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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无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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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司马君荣去了。
  牢房向阳,洒扫多遍,艾草薰染驱了晦气,薄帐细褥,茶盏笔具一应俱全。北寒衣直愣愣的盯着虚空,双眼无神。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想,应该是那个暴君赶来了。
  司马君荣到了牢门旁,渐渐收了脚步,隔着牢栏杆一望,见北寒衣面色苍白,手臂被分别绑在床栏上,腿被并拢绑了几圈,地上有破碎的茶壶,在他腕子上缠了渗血的白布。
  杨有福道:“奴婢怕丞相做傻事,所以让人将他绑了……”
  司马君荣抬手打断他:“朕知道了,你让人都下去,朕独自和丞相说会儿话。”
  杨有福领旨退了下去。
  其实,司马君荣早就知道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唯一没想到的是北寒衣会受伤。司马君荣静静的站在牢房外,丝毫没有进去的打算。
  “你杀了我。”北寒衣突然开口,声音低哑颤抖,又重复一遍:“你杀了我吧。”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司马君荣出乎意料的平静,叹了口道:“就那么想死?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还没做错什么?呵呵,因为我,你杀了徐家满门,还不算错?”北寒衣凄然苦笑:“我与奸相无异。”
  “你没做错,是我做错了,你何苦揽那些罪责?”司马君荣道:“想杀人的是我,杀了人不认的也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与你有什么关系,即使你死了,徐家的人也会再回来,反而会死更多人。”
  “你又拿旁人的命威胁我。”北寒衣无奈的长叹一声:“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怎样?”
  “也不会怎样,既然是你想以死抵罪,那我便舍了江山,杀尽天下人,与你我同赴黄泉。”司马君荣无所谓的笑了一声:“他们活着是我的子民,死也应当是我的子民。”
  “暴君。”北寒衣轻轻念了一句:“离你太近,我反而从未瞧清你这个人,原来是暴君。”
  “不管暴君还是明君,毕竟都是俗世的帝王,手里若没有几十条冤死鬼,帝位如何坐得稳。”司马君荣不置可否道:“倒是你,寒衣,你是真心寻死?”
  “真心。”北寒衣道:“我没脸再活下去。”
  

  ☆、第053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三)

  “如果你真的想死,我不拦你,我知道,如果一个人想死,即便我把他放在眼皮底下,眨眼的瞬间,人也会不存在的。”司马君荣嗤笑道:“无论做多少都是徒劳。”司马君荣推开牢门走进去,坐在床沿,深深的望了北寒衣,笑容一时有些邪气:“你若死,不如朕赐你个死法。”
  “什么?”北寒衣一愣。
  “寒衣,你可曾站在朕的立场上为朕考虑过?你只瞧得见枉死的几条人命,却未看到朕为国家社稷,彻夜不眠,你口口声声骂朕是暴君,却未看到这太平盛世,百姓皆安居乐业。”司马君荣淡淡道:“不论朕做什么,都会有人站出来指责朕,哪怕说句话都会有人突然冒出来指正朕的不是,你说,朕做这帝王,活不出自己,朕不冤?”
  司马君荣一边苦嘲一边解了北寒衣腿上的绳索,伸手扯下了北寒衣的束腰白玉带:“我既然留不住你的人,又何必在乎你的心?”
  “你……你要做什么?”北寒衣只觉得浑身渡过一层寒意,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弥漫开。
  “做什么?你不是想死?那朕便让你死在朕的身下,也算是快活死的不是?”司马君荣冷幽幽的笑道:“也只有你,才有这殊荣。”
  “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北寒衣挣扎着,眼中全是恐惧,身体哆嗦着,脸色瞬间白得毫无血色。他想起了那一天,司马君荣疯狂粗暴,难道那一日的记忆要重来?北寒衣兢惧得直摇头,眼角不知何时润湿:“不,不,不要……”
  司马君荣看得心痛,嘴上还是那般无情无耻:“不要?不要什么?朕的恩惠,你敢不要?”俯身面对面极近的望着北寒衣,他看着北寒衣颤抖的睫毛上被泪水润湿,隐在眼底的恐惧像一只怪兽逐渐吞噬掉所有的修养。他低头,灼热的鼻息喷薄在北寒衣的脖子上。
  北寒衣在抖,在害怕。害怕什么?害怕司马君荣,还是害怕自己会落得一个惨无人道的死法?恐惧攫取了理智,原本就虚弱的北寒衣,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司马君荣却没有收手,小心翼翼的避开北寒衣胸口的伤,惩罚般在他脖颈上啃咬,一手在北寒衣身上毫无章法的游走,呼吸越来越重,险些真的把持不住。
