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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进宝楼-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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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华道,“自然是鸿门宴,太子此招可称得上是阳谋,明知他来意不善,但他为兄燕王为弟,而且太子地位更加尊荣,他领军出征,燕王这个约也不得不赴。大宁一朝,氏族势大,而成帝夺兄之位而立,一直都未全然收服这些世家。燕王母亲为异族,本就难以为这些人认同,若为太子抓了这个把柄,予了朝中世家口实,只怕望北的战功要尽付流水。”
二人说着话,陆酒冷已经将手中的那碗酥酪喂完,为王小痴抹了嘴角,让他与王英雄一块去玩。
王英雄拉着他一块玩那把铁剑,非要教王小痴一套剑法。王小痴看了几招,已经坐在地上,头一点一点打起盹来。
那边铁匠已经按苏慕华的图纸,打了几柄暗器出来。
苏慕华将手中的折扇递给他们道,“这柄扇子也没什么用。。。嗯,若将这湘妃竹的扇骨掏空,藏上机簧和一些牛毛针,倒还是件称手的兵刃。”
陆酒冷心中一沉,脸上方现出不豫之色,又听得苏慕华继续道,“这扇面我看着还顺眼,你们小心些揭下来,待装好扇骨,再裱回去。”
陆酒冷暗中气得磨牙,看着那张俊秀飞扬的笑颜,恨不得将那人就地正法,以正夫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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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华拿了那几枚暗器在掌中,忽然道,“我已经允了燕王,明日陪他走这一趟。”
陆酒冷点了点头,他自然不会让苏慕华独自走这一趟的,笑道,“所以你让人打造这几枚兵刃?”
苏慕华手中的暗器长如短刀,薄如蝉翼,一共三枚握于修长的指间,翻飞间寒光湛湛。
陆酒冷道,“这是百锻钢所制?燕王也算大方了。”
苏慕华道,“他虽然算盘多了些,但好在还不算小气。”
陆酒冷见他手轻动,将刀意凝于短刃,他曾与苏慕华切磋过,但此刻苏慕华数招使来,虽无内力,但刀意空灵飘忽更甚当日。陆酒冷见他一套招数使来,看得目眩,闭了眼在脑海中回想。只觉那刀意迫人侵肤,忽如惊鸿片羽,虽是夏末也让人心生寒意,半晌方长长一叹道,“我能赢你。”
苏慕华目中带了笑意,反问道,“你要和我动手?”
陆酒冷笑了,“当然不会。”
两人相视一笑,陆酒冷接着道,“方才我遇上了孙晟和舒青袖,他们离开望北城,说是要往舒青袖的故乡杭州开个酒坊。”
苏慕华目中流露出由衷的喜悦,他与舒青袖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甚至他与这曾经的梨园戏子,后来辗转于权贵之间的男人有太多的不同,但苏慕华已视舒青袖为友。
天底下难道有人规定,什么样的人才能做朋友?
陆酒冷道,“我与他们约好,今年的秋天一定去找他们喝酒,舒青袖说若我不将你带去,一定喝不到他酿的最好的酒。”
苏慕华笑道,“如此说来,陆公子还要沾我的光了,饮美酒自然要携美人,至于陆公子么,看你要给我多少好处了。”
陆酒冷苦着脸,“你知道我很穷的。”
苏慕华淡淡道,“哦。”
“我的钱都要用来娶老婆。。。除非。。。”他话音方落,懒洋洋的笑意一敛,手指间夹了一枚细如牛毛的针,怪叫道,“哇,小苏,你出手也不说一声。”
苏慕华将手中折扇慢慢合起,递还给工匠,“机簧加些旋转之力,牛毛针上抹些迷药,也不必太烈,就是军中射豺狼虎豹的那种吧。”他微微一笑,慢慢地道,“我倒要看看,以后有谁还敢用手接我的针。”
陆酒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苏,以后我想近你身就难了。”
看得着摸不着什么的,着实令人烦恼。
翌日一早,彼时长夏将尽,但暑意未消,望北城外纵然原本还有些许绿色,这兵马一来一去也只剩了荒芜。
荒原之上布了无数白色帐篷。
太子朱承晚步出帐篷,见一位少年正站在烈阳下,那少年站得笔直,粗布单衣贴在他的身上。他认得是跟在叶温言身边的少年,叶温言好像唤他叫小苏?
朱承晚今日心情颇佳,已有人传了回话,燕王今日赴约。世间有什么比看着猎物踏入陷阱,更令人心情愉悦?
他唤了声,“小苏,你家公子呢?”
少年猛然抬头看向他,有一瞬朱承晚觉得这少年眼神中彷如野兽般的凶狠。
这少年自然就是黄雀。
少年的眼神让朱承晚心底打了个突,还未待他看清,黄雀已转了头,声音闷闷地道,“我不叫小苏。”
朱承晚长于宫禁虚情假意自幼是练熟的,不过片刻,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自若。“哦?我怎么听叶温言唤你小苏?”
