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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中有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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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偏头看他,赵秋塘面上更红。少年放下画,嘻嘻笑道:“是我无礼了。这就给你赔罪。”说着施了一礼。
赵秋塘连忙还礼。少年又道:“我住在这附近,听人说你字写得好,心中仰慕才来看看。没想到你不仅字写的好,画做的也好。”
赵秋塘听了少年夸奖,气恼顿时烟消云散。他心中欢喜,却谦虚道:“哪里哪里,承蒙你夸赞。”只是他嘴角翘起,真实想法暴露无遗。
少年又在心中偷笑,面上却又正色夸了几句。他在字画上也颇有造诣,又言辞中肯,甚至提出不足之处。赵秋塘听了心中叹服。
两人聊开,一时竟忘记了时间。待到天黑屋里昏暗,才恍然发觉已过了许久。
少年眼珠一转,便要告辞。赵秋塘连忙拉住他衣袖,少年以为赵秋塘要挽留他,心中得意。却听赵秋塘道:“你我一见如故,聊了这大半天,却还未通过姓名呢。”
少年听不是挽留,心中腹诽道:怎么不留我吃饭。谁和你一见如故,我和你家吃的一见如故。
他心中腹诽,嘴上却正正经经答道:“我姓胡,名又名。还未取字。”
“名又名,有些拗口啊。胡又名?”赵秋塘问道。
胡又名点点头,心中却道你名字才拗口!我姓名的内涵尔等凡人才参详不透。又听赵秋塘喃喃道:“胡又名,听起来有些奇怪。”
胡又名刚要反驳,赵秋塘笑道:“想来你父母给你取这名字自有深意,外人无法理解。”胡又名心想你知道就好,面上笑容却更大。
赵秋塘见他笑容,面色又是一红,他拿出一个灯笼递给胡又名,送他出门道:“天黑拿着好照路。”他站在断墙处目送胡又名拐过墙角,这才转身回家。
殊不知胡又名这边刚拐过弯,那边就不见了身影。与此同时,赵秋塘后院的一间屋子门突地打开又关上。是胡又名幻化了身影又飞回赵秋塘的后院,速度比赵秋塘进家门还快。
赵秋塘回去就开始做晚饭。他做饭时习惯默背文章,这次背的文章上句背完,下句突然背不出了。赵秋塘拿勺子搅了搅正煮的粥,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想不起来。“还是去看看书吧。”他啪地把勺子扔锅里,胡乱压了压灶膛里的火就去了书房。
他翻开那篇文章,把那一段仔细读了几遍,又默背一遍,直到记熟才算满意。一抬头看见下午所做的画还在书桌上摊着。他拿起字画,想起下午胡又名的点评,不知怎得就红了脸。等回过神来想起锅里还煮着粥时已过了好一会儿。
“坏了!不知道熬干没有。”他急匆匆赶到灶房,一把掀开锅盖,却瞧见粥煮的正好。米汤剔亮,晶莹的大米煮的开花,香味扑鼻。“只是,感觉粥少了些。是熬的时间长了?”赵秋塘自言自语道。
房顶上的胡又名听到这句,笑弯了眼:“对啊对啊,是熬的时间长了。可不是我刚喝了一碗。”
赵秋塘从厨柜里拿出那碗卤猪肉,准备热热吃。刚一看到卤猪肉他就目瞪口呆,本来满满的一碗,如今只有半碗了。“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唉,你还得夸我好心给你留了半碗呢。本来我可是想吃完的。”胡又名舒舒服服地躺在房顶上,得意地晃着腿。
“不过,老是偷吃也不行。”他又皱起眉头:“得想个法子……”
第二天一大早,赵秋塘拿着画去寻店铺卖。只是出师不利,碰了一天的壁还未卖出去。
直到傍晚他才抱着画回家。拐过袋子口的弯时就看见他家断墙上似乎坐着一个人,此时天色已晚,他不敢确定,又向前走近些。
那人坐在墙头上,两脚随意地踢踏着,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赵秋塘不自禁笑道:“别坐那么高。那墙不结实,小心摔下来。”
那人听到赵秋塘声音,惊喜道:“你回来啦!”从高高的墙头上一跃而下。此人正是胡又名。
赵秋塘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扔了画卷就伸手去接。只是他伸手时,胡又名已经安稳落地。
胡又名笑嘻嘻道:“你放心,我可不是自夸,我身手好的很。”他捡起地上的画卷,打开看道:“这不是你昨天画的画吗?”
