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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华梦-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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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凌咬牙,鼓起勇气:“将军,请你放过谢夫子吧!”
“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只是个教书先生吧?”展烨轩冷笑着逼视着他,“还是,他又开始骗你了?”
三凌脸涨得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只知道,谢夫子是个好人,将军,你就大发慈悲放了他吧。”
展烨轩气恼地一拳揍在他脸上,三凌也不躲,脸上立即紫了一大块。
适时有人报告消息:“后门的守卫有看见谢羽飞在海边。”
三凌苍白了脸,展烨轩已如风般掠出去。
秋季的海风有些凉,一边奔跑一边寻找,逆着风,吹得展烨轩都有些心冷了。
几乎发动了所有人来后门这片海滩上,但是来来去去沙滩上印满了脚印,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也许谢羽飞并不是想逃跑,毕竟他没有了功力,展烨轩不敢往下想。
不知所措中,他听见有人喊他,迷迷糊糊地顺着那人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景象却叫他惊骇欲绝。
蔚蓝的海洋里,一抹纯白几乎是沉入了海地,显得那么渺小,但是展烨轩却一眼能肯定,那个人是谢羽飞。
“羽飞。”不顾众人的阻拦,他冲进海里,歇撕底里地叫着他的名字,“快回来,别做傻事!”
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谢羽飞茫然地回头,海水已淹过他的胸口。隔着蔚蓝的海水,他看见他从海浪里跑过来,听见他急切的呼唤,听见声后众人的声音。
“涨潮了。”他垂目喃喃自语,海水淹过他的双肩,心里却意外地平静,这样死去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海浪越来越大,展烨轩走过来的速度越来越慢,几次险些被海浪冲走,谢羽飞看见他脸上的担忧,忍不住微笑。
果然,还是幻觉,只是他已不再相信了。
一个海浪打过来,他已不想挣扎了,突然想明白了,也许随波逐流会比,这样死去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海浪越来越大,展烨轩走过来的速度越来越慢,几次险些被海浪冲走,谢羽飞看见他脸上的担忧,忍不住微笑。
果然,还是幻觉,只是他已不再相信了。一个海浪打过来,他已不想挣扎了,突然想明白了,也许随波逐流会比苦苦挣扎舒服得多。
“羽飞!”海水涌进口鼻的那一刻,他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那么远,又好像那么近。
展烨轩眼睁睁地看着海水淹没了他的身体,撕心裂肺地疼让他无法呼吸,紧接着众人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拉着他往回走。
“将军,海浪越来越大,快回去吧。”
“浪这么大,他不可能活的……”
展烨轩狠狠地踹开那人,目眦欲裂:“谁说他会死?!”
只是终究敌不过众人,被拉上了海滩上,海浪冲刷着涌过来,带有一切痕迹。
展烨轩呆呆地坐在海滩上,望着那片海域发呆,“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三凌跪倒在他身前:“对不起将军,我错了,我不该放了他……”
展烨轩茫然地摆摆手,“算了。”要怪,也只能怪他,若不是他,谢羽飞又怎会被逼得用这种方式来逃避?痛苦地将脸埋入双手中,悔恨撕咬着他的心,却只能紧紧咬住嘴唇。
三凌说:“我不相信谢夫子会死,他那么聪明……”
展烨轩猛地跳起来,脸色充满了希望:“对对对,羽飞向来颇有心计,怎么会死,一定是他的诡计……三凌,我们立即回京都,请皇上下旨悬赏,一定会找出他的!”
三凌跪在海滩上,苦涩地说不出话来。
☆、活着
谢羽飞又开始迷迷糊糊地做梦,梦里年幼的女童抱着他看天上的星星,在他耳边说,小意,你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姐姐带你去看花灯会,给你买最好看的灯。
那么小的怀抱,却是那么温暖。直到最后她推着他出后门时,仍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
眼睫动了动,眼前陌生的环境让他茫然,残壁断桓,蜘蛛网随处可见,身下铺着稻草扎得皮肤发痒,身上唯一盖的东西也满是补丁。
头疼得厉害,口干舌燥,浑身难受,似乎是发烧了,试着起身,却总是无力的摔回去。
有奇怪的味道钻进鼻子里,谢羽飞回头,看见一个老乞丐一瘸一跛走过来,怪味就是从他手中缺了个口子的碗里飘出来的。
“你发烧了,来,先把这碗药喝了。”老乞丐把碗凑到他面前。
虽然眼前一切都看着奇怪,但谢羽飞仍是老老实实地喝了,本来都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喝完药老乞丐又递给他一个灰乎乎地馒头,一边好奇地问:“你从哪里飘过来的?我从海边上把你拣回来,你都快没气了,我们请不起大夫……只好把你搬回来,然后买了点药灌你嘴巴里……”
“谢谢。”除此之外谢羽飞不知该怎么回答,干笑两下问:“这里是哪里?”
