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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落平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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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喂,女人。”男人的大腿一侧热乎乎的,这使他不得不想象此时此刻的景象,一个女人靠着他的腿,一脸惬意,“起来!你要靠到什么时候?!”

    “不要……”冯洛焉带着哭腔,拒绝道。

    男人愣了,“你在哭?”

    “……”冯洛焉流着泪,毫无气力讲话了。

    男人得不到回答,猜也知道冯洛焉哭得很难过,可他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使他异常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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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12寂寞英雄(1)

    夜色悄无声息地降临了,屋子里的光线黯淡下去,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轻微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地响起,男人忍受着双腿的麻木,犹如一根柱子,矗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不会哄人,不能说是嘴巴笨,而是他并不擅长甜言蜜语,虚度二十三年光阴,从来不曾碰过女人。他的精力与心思,从不在情爱上。

    现下遇到这种场景,他也只能安静不语,给予他所能的最大安慰。

    冯洛焉浑身冰冷,仓皇地抹了把眼泪,脱力似的爬了起来,哪知脑袋嗡的一震,他狠狠地朝男人跌去,两个人毫无防备地摔倒在地,叠在一起。

    “呃!”

    男人的后脑勺嘭的磕在地上,疼得仿佛要裂开来。

    冯洛焉趴在他身上,也是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赶忙支起身来问:“你怎么样,萧大哥?”

    男人的眼睛不知为何一阵胀痛,使他刚想支起脑袋,却又猝不及防磕回了地上。

    “啊……嘶……”男人咬着牙嚎了两声。

    冯洛焉带着浓浓的鼻音捧着他的脸,焦急道:“你还好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萧大哥!”

    男人听他一口哭腔,也只好咬碎牙往肚里咽,“起开,让我起来!”

    冯洛焉忙不迭从他身上滚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把他搀起来,带到床边。

    两个人都坐下缓缓劲儿,冯洛焉又委屈又愧疚,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萧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嫌他烦,直摆手:“闭嘴,啰嗦死了,你到底在哭些什么?”

    忽的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男人怔忡了一下,不由惊疑,“你……?”

    “阿爷走了……”冯洛焉闷声道,憋出这么一句,“他走了……再也、再也见不到他了……”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冯洛焉便再也难忍那种痛楚,侧身伏在男人的肩头,大哭起来。

    之前他在大家面前也止不住哭泣,却是一直在隐忍着,然而在男人面前,他却变得格外脆弱,紧绷过度的弦终于断裂,他的意志被无情地摧垮。

    男人顿时有些无措,不知是该推开他好,还是……他挣扎了半天,胸膛被冯洛焉的恸哭震得发麻,一种酸涩的味道蔓延开来,触动了他陌生的情绪,这使他鬼使神差般抬起手臂,缓慢而又迟疑地楼上冯洛焉的肩,把他轻轻带入怀中。

    冯洛焉蜷缩成一团,蛰伏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肆意流泪,或许不止是郑老爷子的离世,还有更久远的,他娘亲的离去,带给他灭顶的哀恸。在此刻,他竟把多年来所有隐藏的痛全部发泄出来。

    娘亲走时,他在她的遗体旁枯坐了一夜,流不出一滴泪,因为娘是笑着走的,并且嘱咐他,也要笑着活下去。他一直以来都很听从娘亲的话,这次也不例外,他不哭,只有他的心替他无声地流泪。

    他累了,疲惫不堪,缩在温暖宽厚的怀抱里不想动弹,他闭起肿得睁不开的眼,贪婪地静静地,睡去。

    男人听他不再哭泣,便轻轻地唤了他两声:“阿冯……阿冯……?”

    没有回答。

    男人知道他睡过去了,便轻缓地将他扶到床上,自己摸着黑,伸到床尾替他脱了鞋子,捏住了他窄窄的一只脚,男人嘘气,幸好看不见。

    两人晚饭也没吃上,直接倒在床上,睡去了。

    后半夜夜冷,冯洛焉无意识地往男人怀里钻,把男人闹醒了。男人侧着身,无可奈何地将他拉进怀里,他的下颚抵着冯洛焉的额头,鼻间充盈着一股淡淡的草药的香气。这使他躁动的心冷静下来。

    这下可好,不仅同床共枕,还相拥入眠了。男人撇撇嘴,有些挫败,不过不多会儿,睡意就击倒了他。

    翌日清晨,冯洛焉毫无征兆地睁开眼,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使得他醒来感觉脑子一片清明。然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贴着一个温暖的身体,姿势亲密地靠在那人的颈边,一抬眼可以看见嶙峋突兀的喉结,让他忍不住想去摸一摸,刚一抬手,就见男人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吓得他不敢再动。

    忽然,昨日的情景闪现,冯洛焉讶异地张了张嘴,又赶紧悄悄捂上,脸蹭蹭的烧了起来,羞耻地将头低了下去。

    “醒了?”

