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梦华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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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没想到你这么为『你』的百姓着想啊，那你就为『你』的百姓而死吧，他们是不会感激你的。」长枪慢慢没入胸口，苏宇非常享受这一刻。人可以爽快地死，可以痛苦的死。所以他当然要让眼前之人饱受痛苦折磨后再死，来偿还他这十载所受之苦。
　　在少年的表情彻底不再改变时，苏宇才相信他是真的死了，死不瞑目，眼里那抹泪花打着转却没有落下。而属于少年的那颗星辰，也将彻底从苍穹中陨落，成为上邪城的历史。
　　「恭喜吾皇！」包括皇甫默言在内，众人都放下兵器，跪在地上对苏宇朝拜着，并不断山呼「吾皇万岁」。
　　苏宇一步一步缓慢而郑重地登上了高阶，坐上了龙椅。这个位置，他想了十载。十载一梦，红颜易逝。「原来……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苏宇一双手摸着冷硬的龙椅，心底说不出的高兴和莫名的惆怅，或许他要的，是和皇甫默言平起平坐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生。」
　　「谢陛下。」
　　**
　　五月，苏宇建国，国号耀，史称耀王朝，年号永明。
　　十年之战，黎明百姓，终得解脱。
　　**
　　「陛下，万万不可！立男皇后之事前所未有，更是骇人听闻，有损您的颜面！」永明二年，朝堂之上，苏宇对大臣们说：「朕要立皇甫默言为后。」于是换来众人的惊呼和阻挠。他冷着一双眼看着争吵不休的臣子们，就像在台下看戏一般，他只是在名义上告诉他们一声，并未征求他们的意见。
　　现在因为立后之事，分为两派。当年和苏宇一同上过战场的人成为一派，新进官员成一派。
　　当年征战沙场的兄弟们哪个不是将两人的感情看在眼里，想在心里；而新官员自然不可能接受这么悖德乱伦之事。「陛下，一国之母怎可为男子！固然皇甫将军曾为陛下征战沙场，但他无法为陛下生育子嗣，无法延续龙脉啊！望陛下三思！」一个三十出头的官员手持长笏，双膝跪地高声疾呼，只求苏宇能回心转意。
　　无聊的看了他一看，苏宇支着头将阶下之人的反应都扫视了一遍，满不在乎地说：「还有谁有什么建议？」熊霖站出来，轻蔑地望了眼跪在地上的文官，冷哼一声：「陛下膝下已有太子，龙脉如何延续不得？你这厮是妖言惑众！吾等武将一心一意支持陛下！」
　　皇甫默言初听此话并不感到惊讶，昨夜两人云雨之时苏宇便将此事告知于他。若说不欣喜是假的，但他初登朝堂，事情如何能如他所愿。皇甫默言静静地站在自己应有的位置上，垂着头不想去看任何一人的表情。
　　又有一个年纪莫约五旬的文官站出来，弓着背，颤抖着声音道：「陛下，即使您已有子嗣，而皇甫将军身为男子无法生育，但是您可曾想过百年之后后人会如何评论您？难道陛下想遗臭万年？陛下，立后之事并非儿戏，望您三思而行。」苏宇眯着眼睛，眼里充斥着杀气，心想要是可以杀了这些迂腐不化的文官就好了。「朕乃一国之君，开国皇帝，谁敢说朕不是？遗臭万年更是荒谬。黎立，你怎看？」
　　黎立早就从一个小小军师晋封为内阁大学士，他昂着头面无惧色：「臣，不知。一切皆由陛下定夺。」黎立看似中立的话其实对苏宇鼓励不少，给文官面子上抹黑。他暗想着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苏宇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终于有人的话合他心思了。
　　「既然黎大学士都这么讲了，那么谁还有异议？」大臣们皆缄默不言。文官们虽心有不愿却不敢多言，毕竟日后皇甫默言为后，武官们就更得帝宠，他们也就会更加嚣张，自己就会更没势力。有些人已经在心里打好了小算盘，等苏宇大昏后借机拉拢皇甫默言。
　　「陛下，小臣有异议！」今年新科状元站了出来，走到最前面跪下，一众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情静观其变。「陛下，您刚登基皇位未稳，皇甫默言又身为堂堂男子，频繁出入后宫，早已落下了话柄。他以色侍君，魅惑主上，扰乱政权，又不符礼数带刀入宫，蓝颜祸水，必定祸国殃民，殷商妲己便是最好的例子。如今皇甫默言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保日后不生二心，弑君夺位，还望陛下三思！」一连串慷慨激昂的话说出口，新科状元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了。
