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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向西-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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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昭罕耐心拉呱,待听到远征军里有个姓刀的原来是太太亲戚,堂堂贵族居然听一个姓吴的白脚杆的话,这世道硬是变了。刀昭罕问那个白脚杆在哪?楼上说那白脚杆似乎是远征军的头儿,控制了他就可以控制远征军了,你们别再来了,以后守寨子都交给远征军,他们杀人不眨眼的。依旺听着好笑,问怎么白脚杆就能听太太控制?楼上说太太的脾气,能用便用,用不了就咔擦掉,远征军群龙无首自然还是只能听太太的。
咔擦掉?
刀昭罕大手一挥,“闯寨!”
以他们五人的身手,闯进寨子很容易,到得太太府邸前,却被远征军拦着了。莫少尉不太了解吴崇礼底细,也分不清摆夷人和缅甸人,只把刀昭罕等人当成来援助的缅甸义勇军,呼啦啦将他们围了起来。
吴崇礼跌跌撞撞抢下来,就见莫少尉正拉枪栓。
“且住,住手!”
“崇礼!”“吴译员?”
吴崇礼扑到刀昭罕跟前,急得吐不出句整话,“莫、莫少尉,自、自、自己人!”
刀昭罕一来,情势自然不同了。吴崇礼不愿再与女人周旋,清清冷冷混在第200师中。刀昭罕认真看他,直看得他掩饰着撇开脸,才笑了笑,转身进府。
莫少尉一直在打量刀昭罕及其武士,直到他们进入门内看不见了,才回头打量吴崇礼,忽然笑道:“传言诚不我欺也。”
吴崇礼晓得上回刀少爷与第6军斗殴,虽然官方有官方的说辞,下面却真真假假流出了许多“传言”,看莫少尉的神色,倒不似取笑自己,于是也尽量维持坦然。
“那个,他是我的伴侣。”
“伴侣?”
“我们成过亲的,那门婚事……算数。”吴崇礼不想过多解说,刀昭罕追来缅甸的心意,无需解剖给外人看,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谊,只合两个人相知相惜。
莫少尉也不晓得如何接话,岔开道:“我见桑乜、依座待他——待你那伴侣甚是恭敬。”
“他们本是他的武士,是六武士里最年轻的两个,跟着……报名参加第200师译员组,特为着立军功。”
“他二人当译员着实屈才了——自然,吴译员也是将才,也屈才。”
吴崇礼笑开,“那自然,我们虽是半路加入第200师,与你们这些嫡系相比可丝毫不逊色。”
莫少尉忙抱拳:“见识了,见识了。回国后,我定会为你们请功。”
说到回国,吴崇礼就记起太太的企图,不晓得刀昭罕会如何交涉。太太与刀昭罕……吴崇礼甩甩头,不想纠结那些不知晓前因后果的因缘,于是问:“你没派人去接应班长他们?”
“他们若连几个缅甸人都对付不了,枉称第200师精兵。”
班长等人确实不需要支援。
远征军那夜束手就擒,委实是事出突然且顾着摆夷人“一衣带水”的情谊,今次既然撕破了脸,沙场征战过的大兵们就没那么好相与了。
缅甸人是谋着要把那百来名手无寸铁的“双数”赶进地牢的,奈何“单数”们的动作太快,一刻钟内即传来胜利的喜讯,缅甸人措手不及,反被“双数”们拿下。
在班长指挥下,中国人给缅甸人表演了一场小型的“战术配合”,很快就控制住半个寨子。若不是缅甸人搬出了机关枪和迫击炮,只怕“单数”和“双数”已经成功会师了。
吴崇礼把谈判内容与莫少尉说了,莫少尉皱眉:“太太胃口倒大,看来只能闯出去了,打么?”
吴崇礼耸耸肩,“等等看。”
这一等,又是几个小时。
里面的谈判似乎进行得很艰难,天色渐黑了,风声渐烈。当门再次打开,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出来的却是岩吞和太太侍女。
侍女叫人煮几锅糯米饭,又弄来几桶沙拉,对峙的中国人和缅甸人都狼吞虎咽吃了。
事情大化小小化了,了结得有点莫名其妙。
班长剔着牙蹩过来,问:“怎么着?”
莫少尉把原委低声说了。
班长斜叼着细竹枝,冲吴崇礼一抱拳:“兄弟就觉着吴译员不似普通富家子弟,果然身份高贵,听意思,吴少爷是太太?大男人被压着憋屈罢?”
“闭嘴!”莫少尉忙呵斥。
班长吐掉剔牙的家伙,凑到吴崇礼身边欲盖弥彰地低声道:“兄弟晓得,床上那点事,着实是体力活,吴译员若有用得着兄弟的,赶明儿兄弟藏你床底下,定给你整个上位的机会。”
吴崇礼“吓吓”怪笑,冲岩吞抬抬下巴:“劳烦老兄先摆平他。”
“他?”班长撩起袖子,横眼打量岩吞。
岩吞苦笑:“吴少爷……”
莫少尉见吴崇礼不明说,只得出面解释:“这位先生是刀头人的武士,拳脚功夫甚是了得。”
“武士自然胜在功夫,我们当兵的却还要靠枪挣命——我两个比试枪法罢!”