  司马君荣猛得直起腰,伸手在额头狠狠拍了三巴掌,压着心头的渴求,努力冷却升温的身体:“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可他本来就对北寒衣毫无抵抗力,这种渴望一但开始,便如决堤的洪水,拦也拦不住,他内心开始暴躁,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直在床边来回打转,嘴里念念有词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司马君荣连念几遍《清心诀》,才慢慢静下欲/火,坐在床边,焉头耷脑魔怔似的又念了一句:“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悠……唉。”
  火热触感在身体上处处点火,心如结冰般寒冷,身体却作出背道相驰的反应,痛苦与激烈,喘息与淫/糜气息纠缠,自己就是大海风浪中浮沉不定的一叶扁舟,时而坠落低谷,时而攀上巅峰。
  忘德忘己,羞耻的沉沦下去。可他内心并不希望这样,挣扎反抗,企图逃离这个漩涡,然而,身体永远比他自己的心更加诚实。
  惧怕这样的自己,他不应该沉沦下去。但有一双温柔有力而可靠的手托住了他,让他恐惧的心稍稍安稳下来。
  但,那双手,同时也是将他拉入漩涡的那双手。不可以,坚决不可以。
  “不可以……”北寒衣盗了一身冷汗,睁眼时,入目是明黄的帐顶,润湿的睫毛模糊了视线,他大口喘息着,抢救几乎要窒息的肺部。
  这里是无恙殿。北寒衣比任何人都熟悉。那日被司马君荣强迫的沉沦感还真实的在脑海中回转,他以为自己又一次沉沦下去。
  但自己的身体早已察觉到,司马君荣其实没有对他做任何事,除了脖子上有些疼以外。
  北寒衣突然笑了一下,如果司马君荣真的不在乎他,恐怕自己早已破败不堪,只是为难司马君荣了,狠心说了那样的话,到最后还是收了手,北寒衣又笑了一下,他竟不知,自己在司马君荣心里竟然有这般地位,他又想笑,笑容却在一瞬间垮了下来。他回想起司马君荣说的话来,现在仔细想想,的确,也许错的并不是他,也不是司马君荣,而是身处帝位的职责。也许,他对司马君荣的要求的确太过苛刻了。
  北寒衣木木的想着,视线被眼中汇聚的水汽模糊不清。
  “你醒了?”司马君荣一手负在身后,口气疏离,连看北寒衣的眼神也少了一分关心,淡淡道:“要起来坐坐吗?”
  北寒衣怔怔的不应声,司马君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北寒衣突然迷茫起来。
  司马君荣板着脸,叹了口气:“那你再休息一会儿吧。”他转身欲走。
  “别走。”北寒衣突然直接坐了起来,撕扯了伤口,疼得额头冒冷汗。
  原本就是故意冷落他,但看他为伤所累的模样,司马君荣又狠不下心,焦急的扶住北寒衣的肩膀,关心道:“是不是很疼?要不要让御医来看看?”
  北寒衣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摇了摇头,慢慢靠在司马君荣身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轻声道:“以后少杀几个人吧,就当是为了我。”
  难得北寒衣能主动与他如此亲昵,司马君荣整颗心都兴奋的要跳了出来,却仍装模作样的沉稳喟叹:“有你在我身边时时提点,我自然会收敛些。”
  “还有……”北寒衣紧了紧手臂,闷声闷气道:“你若这么不冷不淡的对我,我还不如回府……”司马君荣闻言,一颗心乐成了花,北寒衣此话可算是撒娇?俯身挑了北寒衣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长吻令北寒衣不适,他推拒几次,却陷进司马君荣温柔的诱惑下,随着他的呼吸吐息沉沦。
  司马君荣情/动了,望着呼吸起伏不定的北寒衣,犹豫再三,还是未忍住:“寒衣啊,咱们许久没亲/热了,你看……”他拉着北寒衣的手一揉再揉,局促不安仿佛做了亏心事的孩子。

  ☆、第054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四)

  北寒衣怔怔的,后知后觉反应出来司马君荣的意思,脸色本来白得透明,这会儿飞了红晕,北寒衣垂头,想了想道:“我有伤……”察觉司马君荣握他的手微微一住,又支支吾吾添了一句:“你小心避着点儿。”
  一番缠绵,收势时已过了三更,殿内烛火已熄,有月光清清凉凉剥落下来。司马君荣得以纾解,反而清醒不少,魇足的抱着北寒衣,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北寒衣说话:“胸口还疼不疼?”
  “不疼,就是伤口有点儿发痒。”北寒衣恹恹欲睡,连声音都含着懒散。
  “用的上好的药,这么几天若不见效,御医院那群老头就别想舒坦了。”司马君荣哼声哼气道,又想起什么事,将北寒衣拢了拢,耳语轻问:“寒衣,今日我同你说那些狠话,你当时是不是怕了?”
  “耳朵痒。”北寒衣被司马君荣吐出的气息扰得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哈欠道:“嗯,虽然心里清楚你只是吓吓我而已,但还是怕了。”
  “既然心里明白,为什么还怕?”
