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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上初阳 by 巴默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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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阿小定睛一看,那正是当年叶乾元交给他的,装着三颗榴果的荷包,上面似乎还残留有叶乾元的味道。
物是人非。
白阿小愣愣地看着那荷包,没了言语。
白爷趁着他出神的时刻,伸出食指,在白阿小的眉心一指,立刻显现出一点红色的光晕,而后渐渐淡去,消散不见。
“往后,这结界再也拦不住你,你可以随意出入庞山。”白爷起身,端着酒坛子边走边道:“不过别招惹孟青,他魔障了,离他远些。旁的,便要靠你自己了。走吧。”
走吧……
那句话终于唤醒了白阿小,他回过神,白爷已经进了屋,双手把门,正要关上。
“舅舅,别让我一个人……”白阿小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起身飞快地往白爷那方跑去,可快要靠拢时,白爷轻轻地合上了门。白阿小错愕地看着紧闭的门,跌坐在地,不断伤心地,低声呼唤着:“舅舅……”
他不过刚刚从那场梦中醒过来,就要独自去面对不可知的未来了吗?
许久以后,门“吱嘎”一声开了,白阿小立刻欣喜地抬头看着白爷,轻轻唤道:“舅舅……”
白爷慢慢蹲下来,毫无波澜的眼睛对上白阿小,神色如常地道:“把鞋穿上。”而后一双素色提花布鞋便摆在了白阿小面前。他脸上的欣喜还没散去,白爷又起身将门关上了。
白阿小完全呆住了,心里只剩一片混乱和哀伤,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环着他:“舅舅……舅舅……”
不知过了多久,白阿小的嗓子都要哑了,屋里响起白爷沉静的声音:“阿小,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现在离开去了却凡尘俗世,你随时都可以回庞山来。你若是不走,我便真的困住你一辈子,教你永远见不到你的‘阿德’。”
永远也见不到么……温柔的阿德,救过自个的阿德,真正的……阿德。
怎么可以。就算还是心有余悸,可阿德是白阿小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活物,在白阿小的认知里,阿德就像自个的娘亲一样重要,他是特别的,是白阿小过去的人生中,最深处的执念。若是在不能再见到他,到离开人世的那一天,一定没办法安心地闭上眼睛。
可是,自个心还在难受,还没有从那谎言中缓过来,就要离开舅舅了吗?
白阿小无法抉择。
“你再不走,便没有机会了。”白爷的声音还是毫无起伏,却吓得白阿小不住打颤,浑身发冷。他知道,这是白爷最后的警告了。
“舅舅,我马上就走……”白阿小将那双布鞋抱在胸前,慌乱起身,退了好几步:“舅舅别不要我……我会做好的,我会很快回来……”
白阿小将眼里的泪憋回心里,转过身子慢慢地,一点点地挪动脚步,又回头看了眼在那小屋,紧闭的房门,随风飞扬的纱帐……
走吧……
白阿小飞快地向前跑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葱郁的树林里。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小屋传出一声低沉的,轻柔的呼唤声:“阿小……”
红墙黄瓦的宫城,一个赤色的小狐狸飞快地在房顶行走,它双眼漆黑如墨,全身皮毛火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速度太快,即使被有些人看到了,也会以为是烈日晒花了眼。
这次是白阿小独自一人进京,他不敢以人身示人,只好化作本体,穿过宫城的层层防守,追着那最浓烈的龙气而去。
白阿小走来到这里来,才渐渐唤起些许当年和阿德在一起的片段。这和娴王府比起来,确实大得多,不过娴王府华丽大气丝毫不输,难怪自己当时在那里那么久,也没有怀疑过。
想起叶乾元,白阿小的心口便抽痛。他也很想,很想去娴王府看看,在他离去以后,他们的生活有些什么改变。可是……不能去,也不敢去。只怕再看一眼,又会难过好久。
终有一天,能完全放下,想起那些过往不会在伤心,只是留着一个爱过的回忆。那时候,白阿小可能会愿意,坦然地面对叶乾元。
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的白阿小远远地看着那屋里透出来浓烈的金色的气息,萦绕着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那人低垂着眼帘,专心地看着书。
太远了,看不真切,不过心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有兴奋,也有忐忑,还有一丝的伤感。那人是吧,应该是的,他就是阿德。
白阿小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知该怎么靠近。围着那屋子转了一圈才发现,虽然门口和四周都有人守着,但屋内却只有阿德一个人,阿德看书的正殿背后是寝殿,寝殿的小窗开着,也没有人守,干脆从寝殿溜进去找阿德好了。
白阿小打定了主意,轻轻一跃,一道红色的闪电便从小窗掠过,那漂亮的小狐狸,便在寝殿里了。小狐狸转了一圈,一阵青烟,再看哪里还有小狐狸的身影,却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站在寝殿中央。
白阿小迈出一步,猛然又想起了什么,便又退回来,左右打量一番,想找一件衣裳,可这屋子这样大,却连个放衣裳的矮柜也没有。白阿小自然不知道,叶承德的身份不同常人,皇帝的衣裳多的数不过来,统一存放在四执库,由专人管理。
总不能这样光着去见阿德吧,舅舅说过的,人不许不穿衣裳。可变成本体去的话……会说话的狐狸,会不会吓到阿德……
白阿小心里百般犹豫,左右为难。最后思来想去,便往床上一坐,想将那床上的薄薄的锦被给披在身上。可那锦被也大的不像话,白阿小半天也没有理顺。
“好麻烦!”白阿小低声抱怨,却还是认真地与那锦被搏斗起来。
叶承德原本一直专心地看着书,可太阳却明晃晃,越看越是双眼发胀,直打瞌睡。叶承德甩甩头,可那困钝的感觉却越甚。
“来人。”叶承德放下书,轻唤一声,一名老太监垂首弯腰进来了,恭敬地对叶承德下跪行礼道:“皇上有何吩咐?”
