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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相误国-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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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澄——」祈传听了却似是不乐意了,手掌一震似是惊堂木拍下,一下子整个人便从躺椅撑起,半骑到周澄身上便质问而出。「那你说朕为甚麽就疼爱你?」
周澄知道顺着祈传的心意说不成,逆着对方的心意说也不行,本应是为难之际,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满了。此时祈传发髻已散,一头黑发顺肩滑下,倒也是一片迷人风光。周澄指尖半勾,缠上那落在手边的几缕发丝,倒有点心不在焉的道:「微臣又怎能与太后相题并论呢?皇上与太后是骨肉之亲,与微臣却是君臣之好。。。。。。」
说着周澄半抬起他那双单凤眼来,他人也机灵,也不待皇帝发作,手一拉贴到祈传臂上,转瞬便把人给纳入怀内了:「皇上疼爱微臣,是因为这里就是皇上的安心之处。」
祈传被他用力拉着,整个人贴到他胸口处,里头那颗心脏起伏的声音刹是响亮,扑通扑通的,细致又沉稳的鼓动起来。明明是如此吵耳,可祈传听着听着,双目却不觉渐渐闭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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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很爱别扭的。。。
色相误国 8
8
那边厢皇帝睡得安稳,这边厢机智宝亦不见得会彻夜难眠。别听他昨夜碎碎念了皇帝的名讳一整晚,今朝大眼一睁,才发现阳光早就晒到屁股上头了!机智宝暗道一声不好,随手擦过嘴边挂着的唾液,一下鲤鱼翻身就要从床上弹起,奈何到底是人生路不熟,忙中难免有错。瞧他这般从床上一跃而起,脑袋瓜直往前趴,先碰到地面的倒是他的白胖脸皮了!
「哎呀!」机智宝惊呼一声,还差点咬到舌头。摔得头晕眼光的脑袋尚未扶稳,转眼却见到早已穿戴停当的萧尚延正定睛望向自己。
他忍住要喊出口的一声痛,连忙便从地上爬起来,三步拼作两步的扶着茶几走去,老实不客气地便在坐到萧尚延身旁,两手贴住铺了金线鲤鱼嚼荷叶锦布的小桌,偏头便笑得花开似的:「王爷,你起得可早。」
「时候不早了。」萧尚延眼看他摔成一副狗爬模样,本来是要笑的,只是转眼看见机智宝满脸谄媚笑容,心里也就不太痛快起来。本来那张木头脸皮,也就渐见怒意了。
机智宝何等机灵,见萧尚延不吃他那一套,也就赶紧闭嘴,顺带把目光转开。谁知不看还好,一看却见桌上早就供满了小吃包点、茶水蜜饯,看得机智宝嘴巴馋的,也不理主人吩咐,伸出胖胖的小手来一抓便是一件。
「嗯,云片糕模样看着好是好,不过糖化得不够,吃着略为粗糙。咕噜,唉,这流心奶黄包热得不好,你瞧你瞧,那黄都凝固住了。。。。。。」别看他吃没吃相,对入口的东西倒是挑剔,如斯数落一番,若教王府的厨子听去,只怕恨不得下一回便替他下点毒来「调味」了。
萧尚延在旁边看着他饿鬼似的吃相,心里只觉好笑,又有点忘却方才为发怒了:「你们那狗皇帝就把你饿得那麽惨?」
「还用得着说?之前为了毒死跟着我那群呆瓜,我可是甚麽东西也不敢多吃,可饿死小宝了。。。。」机智宝两腮塞得满满的,如此狠毒的话倒被他说得疏爽平常。萧尚延心里正是反感,突然听到桌上杯盘哐当的震了一声,转眼只见机智宝双目圆瞪,满口的食物几乎都要溜出来了。「你、你。。。。。你怎麽不吃?难道你是下了药?」
「我下甚麽药啊?」萧尚延不料机智宝这般问来,一时间不觉愕然,连尊卑之别都不记得了,张嘴便自辩起来。
机智宝鼓着饱满的两腮,脸上却是疑虑未消,只见他手一抓,却是把已放到自己碗内的红豆糕往萧尚延嘴边送去了:「真的没有?」
萧尚延是个谨直武人,眼见对方怀疑自己,一时也没多想,嘴巴一张倒把东西给含进口里。也不知道是萧尚延嘴巴张得太快,还是机智宝手脚太过笨拙,在这一送一咬之间,好死不死的竟把那胖胖的小指头顺势留了在唇边,温热的舌头随之一卷,萧尚延心里想的也就是「坏事了」三个字。
「——王爷?!」
从来好事不齐来,坏事总成双。这般让人难堪的光景,不知何竟教程云卿全看去了。这天程云卿在青衫外多罩了一重白纱衣,越发显得其人风神俊朗,却难掩他上惊骇之色。一时间程云卿看着王爷,王爷看看机智宝,机智宝又看着程云卿,三个人面面相观,眼睛倒不愁寂寞。
