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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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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老爷满意地点点头,转向庄瑶和二相公笑道:“老二家的还惦记着屋里的孙女孙儿呢吧?一路上都没心思听我老头子念叨,我这儿也不拘着你了,快些回去瞧瞧吧。”
二相公虽不满大房一家在老爷跟前转悠,却也的确惦记着屋里刚两个月大的孙女孙儿,到底还是福一福身退了出去。庄瑶若有所思地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再转向萧挽缘时,便多了一点心急:“你瞧瞧,鸿飞比你还小一些,如今却是女儿儿子都齐全了,你啊,也该上心着些。我今儿在庙里给你求了支卦……”
萧挽缘呵呵一笑,知道下面的话就是要她纳侍,索性大大方方地拉了庾睦的手,瞅了个空打断了他的话:“爹爹这会儿瞧着羡慕,等我们真给您添了孙女儿,说不准就要嫌她吵闹啦。”
庄瑶一怔,连萧老爷也偏过头来看了看庾睦,疑惑道:“哦,庾睦有好消息了?”
萧挽缘立刻点头,索性一手圈到了庾睦腰上:“昨天去林大夫那儿才知道的,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见她欢喜非常,甚至一时“忘了情”,萧老爷也乐呵呵地笑了笑:“瞧你没头没脑的样子,高兴地什么似的。既是这样,还不快陪你相公坐下来?”
“哎,是。”萧挽缘扶着庾睦坐好,再看庄瑶,果然也是掩不住喜上眉梢的样子,心里一动,忙道:“老爷,这林大夫可真是神医,前头庾睦喝了他的药,这会儿眼睛也能瞧见光了呢。”
“哦?这倒真是福气,好嘛,这也算是双喜临门,”萧老爷对庾睦并没有太大的成见,对这个一向没什么声音的孙女婿,也还是有点怜惜之情的,闻言便从手上褪了玛瑙串珠下来,戴到庾睦手上:“来,这串珠也跟了我五六个年头了,日日用来念佛,总有点子福分在,就送了你。”
庾睦从嫁进萧家,还不曾得过这样的优待,初时萧江愿虽宠着他,却是极少带他到萧老爷跟前请安的。因此这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些不知所措,只讷讷地谢了萧老爷,绷直了身恭谨地欠身坐着。
庄瑶见萧老爷竟把随身的串珠给了他,面上也更添了一点和善,朝萧挽缘道:“你屋里都是年轻小子,怕是不懂怎么照料有身子的人,改明儿到我那里挑几个有经验的人去伺候。”
萧老爷听了这话也频频点头:“说的是,怀了孩子可不比平日里,要当心的事多着呢,可要紧着多上心点。”
“哎,谢谢老爷,”萧挽缘一听这话,便正中下怀,笑着接口道:“林大夫也这么说,还说他去年掉过孩子,如今更是急不得愁不得。”
听她这么说,萧老爷却不再接话,只等下人上了素斋,和他们一道吃过了,便笑说累了,让他们也都回去歇着,只留了庄瑶一人说话。待见萧挽缘和庾睦两人携手走出去,才朝庄瑶道:“你生的这个孩子,倒真是有几分不寻常。”
“老爷为何这么说?”
“她方才又是凑趣儿又是做戏的,还扯上什么‘林大夫说急不得愁不得’的,不过就是想着不纳侍吧,”萧老爷心知肚明地笑笑:“倒是咱们萧家难得的痴情种子。”
庄瑶不是糊涂人,经他这么一提,立刻也明白过来,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勉强笑了笑:“这孩子,自打这回回来,面上瞧着像是听话了,性子倒比从前还要拧。”
“她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真要像鸿飞那孩子一样,你就有得头疼了,”萧老爷却像是十分满意,眯着眼道:“她才多大?不到三十的年纪呢,娶侧纳侍的事,也不急这一年两年,等她出去历练几年,见的人多了,对庾家那孩子自然就要淡下来,到那时,你就是不催,她也是要往房里弄人的。”
庄瑶想想也是,虽有点可惜锦心,但毕竟女儿才是最要紧的,并不想为了这点事跟女儿闹起来,叫别人看了笑话。因此便点了头应和:“老爷说的是,到底是您看得长远。”
“呵,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就没那么性急了,”萧老爷想了想,才又道:“我看庾家那孩子还成,心思虽善了点,倒也不是二五不知的傻人,难得的是心性韧,对江愿又是一心的好,要是眼睛真能好起来,也算个不错的主夫。”
“可他们庾家……不是省油的灯啊……”庄瑶难得地在他面前皱了眉,迟疑道:“结这一门亲,也不知道拐弯抹角地占了咱们多少便宜……”
“这倒是一条难办的事,不过这事儿咱们就先不操心了,交给江愿,我瞧她能办好。”
第三十九章 计划
萧老爷的看重自是让庄瑶十分欢喜,连着几天萧挽缘带着庾睦来请安的时候,对他也多了点和颜悦色。非但没像平常那样冷言冷语,还赏了好几回衣料首饰。
萧挽缘虽说也乐见其成,但庾睦的情况毕竟和寻常人不同,要顾着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子,又要提着心思应对,每回请了安,总是累得很,好半天才能缓过来,她瞧着也是心疼。偏偏自己请了安之后就要忙店里的事,也没法子多照看他,只得吩咐暮雨陪着他多休息。
倒是庾睦自己并不十分在意,每日早上送走她,便按着她说的,在塌上歇一会儿,跟暮雨说说话,到晌午再带着萧易玩闹一个时辰,之后便等着萧挽缘回来。
“睦爹爹,锦心说你怀了宝宝,宝宝在哪里?我可以抱他么?”