老乞丐说:“旗城。”
谢羽飞想了会,忆起这就是曾经在这呆过一段时间的旗城。
见他发怔,老乞丐以为他是生病的缘故,吩咐他把馒头吃了就不再打搅他。
到了晚上又一小乞丐回来了,他大概明白了,救自己的就是这俩乞丐了。
小乞丐叫小春,总是喜欢围着老乞丐说话,老乞丐也只是微笑地听着他说,那些街头的新鲜事趣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分外有趣。
谢羽飞一开始也只是静静地听,后来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春见他笑了,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凑到他身边,“姐姐你真好看。”
谢羽飞一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衣服有些脏有些破外,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指了指自己不明显的喉结:“小鬼,我和你一样,是货真价实地男人。”
小春惊奇地咋舌,围着他瞅了半圈,“好吧,我相信你是男的……对了,你的衣服都破了,我帮你补补吧。”
谢羽飞也不好拒绝,虽然他从来没穿过补丁衣服,可是他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
第二天醒来俩乞丐都不见了,室内唯一的一张破椅子上放着几个灰灰的冷馒头,他大概明白了,这就是他一天的伙食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烧退了,精神好了些,谢羽飞决定和俩乞丐一起上街。
“你上街做什么?”小春奇怪地问。
谢羽飞想了想,微笑着说:“我和你们一起去乞讨,总不能让你们白白养我吧。”
老乞丐用他浑浊的双眼打量着他,嘴里咕咙着:“你根本就不是这命。”
谢羽飞失笑:“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也该做点什么,总不该老是你们给我弄吃的。”
迫于谢羽飞的执着,俩乞丐还是带他上街了,出门前,小春从地上摸了俩手灰,把谢羽飞的脸抹得灰朴朴的,又给他戴上顶灰色的旧瓜皮帽。
谢羽飞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能肯定一定很丑,从老乞丐手中接过一只破碗,三个人上街乞讨。
根据俩人口授经验,谢羽飞到酒楼前乞讨,却总是被小二粗暴的赶走,没辙,他只有缩进旗城最大的酒楼和青楼之间的小巷子里。
青楼前的七彩灯笼被取下,换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刚才站在酒楼下听人说起江湖大小事,今年最大的大事就是无欢城被朝廷剿灭了。
有人津津乐道地说,有人津津有味地听,末了感叹一句,谢羽飞真是个妖蘖啊。
说到谢羽飞,又有人打开了话匣子,听说在无欢城沦陷后跳海了,连尸首都没有,但又有人说其实谢羽飞就是耍的个障眼法,不然定远侯府的小侯爷也不会花黄金五万两来悬赏这个人了。
当然了,定远侯府的小侯爷为什么要悬赏这个人呢?又引起一番争论,听说当初谢羽飞剿灭江湖各大门派时,得了不少好东西呢,七色芯兰啊,玄冰密籍啊,这些宝贝说不定就在谢羽飞身上。
后面的话谢羽飞没有听到,因为他看见酒楼小二已拎着扫把面目憎恶的下来了。
换了个地方,把破碗摆在面前,谢羽飞懒懒地靠着墙壁小憩,其实他也知道,这小巷窄,很少人会往这里过的,又能乞得多少东西?