「咳咳。时候不早了,王爷。府中还有诸多事务,要待你议决。」最後还是程云卿先打破沉默,装模作样的要把案卷呈上。他不知事情来龙去脉,暗地里自然对机智宝诸多打量,一时心中不觉暗叹这机智宝虽然是长了一张狸猫一般的皮相,但却有狐妖一样的心计,怎麽一夜之间就把他们王爷给迷去了呢。。。。。。
「程云卿。」萧尚延打小与此人一块长大,程云卿想些甚麽,又哪里暪得过他?一时间急怒攻心,不过咬牙切齿的警告道。
「是,王爷。」程云卿当自己是撞破了他人好事,心儿正扑扑跳呢,一时间也不敢再打量机智宝了。「城西马库那边。。。。。。」
机智宝本来就是无风起浪的主儿,要吃要玩的都有了,要他这麽在边上听了他们主仆二人对谈机要之事,他倒有点不乐意了。一时閒得发慌,不觉呵欠连连,厚掌往脸颊一托,指尖挥出去却对别人家的事指手划脚起来:「嗨,嗨,王爷,我说你们怎麽要养那麽多马啊?」
程云卿也不避嫌疑,听了他那声疑问,倒显得有点不屑:「既然是要反的,当然要招兵买马。」
「平南郡国地势险要,入境一途都是祟山峻岭,根本不利骑兵行走。这兵马在途中便会消损泰半,只怕上京途中便已成残兵。再者操练兵马,也需时日精力,王爷明春就要起行,怎能准备得及呢?照小宝的意思,养马不如蓄鼠,储粮不如买猫,散财不如聚敛。这才是上上之策。」
「你又在放甚麽屁?」萧尚延跟他共枕了一夜,不知不觉间说话也越发不客气起来。
机智宝听了那些辱骂倒不见怪,脸上仍是笑嘻嘻的,勾勾小指头便瞧萧尚延道:「行军打仗,斗的又岂是人力多寡?王爷若是听我的,小宝自然会教你以小胜多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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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计谋甚麽的我真的不会; 我会的就是。。。。。更新!二更了啊!
色相误国 9
9
第二年,正月。
去岁的寒冬稍退,出使平南的使节团便踏上了刚化冰的道路,奉御令召回平南王回京了。队伍中只见一人身穿精钢甲胄,肩带橙红披风,骑着棕马领头行走。其人眉宽鼻高,目光如炬,举手投足之间,煞有不怒而威之气。再仔细一看,这稳当骑在马背上的,不正是平南王萧尚延?
此际他随马背跃动轻晃身体,抬头却看着顶上一面面飞扬的锦旗,一时间心里千回百转,不禁觉得眼前景象份外萧瑟。虽说机智宝早就把随行副使悉数杀尽,然而便是把人尽数换上自家兵马,顶多也只能硬塞进五十人而已。再加上平南国上贡的宝物俊马、佳果奇珍,凑合苦力侍从之数,才勉强组成百人队列。无法之下,只得以上纳朝廷丁口为由,假称要将国中英才尽数预先上拨中央,才又抽调了三百、四百精兵随行。
然而这样便已经是极限了,人数再多,就会惹人起疑。
只是要行军打仗,这麽点人又怎麽会够?萧尚延也算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人,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他这此上京也是背水一战,成功了自然是好的,只是死亦是在所难免——虽说无所畏惧,不过目光中不觉便透露出些许视死如归的神态。
「王爷,寒冬已过。若要大军随行上京,亦未尝不可。」程云卿心里明镜似的,见着主人如斯架势,也知道对方早就预料自己会一去不返,情急之下又再进言。
只是萧尚延脾气也硬,既然已下定主意,也就再没有临阵逃脱的馀地:「程云卿。」
「是。」
「过了山云诀你就回去吧。」
「王爷?这怎麽可以!」程云卿闻言双目圆瞪,一时间扯紧了缰绳,勒得马儿连生退行两步。山云诀乃是自平南国上京的第一道关防,其後是别水岭、越山道、出云道、山中险,过了燕飞道後,道路才逐渐开阔起来,再走三百里,始转入朝廷修建的大道当中。程云卿本打算是送到燕飞道才调头的,没想到萧尚延竟让他没离了家门几步便走回去。
萧尚延看着他,却是一片云淡风清,彷佛生离死别都不过是可以付诸笑谈的一件事,开口便笑道:「可以。以後国中事务,就交由你全权处理了。本王若是回不来,你便是新的平南王。」
「王爷!」
「知道了便下去吧。」说罢萧尚延轻夹马腹,挺身便驱马往前走去。他一下甩开了程云卿,竟是再不回头去看身後家国。
萧尚延这下走得潇洒,过後却是双目轻敛,望着前方纍纍缓慢行进的人头,一时间竟是想得出神。也没留意马儿正轻轻摇动马尾,悄然便走到前头那匹白马身边。这时白马上那个圆圆胖胖的身影似乎也察觉到身旁异动,头颅刹时往一转,才刚对上萧尚延的脸,顿时便像是受了大惊吓似的浑身一抖,眼看就要摔下马了——
「哗!」
「小心!」萧尚延心急情动,求人要紧,一时间也忘了身份尊卑,健臂一伸便往人腰上兜去,转瞬便把那圆球给扶正过来。
「嗄。。。。。。呼呼。。。。。。。」机智宝两手笨笨的抓住马背,整个人竟是趴了下去,手脚并用的圈住马身连连喘息。萧尚延提着机智宝那根腰带,淡淡往对方看去,正想出言讽刺一两句,谁知那双大眼睛刹时一转,落到自己腰身之上,瞬即又柔声娇气的叫来。「王爷,你这也真是的。。。。。。」