萧挽缘一进门,便听到萧易奶声奶气的声音,打了帘子进去,便见庾睦抱着萧易,面上红红的,一手却还摸索着桌上的果盘给他剥橘子。听见有人进来,才微微抬了头。
“霜清,把小少爷抱下去吧,”萧挽缘笑笑,伸手接过庾睦手上剥了一半的橘子,三两下便剥好了,递给自己的便宜儿子,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笑道:“喜欢也不能贪多,吃多了上火可有得你难受。”
“可是……睦爹爹也喜欢,也吃了很多……”
“是吗?”萧挽缘把他抱给霜清,朝庾睦瞥了一眼,乐道:“那我也会盯着你睦爹爹,不让他多吃。你乖乖跟霜清叔叔去休息。”
萧易这几个月来和他们两人很亲近,听了这话便果真点头,乖巧地和庾睦道了别,由霜清抱了出去。萧挽缘笑着把人送到门口,回身见庾睦已经半靠在塌上,忙坐了过去:“怎么了?身上不舒服么?”
庾睦往她身边缩了点,虽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萧挽缘不由有些急,索性靠过去把他环住了:“觉得哪里难过?叫大夫来看看好不好?”
“不要,只……有点胀,”庾睦迟疑了片刻,听她说要叫大夫,还是摇了头,拉着她的手在腹上按了按:“也不太难过。”
萧挽缘想了想,心知他对大夫有些本能的抗拒,也不想让他为难,点点头扶他躺了下来:“明天我陪你去林清华那儿,让她给你好好看看,好么?”
庾睦答应了一句,似乎很是犯困,萧挽缘也就由着他躺下睡了,见他颊上微微的红润,心情也不错。一手在他额上碰了碰,心里还惦记着先让他小睡一会儿,等过会儿得把他叫起来用晚饭。也就挑了本账册在边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瞧着。
岂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庾睦微凉的脸上竟开始渗出细汗,轻轻咬着唇辗转起来。萧挽缘心思本就不在账册上,他一动自然反应过来,伸手把他抱了起来:“怎么了?难受得厉害?”
庾睦像是有点呆,一手搭在腹上,另一手攥紧了她的手,嗫嚅着喊出一声“妻主”,便捂着肚子直皱眉。
萧挽缘见他竟痛得忍不住弯下腰去,再不敢耽搁,忙把外头的霜清锦心叫了进来,吩咐他们分别去请林清华和萧老爷那边的大夫。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庾睦已经咬着牙不停抽气,萧挽缘看着他自是心疼,狠狠在自己臂上掐了一把,才勉强能镇定下来,见他痛得伸手要按小腹,连忙把他抱紧了,柔声哄道:“别动,没事的……我守着你,一会儿大夫就来……忍一忍啊……”
庾睦痛得有点迷了神智,只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微微清醒了一些,努力张了张口,却只是呜咽了一声,把脸埋在她肩上:“妻主……”
萧挽缘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厌恶过自己学的专业,要是她学个产科内科,哪怕是个拿手术刀的外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束手无策。
不知锦心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先到的竟还是林清华,见萧挽缘急得快要拉着自己叫祖宗了,虽立刻就着手看诊,嘴上却也没忘了嘲笑两句。
萧挽缘那儿自然没心情和她说嘴,盯着她几针扎下去,眼珠都不敢错开,见庾睦蜷着的身子打开了一些,才敢凑上去,小声问:“他怎么样?怎么会忽然就疼成这个样子?”
“这话该是我拿来问你的吧,”林清华挑了挑眉,扎下最后一针,又从药箱里翻出一颗药丸让她喂庾睦吃了,这才好整以暇地瞥了她一眼:“上个月你带着他从那儿走的时候可是好好的,怎么几十天光景,就把人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萧挽缘有些急了,她知道林清华这是句玩笑话,然而事涉庾睦的身体,他实在是轻松不起来,再三按捺才平和了口气,复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今儿早上我出去的时候还挺好的,方才我回来,他也只说肚子有点胀,没这么严重。”
林清华听了这话不由撇嘴,明显是不信的样子,只是看萧挽缘也急得满头大汗,才半信半疑地看向庾睦,问道:“当真是突然疼起来的?”
