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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菁华锦-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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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之这个混账少年要教自己宝贝儿子怎么跟女人打交道,估计会气得吹胡子。

听言卿鸿又一僵。

“实不相瞒,瑞之,我遇到了一位学识渊博值得人敬佩的人。”

“在这位先生面前,卿鸿实在汗颜,不敢称修学有小成,原想荐之与皇上,怎奈这位先生生性喜弄舟游行,天南地北不羁留栖滞,我……留不住,惭愧,惭愧不已。”

轮廓极深的眼眸写上淡淡地忧郁与忡怔,神情赧然,连说这种事卿鸿都能在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不过这次是因为他心中愧疚。

“嗯,”怀瑞之点头,姿态洒落,眼神也明明白白。“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干系?”直截了当,干净利落地问。

卿鸿耳根子一红,低头,抬头,局促,坐在楼内,他显得有些拘谨,神情也越发的紧绷起来。

“那位先生与那……楼里地一位,是肺腑金玉之交,进京也只为开怀一聚,很少踏出楼外,卿鸿抱着请教的心态,才……”居然说不下去。

做个手势让卿鸿无需再说,也知道这是卿鸿地极限了,怀瑞之瞄着这位单纯的同僚,不禁暗叹一声。卿鸿这种正经君子轻易绝不会去那种地方,一日为了大义不得不踏进去。谁知就一下子遇上个紧能吸引他地丫头……真是命啊,怀瑞之微闭着眼,苦恼地扶额。一段深思过后,他又笑卿鸿,抱着请教的心态?估计是抱着视死如归地心态才对,也亏卿鸿这辈子敢做这种出格事,要不是记着什么君子之正道,一日为官要司其职,一心欲为南江留下一位腹罗锦绣的人才,怕卿鸿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着了此道。

“你口中那位有惊世之才的先生呢,现人在哪儿?”他问道,头疼头疼,犹记上次觉得头痛的时候,是在对着今身居宫中什么都拙劣但脾气像个石头一样的傻丫头。

“卿鸿不才,那位先生已经乘船离开京都。”

一怔,卿鸿如此老实回答。

“看来这位先生爱云游四方是真,然后呢,你就傻傻守着千叠楼,等那先生下次出现?”怀瑞之揣着隐隐的笑意,“顺道也天天瞧见一下你那位姑娘?”

“我……”

“卿鸿,”怀瑞之打断了卿鸿未及出口的话,继续语重心长,“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巧合?”

“什么巧合?”

“京都那么大,加上按你所言,那位先生出现在南江京都的机会不多,刚好,你就遇上了,然后恰巧你发现这位先生跟那个千叠楼有关系,你就决心进去闯一闯,不留意就给个活泼过人的姑娘吸引住了,,我们皇太子殿下就离开青宫,也来到这个千叠楼里来,就瞧见了原不大应当出现在此处的你……卿鸿,你且想想。”

什么暗示都隐晦地指出来了,说得明白,怀瑞之觉得整个事情蹊跷,也见不得老实人继续老实下去,提点几句,看点不点得开一块朽木。

卿鸿先是蹙眉,后慢慢展颜,目光清澈如水。

“那位先生德高才重,卿鸿能与这位先生一交,是幸事,至于给皇太子殿下发现卿鸿流连在那种地方,是卿鸿的过错,自当请罪领罚,断与那位先生无关。”

“好好,我懂。”

怀瑞之放弃了,闷头饮酒。

“至于……那位姑娘,”卿鸿居然还没说完,“……那,那是别论了。”

多艰难才吐出来的话,望着卿鸿,怀瑞之讶然,旋即变哑然。

他这位同僚,似乎,大约是……认真的。

“你跟你家里人也是这般交代?”

卿鸿沉默片刻,“家父母,未曾有意与我谈论此等事。”他又脸一红。

酒楼布置高雅,两人坐的位置临楼,可看到外面杨柳依依,路人穿行,远景群山绵延,山顶白云皑皑,萦绕绿尖不散。

“倒不知道那傻丫头现今如何。”对半空敬一杯尽,又因自己的想法不知道为何有些懊恼。

“你且跟我再说说,仔细一点。”

收下心胸那道裂缝中源源不断流出的隐晦动静,抚平一切情绪的拨动起伏,无法遏止的,看不透寒彻多时的水底下深浅,微风拂过,怅也惘。

“那个姑娘可爱不,文静不,性情如何,可会把东西绣成皱巴巴的丑样子?”

