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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作者:苍白贫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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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尖脸太监眼角弯了弯,嘴唇上擦一层胭脂似的,摸样很是怖人,“您做什么白日梦呐…这未央宫,一大早已经赐死好几十号人啦。。”
淮淮给侍卫架着,从地上提起来,只盯着那太监道:“都死了…所为何事…”
尖脸太监手臂上挎一只黑漆的食盒,枯白的指头移上去,揭开盖子,取出来的,是个闪着冷光的瓷壶。
“还能因为什么…您像是犯了个大错呐…”
何晏目瞪口呆,紧接着仰面大笑,
“好,好的很呐…”
那太监双手捧着那羊脂玉壶,跟身后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
“傻站着干嘛呐,还不快上。”
“这样活着,倒是个笑话,反正临了也不算亏,”何晏笑不够似的,双目尽赤,“我岂会还怕了他了?江怀瑾,你就这点能耐!”
那太监沉了脸,“直呼皇帝名讳,简直放肆!”
何晏道:“将死之人,还有何惧,倒不劳你们动手,我自己来便可。”
语毕,便一个用力挣开身侧的侍卫,拿了那玉壶,酒坛子一样提起来,仰面灌下。
清冽苦涩的药汁顺着嘴角淌下,流过那满是青筋的脖颈上,直到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一切,才算有了了解。
太监盯着那地上片片碎玉,冷哼一声,便领着人出门。
未央宫再次空旷无人。
淮淮躺在地上,眼望着何晏,“你倒是少喝点呐…头忒疼啦…”
何晏歪在另一边,脸上一改往日的霸气,倒很是颓废,
“他还这样狠心…我昨晚本就应该弄死他。”
淮淮眼皮极沉,半睁着道:“你没狠下心?”
何晏笑道:“放屁!”
淮淮道:“我也不同你闲扯了,忒困,我先一睡,起了再说。”
何晏道:“你方才还不是满屋子骂着找我吗?”
淮淮阖上眼,“可不就是怪你,害我也跟着受牵连。”
后又道:“你这人就是复杂,何苦要去计较之前那些恩怨,你心想着什么做什么,又有何难。。”
何晏不语,定定的忘了盯上金銮,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了。
好像是有点痛,却实在是不知道是哪里痛。
***
尖脸太监将那空食盒搁在中央,揭开盖子,恭敬退后。
喜连伸着脖子朝里瞧。
想着拿去的时候,还是个完整的瓷器,这回来了,就只剩下一盒子的碎片。
“又砸了…”喜连轻声道,转脸去看那太监,“你给他灌下的?”
那尖脸太监毕恭毕敬,垂手低面道:“回喜公公,不是咱家给灌的,是他自个儿喝的,咱家眼瞅着他喝的干净,接着人就倒下了。”
喜连阖上盖子,“现在怎么样?”
尖脸太监道:“昏死过去了,咱家回来前将其抬上了榻,眼下这人该是还睡着。”
喜连音色缓慢,像是自言自语,
“这许太医的药,果然拿捏的恰到好处。。”
尖脸太监继续道:“喜公公,未央宫这样大,又一个宫人都没有,没人管没人问的,怕是状况不好。。”
喜连抬眼,钉在对面儿人的脸上,“这倒无需你操心,皇上下了旨,叫婳羽宫春宝调过去伺候,在加个宫女就成。”
尖脸太监应和着,“一个罪人。。有人伺候也就不错。。”
喜连叹口气,“此事就交予你打点,快去办吧。”
***
婳羽宫的宫人都走的差不多,春宝窝在淮淮屋里,四处翻找。
屋子里冷的透了,隐隐的一股炭灰的冷气。
春宝两手通红,吸着鼻涕,好容易掏出个雕花饼盒来,打开来,内里却是空空入也,别说糕饼,便是连渣子也不见一星。
婳羽宫小
厨房接连好几日未有起火做饭,春宝饿的受不住,将盒子扔在地上,继续翻找起来。
尖脸太监推门而入的时候,倒是给那饿的眼睛发绿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不自觉一脚踹在春宝心窝上,“哪里来的贼人,手脚这样不干净。。”
春宝呲牙咧嘴,捂着心口哼唧半晌,“公公,忒冤枉,我是这宫里的太监呐…”
尖脸太监道:“那你可知道春宝。”
春宝揉揉身子,“我就是春宝,不知公公寻我何事?”