赵秋塘讪讪缩回手:“是的。”
胡又名见他情绪不高,疑惑地打量了他两眼。他略一思索知道了赵秋塘为何不开心。
“你今天拿去卖画了?”他问道。
赵秋塘羞惭道:“去了。想来是我水平不高,跑了一天也没卖出去。”
“这有什么!”胡又名满不在乎道:“京城地界这么大,以卖字画为生的书生多如牛毛。更有些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闲来无事也会写上画上几笔。你的画虽好,但并非出类拔萃。那些老板同水平的见的多了自然不会在乎。你要想画好,让那些眼毒之人一见就啧啧称奇,还要下大功夫呢。”
赵秋塘听了这话神色更是黯淡,却听胡又名又道:“你跑了一天就真的白跑了吗?你以前去书坊画斋从未注意过那些书生是如何和老板周旋的吧。今天去就没有收获吗?去了一次就灰心丧气?一家不收,就去第二家,不行再去别家。大书坊不收就去小书坊,总有收的吧。”他又皱眉道:“今日你只拿了一幅画。你可以再多写几幅,多画几幅。总有一幅会卖出去吧。这么气馁做什么。”
赵秋塘沉默了一会儿道:“胡兄所言正是。只是我气馁并非是画没卖出去,处处碰壁。而是昨日听了胡兄的夸赞就以为自己画的就是顶好,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嗳,我昨天可没有瞎夸你,你画的确实好。只是好画很多,显不出你。你若要崭露头角还需更上一层楼哩。”胡又名摇头晃脑道:“而且我猜,你一定去的是京城有名望的几家大坊斋。明日你多拿些字画去那些小书坊,小画斋看看,结果定会不一样。”
赵秋塘忍不住笑道:“看你年纪和我一样大,怎么懂这么多。”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胡又名洋洋自得。
赵秋塘只笑不语。胡又名看他如此微笑,只觉得眼前的书生更加美味,也衬得他腹中更加饥饿。
他眼睛骨碌一转道:“我等了你半天,又说了这么多话。你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吗?”
两人进了家门,胡又名大摇大摆往堂屋一坐,看着赵秋塘就说:“我又饿又渴。”
其行为颇显无赖,赵秋塘对他有好感,只觉得他刚才正正经经一番大道理讲下来,此时却如孩童般顽皮,如此反差更显得胡又名可亲可爱,他玩笑道:“那胡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做饭。”
胡又名却坐不住,跟着赵秋塘到了厨房,一路问道:“你要做什么饭?”
“先煮点儿白粥吧。”
“又是白粥,天天喝你不腻我可腻了。”胡又名抱怨道,他说出就觉失言,去看赵秋塘脸色。
赵秋塘却没在意,并未想这么多,只当他在家里也是白粥:“那我熬面稀饭。”
“这个上次喝过,换一个。”
赵秋塘道:“你家吃的倒和我家差不多。”
胡又名见他只是开玩笑,没有意识到就放心了。他大言不惭道:“谁家吃的不是这几样。”
赵秋塘说了两个都被否定,但他也只会做这些,当下脸皮薄道:“有人给你做就好,不许挑三拣四。”
胡又名嘻嘻一笑,面不改色撒谎道:“要不是我爹娘今天不在,我还不到你家蹭饭吃呢。”
“倒是我的荣幸了。”赵秋塘叹道。又道:“那我在粥里加点儿绿豆红豆可好?”
胡又名大为满意:“就这样吧。”
待到炒菜时,胡又名又说:“你菜园里种的不是有萝卜吗,怎么不炒萝卜?”那菜园是赵秋塘在后院开辟出来的。
赵秋塘道:“秋萝卜刚中,现在还没熟呢。”他见胡又名一脸失望,忍不住逗道:“你是属兔子的吗,喜欢吃萝卜。”
胡又名呲牙道:“我属狐狸的,专吃兔子。”他又在心里加了句,你就是我要吃的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此情初露
此后胡又名每日都来找赵秋塘,两人或一同读书,或一同习字作画。赵秋塘作画时,胡又名在一旁给他研磨递画笔。胡又名习字作画水平和赵秋塘不分上下,但他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书背得又快又好。只是他不耐烦看那些文章,往往读了几行,就眼皮子打架,不一会儿就会周公了。
这日赵秋塘拿了几天作的字画去卖,他按照胡又名说的那样果然卖出几幅。赵秋塘心中欢喜特意买了酒菜等胡又名来。
只是他左等右等待到天黑胡又名也没来。他心中失望,这才发觉每次都是胡又名来找他,而他只知道胡又名住在附近,却不知道胡又名的家具体在哪。
他今日为了卖画跑了一天,又等得无聊,疲乏犯困,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想等胡又名来了一定要问他家在哪,然后去他家拜访。想着想着赵秋塘就睡着了。
趴在桌子上睡不安稳,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有似无,那声音后来越来越响,甚至听到了哧溜一声。赵秋塘猛地醒来,果然身边坐了一个人。
胡又名刚偷喝了一口酒,正在细细品味酒的味道,一脸的馋样。冷不防赵秋塘突然醒来,被抓了个正着。
赵秋塘看桌上的酒菜已下去小半份,看来自己睡着时听到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是胡又名偷吃东西时发出的。