慢悠悠的开口,他倚身后横栏而笑,眸底一片暖。

离开八仙楼,目送卿鸿远去的身影,怀瑞之没有回怀家大宅,他站在红雀大街之上,望断灯火,刚刚给酒熏出一点不知今朝身在何处的迷茫很快就消散一光了,如经不起日光的深冬隔夜冰雪。

他有两个方向可行,那头,是皇宫的练瑕门,再远也能瞧清那高耸入云巍峨死肃的宫门,而另一个方向……是京都千叠楼。

摸出纸扇,他脚步却越缓。

【88 面圣(上)】

皇宫中。

面相福态的宫女也许真是位能给旁人赐福带运的人,如意在鸾宫站不及半刻,望着上部巍然高耸,檐部如翼轻展的庑殿顶,以丹赤为其主色的柱和墙壁,檐下幽冷的冷色彩画,以及给人一种庄严的,不可凌越的崇高感的琉璃构架,庭院布置等等,如意只得放目欣赏一半,就看到了盈盈带笑的秦少监。

“可让咱家一阵好找。”

芸公主若回来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挖人家眼珠了,又会怎么发公主脾气,这在场的人都有默契地不想起。

秦少监的目光在如意的脸上逡巡一下,还特别留意了如意完好的半边脸,像端详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

“那次冒冒失失走进念樨殿的乐子,可是丫头你?”发觉这个事实,秦少监大乐了。

“你跟咱家走,皇上要召见你,至于皇后的事,得押后。”

皇帝的反应比很多人想象中的都迅速刚猛,皇后的人没有动弹的时机,比起刚烈执着的皇后娘娘,皇帝总是无情一些,而无情的人要下一个大致判断,须考虑的东西会变得纯粹简单,一切一利益立场为准。

“皇上的旨意已经出了老久了,你要再晚去,只怕皇上会不高兴。”

一阵催促,今早是兵荒马旨令会一朝冲突,心惊胆战的是下面的人们。

招来个懂事的人,问几句就全知道这丫头脸上的怎么一回事,秦少监再把人瞧一会儿,心想这是先准备往丫头脸上扑点粉什么的,还是别管,赶紧把人带去黔隆宫面见圣衣。如素净丹青画里走出来的人儿,脸洗过,未施粉黛,脚下便于脱了起舞地一双木屐,则换成了苏嬷嬷要求穿的

自鸾宫出发。斜穿过宫道。行过正殿旁那条长长地侧道。随着宫墙角沿地颜愈来愈深。在宫墙右侧地那道门前止了步。一路守卫看着秦少监放行。

“那丫头给秦少监带走了。快去通知主子。”

一路上那些太监宫女瞄着远远避开。路边遇着地则偏身于侧。只望。安静不语。给各殿妃嫔放出来打探消息地宫人眼尖儿。望一眼像要记进心里。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回去报告。

秦少监看如意走得极慢。“丫头。可是累了。今早未曾来得及吃早饭吧?”

如意点头。又摇头。“奴婢不是金贵地人。不累。”

到黔隆宫。可守宫地宫人说了。皇上刚摆驾去了念樨殿。

“这又得走回去?”

宫人再道,说先前皇上在。乏了,用了些药。就不愿再于黔隆宫呆候,摆驾后令宫人若见了秦少监。就让少监把人引至念樨殿去,“少监大人快去。皇上微怒,才把太医院的御医斥了一顿。”

古来没有皇上等人的道理,秦少监额上的汗未能拭一下,又气喘吁吁地带着如意往回奔。

“丫头,快进去。”

念樨殿满殿飘落的花瓣,淡淡幽幽的桂花香,每日都有宫女清理地面的零丁残花,但每日又会自夜里慢慢再重新积累出一层。从正殿入,拐入内去,再进后院,带刀侍卫肃然整齐站立,秦少监拈袖赶前几步,入内通报,跟侍卫们示意一下,就让如意进去。

老皇帝今日一身便服,领、袖俱石青色,相似于初次遇见的衣裳样式,是那时候初进宫地如意懵然孤陋,才把那衣饰看当成太监的打扮。

磕头跪拜喊万岁,未得皇帝命令不可抬头,如意此次可不能再把这位老人看错当成某老太监,老老实实地跪,屏息凝神应付。

“不改毛躁。”老皇帝淡淡地斥秦少监,似乎有些恚怒于其粗糙办事,秦少监如蒙大难。才待在皇帝身边些许时日,手边也无个机灵的好帮手助力地,秦少监的确比不得离开了的那位老太监贴心稳妥。“是是,办事不力,是该死,皇上,”秦少监惶惶畏然,赶紧低下了头,不敢与老皇帝的目光对视,但就是偷着从袖缝里斜瞥,就瞅着看皇帝地态度,见皇帝似乎没有要罚他的意思,才收起那丝害怕地情绪来,默然躬身站到后面去。

五月的中旬,花败草盛,天微凉。

“抬起头来。”

皇帝地声调萧然,期间轻咳,把萧然重自又点染上冰冷。

虽说前夜还跟雪歌笑着说脸难看一阵子,没什么重要人物要面见的,反正当做一场噩梦,此时要顶着青肿面见皇上,如意却并无多少负担。

她抬头,迎接皇帝犀利如鹰隼一样地目光。老皇帝面容冷肃,多年抱病,肌肤还透点败黄,这不影响皇帝观察如意,眼角夹一份踔厉的质询,后院忽然起了一阵寒风,如意的后背一下子麻了起来,她强自镇定,相信那目光彷佛已把她脸上的皮肉给一层层剥下来,然后这位老人轻易看透了她的所有。

