,在加国,他自成年就搬出去独立至今,一直住小小的房子,他又高大,一直腰能撞房梁。
乐言果然赞道:“服务真周到”,然后把包先扔进后座,继而钻进去坐稳,还不等棹西开车他就看到皮椅另一边随意摆着一份文件,上写:原子公寓房屋产权转让合同。
“卖房?”他问。
“对,时好的那间小公寓,已经找到买主,我也查过对方很可靠,定了明天下签约。”棹西并未回头。
乐言不敢苟同,“呵”了一声,“真是‘谨小慎微’,不到六十平的房子,还要扒人家祖上三代。”
棹西郑重其事地说:“时好的房子,我怎么敢掉以轻心。要是落到什么不务正业的小年青手上,一年不到房子就彻底毁掉变成草狗窝。你知道的,她又念旧。”
乐言只好说,“恭喜恭喜,孜孜不倦,求仁得仁,终于哄得她把这套房子也卖掉了。”
棹西松快长呼一口气,“比辛亥革命成功还扬眉吐气。”又狡黠一笑,“可是转念一想,逍遥自在的日子也跟着结束了。”
乐言骇笑,静了静又皱眉道:“时好的事,你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棹西微微有豫色,“我们自己都阵脚大乱,一开始谁也不信。我带她去做活检,抽了两针筒组织,第一针下去抽得清水,我们心里还有侥幸。结果那位医生不信邪,硬要扎第二针,结果抽出来变成血水。别说时好,我都快疯了。”
“手术呢?”乐言问:“淋巴解除了?”他在电话里并没有细问,棹西也只是粗略的说。
“怕转移,切了。也验过了,幸好没事……”棹西眉头一紧,前头一条小路突然窜出一辆小车,他猛地一脚刹车,爆粗,不耐地鸣笛,待到一切妥然,才说:“就是创面太大,时好自己有点……所以之前两周,医生开了些轻微的镇静剂,但她又抗拒得很厉害,药含在嘴里都含化了也不肯吞下去,我才想到或许由你接手更好些。”
他越想心里越重一层,只觉得一颗心,沉甸甸。
“难免的。”乐言深叹一口气,又乍然笑道:“含化了?小好本来就视那些药为毒蛇猛兽。”
棹西一想到时好嘴里全是药糊,苦得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一脸扭曲的样子,也微微笑起来。只是之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时好的化验单出来,白血球已达标,便立刻上了第二个疗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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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天也不想多待在医院里,这一层的走廊里全是脸色苍白如纸走路左右晃悠的人,如同欣赏活聊斋。
而这一回,病房里乐言,棹西,庄姨,并一个护工都在,一时济济,她又不能动弹觉得气闷,很快浮起一额头汗,大呼:“干吗干吗,临终送别吗?”
棹西眼一瞪伸手重重捏她下巴,恶狠狠地说:“胡说八道什么!”
她瞪回去,抱怨道:“乐言也被你支使回来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吗?去,去赚钱去,几天没回公司了都。”
“明天。”棹西背着光,紧紧握住时好的手,温和地笑。
“什么明天,明日复明日,没玩没了。去公司,现在,立刻,马上!”时好却丝毫不领情,命令道。
棹西举手,“好好好。”又对乐言苦笑:“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颐指气使么?活教材在这里。”
乐言时差还调不过来,随意拧一拧脖子,“你去罢,晚上再来接她。病房里这么多人,也影响空气流通,对她无益。”
棹西捏一捏时好冰凉的手指,放到被子里,只好站起来,拿着车钥匙在手上晃了两圈,摇摇头,道了别就往门外走。
时好咬一咬唇又叫住他,“棹西。”
“怎么了?”
“晚上我想吃榴莲班戟。”
棹西正声答:“遵命。”就差行军礼。
他走后不久,护工见人多也出去透气,时好又叫醒坐在沙发上微微打瞌睡的庄姨,温声吩咐道:“庄姨,你也回去休息罢,打车的钱有没有?没有的话到我包里取一点。晚饭不要再弄太荤的了,我想吃炒西兰花和番茄汤,行吗?”
