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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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有点远了，还是回来接着说这篮球的事吧。
　　上小五这年，其时红遍大江南北的《灌篮高手》也无一例外地侵进了南苑这片城中村。一点不夸张地说，那时一放学谁不急冲冲回家或到别人家守在电视机旁等待的播放？连带的，篮球这项运动也空前繁荣了起来。街头巷尾的，都能看见一群孩子追着个篮球又跑又跳的，好不过瘾。
　　但当时买个篮球并不便宜，就算是最普通的篮球也得十几二十块一个，在那个一块钱能买几样东西的年代，没几个家长愿意使这钱。就连整个南苑学校也只有两个比普通好一点的篮球，其中一个还是体育老师自己留来玩的，剩下的那颗谁抢到算谁的。
　　所以，萧禹手上拿着那颗看上去很靓的篮球的确有被羡慕嫉妒恨的本钱。
　　事实上，蒋卫也有一个篮球，那是他爸一天下班回来的时候给买的，当时蒋卫简直是高兴坏了，但他表现不出来，只能傻傻地抱住那颗球连睡觉也不放开。蒋妈妈半夜下来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发现了此情此景，回到房间的时候跟他爸反映了情况，他爸听了沉吟着回了句喜欢就好。
　　从那时起，蒋卫几乎天天都跟几个高年级的在粮仓附近的水泥篮球场打球，不过在学校的时候他却一点也没表现出他喜欢打球的意思，至于为什么也不好说。
　　再来现下的状况也不好丢下王靳跟萧禹去玩，所以跟萧禹点头示意后，蒋卫就跟上了老师的步伐。
　　虽然结果没有严重到记过，但两孩子最终还是被告状到了班主任那里。张老师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一时间就狠狠教训了他们，末了还觉得不够地在上课的时候当众批评了一番，之后让他们整堂课都站在课室后面听。
　　那时体罚是很普遍的事，孩子们甚至是家长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当然，其时张老师最厉害的体罚也就是用教鞭给学生腿跟儿几棍子罢了。不骗你说，当年蒋萧也曾挨过张老师的棍子，但却是为的考卷上粗心大意的错误。张老师说不让他们痛一痛，他们就不会记得下不为例。
　　也不知道那时张老师到底哪来的满腔热情，竟费劲至斯地想教育好的他们。我是想不通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也不要紧，对于蒋卫而言，小五的这一年也是相当混乱的一年。
　　这里所说的混乱是记忆时间点上的混淆导致的，或许那一年发生的事太过于繁锁了吧，不然为何脑中会剪不断理还乱一片？又或者这也是当年厄尔尼诺现象的波及后果？没人知道答案，但无可否认的，在那一年以及那一年之后，很多东西开始了量到质的变化。
　　其中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是关于那位任教六年级语文课的女老师，在当年还没有十一十天长假的国庆之际，这位得过很多殊荣的老师却突然请了很久的假，这在毕业班的同学里家长里是无法理解的。于是猜疑变成了流言，流言转变成了蜚语，传到蒋卫耳里时就成了那老师得了白血病快要死掉的版本。
　　白血病，那时人们才开始认识这样的不治之症，就好像之后的艾滋病血液被注射进西瓜里到处散播的谣言一样，那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一件事啊！那时还什么都不懂的蒋卫觉得那老师真的是太悲惨了，还以为升上小六的时候能被她任教呢。王靳关心的倒是得病之后多久才会死，萧禹不懂的是人为什么会得的白血病，或许不同的人还有不同的疑问……
　　别说从前，就算是现在人们对于这些可怕的病还是存在着懵懂的，不然当年艾滋病的传播谣言也不会弄的满城的人心惶惶。
　　所以，在某些事面前，也不全是无知就无畏的呢。
　　“蒋卫，你没事吧？”
　　那天的体育课，蒋玲从厕所出来就得知王靳又闹事连累了蒋卫，她二话不说就提脚跑到教务处，人才上去他们几个就出来了。
　　“没事。”
　　蒋卫还在跟王靳说着话，就简单地回复了蒋玲一句。
　　一旁被冷落的萧队同学瞪着蒋卫讥讽他说蒋玲是他老婆咧好恶心不要脸什么之类的，一听之下，王靳差点没扑过去杀人，最后还是被蒋卫给喝止住了，一旁的蒋玲羞红了原本就黑乎乎的脸大声地骂那同学胡说八道。
　　之后这个流言就在班上疯狂转载，同学们似乎觉得这样的暧昧很好玩似的，每天只要看到流言里的主角就难免一阵起哄。萧禹不喜欢这样的流言，就以班长的身份试图阻止他们乱说，却不料流言竟然反转到他身上，说什么王敏喜欢他让他跟王敏好酸了，这样的结果无不让萧禹气的跳脚。
　　相反的被流言围剿的蒋卫却显得格外的冷淡，仿佛那流言里的主角并不是他一样总是淡淡的。
　　事实上，他也不是喜欢或者接受了这样的流言，而是他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也就没必要去理会了，迟早他们会知道真相的。至于他这样的心态，也不知道该说他淡定好还是天真好了。
