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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华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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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羽飞也许是睡了一半醒来,身着白色宽松中衣,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昏暗的光亮映在他光洁漠然的脸及左眼下的黑痣,愈发明媚不可方物。
  
  他无奈,“羽飞,你别总是像只刺猬行吗?”
  
  谢羽飞坐在床边,闻言挑眼看他,略带讥讽地说:“我很奇怪,经过了这么多事,你还是像只花蝴蝶。”
  
  长满刺的刺猬和游戏人生的花蝴蝶,即便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也注定无法靠近。
  
  火飞笑了,走进几步凑到他面前,语气嗳昧:“刺猬就刺猬吧,不过没有了刺的刺猬也挺美的,最招蝴蝶喜欢的。”
  
  “缪论!”谢羽飞皱眉避开他□裸地视线,决定无视他,拉起被子盖在腿上,“火坛主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
  
  “我没地方去,云老板没有给我安排房间。”火飞显得很无辜。
  
  谢羽飞压抑着怒火说:“云老板的清明阁在楼上,你自己找她去!”
  
  火飞更是为难:“云老板是女子,且还未嫁,我一大男人半夜去云老板闺房里难免招人闲话。”
  
  其实在无欢城他就了解到西厢院就是无欢城的据点,更没想到云清裳也是无欢城的人,想着见面尴尬,就未通知云清裳接应,而是私自潜进了西厢院,来到了最初遇上他的房间。
  
  “那好,我去找云老板给你安排。”明知他是耍赖谢羽飞也没辙,反正他在口头上从没赢过这个人,索性下床披衣。
  
  火飞的表情有些受伤:“我不就想跟你呆一晚,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谢羽飞倒没想到他会那么坦白,手也不由停了下来,转眼看见他落寞的表情,心也软了,“算了,这么晚了我也不想折腾,我去叫人送洗澡水进来,你洗完澡了就在这睡吧,明天再去找云老板。”
  
  火飞欢欢喜喜地隔着屏风看着外间有人抬了浴桶进来,欢欢喜喜地脱光了洗干净,又欢欢喜喜地爬到谢羽飞床上。
  
  折腾完已过了一个时辰,谢羽飞背对着他睡了,火飞就着灯光看着他安详的睡容半晌,俯身吻了下他的眉心,躺下去搂住他的腰。
  
  “羽飞,我是真的很想你。”
  
  谢羽飞醒来时又是日上三杆,摸了摸身边,已是无人,心下黯然,便叫人送洗脸水梳洗。
  
  随后云清裳过来,照例说了些京都里的事,谢羽飞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手中把玩着那支没有送出去的玉簪,问:“太师那边可有消息?”
  
  “暂时没有。”云清裳顿了一下,“陆千然私自离宫了,摄政明王已下了追捕令。”
  
  “陆千然……”谢羽飞咀嚼着这个名字,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个清秀安静的男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即下天罗地网令,务必查出陆千然行踪,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云清裳领命出去了,谢羽飞呆呆地坐了会儿,直到有人站在他身后。
  
  他知道是火飞,于是也没回头,有些疲倦地揉着太阳穴,“回来了?”
  
  火飞“嗯”了一声。
  
  “吃了没?没有的话……”他回首,话音便止住,一柄剑指在他的喉咙,只要他在前进半分,就会血溅三尺。
  
  谢羽飞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铁青着脸的男人。
  
  昨夜,他在他耳边说,想你了,后颈上还有他留下的吻痕,今早,他的剑已指着他。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不懂。
  
  火飞冷着脸,血红的眼死死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爹中毒了。”
  
  谢羽飞一惊,也顾不得指在他劲上的剑,猛地起身,剑锋在他纤细的颈上划下细细地血痕。
  
  火飞迫使自己不去看他的伤口,冷冷地逼问:“大夫检查说是一种叫落雁平秋的茶叶被浸了毒。”
  
  谢羽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也许是颈上的伤的确有些疼,连心里都有些疼了。
  
  




☆、信与不信

  “前两天你给我爹送了茶叶,正是这盒雁落平秋是吧?”火飞一手将一盒茶叶丢在桌上,盖子没封好,一盒价值不斐的雁落平秋洒了一桌。
  
  谢羽飞拈了片嗅了下,茶是好茶,长年跟随罗弑他也懂得些毒术,立即就嗅到茶香中有种奇怪的味道,凭着以往的经验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茶叶是他亲自高价购买来的,也检查过,最后还是亲自挑人送到定远侯手上的,可是为什么会有毒?
  