尖脸太监打量那面貌呆傻的人,皱皱眉毛,“你当咱家是傻子呢。。瞧你那蠢摸样,岂是能伺候的了主子的奴才…”
春宝摇摇头,“没有,公公我说的都是实话,再者您瞅着一点也不傻,猴尖呐,脸也尖。。。。”
尖脸太监翻了翻眼,“嘴还成,反正这里婳羽宫里头也没比人,横竖就你了,跟咱家走罢。”
春宝起了身,以袄袖蹭蹭鼻下清涕,“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尖脸太监在前头带路,头也不回,“上未央宫,以后你就在那里当差了。”
春宝跟在后头,些许酸楚,心想着这一别,可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着淮淮,念及至此,竟眼生热泪,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面朝婳羽宫,狠狠的磕上一个响头,
“淮淮,咱兄弟二人,竟然是有缘无分,若有来生…”
尖脸太监又是一脚,将春宝踹倒在雪地里,“啰嗦什么,还不快走。”
春宝起了身,抹掉面儿上的雪,双手抱拳,音色凄厉,
“来生再见。”
接着嚎啕大哭,做崩溃状。
尖脸太监很是费解,“嚎丧呐,这个哭法儿。”
春宝鼻涕泡哭出来,又吸回去,“临了也没见上一面,总要哭一哭,才算仗义。”
尖脸太监剐他一眼,“行了行了,别哭了,咱家听着心烦。”
春宝生生的憋回泪去,定了定神,又开口问道:“公公,那我到了未央宫,会跟着哪个公公干活呢?”
尖脸太监寻思片刻。
“你该就是未央宫的总管太监。”
春宝大喜,“我小小年纪,竟有此殊荣…”
尖脸太监冷哼一声,“是呐,且也是最清闲的总管太监,只需管好你自己便可。”
春宝未听懂这话间意思,只欢喜道:
“那我到了未央宫,要先给小厨房定个规矩,一日八餐,才是正事儿。”
☆、39 习武
璟瑄殿。
暖炕上的妃嫔端庄典雅;举手投香。
眼下那妃嫔正斜倚在绣凤滚边儿的软枕上,肚子稍稍隆起来,玉手缓缓抚弄,极是小心。
跪在地上捶腿的宫女攥紧了一双粉拳,所落之处;劲道不大不小;敲的人很是舒坦。
宁嫔侧脸去看窗外;暖阳当空;屋檐融冰;竟是有些了春意。
“别敲了;”宁嫔摆摆手,“现在肿的也不厉害。”
捶腿的紫竹直起腰身,又给宁嫔腰后加了个软垫子。
宁嫔起了身;却未有再躺下去的意思,“本宫看外头天气尚可,不如出去散散心,这人总在暖阁里歇着,身子反倒是越发孱弱了。”
紫竹闻言,“娘娘,您这身孕才个把月,身子正是不稳的时候,还是多歇着的好。”
宁嫔固执的下了地,“再歇,怕是本宫都要瘫在这殿里头了。”
紫竹拗不过,只得伸手上前搀扶着,将宁嫔服下了暖炕,又接过身后宫女呈上来的斗篷,抖开了,裹在宁嫔身上。
待一切都弄好了,这才抱了手炉,扶着宁嫔出屋。
久未出屋的宁嫔兴致颇佳,给簇着出了殿,一干人缓步朝外头而去。
暖阳融冰,湿意满皇都。
平日里黯淡的宫墙,给化了的雪水洗刷,很是鲜亮。
宁嫔深吸口气,“这外头的气息,到底是好些,闻多了那香料的气味,也叫人腻的慌。”
紫竹可未有这份散步的闲心,只全神贯注的扶着宁嫔,生怕出半点岔子。
毕竟是宁嫔头一次有孕,不足月份,胎气尚不够稳,且路上湿滑,若是跌了一跤,别说龙胎如何,光是这点失误,就足以使得自己掉脑袋。
这奴才天生的命贱,前些日子还听说未央宫给皇上整宫赐死,听了实在叫人心惊胆寒。
正寻思这,前头的拐出两个小宫女,一身素白的长裙,宫鬏盘的极有韵味,拎了食盒,边走边笑,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这些人。
“这侍了寝后的待遇到底是不一样,昨个我们娘娘侍寝回来,大清早的,各宫过来送礼的太监几乎排出了宫外。”
“可不就是,一侍寝就能得宠,若是怀了龙胎,自然是要上天的,到时候在打点,哪里来的及嘛。”
“真希望我家娘娘也能怀孕,主子得了势,奴才面儿上也有光不是,你且看看璟瑄殿那个紫竹,眼睛生在脑壳一样,见了人都仰着面走道。。”
“那是她家的主子争气,头一个怀了龙胎,这后宫又没有皇后,自然顶数怀孕的妃嫔最金贵。”
…。。
紫竹听的明白,松了宁嫔正欲赶步上前,却给宁嫔拦了下来。
前头那两个小丫头越走越远。
紫竹红了眼圈,微咬了唇,“娘娘,奴婢倒不是嫌别人在背后讲奴婢的坏话儿,倒是娘娘,怎受得住他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宁嫔倒也不是不生气,只不过更生气的是,皇上好些日子不来看自己,反倒去宠幸其他的妃嫔。
“最近都是哪些宫的娘娘侍寝?怎么本宫都不知道?”
紫竹讷讷道:“回娘娘,奴婢没告诉您,是不想惹您烦心。”
宁嫔语调平淡,“但讲无妨。”
紫竹道:“其实也没几个人,昨个儿是冬贵人,前个儿是莲妃,再往前…”
宁嫔白一张脸,“够了!”