“拳脚功夫你定是不如他的,比枪法公平。”吴崇礼点头,“岩吞,你且不能占武器的便宜,也用远征军的枪罢。”
班长听出他话里意思,小心求证:“岩先生也带着好枪?”
岩吞无奈摇头:“今日天色已晚,看山头那些霍闪,大雨快来了,还请远征军各位兵爷回竹楼歇息。吴少爷您……”
“雨不是还没来么?先打了再说。我记得你们练过夜间打枪的,你还怕输?”
吴崇礼这么揪着闹腾,岩吞是见惯了,莫少尉等人却少见,还奇怪他怎么就忽然耍起少爷脾气,再看岩吞低声下气恳请,反应过来刀头人对这位少爷定是极为宠爱的,所以有刀昭罕在,少爷便不自觉地恃宠生娇了。
莫少尉好笑不住,干脆抄起手看热闹。班长亦是经过事的,看出端倪也起了玩闹心,故意做胆怯样:“敢问岩先生与依座交手,胜负几何?”
“他是六武士老大!”吴崇礼笑得天怒人怨。
“那枪法……”
“依座一直嚷嚷不服气,要与他好好比试!”
班长正色:“吴少爷,我家教甚严,自小家祖父便不许我听人壁根,躲人床底下之下流行径更为不齿。吴少爷请自多保重!”
说罢一抱拳,走了。
莫少尉耸耸肩,亦整顿队伍,睡觉去也。
没人陪着闹腾,吴少爷有些郁郁,热闹一天的太太府邸门前,忽然就显出街子散场的冷清。
霍闪雷声中,雨点劈头盖脸打下来,站岗的缅甸土司兵吆喝着钻进门楼。
岩吞依旧耐心陪着:“我去给少爷拿件蓑衣?”
吴崇礼耸耸肩,“我睡哪个竹楼?”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出差,要周一才回来,估计周二可以恢复更新吧。
☆、28。起程
今晚安排的竹楼,自然不一般,金玉满壁富丽堂皇。
经班长那一闹,吴崇礼郁气消解不少,但心头还是不舒畅。他斜起眼想找岩吞毛病,岩吞似乎也晓得,赔笑道:“我去找人提些热水来?”
“我等你们头人。”
“头人他……”
“那婆娘是他什么人?怎的刀少爷桑乜他们就不敢得罪她?就算服侍亲娘,刀昭罕也要回来睡觉吧?”
岩吞暗吁口气,吴少爷您总算问了!
刀昭罕与太太的因缘,刀昭罕自己委实不好辩说,他晓得吴崇礼要纠结的,所以着意遣岩吞来服侍,暗示岩吞寻个机会把陈年旧事说与吴崇礼知晓。岩吞寻了一晚上机会,才等着吴少爷自己开口问,只是吴少爷问个话着实难听,叫人不好接口。
“吴少爷,这位太太原是摆夷人。”
“我晓得她是摆夷人,听她说缅甸话,还没我正宗。她偏要摆缅甸贵族的架子,我懒得拆穿她。”
“她、她是欣尺土司长女,当年为着头人很舍了些体面……”
“她就是欣尺土司长女?”吴崇礼怪叫,“那个嫌弃她的男人是刀昭罕?”
高高在上的土司家小姐倒追男人却被嫌弃,最后只得远嫁缅甸的戏文,马帮汉子们乐于传说。传说里的小姐相貌庸俗且刁蛮任性,所以不得男人喜欢。当年吴崇礼却想,或许那男人喜欢的是男人呢?如今听岩吞表述那段过往,只觉冥冥中有什么牵扯着人生,跌跌撞撞的,总要走到一条道上。
见岩吞对自己的用词颇为不满,吴崇礼哼了一声,认真问道:“太太既然嫁来缅甸,是印太吧?怎的又跟夫家兄弟闹得动刀动枪?”
说来这世间,最执着的便是得不着的单相思。太太一向心气高,眼里心里只有刀昭罕,奈何追他追成笑话,被嫁来缅甸做填房已是憋屈,唯一看中的只有那颗土司印。偏老土司生性懦弱,土司兵权掌控在其弟手中,再加上前任印太的几个孩子已长成,太太虽是印太却无实权,恼怒之下避入山里闹冷战。老土司先还来求她,多闹几次,老土司也爬不动山了,于是太太与土司家逐渐形同陌路。
吴崇礼听戏文般听得热闹,有不通处还认真询问:“老土司在世时便由着太太,怎的他走了,他弟弟反倒来管东管西的?”
