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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贱恩仇录-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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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一个虬髯汉子跳出来,他身边还跟着个绿衣的女子。沈宴行早就站起来,护在封三的面前说:“叔叔,你要害我哥哥吗?”
虬髯汉子看了眼沈宴行,又看了眼封三,一拍大腿:“哎哟,妈呀,我害你哥哥干啥子,兄弟,这是误会,误会,我以为你是封末白那个玩意,你们这是掉下来的?”
封三对沈宴行使了个眼色,对虬髯汉子说:“我和幼弟遇上山匪,被打断了四肢,扔在这儿了。”
绿衣女子多看了封三几眼,说道:“山匪可恨,一会儿我叫几个弟子送你跟这孩子出山去,找个客站歇息,医治身上的伤。”
封三咳嗽了几声:“多谢女侠了,沈宴舟谢过。”
那个绿衣女子朝着虬髯汉子叮嘱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几个年轻人就抬着一顶小轿子过来,虬髯汉子把封三小心的放进轿子里,又将沈宴行抱了进去。
轿子抬着封三出去。
封三坐在轿子里,闭着眼,沈宴行蜷缩在他的身边,晃晃悠悠的在山路上行进。
突然轿子停了下来,封三听见昌离的声音:“人呢,是活的,是死的?”
封三睁开了眼。
轿帘被掀开,昌离探了进来,他看见了封三。
封三转过头看向昌离。
封三笑着对昌离说:“少侠,多谢救命之恩。”他压低了嗓音。
轿帘又被放了下去。封三似乎听见昌离小声的说:“不是他,不是。”
轿子又被抬起,那个虬髯汉子的声音又在封三耳边响起。封三听见他对昌离说:“哇哈,昌老弟,老子发现那个封末白的尸身了,被啃得稀巴烂,又不是他那件破红衣裳,老子还真不出来,真看不出来是那个孙子啊。”
轿子慢悠悠的朝着山下去。封三闭上了眼,他心里的晓风残月终于凋零了。还有他带着昌离游遍大江南北的梦境,凋落在一片深渊里。封三从未想过他跟昌离会有这么相见不相识的一天,在他的脑中,即便是他们恨着,爱着,纠缠着,挣扎着,也是要始终在一起的。
他身边的沈宴行握住了他的手。
封三想,我是沈宴舟了。昌离跟沈宴舟又有什么关系呢。什么关系都没有。
昌离不信,他甚至觉得自己看不下去虬髯汉子呵呵的笑脸,听不得他的笑声。封三的尸身,封三怎么会死了,封三就是一只九命猫妖,每每在生死线上挣扎,却还是能够在阎王那儿夺回一口气。
他手握短刀问:“他在哪儿?”
虬髯汉子一拍大腿:“我都乐糊涂,昌老弟,你跟我过来,我带你去看看,那个孙子被啃得七零八落的,解恨。”
昌离恨不得自己快一点,快一点看到那句七零八落的尸体,然后告诉他们这不是封三,昌离又恨不得自己慢一点,他心里还是害怕,害怕这真是封三。
昌离恨不得这路长一些,又恨不得这路短一些。
这路再长亦有尽头。
昌离听见那个虬髯汉子说道:“昌老弟就在那儿了。”
昌离看见了。可是他不敢走近。他眼力是好的,那是封三的红衣,即便是被野兽啃得七零八落,可是那身量是封三的身量,昌离不敢走近。他不敢相信。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内心信了,封三死了。
他手里的短刀落到地上,抿着嘴,一动不动。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里开了一个洞,所有的血液咕咕的朝着那个洞流进去,带走了他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生命力,所有的热情。
无非是爱恨一场,却犹如经年旧梦。此生无路可逃。
他不敢再看那尸骨一眼。他已经深陷在其中,早已无路可逃,即便是自己的内心信了,他还是还是不信。他相信封三还活着,还会讥诮的叫他一声,小昌离,还会一巴掌朝着他打过来,还会辣手无情,还是会心狠手辣,可他还是会紧紧的抱着他,还是会给他做衣,还是会句句不言为他打算。
封三一定是活在天涯海角的,某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
昌离转过身,连自己的短刀都不捡,他说道:“烧了吧,死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说完,他落荒而逃。
☆、四十二:一别经年
封三被放到了一间客栈中的柴房里。这客栈离涧潺山不远,只是个三等客栈,客栈里住满了人,甚至有人还在客栈的院子里打了铺盖。
沈宴行紧紧的拉着封三的手。他是个痴儿,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自己的哥哥。即便这个哥哥是假的。
送他来的人送佛送到西,还真的给他请一位山野大夫。那位大夫看了封三的伤,把断了骨头的地方上了夹板上药,又留下了几包止疼的药就走了。
沈宴行紧紧的拉着封三的手,寸步不离。封三被他拉的胳膊疼,他的胳膊刚上了夹板,实在是经不住沈宴行这么拉着。
封三对沈宴行说:“宴行,松开。”
沈宴行很听话的松开手,眼睛不转动的盯着封三看。封三轻轻问他:“宴行你饿吗?”