叶承德起身道:“朕有些困了,去歇会,没有要事的话,不必叫朕了。行了,你下去罢”言罢便起身,往后边的寝殿走。老太监倒退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殿门。
叶承德刚跨进寝殿,便听见里头又细小的响声,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叶承德疑惑地走进去,远远地看见床上有个赤…裸的人影背对着自己跪坐在床上摆弄那锦被。
那人身子莹白,身姿窈窕,墨黑的长发像瀑布一般散落,隐隐遮住那光洁的背。
叶承德愣了一瞬,而后便想到,不知是那个不开眼的,竟然想找个美人来讨好他。可叶承德并不好美色,更不喜与人亲近。是谁嫌命长了,竟然敢偷偷将人送到寝宫里,还擅自上了龙床,当真是想死。当下那脸便更冷了几分,厉声道:“谁派你来的,滚出去。”
那人吓得肩膀一抖,而后回过头,惊恐地看着叶承德。
居然还是个少年,天姿绝色。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终于相见了···大家留言嘛,不要羞涩嘛,晚安~
☆、第十九章
白阿小转过身子,坐在床沿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叶承德,眼泪差点掉下来了,实在是……长得好像。不过这才是真的阿德,他的右眼角,那条白色的伤痕清晰可见。
不是应该高兴吗?可是此刻白阿小的心情却是又开心又难过,又激动又委屈。白阿小咬着下唇,神色复杂地看着叶承德。千言万语在胸口激荡,张开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叶承德被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给看懵了。这小少年似乎没有勾引他的意思,一脸的纯良。可就这般莫名其妙地凭空出现,还这样看着自个……叶承德一时也不知该做何反应,站在原地颦眉打量他。
半响以后,叶承德有些不耐烦了,不管这人是干什么的,不管是欲擒故纵还是玩花样什么的,他根本没有兴趣。
“穿上衣裳滚出去。”叶承德走进了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立刻。”
白阿小被那狠戾的眼神看地一抖,许多年前他也见过叶承德发火,虽然不是对着他,但那残忍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这么多年也没法忘记。于是赶忙小声答道:“没有衣裳……”
叶承德横眉怒道:“难不成还要朕给你找衣裳吗?你是个什么东西!”
“阿德,我是初阳啊。”白阿小拿锦被捂着自个,极其委屈地看着他。时隔一年多再说出这句话,满心都是酸楚。
“谁?”
“我是初阳……”
叶承德怔了片刻,弯腰对上白阿小清澈如水的眸子。漆黑如墨,不染纤尘。和那火红的小狐狸眼神一模一样。不会错的,是他。当年便知道他聪慧有灵性,不是一般的小畜生……后来他突然莫名地不见了,叶承德伤心了许久。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小狐狸,竟然修成人形了。还是和当年一样惹人爱……难得,还记得他……
叶承德的心即刻便柔软了下来。
“你是……你是初阳?”叶承德的手轻轻抚过白阿小的脸,用每个指头,轻轻勾勒他的模样:“你当真是初阳?”
“是我……”白阿小对他微笑,刚抬手想要抓住他的手,叶承德猛地直起身子,有些嫌弃地看着他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好丑。”
“咦?”白阿小无辜地眨眨眼,道:“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看的……阿德,你别怕我,我不会伤你的。”
“谁要怕你。”叶承德蹙眉问道:“你不是偷偷跑了吗?干嘛又要回来?”