微微惊讶,改变心中对这位南江皇帝的第一印象,如意想到,这位皇帝是弱冠之年登基,改年号为乐,如今三十年去了,这位年逾半百,五十曰艾知非,大衍之年,不及花甲耳顺,在这种朝代历史时候,甚至未能称皓首。

疾病磨光了这位皇帝的健康,当他坐在念樨殿的后院树沉默入睡的时候,可能看起来萧索寂然,差点令旁人遗忘,这是一位在位多年,掌握很多人生死大权的冷血皇帝。

虎虽老病威犹在,缓缓收回目光,老皇帝闭眼沉思片刻。

“无需跪了,你站起来。”

只是一刹那的惊愕,如意不敢抗旨。

“谎报顶替他人身份,好大胆。”

倘若到这种时候再不知道如意在千叠楼里的真实身份。那皇帝也只算是昏君了。这位老人淡淡地说话,叫旁人越感压抑痛苦异常。

“朕问你真名。”眼眸开合,幽冷厉芒在其中一闪,皇帝冷声说道。

“奴婢进楼前原名舒玉儿,得楼主改了名,现贱名如意。”一五一十地说道,此等事情皇帝怕早握在手中看过一遍记住。她不敢隐瞒。

皇帝静静地看她。此时外面进来个太监,走到秦少监身边靠着耳畔嘀咕一阵,秦少监眉尖一皱,多少露些惧意,苦着脸,又步到老皇帝肩侧,嘀嘀咕咕复述刚得到的消息。瑞宁宫没乱多久,皇后娘娘先是状似疯癫地跑去找皇太后。后来回来了,居然大开殿门,遽尔要求后宫众妃嫔们到瑞宁宫再开聚会。康嬷嬷黑着老脸带人一个个殿的通告,那些妃嫔怕得要死,不知道皇后娘的哪门子疯,人人提心吊胆。犹犹豫豫,还是董嫔和华嫔两位妃嫔果断。最先到了瑞宁宫去,听说场面很恐怖。皇后在上面地一举一动透着股诡谲无比的味道,叫人不寒而栗。

“她由来就是这样。”

皇帝冷冷地说道。对于皇后的反应似乎早料到,不放心里,一句由来是这样,令人不尽心寒的冷血与奚落。

又轻咳,他注意如意。

“抬头,看朕的身后。”

如意顺着就望去,她张了张嘴。

老皇帝那张黑檀旧椅的后面半尺地方,居然立着一张绨素屏风,画屏自展,岁久丹青色半销,隐约扑朔花障之上,一位撑伞少女。

淡扫蛾眉巧作妆,气质端庄贵研,不知那栩栩如生的韶颜雅容,可曾在谁地梦中袅袅出现,屏风上地少女微侧首,抬高眼帘,在精致的桃花伞下,远眺渺然的某一处远方,神情专注,嘴角噙一抹淡如水的微笑。

眼中闪过迷茫,彷徨,如意望着那陌生的琼姿玉颜,明知自己从未认识屏风上的这位少女,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的一切眼神动作反应逃不出皇帝地眼睛,见如意脸上轻颦,满目懵懂茫然,似乎真的不认识那屏风中人,皇帝幽深的眼神一闪,似黯然也如释“你可认识上面地女

如意一怔,甚是迷糊。“回皇上,奴婢……并不认识这位……”她一个激灵,想到了一个可能,说一半的话嘎然而止,睁大眼再看那屏风上的少女。

皇帝说道:“那是你们楼的前主人,朕地菊妃。”

屏为独扇插屏,既宽阔,又耸高,给人华丽雅致的感觉,看那屏风右侧角下,还存题诗一首,字体娟秀清丽。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原来,这个就是……菊初南。

如意恍然,再看那撑伞少女地婉约倩影,看那彷佛道出了谁半生的诗,心情复杂。

她心戚戚然,复又一凛。

皇帝为甚要这般试探她?菊初南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为什么……

此时如意才微微察觉,这个幽深皇宫里,一直不相信当年那位菊妃已经死亡地人,仍是这么的多,其中,还包括眼皇帝。

她未回神,皇帝在她耳边提出一个提议,轰得她惊出一身汗。

“朕要将你赐为朕皇儿地侧妃。”

【89 面圣(中)】

皇帝一脸淡漠。

“朕欲将你赐给朕的皇儿。”

屏风上的撑伞少女那一双眸子,不曾望向任何人,仅一个隔云端的侧脸,微妙地似了一份禅悟。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默然寂静。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欢喜酣畅。很多年以后,你会知道了和我有关的名字。

“这是朕深思过的决定,朕会希望皇儿善待你,”坐于那里的,沉寂黑檀旧椅之上的,是一副败坏的躯壳,几十年春秋变幻,病魔未曾离开过,以一种扭曲的爱怜来蛰伏于此,摧残,凋零,但躯壳里面的灵魂也被日复一日淬炼得越加精凝,显得格外冷厉,沉默,萧索,与深不可测。“你这丫头性情品貌,应当入得朕皇儿的眼。”老人深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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