黄雀道,“只有公子能这么叫,其他人不行。公子在河边,你要寻他可以往那边去。”
朱承晚应了,也不计较这少年的无礼,往河边去。
隔着芦苇丛,他便看见一袭白衣的人影正盘膝坐在岸边的青石上,可不正是叶温言。
此刻叶温言眼低垂,手虚握至于膝头,日影照在眉间,一道青气凝于其中。他道了声,“师傅,请赐教。”
朱承晚循声看去,叶温言的对面,一人身披白色僧袍,正面向河水而立。
那人手中握了一截树枝,正以此为剑,点向叶温言周身要穴。
这人朱承晚也认得,竟是大内之中最为神秘的高手画刀。朱承晚已知道画刀出了宫禁,但一直以来都未照面,没想到此人竟悄然来到了军中,而且还与叶温言以师徒相称。朱承晚暗度叶温言此人的份量,竟比他原先以为的还要重?
叶温言双手骤然抬起,合掌夹住那截树枝,双目怒睁,口中发出一声厉喝。
朱承晚闻声心中烦闷,几乎要吐出血来。心中暗凛,好厉害的武功。
眼见河水为叶温言这声断喝的所激,溅起数道白茫茫的水花,更是咋舌。
画刀道,“你这招怒意千浪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你自幼所学过于庞杂,废去原来的重新练过,也未必不是好事。只不过。。。”他一叹又摇了摇头。
叶温言道,“师傅,有话请直言。”
画刀道,“我当不起你这声师傅,以后不必如此称呼。我教你武功,只不过是因为黄雀一心要待在你的身边,而且他当日求我,我看在他是故人之子的份上,才应了他。这一门武学是昔日黄雀的父亲于穷途潦倒中所创,当日他将这门功法取名为悖逆众生。由名便可知走的是邪路,你性情偏激,与这部武学反倒相合。只不过习武之人,由武入心,由心入武。。。只怕我传你这部武学,到头来你心魔孽生,反倒是害了你。”
叶温言闻言扬声长笑道,“众生负我,我又何惧众生。我叶温言从八岁那年入北周暗羽营,便不知何为慈悲心。”他看着画刀,目中带上几分讥诮,“我命由我不由天,千载之下,众生不过蝼蚁。。。在下反倒觉得大师颇为奇怪,你如今剩得不男不女,孤家寡人一个。你的侠义慈悲给过你什么。。。你竟还心怀慈悲,就从未曾怨过,恨过?”
画刀不愿他唤作师傅,叶温言倒也干脆,改口唤作大师。
画刀怒极反笑,“小子,你想激怒我?这可是不智之极,你的武功还远不是我的敌手。”
叶温言从容笑道,“在下并非想激怒大师,只不过不想看世人虚伪的面具。恨便是恨,怨便是怨,又何必遮掩。。。怎么,大师连几句真话都不敢听么?”
画刀长叹了一声,“小子,你好自为之吧。你要走哪条路,也由得你。真能让众生匍匐于你的脚下,也是你的本事。但有句话,你今日听好了。。。”
画刀看着叶温言重重地道,“若有一日你对不起黄雀,便如此物。”他手向天一扬,那截枯枝化为齑粉。
待得画刀翩然远去,叶温言才回头道,“太子殿下,几时来了?”
朱承晚走至他面前,看定他道,“叶先生不必紧张,本王最欣赏真性情之人。先生助我成事,我便许先生一人之下,众生俯首如何?”
“一人之下,众生俯首?”叶温言挑眉笑道,“殿下,如此盛情,叶某自当从命。”
朱承晚笑道,“得先生此诺,我甚是欢喜。时辰不早,我那六弟也快到了,叶先生便随我去准备吧。”
叶温言恭声道了声是。
二人还未走到帐篷,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怨我怨我,想着能见到本王朝思暮想的大哥,没看好时辰。。。来早了。各位不必紧张,不必紧张。”
帐中剑出鞘弓上弦,气氛已是一触即发,座中三人却兀自悠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悖逆众生(三)
3
大笑的男子中气沛然,一身轻甲外披黑色披风,正立于军帐的正中。帐中椅子上坐了三人,朱承晚走进帐,迎面正见其中一人身着杏色长袍,一管竹笛插在腰间,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仿若书香门第的公子。他的身侧坐了一位青年,眉眼间一道伤痕,极黑的眼中却见疏狂懒散之意。他们的对面坐了一位彩衣的中年男子,锦缎长袍上绣满梅花,正以指轻敲着桌面。
其实太子和叶温言约了燕王前来,军帐中也早有防备,他们纵然不能一进辕门就射杀燕王,但仍较平日加强了人手,这主帐外更埋伏了一千弓箭手。这帐下寻欢山庄的众位高手此刻环伺四人,剑已出鞘。
他们甚至想好了燕王携飞羽骑而来的可能,但不想只有四人。四人四骑联袂而来,来得实在太快。陆酒冷手中绝别离呼啸风声掠过,连兵刃都未看清,人影便已掠过。楚折梅锦袖一带,毒药暗器绝不客气,寻欢山庄的毒蛇在他面前全都乖得跟兔子一般。而燕王的武功本就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至于苏慕华,还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
为人长驱直入,太子也未见惊慌,他与叶温言相视一眼。叶温言做了个请的手势,朱承晚挑帘而入。笑道,“六弟来得好快,为兄未曾远迎,请勿见怪。”
燕王朗声长笑,行礼道,“大哥客气了,得知大哥亲率大军而来,我朝思暮想,早几日就想来拜望。又担心大哥忙于军务,无暇见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大哥的信使,我今日便起了个大早,听到枝头喜鹊在叫,想着前几日北燕为我们打了个大败,连慕容将离的头都掉了。可惜那场面大哥不曾得见,否则哪轮到小弟。话说回来,今日你我兄弟团聚,可不是三喜临门。”
太子眉头一跳,他心知燕王说什么喜鹊闹枝头叫纯属胡诌。此值夏秋之交,正是喜鹊换羽的季节,漫说难得一见,就算见了,秃着尾也叫得有气无力,离什么三喜相去甚远。
他心知肚明,燕王此语醉翁之意在于那句,我们将燕军打了个大败的时候,你太子还不知在哪呢。
叶温言笑道,“在下听闻慕容将离望太子大军而逃,死于乱军之中,果然是大宁的天威厉害,你说呢,燕王殿下?”