  “你当时的样子太陌生,简直不像人。”北寒衣想了想,认真补充了一句:“像畜生。人我能应付,畜生我恐怕无能为力。”
  “寒衣,你……”司马君荣被他一句话噎得无言以对,又问:“倘若我真那么对你了呢?你怎么办?”
  “好办。”北寒衣道:“既然不能痛痛快快的死,那我便凄凄惨惨的活着,从此心里再也不会有你,就让你抱着个行尸走肉做春秋大梦吧。”
  “那还真是好险。”司马君荣后怕的顺了口气:“当时我在气头上,你我的事,朝堂上那群家伙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从没有明面上挑开过,如今有人将此事捅了出去,他们自然要揪着朕的不是好好过过嘴瘾不是?可你倒好,醒来第一件是便是给我添堵。”司马君荣气哼哼的在北寒衣腰上狠狠摸了一把,不乐道:“我忙着压下这件事,你忙着分我的心,不由自主就发了狠心。”
  “嗯。”北寒衣应了一声,声音轻了许多,仿佛睡着了般。
  “寒衣,不论我是暴君还是明君,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你,你可懂?”司马君荣轻声细语蛊惑着北寒衣。
  “嗯。”北寒衣困意早就上来了,这会儿困得睁不开眼,听见司马君荣的话,下意识的含糊道:“我知道你是爱我嘛。”
  司马君荣见他真困得不行,忍不住笑着从他耳边吹气:“那你呢?爱不爱我?”
  “嗯。爱你。”北寒衣朝司马君荣怀里缩了缩,又嘟囔了一句:“别闹了,我困。”
  司马君荣满心都灌了蜜般甜,轻手拍拍北寒衣,哄了一句:“睡吧。”
  耳边细碎着杯盖开合声,还有奏折翻来翻去的声音,北寒衣睁开眼,又被光线欺得眯了会儿才适应。身上干净舒爽,应该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清洗打理了。
  北寒衣静静的缓着心思,听到司马君荣一声含笑声:“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北寒衣侧了侧身,见司马君荣只披了件外袍,坐在床尾的炕几前,认真的看奏折。北寒衣看着看着,有些入神,他从没有如此安静认真的瞧过他的模样,这般看来,司马君荣长得玉树临风,好看的很。
  司马君荣抬了眼皮见北寒衣看他看的入神,勾唇一笑道:“再说一遍我听听?”
  “啊?说什么?”北寒衣一头雾水。
  “说你爱我啊,昨天晚上,你拉着我可说了好些遍呢,怎么,这才过了半夜,你就不认了?”司马君荣调侃他。
  “……”北寒衣自己说没说过这句话,全然不晓得,但还是躁得脸红,他静静的望着司马君荣一会儿,突然往床上一躺,皱皱眉头佯装道:“哎呀,胸口疼……”
  司马君荣从奏折上抬眼瞧他,眼里携了一丝笑,也不与多他说什么,又低头认真看奏折。
  北寒衣伤病未愈,便靠在床头看书,两人默契的都不曾提起昨日的事,仿佛那一句句狠话,于司马君荣还有北寒衣,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不太愉快的梦罢了。
  但两个人从中得到的,确是对彼此更加深刻的认定。他们彼此不曾开口,却对彼此的心意心知肚明。
  此时无声胜有声,此时无言胜千言。
  这便是他们情感升华得到的心有灵犀。
  到了时辰,杨有福送了早膳补药进来,司马君荣陪着北寒衣用完膳,玩笑了一回,便又去看折子去了。
  北寒衣爱吃干果,杨有福命人送了一盒干果什锦盒,北寒衣便抱着什锦盒一边吃,一边闲闲得翻诗册,想起什么话头来便与司马君荣聊一会儿。
  地上吐了一层果核,司马君荣瞧了一眼,轻声道:“这些干果太甜,你少吃些,又没人和你抢。”
  北寒衣“唔”了一声,低头看看什锦盒,干果已去了大半,笑道:“一时没收住嘴,吃多了。”又捻了颗干梅送进嘴里,他突然想起件事,半晌道:“之前把我关进牢里是为了什么?”他心里隐隐猜到可能是作样给外人看的,仍忍不住多嘴问了一遍。
  “帮那群不盼你好的官员宽宽心。”司马君荣随口回他,抬眼望他一眼,又笑道:“你觉得牢房好?”
  “这个倒没有。”北寒衣想了想,喃喃自语道:“可我人在无恙殿啊……”
  “没事,有人替你。”司马君荣理所当然道:“青留如今越显得无法无天了,所以,我把青留扔进牢里,好好压压他的傲气。”
  “这倒是个好法子,早该治治他的。”北寒衣胳膊肘子往外拐,不维护自家表弟,反而幸灾乐祸起来。
  徐玟宿一案旧案新翻,虽像巨波般汹涌而来,到底也翻不出几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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