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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借夫人一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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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着牙齿,却巧好咬住了正要喷出来的一口鲜血。
他的血是咸的。
然后他听见夏天毒大叫:“你们快出来啊!韦青青青已进来了!他已偷听到你们的话了——”
“斩经堂”所有的窗,几乎都点起了灯。
所有的门,几乎都涌出了人。
所有的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兵器。
叫声方起,解严冷、张巨阳、陈苦莲“嗖嗖嗖”地已射出了院子,用一种宰牛杀猪的眼神,在瞪着韦青青青。
嘿,我请的好证人。韦青青青用一种喝烈酒的神情去喝掉他含在口嘴里的血。
解严冷则用一种行刑的口吻问他:“韦青青青,你这个叛徒,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时,“斩经堂”下的弟子,已高举火把,围了上来,远处人声嘈杂汹涌,但一上近前,便鸦雀无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因为圈子里气氛殊异之故,连远处的人声也静了,只默默地包抄上来,手上的火舌正学着蛇一般吐舌时发出“嘶嘶”的声音。这些“斩经堂”的弟子一向训练有素。
除了陈苦莲、张巨阳和解严冷、夏天毒之外,韦青青青也发现“外三堂堂主”“铜锣金刚”平另彭也赶到了。
包围网已形成。
韦青青青不想多数什么。
他只问:“张总堂主何在?我要见他。”
解严冷冷峻地道:“你想谋刺总堂主,还有面见他?!”
张巨阳眼里带点讽嘲地说:“你现在已没有希望了,赶快束手就擒吧。”
夏天毒居然还带了点同情地说:“总堂主要两三天才能会来,你不如降了吧,省得血溅当堂啊!”
韦青青青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鹰、犬和耗子。
“我也很想放弃抵抗,假如你们是够公正得话,”他说,“可惜你们并不。”
“公不公正都一样。”解严冷斩钉截铁,“你来行刺,按照堂规,就得处死。”
张巨阳笑道:“你可以说我们不公正,可惜你也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了吗?”韦青青青捂着胸口,居然笑着反问:“你们不让我见总堂主,难道我不会闯去见他?”
这句话,问得众人均是一怔。
——“斩经堂”的高手全聚集于此,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一怔未完,韦青青青已做出令众人一惊的事来。
他率先动手。
他左手拳,右手掌。
左拳攻击解严冷,右掌切向张巨阳。
这是他自创的拳法,自创的掌法。
“恨拳”。
“愁掌”。
解严冷怒喝一声。他活到六十二岁,还没见过这样的事。这人已是笼中伤兽,别人不去杀他,他却来自寻死路。一个小小的后辈,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向他老人家动手!
他的身形像风一般地展动。
像旋风一般地扭动。
更像龙卷风一般地掠夺一切生命。
当年,连老堂主龙百谦看了他的身法,也只能够说五个字:“风送杀人声。”
在风里,任何解严冷的敌人都成了死人。
(韦青青青自己也不例外。)
张巨阳更不是省油的灯。
他这个“斩经堂”副总堂主更不是白当的。
韦青青青敢情是活不耐烦了,不但攻向场中最难惹的解供奉,还向自己动手?他不把这小子连皮带骨剥出来,他也枉称“斩经堂”第七代人物中“除总堂主外第一把好手”了!
他立即发动了“脱胎神拳”。
或许,在“风刀霜剑”的造诣上,他不及兄长张侯,但他自“风刀霜剑”里顿悟的“脱胎神拳”,却是总堂主也没学得的。
他的掌力,最可怕的是,不一定要击中人,才可以臻效。
只要对方跟他对一掌,他就有办法吸住对方的手掌,然后让敌手全身骨肉都给一种奇异功力逼挤了出去,直至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堆人骨为止。
他常笑称:“我替敌人脱胎,荆内跟敌人换换骨头。”
因为陈苦莲的拳风,则是在已着痕迹猝不及防的情形下,把敌人全身骨骼,一根根、一寸寸、一分分地震碎,震个粉碎。她练的是“换骨神拳”。
就是在这样必杀的狂怒中,解严冷和张巨阳合击韦青青青。
韦青青青与两大高手力搏数招,突然掌力一变。
变成左手掌,右手拳。
这是“风刀霜剑”的变招,他化为掌和拳法,自称“爱极拳”和“仇极掌”。
拳势一变,掌法大异,突然间,他的拳打夏天毒,掌劈陈苦莲。
仿佛,负伤的他,连战解严冷和张巨阳还不过瘾似的。
吃一惊的艳!
这时,在“斩经堂”里四大高手:供奉解严冷、副总堂主张巨阳、总管陈苦莲,加上“大漠派”副掌门夏天毒,全都力战韦青青青。一切出路,都给封死;一切力量,都用来搏杀眼前一个狂妄得年青汉子。
他们都给激怒了。
而且,他们也无可选择。
——非杀韦青青青不可!