庄姨老实,连连应声,说带了钱包出门,给时好压一压被子又和乐言说明中饭要几点喂时好,如果她需要方便要记得把护工喊回来帮忙等等絮絮叨叨一大堆,时好催了三催她才揉着眼皮子离开。
一时就剩下时好和乐言两个,她闷闷地躺在床上,未插针的手兀自伸展了伸展,觑到乐言低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忽然想到上次全力甩了他一个耳光,不禁有些尴尬,于是小声寻话道:“庄姨这几天也没休息好,要不然你也回家。反正有护工的……”
“小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乐言抬头。
“不不不,没有。”她摆摆手,沉吟片刻,低笑道:“噢,有点,每次我一躺在这里,棹西就一副快哭的样子,当然不舒服。”又轻轻问他:“乐言,你见过棹西哭么?”
“自然。”乐言仔细回想,“不过极少。”
“锦城去世,他没有哭呢。”时好仰面,喃喃。
乐言喝一口水,“不是说最难过的时候人是哭不出来的?而且他那种人,心肠硬的能表演胸口碎大石,你放心,有也是鳄鱼的眼泪。”然后拉开抽屉,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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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咦,有糖。”他拿起一卷夹心水果软糖,也不客气,剥出来吃,“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他……”
时好听了脸一歪,睨他一眼,最见不得他轻狂,于是再无兴致,“所以我想告诉你,他为了庆贺我手术成功,在手术室门口当场表演胸口碎大石,博得满堂彩,很成功,你有一位色艺双全的好兄弟。”
乐言朗朗笑起来,床头的铁柜子被他拍得铮铮响,“小好,你一点没变。”他望着她,摸了摸下巴,“你会好起来的,别多想。遗传是一个因素,多虑也是一个因素。你脑袋放空一点,棹西哭就让他哭,他趴在地上哭你也应大手一挥随他去,以前他少让你哭了?一报还一报,非常公平。”
时好全然未听进去,啧了一声,越深思越觉合理,拉了拉头巾自顾自说:“现在想想,是护士给护理伤口的时候我疼得边哭边捶他,结果他也跟着哭了,嘶,你说该不会他压根是被我捶哭的罢?那我不亏晕了?”
“你没治了。”乐言望天,断言,又拿起桌上一只苹果和水果刀,认真削起皮来。
“让他听见他该捶你了。”
“你真是,狐假虎威。”
时好听了,咯咯笑起来,笑着笑着注药的手臂不自觉冷得一抽动,她看着一根细细的埋入身体的输液管,沉静下来,叹道:“说到遗传,现代医学真发达。我妈就不用说了,我外婆生病的时候,也还没有PICC静脉导管,之前每次我陪她化疗,看到戳针就心纠,所以最怕打针。现在轮到我,运气好,就是洗澡麻烦点,要庄姨帮忙……”时好隔着手小声说:“喂喂,我到现在还觉得背上有虫子爬似的。”
乐言听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手上的刀顿了一顿,一截苹果皮断掉在床沿上,他不可思议地望了她一眼,又低头削起来,不动声色地说:“小好,PICC推广应该找你做代言。”
“去死。时好一手指弹开床上的果皮,朝他一摊手,“苹果削得还挺漂亮,算你有点良心。”
乐言搅了搅眉毛,“我没说是削给你的……”
……
傍晚,棹西依言带来了榴莲班戟,翠绿的班戟皮,淡淡的榴莲香,可时好做好治疗躺得实在太久已经失去了胃口,她坐着,把放在床桌上的保鲜盒往右推一推,推到乐言面前,“来,便宜你了。”又对棹西抱怨道:“才半天,你哥就把你给我留得零食全掏光了,连一根萝卜丝一粒话梅也没给我留下。”
棹西一听,目露凶光,“仰乐言!我让你干吗来的,让你吃萝卜丝来的?”
乐言掀开保鲜盒的盖子,听见棹西吆喝,手停一停,决定当没听见,拿起塑料叉一叉子下去。
棹西坐到时好边上,刮刮她的脸,殷殷地问:“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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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么?胃疼么?想吐么?”
时好眨一眨眼还不及开口,就叫乐言插言:“现在的新药早就没有那种恶劣反应了,想吐也是给你腻的。”
她见棹西一脸青光又要发作,幸好护工在这个当口推来轮椅,她豪气无比呼一声,“走,回家!”
他们与乐言告别,回了逸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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