    头顶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

    冯洛焉周身一麻,赶紧慌慌张张爬了起来,“嗯,啊,我、我起来了!”

    男人听见他张皇失措的声音,心中略有不快,不爽心地闭起眼,接着睡。

    冯洛焉起身后开始一顿忙活,先是煮了粥,然后来到药庐,看见昨天搁置的草药,又接着将它们捣碎,倒在纱布上,裹起来又是一阵捶打,直到药汁全部渗透进了纱布中。

    他回到屋中,见男人已经坐在了桌边,心里充满欣慰,“萧大哥,我这儿有一副新药,得敷在你的眼睛上,可以吗?”

    男人“嗯”了一声,端坐着把眼闭起。

    冯洛焉凑过去,把纱布裹在了男人的眼上,又在他脑后系了一个蝴蝶结,看着男人宽阔的背脊,配上这纯白的结儿,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

    “呃……没、没什么……”

    冯洛焉给男人喂完粥,歉疚道:“萧大哥,我、我得去给阿爷料理后事,可能正午赶不回来……”

    “去吧,”男人果断道,“不必管我。”

    “可是你……”犹豫。

    男人平静道:“饿不死,你走吧。”

    冯洛焉咬了咬软唇,最后只好道:“那我会尽快回来的,你等我。”

    男人坐在黑暗中,点点头,“把门……锁起来。”

    吱呀——

    就这样,剩他一个。

    放在窗棂上的锁已经多年不用,都生了锈,冯洛焉将它费力地插上,生出些打不开的担忧。他手中握着钥匙,一步步走远,却时不时回头,将男人独自锁在屋中,太残忍,就像是囚禁一只本来可以自由翱翔的山鸟。可男人如此要求,有他的道理,冯洛焉也不敢违背。

    冬的痕迹逐渐在消褪,凛冽的初春将要来临。

    姑娘们都身披麻布,头戴白花,静静地站在郑老爷子灵前,林芝和李棉跪在两侧,往火盆里烧冥币。大家似乎都睡得不好,眼睛下浮现着淡淡的青色。

    林芝吸着鼻子,见冯洛焉来了,赶紧站起来把他拉到一旁,悄声道:“我们备了块石碑,村里就数你会写字,等会儿要麻烦你题字了。”

    冯洛焉拍拍她的手,道:“我该做的。”

    他走到棺材旁,将手伸进棺材,替郑老爷子整理遗容,接着又将一块白布盖在老爷子身上,喊道:“盖棺。”

    大家合力抬起棺材板,稳稳地盖在了上面。

    “起棺。”

    冯洛焉走在最前面,手里举着白色的灵幡,庄重而肃穆。林芝和李棉将无数的冥纸抛洒到空中,让它们随着寒风幽幽远去。

    抬棺的几个姑娘都是平素做惯体力活的,满手的老茧,身形也比较敦实,若她们家中的老父和兄长还在,她们便不会成为皮肤黝黑,力壮如牛的庄稼女。

    送灵的队伍从村东幽幽行进到村西,小南村的农妇们都在额前绑上白色缎带,走出家门,站在路旁默哀。

    村西一片挨着山,历来都是小南村村民死后的安身之所,冯洛焉的娘亲也葬在此处。

    大家踏着泥泞的小道,路过一块块墓碑,走向最深处。冯洛焉瞥见不远处针松下的墓碑,心里轻轻道,娘,你还好吗。

    “放下。”冯洛焉摆手道,“就在此处,开始挖吧。”

    郑老爷子没有子嗣,也不知他的祖辈葬在何处,因此只能挑一块荒僻的地方为他下葬。

    大伙儿扛着铁锹,比划着长度、宽度,开始挖了起来。冯洛焉拿过一把铁锄,将四周的荒蔓的枯草全部铲铲干净。

    大约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大家汗如雨下,腰背酸疼,总算将墓穴挖好了。歇息片刻,便合力下了棺,又把土铲了回去。

    林芝递给冯洛焉一支毛笔和一碗朱砂,道:“你写吧,等会儿我们将墓碑立起来。”

    冯洛焉举着毛笔,思索片刻,落笔道:郑百通之墓。

    这几个字写的遒劲有力,挥洒恣意,林芝欣慰地点点头道:“写的真好,阿爷一定会开心的。”

    冯洛焉抿着唇,道:“希望……如此。”

    郑老爷子下葬后,大伙儿又在他墓前烧了盆冥币,冯洛焉出神地盯着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思绪飘忽。

    就这样,又失去了一位亲人……

    啪——!