燕王笑道,“天威自然是天威,不过慕容将离却是死在这位陆大侠手中。对了,大哥,我还未向你介绍这几位朋友。”他指着座中三人道,“这位是楚折梅,为折梅宫之主,楚宫主医术高绝,在江湖中有阎王留不得之称。”
楚折梅笑道,“殿下少说了半句,在下喜下毒杀人,更甚于救人。阎王留不得,下面还有半句,神仙救不活。”
燕王笑道,“正是,这位楚宫主,江湖人称。。。阎王留不得,神仙救不活。”
楚折梅哈哈一笑道,“客气,客气。”
燕王转向陆酒冷道,“这位是陆酒冷陆大侠,陆大侠曾经救过我,北燕第一高手慕容将离也是死于他手中。”
太子道,“哦?不知陆大侠师承何门何派?”
陆酒冷答道,“我与太子身边的这几位寻欢山庄的朋友颇有些渊源。”
燕王又转向苏慕华道,“这位是照义楼的楼主苏慕华。”
太子自然识得苏慕华,哪怕不是因为叶温言,因为东府,他也知道苏家。照义楼早早退出朝堂,但关于苏家的传言并未止歇,有人说苏家是成帝于江湖之中的一道暗桩,为成帝掌握着地下的势力。这个传言,太子曾听闻。他并未全信,也并非全然不信。燕王此时抬出照义楼的名头,朱承晚自然不会认为只是介绍个朋友如此简单。
苏慕华他一笑应道,“是照义楼,也是春风得意进宝楼。”
他自然知道,他此刻这般的回答代表着什么。
燕王眸中转过喜色。
叶温言看着苏慕华,颇有礼貌地一笑道,“苏公子,别来无恙。”
苏慕华从容道,“多劳阁下费心,在下一切安好。”
太子笑道,“我差点忘了,叶先生和苏楼主似乎还有结拜之谊。”
太子笑得如此热络,似乎也早已忘了,苏慕华此刻身上还中着的毒,便是当日他所下。
苏慕华也含笑着回望他道,“可惜已经割袍断义。”
太子一惊道,“这是为何?”
苏慕华目光落在叶温言身上,答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叶温言脸上带着笑意看他,一双眼睛是谁也看不明白的深邃。
陆酒冷自袖下握上苏慕华的手,看着叶温言冷冷一哼,传音入密道,“我不喜欢他这样看你。”
苏慕华失笑,这等飞来横醋,也有人抢着喝?
他虽不重世间礼法,但也不惯与人在人前亲热。所幸衣袖宽大,他与陆酒冷又相邻而坐,旁人只见他们二人衣袖交叠。
太子长叹道,“听闻拙荆也曾与苏楼主结拜,她若知道二位如今这般,还不知该如何伤心。”
苏慕华沉声道,“令孤虹永远是我的妹子。”
太子笑道,“苏楼主有所不知,孤虹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待到回京之后,我便带她去拜望楼主。”
苏慕华心中一沉,那日京华街头俏丽女子与他说,人心外面裹着层骨头,不敲到碎了,总也不肯死心。他不知道,这女子要以怎样的心情去孕育一个不爱的人的孩子。他心中疼痛,望向叶温言的目光中不知不觉带上几分怒意。
叶温言不知他为何突然翻脸,为他的目光一迫退后一步,帐中气氛一时紧绷。
太子笑道,“六弟果然知道我,本王最喜结识江湖豪杰。既然几位之间都颇有渊源,如今相聚更是难得。来人,置酒,我要与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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