“太太毕竟是印太,她虽隐在山里,土司印却还捏在手上。”
“果真是内讧!可太太缩在这旮旯,守着个石头又有何用?那些外头的人没土司印不过是少个名份罢了,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且不会少收一份租子。”
“太太在缅甸本无根基,只后来她加入缅甸义勇军,拿着些武器装备,外面那些人便不得不担心了。”
说到缅甸义勇军,吴崇礼就来气,冷笑一声:“她再怎么,也不该狗急跳墙认贼作父。”
“……第200师出征前,头人便多次交待桑乜和依座,尽量避免与太太碰面,哪晓得……”
吴崇礼想着差点被太太手刃,只能唏嘘,自己还真是招的无妄之灾。
“太太对你们头人,且没死心呢!”想着那婆娘毫不掩饰的恶意,他忍不住苦笑。
“然则头人待吴少爷是一片诚心,才听说少爷要出征,头人就想跟随,只土司老爷不允。”
“他来做什么……他受得住汉人军官的支使?”
岩吞陪个笑,继续解说事情全程:“后来刀少爷偷跑,属官大人亦坐不住了,生怕头人也偷偷溜走,干脆到班宇住下,守着头人。”
“刀少爷少年心性,你们头人也不至于那么不懂事。”
与您吴少爷相关的事,头人又哪一桩明白过?
吴崇礼揣测:“你们此次不会也是避着刀属官偷跑吧?”
“那倒没有。前些时敌人轰炸保山,旋即占领腾冲、龙陵,并扬言已封锁缅甸,要把远征军憋死在野人山里。头人多方打听,发现第200师到八莫后就再无消息,急得嘴角起泡,跑土司衙门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动土司老爷去请示大佛爷——”岩吞一直在揣摩着吴崇礼的心情,说到这里见他撇嘴,晓得他又要冒出对佛祖不敬的话了,忙抢着解释,“贵族出征不比桑乜他们,须得上大佛山举行隆重的‘灵披勐’,祭奠全勐达的神灵,并请大佛爷批准出征和祈福。吴少爷,您和刀少爷着急动身已是破例,若头人也不把礼数做周全,会有、会不祥!”
“不祥”二字,岩吞说得很重,在远处雷声的映衬下,更是摄人心魄。
吴崇礼按住心口,勉强压下那股悸动,强笑一下:“你们找过来,也是巫师指的路。”
“那倒不是。我们到达八莫,转了一天才找着依座留的记号。”
“可有遇着其他远征军?”
岩吞面有难色,被吴崇礼盯着,垂下眼认真道:“遇着几批,有些要我们给带路,我们只能画地图,只是雨季,河道随时变化的……还有些当我们是缅奸……”
吴崇礼听得难受,当兵的对待老百姓,一向没那么客气,穷途末路时更是对谁都不信任,刀昭罕他们想必很受了些刁难。
屋外雷声一阵紧过一阵,他看着窗户上的霍闪,感叹道:“你们总算是安然来了。今晚这雷雨,若宿在外面着实遭罪。”
岩吞任务完成,笑得畅快:“山里雨季就这样,说风便是雨,我给少爷提些水来,少爷洗过早些歇息?”
吴崇礼点头,见岩吞下楼又喊住:“你让旁人来服侍罢,你且去看看你家头人,他酒量浅,莫叫……莫跟太太拼酒。”
说完忽觉羞涩,转过身挑弄灯花。
待岩吞提来热水擦洗了身子,吴崇礼又坐了会儿,终觉无趣,于是睡下。
迷迷糊糊中听着雨声,忽觉被子自己往上跑,顶着了下巴。他甩甩头,哼唧一声,听到个声音轻声问:“崇礼?”
他清醒了,嗯了一声,嗯完觉着有点冷淡,又加一句:“回来了?”
“吵着你了?”刀昭罕躺进来,把他拉怀里,“这些日子,苦着你了,快睡吧。”
嘴里说让人睡,手下却不老实,搓搓揉揉企图明显。往常这般揉搓,怀里人早受不住了,今次久别重逢,却别得太久生份了一般,揉搓两回还未听到呻吟。刀昭罕觉出吴崇礼心不在焉,也不急,含住人柔情蜜意地咂弄,心里觉得他受了委屈,是要耐心陪一会儿的,不想这边一动真格的,他那里就颤抖起来,呻吟着攀过来,甚至等不及刀昭罕进去,便丢了。
吴崇礼一向自恃功夫了得,这回丢得早,比丢面子还难堪,不等刀昭罕反应,一翻身骑上去,边往下研磨边嘟囔:“我看你能忍多久!”
“崇礼、崇礼……”
久别重逢对两人不是新鲜事,这回认真算来也只别了四个月,不知怎么的就特别不合拍,不是你先走了,就是我先出了,接连几回此起彼伏,两人都累得瘫软,在雷雨声中相拥睡去。
吴崇礼觉着自己没睡多久,睁开眼且有些迷蒙,愣了会儿反应过来身在何处,两手胡乱往旁边抓。
旁边那人忙接住他,凑过来细致地吻:“我在,崇礼我在。”
“刀昭罕!”吴崇礼使劲吸吮着刀昭罕的唇舌,身子就开始扭动起来。
“慢点,别这么快!”刀昭罕躺平让他骑上来,掐住他的腰想控制进度,见他神色一黯,晓得拂着他的逆鳞了,只得挺起身任他作为,“小心些,别受伤了。”
这回,总算两人都尽兴了。
吴崇礼满足地躺下来,在刀昭罕嘴上吧嗒两口:“就该这般才合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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