叶承德能想到,他一定是又原因,才会不声不响地离开。他当年,那么黏人,离开一步也不愿意,怎么会突然跑了。不过,平白害的自个忧心伤心了许久……
白阿小赶忙去抓他的手,眼眶湿润起来,可怜道:“阿德,我……对不起,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现在回来了,专程来找你的……你别怪我,我有好多事想对你说……”
叶承德突然笑了,他的笑灿若星辰,艳若桃花,满是爱怜。
这才是,真正的阿德的笑,没有多余的温柔,也没有浅薄的多情。
白阿小的眼泪汹涌而出:“阿德……”
“臣弟乾元奏:
玉尔觉原为我大昇藩属,我朝自始祖开国,施仁政于蛮夷四方。然贼人不知感念圣恩,犯上作乱,屡犯我边城。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臣弟得大昇先祖庇佑,与贼寇交战无往不利。天威所达之处,贼寇闻风丧胆。数月以来,我军将士英勇,贼寇渐退关外。今臣弟沐圣恩,大破贼军,贼寇首领玉尔觉可汗古苏禄匍匐叩头,进降表,请奉正朔,永为藩臣。臣弟代受之,宣示威德,贼寇心悦诚服,极尽谦卑。
臣弟终不辱使命,宣我大昇天威于四方。然离家已久,甚为思念,请以归。
臣弟乾元敬上。”
叶乾元端坐案前,将最后一个字写下,把那奏折交于信使。而后独自一人在营帐内迈步,心烦意乱。
已经一年了……
事实上一年拿下玉尔觉已经是奇迹,当年始祖攻下玉尔觉,也用了两年。可叶乾元还是觉得不够……想更快,更快,众人皆道,娴王殿下急功近利,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的却是,早一刻回去,便能早一刻去找白阿小。
这一年以来,叶乾元许多次面临生死关头,都会想起白阿小,想起还有许多话没有告诉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死。爱恋思念没有随着时光减淡,反倒越加浓烈。
闲下来的时候,叶乾元也会想起安桂芝。这一年他渐渐想通了许多事,愤怒失望已经随着时间淡去,涌上的都是对她的愧疚。他的确没有爱过她,也的确负了她。两人间再没有温情,若是归去,便放彼此自由。
至于孟青……叶乾元只是知道,这么多年等着他已经成了习惯……况且,孟青于他,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
叶乾元走出营帐,耀眼的日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此刻……初阳是不是也在沐浴着同样的阳光。
此刻的白阿小,正套着一件小太监的衣裳,在御花园愉快地逗着一只叫做“美人”的大乌龟,叶承德坐在凉亭下,含笑看着他们。这样的温柔的笑,极少出现在叶承德的脸上。
白阿小突然觉得心口一痛,虚着眼抬头,日光刺得双眼难受,忍不住就要流泪。
“可是太热了,过来喝些甜汤。”叶承德对他招招手,白阿小愣了一下,便欢快地向他跑过去。
叶承德看着他乖顺的模样,心里喜欢地不得了,这小东西,即便是人的样子,也不讨嫌,和当年一样可爱。
“皇上……”门外一个老太监快步跑上来,对叶承德下跪道:“启禀皇上,礼部穆大人在御花园外跪了许久了……这日头这样晒的,怕是要把人给晒坏了……皇上,要不,您见见穆大人……”
原本看着白阿小露出一脸温柔模样的叶承德,登时面色一冷,不耐道:“穆萧有病是吧。叫他滚。”
这老太监正是后宫总管大太监李清东,常年在叶承德身边行走伺候。李清东老的一脸褶子,头发也稀疏了,却是一副慈祥模样。听闻叶承德口气不善,李清东越加恭敬地弯□子,惊慌道:“皇上饶命,老奴有罪……”
“行了,你有什么罪,一把年纪了别一天跪来跪去。起来罢。”叶承德一摆手道:“去找景澄来,这人是他推举的,结果给朕找了这么大个麻烦。叫他立刻把人领走。”
李清东起身,行了礼快步跑了。
穆萧是去年新上的礼部尚书,原是太子的伴读,今年也才满十八。原先看中这人才学出众,又老实木纳,是个好控制的。谁知这人却是个书呆子,又固执地要命,实在烦人。
穆萧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烦叶承德,就是为了白阿小的事。
当日白阿小到来,叶承德便开始整日带着他大摇大摆地到处玩。宫里都传遍了,说是皇上新得了个男宠,还有人亲眼见着皇上给那人穿鞋,这可怎么得了。叶承德这些年,除了皇后,连个多的侍妾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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