萧尚延也是出了手才後悔。这些天以来他早就被机智宝缠得腻味,巴不得再看不到这烦人的东西,这下却又鬼使神差的靠近了对方,还真是苦在心里口难言。机智宝见他不说话,也就越发放肆起来,手掌微升,便想要贴近萧尚延的脸了:「王爷情深义重,教小宝今後如何舍得离开你呢?」
「屁!」萧尚延听得头皮发麻,也没多想,大脚一伸便往白马腹上踢去。一时间距离拉开,马声嘶哑,机智宝人一仰,怀中一个事物便猝然翻倒出来,叮铃咚当的便直往旁边的崖壁滚落。
「哎呀,我的怀炉!」机智宝好不容易扶稳了马身,再往崖边看去,那里还有那东西的影踪呢?一时间不免好生失望,脸颊微鼓,两条眉毛都黏到一块来。
萧尚延出手时是施了恩,如今摔了炉也算是还清了情,因此心里也无愧疚,转脸便没事人似的继续策马行走。只是这机智宝动作多多,一时是叹息,一时是抿嘴,才刚静了一阵子,过後却是把双手贴着脸颊呼吐,把一阵阵白气蒸起来。虽然锦衣毛裘裹了一身又一身,机智宝却仍是冻得受不了似的,屈缩着身体便隐约发抖起来。
萧尚延用眼尾瞄着人,渐渐也有点看不过去。想说这机智宝白白胖胖的应该颇为壮健,谁知这人却像是纸扎似的,连骑马也得抱个暖炉,可见素来是禁不得风吹的。此际平南虽说是已经回春,然而四野却仍冷得吓人,道路上也时见冷死的禽类被霜冻到地上,若是个身体弱的,只怕路也是难走。
想着这人现在若是冻病了也甚为麻烦。萧尚延不觉便出言劝道:「你若是冷了,便回轿子里坐吧。」
机智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过头,盯着他却呜咽道:「王爷,你对小宝真好。」
「嗯。」萧尚延却是爱理不理的,随意便哼出一声。
「小宝就知道,王爷心中究竟是有小宝的。」机智宝拉着鞭绳晃了晃马,渐渐又凑近了对方。「王爷若不嫌弃,小宝想。。。。。。小宝想比起轿子,还是待在王爷的怀抱中比较暖啊。」
「——嘶嘶。。。。。。。嘶!」
突然一阵马叫声惊起,一瞬间那头白马又被踢得老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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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努力把小宝和王爷凑成对的了!是。。。是王爷自己不解风情!
色相误国 10
10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那马蹄儿轻轻踏踏,在日落以前便到了山云诀外。萧尚延与程云卿默然下马,两队人马亦就此在关外井然分割,若是教不知情者看了,只怕还会被这肃杀气氛吓得以为大战将至。
程云卿自属下手上接过一壶酒,透明的酒液流趟到玉杯中,他举手便把酒往萧尚延手上送去,接而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王爷。」
「程云卿。」萧尚延双手接过,二人对视一会,接而便一同把酒杯一翻到底。
诀别的酒也喝过,离别的话语亦已说尽。然而程云卿却还是不走,两眼死死的盯着主人看去,似乎是怕会遗忘甚麽般,就这样定住在路旁。萧尚延接过酒壶把残酒往地上一潵,主仆之间便划出一道分水岭来。以北是平安,向南是险阻,萧尚延低头看着自己的命途却是一笑,很快便抬头朝北方的人道:「程云卿,以後就交给你了。」
「王爷!明年这个时候,程云卿必定会不辱使命,领军与王爷在南都会师!」程云卿说话本来总是轻轻淡淡的,此际却似是要表现决心一般,声嘶力竭地把话嘶叫出来。
萧尚延闻声也不过是点点头,转头便翻身上马。他身下那头棕马与主人心意相通,马腹一受力便稳当地往前走去。此时待在旁边看戏的机智宝大大打了个呵欠,见着平南王动身,也就懒洋洋的牵了马随行。後面的队伍见领头的两匹马动了,也就依次紧随其後。一时间主从五百馀人便静悄悄的自山道中消失,程云卿所领的数十人就站在关口目送,直到看不到了,还一直站在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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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一行人数虽多,然而因军纪严正,这麽一路走来,队伍仍旧整齐划一,除却踏步声外,竟再无閒人细细琐语之声。自空中遥遥看去,只觉那一列锦衣晃似山中神灵的天军一般,动作行云流水,犹如与山川结合,而不带点人间的血肉在内。
可这就闷坏了那个误闯入军中的天下第一大俗人。机智宝手中提着随便从路边捡拾的丫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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