直到晚上碗里也才两个铜板,看看天色也暗了,就打算收起来回去,不过刚站起身就被人撞倒了,很快碗里的两个铜板被人抢走。
暮色沉沉,谢羽飞看不清是谁,只看见几个穿着一身破烂的人影。
晚上和老乞丐说起这事,老乞丐给了他两个冷馒头,感叹着说:“那是咱们这的几个乞丐,很混的那种,谁叫咱们是弱者呢……下回人家抢就给他好了,不然他们还得打人……”
谢羽飞慢慢地咽着硬邦邦的馒头不吭声。
就这样又脏又臭地过了一段日子,每日白天乞讨晚上睡觉,看着日升月落,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但是谢羽飞知道,快要冬天了,因为他开始觉得冷了。
枝头落叶掉光时下了场雨,小春将自己仅有的一件也不知道哪捡来的破羊皮袄给他,自己冻得手脚冰凉。
谢羽飞看他这样子很是心疼,不愿接受这件根本无法御寒的破羊皮袄,但是小春却执拗地给他披上,一转眼就跑了。
心里是苦涩的,原来人到饥寒交迫的时候也会觉得活着的悲哀,想归想,他仍是每日上街乞讨,不过现在他学乖了,每次看见那几个恶乞来就把乞来的东西藏起来,人家搜不到东西在揍了他几拳后也就懒得理他了。
晚上在月光下数着铜板的时候他也会叹息,也不知道这样多久,他才可以给小春买上一件保暖的羊皮袄。
直到有一天他照例在乞讨的时候打盹,可是再次睁开眼,眼前的环境又变了,似乎是个柴房,试着起身才发现手脚上重新被铁链锁上了,不禁无奈地叹息。
不知道这回又是落谁手了,一无所有的他是定然逃出不去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身锦衣华冠的程欢离跟在一家仆模样的人后进来。
谢羽飞知道定是来者不善,索性重新闭上眼睛。
“别装死了!”那家仆伸脚踹他一脚,谢羽飞被踹了个结实,跌倒在柴禾上,仍是不吭一声。
“玄长老,别来无恙。”程欢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谢羽飞说:“太师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程欢离冷笑,“你会变成乞丐也确实意外,不过我观察了你好几天了,怎么会认错。”
谢羽飞明白了,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好,其实还是有迹可寻的,也懒得遮遮掩掩:“我现在废人一个,不知程欢离找我有何事?”
“废人?”程欢离眼神一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随后冷笑:“原来你的内力被废了,那你果然是废人一个了!”
谢羽飞被他重重地甩到墙上,嘴角留下一丝血迹。
程欢离负手身后,冷然道:“本来我和罗弑合计得好好的,要不是你这妖孽非要插一脚,无欢城也不会被灭。”
谢羽飞冷笑不语,程欢离会关心无欢城的存亡吗?不会。他只是关心无欢城灭了他也会元气大伤,如果他没猜错,摄政明王已得到无欢城的势力,利用天罗地网对他做了些什么,不然这关头程欢离也不会有空来旗城了。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程欢离一阵恼怒,嘴角弯起残忍的笑:“来人!给他洗洗身子,换身好衣裳,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迷得罗弑魂不守舍。”
谢羽飞脸色有些发白,又听他俯□说:“虽然定远侯府的五万两悬赏很诱人,可是我更想把你送进来凤馆。”
来凤馆,京都享有盛名的男倌馆。
这种状况很糟糕,可是他也无力反抗,随即浴桶被人抬进来,被迫地剥下打满补丁的脏衣裳,光洁的身体惹得几个下人眼中发出狼一样的光芒。
谢羽飞心中满是屈辱,头被按进热水里,身体不时被人摸一把,恶心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碍于程欢离还在等他,几个下人还不敢太放肆,给他披上衣裳就送他去程欢离的房里。
穿过后园弯弯曲曲地小道,谢羽飞隐约觉得面前的景象很熟,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迷迷糊糊地被推进一间房里。
☆、义子
程欢离见他进来的刹那手一抖,茶盏摔到地上,脸色瞬间苍白:“你是谁?!”
谢羽飞的肩膀被他的双手捏得发疼,想到要服侍这样的男人直觉得恶心,冷冷地说:“程太师何必明知故问?你不是观察我好几天了吗?”
程欢离嘴唇都在发抖,眼神复杂,“你竟然是谢羽飞……不对,你是小意!她的儿子!唐烟儿已经死了,不然没有人会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谢羽飞听着他自顾自地说,虽然不懂他和母亲有什么关系,但说的也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他已没有兴趣过问他们上一辈的关系,冷冷地说:“程太师,我是来给您侍寝的,就不要提个死人来大煞风情了好吗?”
程欢离触电般地缩手,随即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吼道:“她是你娘!你怎么这么作贱自己?!”
“你以为我想啊?是你叫我来侍寝的,现在来惺惺作态什么?!”谢羽飞苍白的脸肿起了五个指印,他也火了,这辈子除了展烨轩,然后就是被这个人莫名奇妙地打了一巴掌,“而且不管她是不是我娘,也跟你没有关系!”
程欢离呆住了,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终是颓然地无力地坐回原位,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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