　　不过幸好，这样的流言并没有传的很久，起码在萧禹和王靳的几次发飙后，同学们还是有所忌惮的收敛起来，毕竟，这事要传到老师那里就不好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坑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系列文的第三篇，也是最后一篇，那坑里，我决定让高林当主角，在那里我要让他正面结交的CP，直接从校园之外开始入题，不过那还是构想啦，毕竟社会文对我而言真的有些棘手


☆、第　21　章

　　如果说，小五对于蒋卫而言是混乱的一年，那么接下来的小六大概就要用丰富多彩来形容了。
　　在结束小五之前，张老师就说过，她不会继续随他们班升班了。为此，还有不少学生遗憾过。毕竟，张老师虽然出了名严格，但确实是个比较一视同仁的老师，这都快毕业了，还要换新老师来重新适应，真心让人不知所措啊。
　　就在这样带着些许惶恐的期待中，蒋卫他们迎来了小学最后的年华。
　　开学那天，他们三十双眼睛直刷刷地盯着教室门口，坐在靠走廊窗户的同学更是一个个翘首张望。当一位面容陌生的老师大步走来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个个的心可都是蹦蹦乱跳的。
　　几十双带着各色心思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紧随着那老师的步伐，最后均在讲台上停顿了下来。
　　就是这位新来的老师，在这个成长的季节里亲眼目睹了一场华丽的蜕变。后来在这位老师的回忆里，她曾经如此形容的这班学生——孩子们的成长期正好被我给赶上了，许是我的劫吧！
　　一个老师竟然用“劫”来形容她任教的这一年，可想而知，这一年必定是无比印象深刻的罢。
　　“同学们好，我姓周。”然后周老师龙飞凤舞地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周晔，然后回身继续对安静的众人说，“叫周晔，未来一年里，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现在我们开始上班会……”
　　周老师的出场其实比从前很多老师看上去都要温和许多的，起码比起曾经雷厉风行的张老师温和得多就是了，可后来也是这个温和的开始让水里的青蛙开始了动荡不安的挣扎抵抗。用萧禹后来的话说，周老师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存在了。如此看来，在一开始的时候，萧禹对于周老师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如何演变成后来的极度厌恶罢了。
　　其实初来乍到的时候，周老师也同样在老师们的言语里得知了蒋萧的辉煌史，以致对于他二人也是较为器重的，特别是对于得到一致高评的萧禹，在还没有完全熟悉的情况下还是按照惯例地把班长之位任命给了他。
　　然而，往往让人失望的东西都是原本寄予高望的存在。
　　别人评价越高的东西，在自己开始接触后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时的心情，周老师确切地从萧禹身上感受到了，这无不让她感到失望。与此同时，反而是被老师统一说亚于萧禹的蒋卫越发让周老师欣赏，因为比起恃宠而骄的萧禹，蒋卫的淡泊无不让她觉得难能可贵。而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到后来，是蒋卫独得了万千宠爱于其一身。
　　一开始的时候，蒋卫其实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突然被周老师独独重用的，他就觉得分配给他的任务突然多了很多，比如连从前专属萧禹的抄黑板工作也交给了他，留下来出黑板报的也是他，给老师搭把手修改作业卷子的还是他，班上收钱之类的工作也是交由他负责……如果不是后来王靳喜滋滋地告诉他，周老师在教务处教训了萧禹，蒋卫大概还要继续糊糊涂涂的。
　　是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比萧禹更得人心，起码在得老师欢心上，他是远远不及萧禹的，真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得到曾经王老师对待萧禹的待遇。
　　不能不说他是有点高兴的，因为终于有老师觉出他的好了，所以他也决定以后要更努力更用心完成老师交给的任务。
　　然而，他忘了萧禹并不是他，遇到了周老师这样的不平待遇，他心里头岂止是不甘心，那简直就是对他的奇耻大辱，从来没有老师曾经为了他跟同学的嬉闹而把他叫到教务处训导的，这口气叫他如何吞的下？
　　他不爽了，他的拥趸也开始了蠢蠢欲动。
　　事实上，又岂止是王靳一个感受到了周老师转变的偏心？也正因为这样的意识，萧队的人有意无意地就撩事斗非起来，而撩拨的对象来去不外乎是蒋帮的人。