倏然,韦青青青一个“剪刀式变身跳”跃向场中。
一众高手,以为他要逃跑,吆喝追击。
没料,韦青青青越过众人,连环十七八腿,像腿雨一般,踢向“斩经堂”外三堂堂主平另彭!
这一连串的腿法,正是韦青青青自“风刀霜剑”中悟得的“赶雨步法”!
就算这一轮腿法不能令在场高手震愕,但韦青青青彷似生怕在场的众多敌人中有一人感到寂寞,就算对方不来围攻他,他也要去招惹对方,这种胆气才教人震怵。
“铜锣金刚”平另彭对韦青青青一向已恨之入骨,见他居然先来找自己的碴,大喝一声,像一道霹雳,左手锣,右手钹,轰哄一声,迎向韦青青青:人未出手,声势足以震得人金星直冒,像三十三个太阳互撞在一起,又像火星直撞在羊刃上!
这一来,韦青青青同时力敌:解严冷、张巨阳、夏天毒、陈苦莲、平另彭五大高手!
韦青青青背后插着一把刀。
刀有鞘。
鞘却似剑。
刀明明是刀柄。
刀身却如剑。
刀柄是自下插入鞘中得。也就是说,按道理刀尖朝天才是;可是,鞘底就跟鞘得吞口一样得平阔,仿佛他的刀(或剑)不管由上插入或由下插入鞘中都可以。
这一把武器,仿佛只要他当作刀使,就是刀;若当作剑使,就是剑。
韦青青青始终未曾出刀。
当然也未出剑。
在激烈的战斗中,他突然长身而起!
(他又要去攻击谁?)
人在半空,韦青青青突然像一只断了翅的白鹤,一折,飞向“临风轩”;一跃,掠过“报恩亭”;再弹,越过“报仇闸”,舒展之间,已到了“报应廊”的尽头——只见那儿有竹篱花障,筑成一道月洞门,上书“报答园”;韦青青青板空不停,已传过院子,只见粉垣环护,绿柳同垂,一弯小溪,落花满地,曲折萦纾,溶溶荡荡,端的是一所清厦茆堂。
韦青青青抬头一望,只见“临风快意阁”五字如飞,他停也不停,人如惊电,掌已拍出,“蓬”的一声,窗棂震倒,幽户半塌,在一声清亮的惊呼中,韦青青青已半反身,指掌腿连迫退三名追敌,同时人已探了进去,一手抓住房里那人的脉门。
他不退反进,直闯大师兄总堂主的起居之处;围攻他的人不防此着,代要拦截时他已闯进“快意阁”,抓住了淮阴张侯的夫人粱任花!
粱任花正在房里绣花。
她原先听到外面嘈杂和格斗的声音。她不意为怪,习以为常,也不想多加理会。可是,突然间,窗破了,烛光一晃间,一人闯了进来。她吃了一惊,伸手往床头帐上拔剑,那人已一把抓住她的脉门。
然后,她看见常跟他丈夫在一起议事、做事的人,全都杀气腾腾、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心怀不忿的围拢在门前、窗口。
房里本来还有一个丫鬟翠儿,迄此才惊魂甫定,只见一个汉子抓住了夫人的手,不禁尖叫了一声:“夫人!”
这一声,便让韦青青青知道:原来这就是大师兄的妻子,总堂主夫人。
他一看那女子,整个人像给迎面打了一拳,几乎连一口气都呼不出来。
艳!
没有比这更清的艳!
这正是他当年在大师伯的葬礼上见过得女子。见过那女子,他以为毕生都不复再见。人生里,只要没有缘,就没有份。他心里恋了她千百遍,爱了她千百遍,以致这几年来他对江湖上多少红颜丽色都没有动心。这样一位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子,却成了他心中唯一所恋。忽然的在今天,他抓住了她的手,才知道是她,才知道她是他大师兄的妻子。
这是让他吃一惊的艳!
他乃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这是个梦里的人物,不是真的。然后,他才弄清楚,她是有呼吸的。她是有脉搏的。她是有影子的。连她的微汗凝聚在秀气的鼻端都是有气息的。之后,他才再次发现自己仍然像一只遭受猎人围捕的兽一样,仍在困中,而这在梦里见过无数次在真实才见过第二次的艳丽女子,正捏在自己的手里,正在羞愧的望着她。愤怒使她更艳。
没有人敢过来。
没有人敢动手。
因为刚才这人独力大战五大高手,脸不改容,说走就走,还攻入重地,擒住总堂主夫人,甚至连他背上的刀或剑都未曾拔出来过;迄今,已没有一个人敢小觑这个年青人。
就算他们看得出此际他的神色有点异样,但谁都不敢贸然出手,至多不过以为他故露破绽,故弄玄虚。
“好了,”韦青青青现在已恢复(至少他竭力要恢复)镇静,“你们总堂主夫人在我手里,你们退出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
张侯夫人又羞又怒:“你要干什么?!”
