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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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板是谁打破的？”
　　这样的质问已经在安静得能听出呼吸声的教室里第二次响起，可底下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更别说有人站出来承认了。
　　一节课上到这里就完全成了班会课，周老师半天得不到回应，就开始各种道理教条地轮番轰炸起来，可一直等她说到唇焦口燥，底下还是没有人站出来，一气之下直接叫了萧禹就回了办公室。
　　那一瞬间，你别说，萧禹当真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其中的恐慌不是一个四肢僵硬能形容得来的。
　　幸好去到办公室的时候，萧禹才知道周老师只是找自己来问话，并让他发挥班长的作用找出凶手。萧禹嘴里说着好，心中却是千回百转。而周老师却如何曾想，货真价实的凶手就在自己眼前啊！
　　于是黑板事件在案发当天并没有得到解决，直到第二天下午，周老师突然怒火冲天地跑进教室把萧禹给批评哭了。
　　其实周老师也没说什么狠毒的话，她就说了句请他家长来，原本还木木的萧禹就哭了，可周老师却视而不见，还逮个说辞了一番可能涉案的同学，蒋卫就是其中一个。周老师当众质问他为何知情不报，蒋卫一时间哑口无言，他看了眼哭红了鼻子的萧禹，心下一阵烦躁。
　　然，事情到这里才刚刚开始，是的，黑板事件的水落石出才是这个事件的真正开始。
　　那天，周老师在教室大骂了一通后还是把萧禹给叫到了办公室，也是第一次，她觉得眼前这个成绩优秀的学生让她心烦。
　　在跟萧禹好一番沟通后，周老师说这事可以不请家长，但钱不能不赔，单块黑板要两百块，老师可以帮他垫一百，剩下的让他自己看着办，不能回去骗父母要，要让她知道，就直接让他家长来。
　　萧禹一听不用请家长一颗悬得老高的心总算放下来，连忙说他的压岁钱有好几百可以还的，末了还没忘跟周老师说一声谢，尽管这谢词里没几份真心，但好歹她没有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不是？
　　一回到班上，萧队的人就紧张的围上来好一趟问话，当听说了结果以后都纷纷放下心来了。
　　结果他们这头心头大石才放，那头就在放学路上把人家出完黑板报回家的蒋卫给堵了。
　　王靳拧眉瞪着眼前堵路的几人，口气非常不友好地说：“好狗不拦路，滚开。”
　　“不关你的事，你要不一边去，要不给我们闭嘴！”萧队的人也没一个是带着好意的，口气都十分的恶劣，更别说手上的小动作了。
　　“你他……”
　　“你们有什么事？”阻止了王靳，蒋卫也不由自主地蹙眉看着来找晦气的几人。
　　“有什么事？你也好意思问？亏萧禹平时对你那么好，你他妈就一个白眼狼，死汉奸，告密这样的事儿也就你这孬种做的出……”
　　那孩子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靳给打了，“你他妈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我就说你！去你妈的！”那孩子早就看王靳不顺眼，这回总算找到机会打上一场了。
　　一时间，另外几个堵路的孩子也加入了打斗阵营，但他们到底还忌讳的蒋卫并不敢动手打的他，于是场面就变成了王靳以一敌四的格斗。
　　“你们再打，我就回去告诉老师！”蒋卫冷眼看着眼前这几个发疯的男孩，沉声警告。
　　一听这话，其中三个孩子都停了下来，并恶狠狠地瞪着蒋卫，讽刺说：“还说不是你告密！你就一死汉奸！有种跟我们打一场！妈的，长的跟个娘们似的……”
　　“我撕烂你的嘴，你说谁呢！你他老母的说谁呢！”原本跟带头打架的男孩火拼着的王靳没命地扑过来，但很快就被蒋卫拉住了。
　　“蒋卫，你放开我，我今天不揍死这帮孙子，老子不姓王！”王靳龇牙咧嘴地朝面前的几人咆哮。也是第一次，王靳发现蒋卫力道如此之大，竟然单手就押的他动弹不了。
　　对于还在乱踢的王靳，蒋卫视而不见地看了一圈眼前几人，然后沉眸开口：“今天这样的事要还有下次，我就不会放过你们。还有，回去告诉萧禹，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
　　“死，死汉奸！”
　　“……有种别走！
　　几个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蒋卫的冷脸，尽管平日里他也没啥多余的表情，可像今天这样吓人的模样还是第一次，所以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去。
　　切，今天就放过他小子，回去告诉萧禹就是蒋卫那孙子给告密的！
　　几个孩子带着这样的报复心思掉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的状态：
　　一睡醒——=_=啊，天黑了。
　　一躺下——=_=哦，天亮了。