　　一开始还是很小的事情，比如不小心撞到谁谁的桌子害的人家把字给写歪了，又比方是扫地的时候故意把灰尘弄了人家一抽屉等等之类没啥营养的小恶作剧。渐渐的，见蒋卫有些视而不见，萧队的人也开始明目张胆起来，有一天竟然直接冒犯到蒋卫头上来了。虽然那恶作剧也只是踢了一脚蒋卫的桌子，但其中的毫不遮掩却是完全触怒了一直隐忍的王靳。
　　结果，那故意踢蒋卫桌子的同学在第二节下课的时候就被周老师叫到教务处批评了一顿。那学生回来时是黑着一张脸的，看蒋卫的目光几乎可以用歹毒来形容，末了还不甘心地骂咧着懦夫汉奸什么的，围着他的萧队人员也含沙射影地说着讽刺的话。
　　之后，萧禹听说了是蒋卫去告状的那伙伴，他还是不相信的，因为他不相信蒋卫是那样的人，反而一口咬定了是王靳做的。可是一众萧队却仍旧不依不饶地说着蒋卫的坏话，萧禹不爱听，为此还差点跟自己的拥趸翻了脸。
　　是的，他相信蒋卫不是这样的人……
　　但到底有多相信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他知道蒋卫不是会去告状的人……
　　而事实上他的感觉是正确的，告状给周老师的的确是王靳。王靳本来想，既然周老师任重的蒋卫，那他也就懒得跟萧禹他们闹了，如果因此坏了蒋卫的名声就不好了，于是这段日子来，他可是比从前低调多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这群人竟然三分颜色上大红地来招惹的蒋卫，他哪里还想着跟他们客气，直接就给周老师打报告去了。
　　蒋卫自然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暗度陈仓的，他脑子本来就比别人不可思议的多，这些事，他瞧不明白。
　　又或许说，他想不明白萧队的人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故意撞他的桌子。他也不会去想这是萧禹指使的，就算王靳这么鼓励他去大胆猜想过。还有就是，他其实是相信王靳的，王靳说他没有做什么坏事，他就相信他了，所以他也不会去怀疑是王靳告的密，或者说他压根不知道有人去告状。
　　说到底，蒋卫其时是真心把萧王二人当的兄弟朋友，尽管其中有些不好理清的隐晦情愫＇1＇。
　　只是，他如何也没想到，这种无来由的信任很快就被打破了。
　　也不知道该说是这份情谊太深厚了经不起任何的背叛，还是他们的友情过于浅薄了以致随便一挑拨便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快结束了，欧也！
　　＇1＇这里说的情愫与爱情无关


☆、第　22　章

　　忘了谁谁谁曾说过，要得到一个人的信任很难很难。
　　但也不是难如登天。
　　可，若要毁掉这得来的信任却只是举手之间的事。
　　不也有说，当一个对自己很好很好的人突然稍微对自己不好了，这不好会顷刻间吞噬掉从前所有的好？相反，当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偶尔做了一件好事，别人就能感叹这人还没坏到十恶不赦。
　　以上的理儿在六年一班经历了黑板事件以后被很好地诠释了——
　　发生黑板事件之前，萧队对周老师的戾气其实已经积压到了一个临界点。而事件爆发的前一天，萧禹又一次因被人告状而让周老师找去谈话了。这事，或多或少成了点燃导火线的火苗。
　　事情发生当天，正好是体育课时间，所有人，除了赶着出黑板报的蒋卫和两个帮忙的女生外都在操场里上着体育。
　　课上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萧禹就和几个人跑回教室找水喝，几个人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乒乓球拍。领头的萧禹进来看到在教室后头出着黑板报的蒋卫，不知道哪根神经忽然一抽搐，手就不受控制地往后一甩，几乎是与此同时的，一声清脆的破裂应声而起。
　　那一刻，包括萧禹在内的所有人都愕然地循声回首看去，只见，萧禹手里的乒乓球拍还直直地定在黑板上，而那黑板此时已经清晰地现出了破碎的裂纹……
　　黑板被打破的瞬间整个课室有那么几秒是完全鸦雀无声的，紧接着跟萧禹一起回来的同伴就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凶狠地警告在场所有人不许把这事说出去，还特别点名了后面两个被吓坏了的女生，但目光却是对着的蒋卫说的。
　　那时的蒋卫只是蹙着双眉注视的似乎有些惊魂未定的萧禹，并未发表任何说辞。而之后，萧禹就好像所有害怕承担后果的肇事者一样，逃逸了。
　　之后没多久下课铃响起，上完体育的同学们开始陆续回到班里，肇事的萧禹也跟着慢慢悠悠地走进教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板已经擦过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黑板被打碎的事实，直到周老师进来喊了起立并让回复老师好的同学坐下，然后开始讲课，板书……
　　“……黑板是谁打破的？”
　　这样的质问已经在安静得能听出呼吸声的教室里第二次响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