    冯洛焉猛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记巴掌声,诧异地扭过头去看,发现李棉站在林芝跟前,头仄歪在一侧,脸蛋上浮现出条条红印。她强忍着疼痛,浑身颤抖不已。

    而林芝也是举着手,使劲儿地攥紧了拳头。

    冯洛焉感到了不对,急忙跑过去,问道:“你们怎么了?林芝你干吗打阿棉?”

    林芝气得咬牙切齿,双眼发红,手指指着李棉道:“你问她,你问问这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

    李棉倔强地抬起头,不甘道:“我只是,只是想完成阿爷的遗愿!”

    林芝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道:“阿爷尸骨未寒,你倒想急着嫁人,你说说你,心眼儿都被狗啃了是吧?”

    李棉反驳道:“阿爷想看着我们嫁人,我要嫁给他看,我要让他在黄泉路上为我们高兴,这有错么?阿冯姐姐!”

    冯洛焉万万没想到李棉是这么想的,虽然她是好意,然而……

    “你嫁给谁去,阿棉?”

    李棉这下低下了头,虚心道:“我、我已经和人私定了终身……”

    林芝气得捡起一旁的铁锹,作势要打上去,冯洛焉连忙拦住她:“你这是做什么,林芝?有事好好说话,不要动手!”

    李棉躲在冯洛焉身后不敢喘气,怯怯地看着林芝。

    林芝气到直掉眼泪,她靠着铁锹,难过道:“丫头大了,心也野了,不仅和人私定终身,还要在阿爷尸骨未寒时成亲,真是胆子包天了,没脸没皮!”

    李棉见她这么贬低自己,也难过得要命,冯洛焉劝道:“别这样说,林芝,我们有事回去再说,这里那么多人,难道不嫌丢人?”

    林芝转身就走,“是,我真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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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留言~


 13寂寞英雄(2)

    林芝走到郑老爷子墓前拜了三拜,紧接着拾起一旁散落的铁锹,拖着三四把往回走。

    大伙儿陆陆续续收拾好东西,沉默地离开,冯洛焉和李棉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冯洛焉朝自己娘亲的坟头走去,跪下拜了拜,然后又半蹲着去拔除那些枯黄杂乱的野草。

    “娘,洛焉多日不曾来看望你,请你不要生气。”冯洛焉低语道,他神情柔和,嘴角噙着一丝真挚的笑,他在笑给娘亲看。

    李棉默默地站在冯洛焉身后,泪眼朦胧地看着字迹褪色的墓碑,回忆起多年前冯姨那张美丽温柔的面孔,与她精湛绝伦的医术,便充满感伤,光阴呐……从不饶人。

    “阿冯姐姐……”李棉忽的下了决心,坚定道,“我一定要成亲,让阿爷在地下看着我开心,这样,他也会欣慰的。”

    冯洛焉站起来,转过身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阿棉,我一向知道你最关心阿爷,阿爷要是得知你成亲,他也定是会高兴的,只是,成亲哪有那么容易?”

    李棉急切地表明自己的心意道:“他说了,只要我嫁过去,不要我给嫁妆,我也不要他的聘礼!这样,我们就两平了!”

    冯洛焉诧异道:“这样行么?这不符礼数吧,不吉利呀。还有,那人……是做什么的?”

    李棉委屈道:“他家是镇子上开药铺的,家底不差,他也是真心待我的,他说了,只要我肯嫁,他就八抬大轿来村里娶我。”

    竟有这等痴心汉?冯洛焉很是惊讶,同时也不解道:“那他家爹娘同意么?”

    李棉一怔,眼神变得闪烁,支吾其词:“我、我骗他说家中有两个姐姐操持家事,娘亲早逝,爹爹被征去打仗了。”

    冯洛焉闻言,不免叹了口气,他不怪李棉撒谎,若是她实话实说,怕是男方双亲会有些想法,没人教养的丫头总是上不得台面的。

    “原来你总是背着林芝玩消失,是去找那个男人了……”

    李棉低下头,心虚地“嗯”了一声。

    冯洛焉拍拍她的肩:“算了,若是那人真那么好,你嫁了,我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你得好好跟林芝商量一下,她心里有多关心你,嘴巴上说得就有多难听,她这人就是这样,你应该知道,这些年她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有好事儿总是不忘你,你也长大懂事儿了,能明白她的苦心。嫁人这事,你还是得让林芝点头才行。”

    李棉记下冯洛焉的一番教诲,点头道:“阿冯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我会试着说服她的……”

    冯洛焉轻轻推了推她的肩,“那走吧,回去吃中饭了。”

    “嗯!”

    本来冯洛焉可以毫无顾忌地请李棉来自己家中吃一顿,可现在情况特殊,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与李棉告别,自己匆匆赶回家中。

    家……他在半途上反复咀嚼这个字,他曾经有家,有娘的地方才是他的家,后来娘走了,他便觉得自己没有家了,他住的只是一间屋子,没有温暖的人气,只是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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