☆、第　23　章

　　回去的路上，王靳还愤愤不平地手舞足蹈着满嘴骂咧，跟在一旁走着的蒋卫却从未有过的一言不发。
　　骂完舒坦了的王靳这才想起来关注的蒋卫，一转头看见一脸阴沉的他，心里顿时一咯噔，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蒋卫，你别生气，他们那群孙子，我找机会再收拾他们。”
　　半晌，蒋卫才摇摇头，说：“你下次别跟他们闹，没做过的事，不用解释。”
　　王靳其实想反驳的蒋卫，但最后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了下去，或者这就是他跟蒋卫的区别吧。他是忍不得气的，除了在蒋卫面前。
　　本来以为那天以后事情就该告一段落了，却不料一事未完一事又起。
　　那天萧禹以及他的一众拥趸在班会上被当众点名罚站的时候，蒋卫才知道他们竟然在周末的时候到附近的河堤烧烤去了，这事后来被附近的居民发现了来告的状，但萧队一群人不知晓，只以为班里哪个不长眼的给告密去了，因为这烧烤的事儿之前他们有在班上召集过人，但后来没他们之外的几个人附和。蒋卫也以为他们只是说说就算，没想到真去了。
　　班会上被周老师批评的萧队都很不服气，有的还忍不住顶撞了几句，原本准备教训过让他们交份下不为例的检讨后便息事宁人的周老师顿时就怒了。
　　“回去告诉你们家长明天到学校来！不然我就一个个打电话过去！”说完就扬长而去了。
　　周老师确实被这群到了叛逆期的孩子气的不轻，一个学期还没下来就接二连三地给她出娄子，她才刚转到的南苑小学，这样的业绩实在让她无法接受。所以，她要是再对他们手下留情，估计他们这群家伙能翻天了！
　　“呵呵，活该。”看到这样的境况，王靳偷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而这一句正好就被萧禹本人听了去，他本来就被训的满肚子的戾气，此时听到王靳的冷嘲热讽瞬间就爆发了，回头一手揪起王靳的衣领就骂，“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不好？！我就说活该怎么着？打我啊！”王靳的意气用事真心不是蒋卫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萧禹！”就在萧禹气的扬手就要给王靳一耳光之际，蒋卫喊住了他，“你要打他，我回去就告诉你妈妈。”
　　“蒋卫，你个死汉奸！”萧队的人应声就大声叫嚣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教室到处一片人心惶惶。
　　萧禹更是不敢置信地回首看向的蒋卫，他一直不相信是蒋卫出卖的自己。但这一刻，他心头的悲愤汹涌的几乎把他给淹没吞噬掉，以致连王靳狠狠甩开他的手，他也没来得及反应。他甚至有些希企地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做了就要敢作敢当，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或许是蒋卫有史以来第一次说过的最凌厉的话了，其时还不到十二岁的萧禹从未接过这样的招数，以致他毫无防备的心灵刹那就被狠狠地划开了道清晰带血的口子。
　　“……你为了王靳骂我？你知不知道王靳是什么人？他就一叛徒！他……”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王靳的坏话。”
　　那一刻的受伤不是一个痛字能够给予的表述，那种被最珍惜的人扇耳光的感觉，萧禹从第一次得到后就再也无法忘怀，以致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再对着蒋卫笑上哪怕一笑。
　　“蒋卫，从今以后，我跟你，绝交。”
　　说完这句，萧禹就头也没回跑出了教室，一众萧队紧随其后，走之前还都不忘朝蒋卫怒视几眼。
　　“切，绝交最好，谁稀罕……”
　　“你有没有做过？”
　　“嗯？什么？”
　　“告密。”
　　“……你不相信我？”王靳没想到蒋卫会突然这么质问的他，一时间只觉得心惊胆战。
　　“有还是没有？”
　　“……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就相信我？”
　　盯着王靳，蒋卫缓慢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大概只有天知道王靳心头的千回百转。
　　他迎着蒋卫的目光，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快要跳出的胸口，最后他可说是义无反顾中带着点英勇就义地开口：“我没有。”
　　也是这声毫不含糊的否认把他一手打入的地狱。
　　王靳不知道，周老师已经跟蒋卫说了事实，蒋卫只是在等他亲口承认，然而他却选择了隐瞒。那一刻，蒋卫心头的复杂，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了。
　　那之后，很多东西都潜移默化了＇1＇。