  “茶叶上的毒是茶叶生长时就掺进去的,羽飞,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火飞盯着他冷冷地问。
  
  谢羽飞颓然地坐回去,他没想到茶叶会突然变成毒茶叶,也没想到火飞会怀疑他。
  
  “为什么……”谢羽飞喃喃自语,忽而一笑:“你怀疑是我在茶叶里做的手脚?”
  
  火飞露出凄然的神情,自嘲道:“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叫我该怎么相信你?!”语到最后,愈发痛苦,“你为什么会想到给我爹送茶叶?”
  
  谢羽飞默然地坐着,良久才点头,“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火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谢羽飞笑了,仰起脸看他,上挑的眉眼透着媚人地诱惑,“有毒的茶叶我是故意送给你爹的,谁叫他当初看不起我是无欢城的人,我这样做又有什么错?”
  
  “他是我爹!”火飞目眦欲裂,难过又忿恨,“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我本来就是这么狠。”谢羽飞冷笑,“别忘了,当初你加入无欢城时我就跟你说过,加入了无欢城,你就不会再有任何亲人——定远侯那个老不死的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啪”一声清响,谢羽飞只觉左脸火辣辣地疼,忍不住想流泪。
  
  火飞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掌,脑袋一片空白,他竟然打了他?!打了他最爱的谢羽飞?!
  
  “你竟然打我?”谢羽飞冷冷地笑,眼神里滑过一丝莫名的光亮。
  
  火飞怒火中烧,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定远侯不是我不相干的人,他是我爹,我姓展!展烨轩!!”扭头冲出门去。
  
  颈上细细的红线渗出血,谢羽飞随手抹了一把,殷红的血染红了衣袖,宛如盛开的蔷薇花,艳丽无比。
  
  云清裳看着下人将七彩灯笼挂于屋檐下,眯眼想了会,叫人去通知厨房做些月饼。
  
  转眼又是中秋节了,总该有点节日的气氛不是?
  
  一个小丫头跑到她耳旁低声说:“云姐,雪月阁的那位客人要见你。”
  
  云清裳推开雪月阁的门,屋里静得出奇,桌上还有未动分毫的饭菜。
  
  听专门伺候谢羽飞的丫头说了,谢羽飞已有三天未进米了,每回送来的饭菜在下餐时都会原封不动的撤下去。
  
  虽然疑惑,但无欢城规矩甚严,加上谢羽飞平日性情冷漠,她也不敢过问。“玄长老。”
  
  云清裳叫了两声不见有人应,隔着屏风也看不见后面,犹豫了半晌,大胆越步向屏风后。
  
  屏风后的贵妃椅上躺着一个人,白皙的皮肤,精致俊美的眉眼微闭着,颈间还有凝固的血,长发随着沾了血的衣裾垂落在地上,红黑白的色彩交错着,透着残酷而凄迷的美。
  
  云清裳从未想过谢羽飞的白纱下会是这么一副极美的容颜,连一向凭姿色艳绝京都的她也自叹不如,更没想过强悍的谢羽飞也会受伤,颈上那伤口,只怕再深半分就没命了吧?
  
  还未回过神,那双微阖的眼睁开,目光冰冷,“出去!”
  
  云清裳一惊,急忙退于屏风后,单膝着地,“是属下逾距了,请玄长老恕罪。”
  
  谢羽飞冷哼一声:“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该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云清裳脸色瞬间苍白,应了声:“是”,屈起二指,就往双眼探去!
  
  随着一声钝响,谢羽飞神色不动地看着屏风上缓缓往下淌的血,冷冷地问:“定远侯府那边有什么消息?”
  
  云清裳忍痛回答:“定远侯中毒,人是醒了,但是腿废了,还有就是离家一年的小侯爷回府了。”
  
  “回府了是吧?”谢羽飞无力地阖上眼,随即吩咐,“你先去处理眼伤,完了准备辆马车,我要回无欢城。”
  
  云清裳领命出去。
  
  屋里又变得安静了,无声令人窒息,颈上的伤口已结痂,却仍是锥心的疼。
  
  云清裳很快备好马车,谢羽飞也不再多耽搁,半月的日夜赶路回到无欢城。
  
  红园里,罗弑仍是带着手套修剪着不知名的花儿,只是目光在触及他颈上的伤痕时变得幽深,眉心金月耀眼得令人不敢正视,“羽儿,是谁伤了你?”
  
  谢羽飞扬起嘴角说:“是我想自杀,却没成功。”
  
  罗弑冷冷地打量了他半晌,指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自己找药擦擦,这么漂亮的脖子有道伤痕太难看了。”
  
  谢羽飞没动,“留着吧,提醒我有些人是不能相信的,免得没了伤疤就忘了疼。”
  
  罗弑扫了他一眼。
  
  谢羽飞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腕上的银铃,慢慢地问:“那盒雁落平秋……是你换的吧?”
  