韦青青青沉住了气,不看她,只问她:“张总堂主在什么地方?”
夫人气极了。一气,两腮便似春桃一般彤红着,艳到骨子里去了。幸亏这时韦青青青没去看她。没看她一次,便像是一次诡丽的中邪。
“他去了‘长笑帮’,还没会来;”夫人憎恶地说:“你抓住我干什么?”
“他几时会来?”
“这一两天他就回来!”言下之意,是指她的丈夫一会来,他就完了,所以应该赶快放了她才是,这时夫人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似给有一座山那么稳实的岩石镶嵌住了,她放弃了挣扎,去看她丈夫一向一来的那一干得力助手。可是那一班人都流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这神情使她觉得这些人对杀掉这个年青汉子比对救她还热切的多。
只听那高大豪壮但眼神很有点忧郁的男子一扬手间,就隔空把房里的翠儿推了出去,朗声道:“好,我也不走,我在这里等他。”他大声吩咐:“你们全部离开“快意阁”,除开一日三餐叫这丫鬟姐送来之外,谁敢踏进“报答园”,休要怪我杀无赦!”
“对了,”他补充道:“请借夫人一用。谢谢。”
极美丽就是极痛苦
急煞!
气煞!
可是谁都不敢妄动!
(总堂主夫人就在这厮的手里!)
张巨阳气得直跺足:“我都叫你们守住“报恩亭”的了!只要守住那儿,就可以扼杀了这厮的退路,你们乱了岗位,才回闹出这样的局面!”
平另彭胀红了一张本来就像一只熟透了柿子的大脸:“你怪我!是他自己找上来的,难道我任其割戮不成!?你们几个人都拦不住他,却来怪我!”
夏天毒恨恨地道:“这小子狡诈得很!谁也料不道他居然不谋图脱身,反而往内闯的!”
陈苦莲冷森森地道:“不过,就是因为夫人在他手上,他现在也料不到我们敢往内直闯的”
翠儿脸无人色地道:“不行,不行,夫人就在他手里,不能冒这个险。”
“我们总不能俟到总堂主回来时不能交代;”解严冷强抑住震怒,用一种威严的语音作出了调度:“我们要层层包围这里,决不能叫他逃出去。一有机会,就潜进去,救夫人、杀叛贼。另外,赶快把楼三长老招会来,共商大计;并找快腿的速赴‘长笑帮’,通知总堂主这件事。”
结果他们没有一人能踏进“报答园”半步——无论他们多么仔细小心、多么不动声色,只要他们想跨进园子里,“快意阁”里立刻传出了警告:
“别忘了,夫人还在我手里。”
解严冷的两名弟子还不服气,偷偷潜了进去,结果,一只酒壶和一口杯子飞了出来,杯子嵌在一名弟子左眼眶里,酒壶则砸破了另一名弟子的前额。
“送酒菜来!”房里的声音吩咐:“总堂主一回来,就请他移驾过来见一见我。”
“铜锣金刚”平另彭气极了,他决定要不管一切的冲进去。
这会解严冷却像巨浪拍击在器石上一般坚定的摇首。
“可是,”平另彭气呼呼地道:“就让这王八蛋跟夫人在一起——”
解严冷下唇却挂出一弯残酷的冷笑,只说:“我看这小子不简单。”
夏天毒若有所思:“对,他迄今还未曾出刀、或者剑。”
张巨阳听了他们的话,就私下告诉正在部署要冲进去把贼人杀个措手不及的妻子陈苦莲道:“不必多费周章了。我看,一切等总堂主回来再谈吧。”
是这样的,这天晚上,她要绣着一件腹围给张侯穿,因为这个冬天如斯地漫长,张侯常常外出,漫天风雪的,他内力再高也会觉得冷的。她这样想,所以,便这样刺绣。
这时侯,一个男人便闯了进来。
闯进她房里来。
她落在他手里。
接着,一大群平时跟她丈夫在一起的战友浩浩荡荡地出现了,但谁都没有办法解救她所遇的危境。
然后,在这汉子的喝令下,这些人都怏怏然忿忿然的退了出去。也许,比起一下子那么多人闯进她房子,仿佛还是只留下一个较令她适应些(不过也危险些)。
现在,就是剩下她和他了。
他放下了她的手,退开三步。
他并没有点她的穴道——这令她很有点诧异。
“你不要逃走,好吗?”这汉子居然有一种诚挚的语调央求她,“我不封你的穴道,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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