　　比如，萧禹是真的不再跟蒋卫说话，更别说看他一眼给他笑一个了。班上的风波似乎也由此之后低潮了下去，这倒是周老师乐见的场面。而王靳那边，虽然他依然每天跟在蒋卫身旁蹦蹦跳，但他多少还是觉出了蒋卫对自己隐约的冷淡，可这丝毫没影响他对蒋卫的拥戴，他依然故我地每天形影不离蒋卫左右就是了。
　　其实那一年发生的事里，岂止他们这些想证明自己长大了的小打小闹的儿戏？
　　也是，当年的他们还都没有意识要去关注自己以外的世界，也就难怪连当年轰轰烈烈的97香港回归99澳门回归在他们看来都不比回家看《灌篮高手》来的大件事。连带的，就算是那年吵的沸沸扬扬的大使馆被炸事件也没能听进他们耳里毫毛。
　　不过，其时也没人想到要去责备这群丝毫不关心国家大事的孩子什么。你说，又有谁能要求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还懵懂的孩子有放眼祖国世界的胸怀呢？连很多大人都尚且漠不关心的事，咱就不强求一个小孩能在童年时代有多爱国了。
　　回头再说说当年对于蒋萧而言重大的几个事件吧。
　　那年也是全国小学双课竞赛，蒋萧二人自然是被选中参赛的。
　　那次，也是他俩第一次踏入的市重点小学，那里的光景一看就不是他们南苑能比的宏大，光是规模上二者便落了个牛跟蚊子的差距。
　　也是在那里，蒋萧再遇了阔别了五年的小一老师，梁老师。
　　梁老师看上去跟小一时没什么变化，但其实还是有所变化的，尽管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能看到他们俩，对于梁老师而言其实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她没想到当年不大懂得表达自己的那个孩子还是长成了如此冷酷的模样，倒难得那个活蹦乱跳的开朗小孩还是当初的阳光灿烂。
　　简单跟他们说了两句，梁老师才想起来他们是来比赛的，表达了鼓励的话后便让他们赶紧归队了。
　　临走的时候，蒋卫慢下一步，回头看向她，真挚地说了句，“老师，谢谢您。”
　　是啊，当年离开南苑的时候，他也曾经这么跟自己说过，说谢谢老师的教诲，然而，他到底还是按照着自己的意愿长大了，不是吗？或许，这才是他的路，身为他曾经的老师，也只能祝福他一路走好了。
　　目送着那两孩子走远的地方，梁老师莞尔过后也迈开了前进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是待更两天，结果都快俩礼拜没上来了，唉，实在惭愧啊，谁叫俺最近得了“0秒钟热度症”，就是对啥都提不起劲儿了……现回来更一下吧。
　　＇1＇这里的潜移默化表达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第　24　章

　　当年的双课竞赛结果还是挺让人欣喜的。
　　蒋卫数学得了一等奖，萧禹和蒋玲语文分别得了二等奖，另外一个班里也有三个学生分别得了几个三等奖。
　　那样的结果让蒋卫着实辉煌了一时，在学校的大力宣扬下，小五以下的孩子都对他的名字感兴趣起来，有的甚至会在课间偷偷结伴过来瞧瞧到底谁是蒋卫。那时也有不少人以认识蒋卫为荣，不过最觉得神气的来去还数王靳那小子。那段日子里，是他这一辈子腰杆挺的最直的时候，尽管蒋卫的荣誉其实跟他一毛钱瓜葛也没有。
　　而这样的狐假虎威自然又逃脱不去萧队的一番唾弃厌恶，只是他们的反应却丝毫影响不了王靳高兴的劲儿以及蒋卫的无动于衷罢了。
　　那之后，日子过的飞快。
　　其时因为已经取消了统考升学制，那年的毕业班也少了往年特有的紧张气氛。而且据说，如无意外的话，他们全部人还是会直接升上的城苑中学。
　　然而，单是为了这句不知深浅的“据说”，他们还是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也是在这样的难得和谐而单纯的孜孜不倦中，他们迎来了那年的毕业考，考试当天一群人登上了学校租来的客运车红红火火地赴往当时的考试场地——城苑小学。
　　也是在那里，蒋卫第一次听说了孟祥这个人。
　　虽然是隔了一个苑的小学，但有些人的名声就是能做到隔山打牛，其中尤以坏名声首当其冲。
　　孟祥便是那样一个拥有臭名远播骂名的存在，蒋卫当初听说他的时候，别人都以不良很坏之类的在当时听来十恶不赦的词来形容的他。于是，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孟祥，人们都先入为主地打上了不好的印象，蒋卫也难逃其中，尽管当时听说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但心里多少还是打了点底数的。
　　在这样带着点八卦意味的掺和中，考试开始了。
　　而当年的毕业考也没有多隆重，来去不过一天便匆匆地落下了帷幕。
　　8年的小学生涯，竟然说结束便结束了。
　　然而，当时一心渴望长大的半大少年们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惆怅。
　　其时，惆怅这般高级的词汇还不属于他们所有，那时的他们有的更多的还是兴奋，这样的激动也全是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