沈宴行摇摇头。
封三又说:“宴行,你去找掌柜的要些吃的,哥哥饿了。”
沈宴行点头,小心的走出去,轻轻的关上门。
封三闭着眼,听见门外热闹了起来。他又听见了那个虬髯汉子的声音:“昌老弟,那把火烧的好的,那个邪教玩意烧的一干二净,真是解恨,哎哎,大家听着那个邪教余孽死了,生生的摔死了。”
虬髯汉子这一说,立刻是无数的呼应声:“来,今晚不醉不归,明日咱们就启程离开。”
封三闭着眼。他的手指再抖,他也是恨。茗月,青一青二青三青四,白白的死了,到头来,他还是活成了别人,而不是他封末白。红衣凌然,杀人无情的封末白。
门被推开,沈宴行端了一碗粥和几个包子进来。他小心的把粥放到床前说:”哥哥吃。”
封三摇摇头:“宴行先吃。”
沈宴行是饿了,他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两口,没怎么嚼就下了肚。封三听着外面交杯换盏的声音,听着呼朋唤友的声音,他在这杂乱的声音里问沈宴行:“宴行,你想回家吗?”
沈宴行急呛呛的啃着包子,听见封三问他,赶紧摇头。
封三对啃包子的沈宴行说:“那咱们就不回去了。”
封三的话音一落,就听见外面一声喊:“昌老弟好酒量,再来一坛,不醉不休,老弟,我敬你。”
沈宴行含着包子含含糊糊的说:“好。”
封三笑着问他:“你说咱们去哪儿呢?”
外面的声音一拨盖过一波,不听的有人说昌老弟大哥敬你,或者昌少侠小女子敬你,昌少侠好胆量好酒量。忽然就有人问:“那邪教余孽死了,也解了昌少侠的之恨,听说那个封末白曾经苛待过昌老弟,真是便宜他这么死了。”
封三的笑敛在了脸上。
昌离的声音响起来了。昌离似乎喝的有点多了,他句子都有点说不清了,可是封三听得清清楚楚。封三听见昌离在说:”封三,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还死,你怎么会死,怎么能这么便宜的就死,你不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吗,你不记得你杀的那些人吗,死了,死了。”
一片呼声响起,死得好,死得好。
沈宴行不懂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也不关心,他此刻他关心的是包子跟他的哥哥。
封三的笑又展开了他说:“哥哥跟你去一个桃源吧,都是桃花的地方,咱们开一个酒铺子,等到哪天我死了,你也好有个依靠,也。”封三停在那个也字上没有继续,他想说的是也不枉费你哥哥沈宴舟一命换我一命。
他喃喃的说:“宴行,哥哥累了,你记得把粥喝了,哥哥睡一会儿。”
外面的吵闹声愈来愈大,可是封三还是在这吵闹声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等到封三醒来这客栈早就空了。
人去楼空,空空的一个客栈都带了冷清气儿,放佛昨晚的热闹是假的,也放佛昨晚出现的人都没有出现过。封三在这客栈养了半个多月,终于能起床了。
他留了一枚金叶子给小二,买了辆马车,在马车里放上厚厚的被褥,备了干粮,酒菜。
马走的不快,哒哒的向前。
沈宴行坐在马车上,用小鞭子轻轻的抽着马尾,他问封三:“哥哥,我们怎么走?”
封三坐卧在厚实的被褥里,他说:“就这么走,等走到足够远的时候,我们就停下来,住下去。”
他问沈宴行:“宴行,好不好?”