他佯怒道:“我等你半天你不来,还未先吃呢。怎得我刚睡了一小会儿,你就偷吃了这么多。”
胡又名虽被抓个正着,但脸皮厚毫不羞惭,嘻嘻笑道:“你买来不就是让我吃的吗。我刚吃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响就是为了叫醒你,和你一块儿吃哩。”
“胡搅蛮缠!”赵秋塘好气又好笑:“就你偷吃还理由忒多。”
胡又名只是嘻笑,又倒了杯酒,喝起来一脸满足。
赵秋塘好奇道:“这酒你喝起来就这么香?这只是普通的酒,并非什么名酿。”
胡又名先是咂了咂嘴回味,然后冲赵秋塘一眨眼睛道:“那是因为这酒是你买的,所以喝起来特别好喝。”
赵秋塘面色发红:“我看你是嗜酒如命,找来的借口。”
赵秋塘想起自己要问胡又名家住何处,连忙问道:“你我相交已久,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从未去你家拜访过。”
胡又名哪里找来房子和爹娘让他去拜访,当下打岔道:“你去我家拜访,只怕我爹娘还要来你这里拜访呢。我每日里打搅,又经常白吃白喝,他们早就过意不去了。”
赵秋塘果真被他带走:“我和你交情笃厚,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不过,“他话锋一转:“你若真介意是白吃白喝,就替我做件事吧。”
“什么事?”胡又名问道,这秀才每日读书,隔几天去卖字画。难道是要我和他一起卖画?那我施个法,迷惑了那些人的神志,让他们都收他的就行。
却听赵秋塘言道:“以后你留下来吃饭,那顿饭的碗筷就归你洗了。”
胡又名听了差点摔下凳子:“归我就归我。”施个法洗碗也不是不行。
以后胡又名再留下吃饭,那碗筷果真归他洗了。只是赵秋塘开始疑他偷懒,特意留下来盯着他,胡又名不好当面施法术,只得手洗。这一次洗得他苦不堪言,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又要偷吃才能免于刷洗碗筷。又想若他在盯,那就准备一肚子的花言巧语哄他出去好了。也幸好赵秋塘对他第一次洗的还算满意,此后并未再特意盯着过。
这日午后,胡又名来时赵秋塘正在读书。胡又名也未打扰,就坐在赵秋塘身后的椅子上听赵秋塘读书。赵秋塘声音清朗,读文章自然好听。但胡又名对这些文章不感兴趣,读书声反而让他昏昏欲睡。
赵秋塘从书中回过神来,一回头就看见胡又名蜷在椅子上睡得正香。恨铁不成钢,赵秋塘上前捶打胡又名的胳膊:“就你懒惰!若你肯下功夫,状元也考上了。”
胡又名被惊醒,一把扯住赵秋塘,把赵秋塘拉坐在自己腿上,抱住他不让他乱动,辩解道:“做学问又不在一时,该读书时读书,该休息时就要休息嘛。”
赵秋塘被他抱住,又坐在胡又名腿上,早就面红耳赤,他挣扎着站起来:“就你会偷懒,还乱找借口。”
他回到书桌前继续看书,胡又名看着他发红的耳朵偷乐。
赵秋塘虽是看书,却并没看进去。他被胡又名的动作弄的心神大乱。从刚认识胡又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对他不同。总是忍不住亲近他,想和他说话,胡又名主动来找他他心中欢喜。他知道自己对胡又名有意,只是胡又名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他这厢心乱如麻,忍不住偷看胡又名。却见胡又名从怀里掏出本坊间流行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赵秋塘一时间五味杂陈,上前唰地夺了那话本,随意翻了翻,不冷不热道:“你倒是不务正业的很,与其看这些话本,还不如去读些圣贤书。”
胡又名手中的书突兀被他夺走,倒也没恼,只是慢悠悠说道:“这话本讲的故事可比枯燥的圣贤书有趣多了。江南名妓遇见一位富家公子,那富家公子给她赎了身,两人双宿双栖,只羡鸳鸯不羡仙。”他又神往道:“书中形容那女子才貌双全,可是个花魁呢。”
胡又名说道此处偷眼瞧那书生,见赵秋塘脸色铁青,他又故意道:“秋塘你见过花魁吗?”
“没见过!谁会去那种地方!”赵秋塘怒道。他心中酸涩,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要是想看花魁,就去那秦楼楚馆里找。何必看话本里的。想你长得好看,必会大受欢迎。只是不知被父母知道了伤不伤心。”
“那秋塘你知道了伤不伤心?”胡又名冷不丁问道。
赵秋塘一愣,当下赤红了脸反驳道:“你去那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胡又名趴在椅背上,歪着头直勾勾地看着赵秋塘。
赵秋塘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凶道:“你看什么!”
胡又名悠然答道:“你刚说我好看了。”
赵秋塘哼了声,刚要反驳就听胡又名又道:“其实在我心里,秋塘你是最好看的。”
腾地一下,赵秋塘红了脸。他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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