庾睦下意识地点头,想了片刻又有些迟疑地摇头摇头,伸了手像要摸索什么,讷讷道:“昨天也有一点的,不过还受得住。”
萧挽缘一把握了他的手,见他舒了口气静下来,才有点哭笑不得:“那昨天怎么不跟我说?你要叫我一下子急死么?”
“非得疼得打滚才叫疼?再晚个两三天,你这辈子也别想要孩子了。”林清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开了药方一把拍在桌上:“再这么不上心,往后也别找我,省得坏了我的招牌。”
萧挽缘直觉庾睦被她握着的手颤了颤,莫名地就明白了他习惯性的隐忍所为何来。见林清华还有接着训人的态势,忙瞪了她一眼:“林清华,闭嘴。”
林清华刚一愣,却见她朝自己递了个恳求的眼神,也就按捺下脾气,默不作声地替庾睦扎了几针,助他宁了神睡下。
萧挽缘朝她感激地笑笑,安顿好庾睦,才和她一道到了外间:“抱歉,方才是我失礼了。还望你多多包涵。”
林清华哼了一声便不再表态,萧挽缘自知理亏,只得亲手斟了茶水递过去,一边赔情:“这次的事,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多注意他的情况的。”
“这还像句话,”林清华沉默片晌,慢慢点了点头,算了接受了她的道歉,想了想,还是张口嘱咐:“你也要跟你夫郎说说,分清楚什么事能忍什么事不能忍,身上的病痛又不是别的,怎么能说忍就忍了?这次还好没出大事,往后再这样下去,真是有他要后悔的时候。”
“林大夫,林神医,这事实在是一言难尽,不是这么一时半会儿能说通的,”萧挽缘无奈地叹了口气,要她怎么跟林清华说,庾睦被萧江愿折腾地几乎是“习惯性隐忍”了,一点小病小痛,恐怕根本就没想到要对人说。见林清华还是一脸认真,也不得不点了头先答应下来:“总之,以后我会慢慢跟他说的,只是,你别再用今儿那种口气和他说这件事儿……算是我求你了,成么?”
“随你,不过他的眼睛毕竟多有不便,你家里平常也该找些人照顾他吧?”林清华颇有些不放心,摇头道:“瞧着偌大的屋子,富贵堂皇的,还不如人家小门小户地体贴周到。怎么能让他吃那些相冲的东西呢……”
萧挽缘又惊又疑,忍不住出口打断了她的话:“等等,你说什么相冲的东西?这些天他的饮食都是专门有人负责的,还是我爹专门找来的人,怎么会出问题?”
林清华也不是傻子,更何况她自己也是自小长在钟鸣鼎食之家的,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不由冷冷笑了一声:“到哪儿都是这么些龌龊手段。”
萧挽缘虽经历得不多,但经她一提也立刻想通了,心头一股怒气抑不住地往上涌,几乎要把一点子现代社会养成的“人道主义”的精神完全吞噬掉。一想到庾睦疼得煞白的脸,便恨不得把那些有所图谋的下人都拷问个十七八遍。紧紧咬了咬牙,才压抑着情绪朝林清华道谢:“我知道了,今天实在是劳烦,这么晚还让你跑这一趟。”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情况,林清华并没有像往常看诊后那样立刻离去,反是坐下来喝了茶,询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把幕后的人找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呵,现在?就算找到了,恐怕也只是只代罪羔羊罢了,”林清华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不知是在笑她还是笑自己,半晌才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我劝你,还没把握一网打尽之前,最好多花点心思在你夫郎身上。舍得点功夫,守着他些……”
萧挽缘一愣,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见她一脸认真,心下自然也十分感激,点了头应承:“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好好处理。今天多谢你了。”
送走林清华,锦心和庄瑶带着家里的大夫才堪堪感到。庄瑶一进门就急着问孩子的情况,显然是十分紧张这个孩子。
萧挽缘心里有了点底,也就不多说,只朝庄瑶略行了个礼,笑道:“还好林大夫赶来瞧过了,说是没有大碍,这会儿庾睦也已经歇下了,爹不用担心。”
“我倒是想不担心啊,可你这儿怎么三天两头的就要给我闹出点事儿来呢?闹得我现在整日介就忙着提心吊胆了。好巧不巧的,家里大夫今儿刚跟老爷告了假,锦心跑到后头清荷巷子里才把人找来。”
庄瑶明显是出来得急,不仅没有披外氅,甚至额上还冒着细汗。萧挽缘笑一笑,上前贴心地扶了他到上位坐下来,心里对二房的手段更多了一点了解。就是不知家里的那位大夫,是得了二房的好处呢,还是也蒙在鼓里利用了。
既然孩子没事,庄瑶略坐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萧挽缘打发了所有下人,回到内间才见庾睦还张着眼睛等她。不由放轻手脚靠了过去,俯下身来摸了摸他的脸:“怎么还不睡?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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