紫竹忙福下身子,“娘娘息怒。”
玉面上怒气横生,宁嫔攥紧了手,
“皇上怎么忽然就又变了心性,实在奇怪。。”
紫竹思索半晌,眼睛一亮,“娘娘,前几日,未央宫倒是赐死了一批宫人,却也不知两者有无关联。”
宁嫔听紫竹这样一说,脸上映着暖阳,竟生出些疲态来,
“希望皇上真是厌了那傻子,便是眼下众多妃嫔争宠上位,咱们可也是有点盼头了。”
****
淮淮睁开眼,抻个懒腰,头痛欲裂。
身边的小太监瞪圆了了眼,忽然猛地跳开了,
“哎呦哟,诈尸啦~”
淮淮盯着春宝那圆脸看上许久,挠挠头,“春宝?”
春宝惊惧难当,“你都睡了七八日了,呼吸声都极小,我还当你死了呢。”
淮淮咂咂嘴,“怎的口里这样清苦…”
春宝道:“你躺了这些日子,就盈盈给你灌了点稀粥和补药下去,再也没吃别的东西。”
淮淮下地穿靴,“盈盈是哪个?”
春宝道:“。未央宫里的宫女。“
语毕,又慨叹道:“话说这未央宫实在是大,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走到哪都难见个人影,倒是跟盈盈有缘分,日日都能见着她。”
淮淮道:“七八日…我怎么能睡这样久…”
春宝思索片刻,“最后一次见你,还是在婳羽宫斗鸡呐,斗完鸡我就害一场大病,再就没见着你,估摸着你也累着了,才睡到现在罢。”
淮淮恍然大悟,“竟是这样,斗鸡忒害人。”
春宝道:“以后可不敢了。”
接着又闲话道:“我昨个听盈盈说,这未央宫是以前皇上睡的地方,离现在皇上寝宫也近,这样一来,你我岂不是更方便了。”
淮淮侧头去看春宝,“方便什么?”
春宝一愣,“你不是喜欢皇上吗,离得这样近,你我也好去爬墙头看皇上。”
淮淮寻思半晌,“皇上?”
春宝身子一僵,“你不记得啦?”
淮淮点点头,“皇上我自然记得,就是觉得皇上像是厌透了我,可却实在想不起是因为什么。”
春宝道:“莫非又是因为何兄弟?”
淮淮愣在一处,“你是在叫我?”
春宝惊道:“不是有个何兄弟嘛。”
淮淮道:“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春宝瘪瘪嘴,“淮淮,怎么你睡了几日起来,脑子都睡傻了。”
淮淮面露愁色,却是答非所问,“我惹恼了皇上,可如何哄他。”
春宝道:“皇上恼了你,怕是觉得无趣罢,这人总得有一技之长,才能给人看上。”
淮淮闻言,绞尽脑汁,却也没想起来自己长处何在,便讷讷道:“我没有特别之处,怨不得皇上看不上我呐。”
春宝站直了身子,学着宫里头那些总管太监,曲了小拇指,弹一弹那脏兮兮的棉袍,
“无妨,我来教你。”
淮淮盯着那棉袍木板一般,给弹的左右摇摆,“你除了饭吃的多,却也没什么长处。”
春宝忽然眼露讥诮,“淮淮,你实在小看我啦。”
语毕,便朝外殿跑去,头也不回。
淮淮跟在后头,见春宝停在一扇窗前,贴上上头听了许久,又跑去另一边,同方才动作如出一辙。
折腾了好半晌,春宝跑的满头大汗,这才算完事。
淮淮面儿上有些僵硬,“这就是你说的一技之长?听房吗?”
春宝给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哪里,我这是怕隔墙有耳,将你我的对话偷听了去。”
接着便将未央宫里的幔帐都放下,盖住了光线。
内殿里一下子暗淡如夜。
春宝拉淮淮蹲在角落,声音压的极低,“我最近…”
淮淮侧着头凑上前,“你大点儿声,听不见。”
春宝剜淮淮一眼,双手抱着淮淮的脑袋,贴在他耳边说话。
“…”
淮淮双耳给捂的严实,“春宝,你捂我耳朵,我更听不见了。”
春宝这才发现,拿了手道:“我练武呐。”
淮淮正了身子,“春宝,真未想到你竟这样有本事。”
春宝很是得意,“你且想想,你若是身怀绝技,皇上定对你刮目相看。”
淮淮盯着春宝好一会,“你怎的忽然想起习武这件事。”
春宝道:“自打害了大病后,我便觉身体康健实在重要,唯有强身健体才是正途,便说练就练起来了。”
淮淮点点头道:“真真是有道理,我最近身子也不好,却是该跟着你练习一番,既能强体,又得一长处,能讨皇上欢心,实在是一举多得。”
春宝微微一笑,“如何,我待你不薄罢。”
淮淮登时双膝跪地,“如此,那我便拜你为师罢。”
春宝神色凝重,“那倒不用,你我兄弟一场,互相切磋罢了,无需拜师学艺。”
淮淮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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