沈宴行自然是一切都听哥哥的,哥哥说好,那一定是好的。他点头:“好。”
沈宴行赶着马车,一路慢悠悠的朝着足够远的地方驶过去。
封三坐卧在厚实的被褥里,想着昌离的前途一定是好的,在这一刻,还有谁能拦得住他鱼跃龙门,呼风唤雨。昌离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封三想,如此机会,也有一部分是他封三的功劳,他也算是不欠了昌离的。他与昌离亦无亏欠。
正如封三作料,昌离自涧潺山一战之后,一直是顺水顺风的,他平步青云摇摇直上,不过个一年半载就混个盟主当了当。
可是昌离并没有封三想的那么好。
他常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惊醒,他发现自己的姿势僵硬而古怪,好像是紧紧的抱住了一个人,不甘愿松手。他已经不再提起封三,他甚至在刻意的忘记封三。
这三四年里,昌离的性子越发的古怪,虽然他处事办公并无丝毫差错,只是他越来越喜欢一些性子娇蛮的少年,最爱给这些少年们做一箱子一箱子的红纱衣。红纱金线,妖娆无比。不过个三四年,昌离就养了一院子的红衣少年。
于是,江湖上又有新的传闻,新盟主也是个断袖。新盟主的功夫实在是太过强悍,这流言蜚语也不过是私下里聊聊。
昌离的红衣总是做了烧,烧了做。
昌离觉得红衣是美,可是为什么老也穿不出味道。
昌离的心里有种渴望。这种渴望,日日压抑,夜夜苏醒,翻来覆去,根深蒂固。终于在一天迸发。
昌离在书房里,提着一支笔,对着一张白纸,写不出一个字。他提着笔,一双手慢慢的攀到了他的脖子上,那双手的主人凑近昌离的耳边叫:“盟主。”
昌离捏着笔,盯着眼前的少年看。眼前的少年赤着雪白的脚穿着一件红色的纱衣,脸庞是美的,身材是修长的,连脚都是美的。只是脸庞不够艳丽妖娆,只是气势不够凌然盛大,只是那红衣不够鲜红无情,不对,一切都不对。少年的脚半搭在椅子上,他的脚上系着一串小铃铛,随着他一动,铃铛叮咚直响。
昌离扫了一眼他的脚,连脚的弧度都不够美。
昌离突然清楚的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封三,在轿帘掀开的那一霎,雪白的狐裘上,躺着一个红衣的少年,掀开轿帘,让人瞬间盲了眼。
昌离挥开脖子上的手,在白纸上写上涧潺山三个字,他说:“八月十五,我们去涧潺山祭拜无辜往死的各位英豪。”
只有他心里那只鬼,知道,他到底去涧潺山找什么。
☆、四十三:江淮客栈
八月十五,昌离启程了。
所去的人不多,不过几个江湖上出名门派的掌门人,不过一个昌离带着两个少年。
他们由北到南,跨越千里,去祭拜一群死了的人。
昌离记起了一个名字,色空。大片被他可以遗忘的记忆在踏上去涧潺山的路途中从新翻江倒海的朝他袭来,气势凶猛,无刃可摧。
昌离突然明白了一个和尚每年由北到南跨越千里,来陪一个傻子喝几杯酒,看几次美人的心情。
到了江淮地界上,一行人多少都有些疲乏了,于是便决定在这儿修整几天,再继续上路。
找人问了当地最好的客栈,昌离等人就骑马过去。
客栈确实很大,上下三层,约有二百来间房。门前挂着红色的灯笼,红绿的绸布随着风招摇,一派喜庆相儿。昌离还没踏进门,就有小二迎了过来,笑呵呵的问:“客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
昌离没有说话。他身边有人立刻接话:“住店。”
小二笑呵呵的继续:“住店好啊,我们这儿住店舒服厨子好,保准您满意,客官要几间上房?”
昌离环顾了这客栈一眼:“十间上房,把马伺候好,洗澡水送过去。”
小二呵呵的应了,吆喝到:“掌柜的,楼上的天字号从一到十,十间房,马拉到小院伺候好了,洗澡水送上来。”
那边掌柜的拨着算盘,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好。”
昌离整个人浸在浴桶中,他低着头看自己胸前那一朵紫色的花,紫的花从他的胸口开始,纠缠着绽放,蔓延着,漂亮的诡异。
他的伸手想要触摸那朵花,没有触碰到,就猛地钻出水面大口的呼吸。那朵花,还在。
他靠着浴桶,胸前起伏不定。
有人敲门,昌离听见门外有人叫他:“盟主,我来伺候盟主擦身。”
昌离想了想说:“进来。”
一个少年进来了。昌离想不起他们一一叫什么名字。他叫他们封一,封二,封四,独独的没有封三。别人都道是昌离这么叫是为了羞辱封三,只有鬼才知道,昌离到底是为了什么。
昌离说道:“封六真是贴心。”
封六手里的棉布贴在昌离身上慢慢的擦拭着。昌离这几年长开了,没有早些年雌雄莫辩的影子,精致里多了些英俊,很容易的就会使人看的面红心跳。
封六的手在昌离的身上游移,他觉得他今晚比封四要强了,他今晚也许要睡在盟主身边了。他的手多多少少也就带了写挑逗的意味,在昌离的身上游走。昌离闭着眼,不去看他。
封六的手走到昌离的胸口,突然被昌离抓住,昌离说::“别碰那儿。”
封六愣住了,他看着昌离胸口前那朵紫色的花,他只是觉得很漂亮,想要摸一摸。
昌离松开封六的手:“你回去吧。”
封六看着昌离。
昌离闭着眼,不动。
封六明白昌离是当真不用他了,才不甘心的走了。
昌离连自己都不愿去碰自己的胸口,别人就不要说了。好似是碰一下,胸前的那朵花会消失掉,消失掉又能怎么样。但是,就是不愿。
昌离再次在午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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