  罗弑冷冷一笑:“是又如何?”
  
  谢羽飞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只是给火飞一个考验而已,你又那么在意干什么?”罗弑放下剪刀,“不过他也没通过考验不是吗?何况,他——不信你。”
  
  谢羽飞神色不动,其实真的是考验,不只考验了火飞能不能断情,也考验了火飞能不能相信他。
  
  事实证明,火飞不曾相信他。
  
  谢羽飞默然垂首:“好吧,是我看错了人,所以今天起落花堂堂主火飞死了,明天我再看看,有谁可以担任落花堂堂主的位置。”
  
  “不用那么麻烦,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
  
  谢羽飞点头应了。
  
  “羽儿。”罗弑在身后叫他。
  
  谢羽飞微微侧首。
  
  罗弑一步步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却被轻轻地挣开。
  
  “你怕我?”罗弑盯着他的眼睛问。
  
  “没有人不怕你。”谢羽飞如实说,语带讥讽,“我还不想死。”
  
  罗弑摇头说:“我从来不想让你死。”
  
  带着手套的手重新握上他的,坚定而有力,“下月初六,我们成亲吧,从此你就是无欢城城主。”
  
  清明阁里,摄政明王呷了口清茶,目光转到眼缠白纱的云清裳,心下叹息,这么漂亮的女子可惜成了瞎子。
  
  “瞎子有什么不好?什么都看不见,也少了是非。”云清裳苍白地微笑。
  
  “他可真狠。”摄政明王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方面是与云清裳的交情,一方面是对谢羽飞的情。
  
  云清裳微笑着不置于否,虽然她什么都不说,聪明的摄政明王也能猜出是谁,顺便猜出西厢院就是无欢城的据点,还好碍于以往的交情也不曾做什么为难的事。
  
  “最近人人都在传,十月初六,九华山庄,罗弑与谢羽飞的婚礼——清裳,你会去吗?”段晨之转头问她。
  
  “会,毕竟是城主成亲。”云清裳摸索着茶盏,“城主大张旗鼓邀请了所有门派,这意思,路人皆知,谁敢不去?”
  
  八月的最后一天下着雨,谢羽飞将纸条点燃,叫熏风拿了毛巾擦着鸽子的浸湿的羽毛。
  
  九华山庄位于九华山顶,从窗口看去可以看见外面郁郁青山,云雾缭绕,风景迷人,想来罗弑也是考虑到九华山景色好,特意将婚礼迁移到这里。
  
  嫁个男人?谢羽飞不屑地想,可真够惊世骇俗的,想来他的恶名又多了一条。
  
  九月初四,精心裁制的新娘礼服送来了,凤冠坠着光彩照人的明珠,大红的霞披用银线绣着精致的凤凰,栩栩如生。
  
  罗弑将凤冠带在他头上说,手指抚过他耳边的长发,微笑:“真好看,没有比我的羽飞更美的,哪怕是传说的天下第一美人在世。”
  
  谢羽飞勾起嘴角说:“谢清华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罗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取下凤冠,慢慢地说:“还记得定远侯府的小侯爷么?”
  
  谢羽飞漫不经心地问:“怎么?”
  
  罗弑说:“云清裳的确把人从天牢救出来了,可是那人不是展烨轩,而是别人易容成展烨轩。”
  
  谢羽飞诧异,却想不通有什么联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什么都有可能是假像。”
  
  “展烨轩人呢?”
  
  罗弑漫不经心地挑起他肩上的一缕青丝,慢慢地在手心里画着圈,“与我没关系的事,我也懒得去理……”
  
  谢羽飞厌烦地退开几步,转身步出门去,“我去外面走走。”
  
  十月初五,谢羽飞一边捣弄着七色芯兰,一边看着鸽子飞上蓝天。
  
  唇边勾起一抹笑——很快,他就是无欢城主了,从今以后,江湖将唯他是从。
  
  




☆、婚礼

  
  十月初六。
  
  九华山庄宾客如云,不论是被迫而来,还是来图个热闹,总之整个山庄都呈现着喜气洋洋的景象。
  
  罗弑站在铜镜前,理了理大红新郎礼服,心情不错,问身后的金风:“我穿红色好看吗?”
  
  金风眼观鼻鼻观口:“好看。”
  
  罗弑笑:“如果我穿白色你也会说好看。”
  
  金风点头称是,过了一会儿又端了碗冰冻雪梨汤来,“这是玄长老刚叫人送来的,说是今天天有些热,喝了舒坦些。”
  
  罗弑怔了一怔,看了看门上的大红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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