　　「放肆！」光是「以色侍君」就够他死一百次了。苏宇怒目而视，迅速抽出一把剑，跃下台阶，剑影熠熠，鲜血满地，一颗还年轻的头颅就滚到了一旁，吓得众人不再吱声。将染满血的剑随意一丢，苏宇又回到了自己应有的位置上。
　　片刻之后，大臣们无一例外的跪地祝贺：「臣等恭祝陛下喜得帝后。」苏宇笑得开怀，他对依旧伫立的皇甫默言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身边来。皇甫默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落寞，这种时候，不是更应该高兴嘛，那隐隐没由来的寂寞和空虚到底是什么？
　　皇甫默言走得极慢，似乎想定格住这一刻，苏宇站在高处仿佛神祇一般引领着自己，那张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上是比艳阳更要夺目的光辉。一步一个记忆，从相遇到相知，最后到现在的相守。往事如梦，世事翻覆之间，竟发现除了心爱之人的笑颜，再无其他。是否待百年之后，自己依旧能与他一起共赴黄泉？若真有来生，惟愿平平淡淡地相守一生，子孙满堂，共享天年。
　　「阿宇——」皇甫默言一只手搭在苏宇伸出的手上，眼眶里早已贮满泪水，喜极而泣或许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悲伤吧。
　　「默言——」苏宇唤着他的名字，为他拭了拭眼中的泪水，「从今往后，你就是朕唯一的妻子。」
　　「你们听着，朕在此许下誓言，朕此生独娶皇甫默言一人！朕在位期间，一切选秀全部取消。番邦进贡，俊男美女一概不收！」
　　「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天朝寿与天齐，永世长存。」
　　「爱卿们平身。」苏宇和皇甫默言一同说道，相携的手紧紧握住彼此，相视一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半个月后，朕与皇后大昏。」
　　**
　　耀史所载，开国皇帝苏宇谥号耀太祖，皇甫默言谥号孝德皇后。耀太祖在位期间，不仅开辟男皇后的先河，更是勤政爱民，轻徭薄赋，开辟了农业发展的新纪元，连年丰收，百姓无不崇敬爱戴。
　　耀太祖一生唯独孝德皇后一人，二人膝下留有一子，伉俪情深，举案齐眉，佳话为后世传颂。




☆、中章

　　万春园内，歌舞升平。胡姬随着箜篌之声，柳腰轻摆，轻纱舞动，媚眼如丝。清清泠泠的璎珞晃动之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纤细白皙的美腿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更是勾得所有人都失了神。面纱之下，隐约的红唇绽放出淡淡的微笑。倏地，箜篌之声方落，编钟与琴瑟之声又起，胡姬再换一舞。妖媚之色荡然无存，那谪仙般飘忽若飞的气质更是高洁难触……
　　上位之人，手持酒杯，一双桃花眼始终没有离开过胡姬。
　　「咳咳，天朝陛下，这是我国进贡的稀有夜光杯，请您笑纳。」使者故意咳嗽几声就是想要拉回天朝皇帝的神思。他们进贡绝世美女只是其中一种手段，他们素来就听说天朝天子喜爱美人，只要自己看上的都会收纳后宫。自第三位皇帝继位，耀王朝就美名在外，且国力远不是自己这种番邦小国可以比得上，若是能够结盟，定可庇佑本国，所以他们不远万里渡船来到天朝。他的国家二百多年前曾出过一本书，里面详细地介绍了耀王朝的风貌，但初到天朝，繁华景象远胜书中所写。百姓丰足，衣食无忧。
　　第十一任皇帝苏衍随意挥挥手，让宫女收好不要来打搅他。这跳舞的人儿可真是美，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勾魂的。后宫嫔妃们个个都清高的不得了，每次在床上都僵硬的跟个人偶似的，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但是看这胡姬这么妩媚的模样，想必床上技术更加惊人。苏衍已经可以想象两人在床上共赴云雨的模样了，蓦地就有些欲火焚身。
　　使者看出皇帝已心猿意马，他们当然是高兴了，若是胡姬能够吹枕边风就更好了，但是还是更重要的事。
　　「陛下，此盒中有一套夜光杯，一共十七个，皆是用上好白玉和鸳鸯玉精工雕刻而成，此杯因为发光而得名。此杯呢，并非是在夜晚发光的杯子，而是要在里面注入美酒之后，才会焕发出它的光芒。注入的美酒后也因此更加香气四溢，醇厚可口，您有空时不妨试试。」使者啰里啰嗦地介绍完，发现皇帝还是盯着胡姬看，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禁有些气恼。在胡姬转身的一刹那，使者使了个眼色，叫她在一旁休息。胡姬接收到后点点头，用着极其怪异地强调说：「皇帝陛下，人家累了，想休息休息。」苏衍一听这娇滴滴的声音，身心荡漾，身体行为早就不受大脑控制而点了头：「怎么能让美人累着呢，来人，还不赶快给美人赐座？不然——你就坐到朕怀里？」苏衍哈哈大笑了几声，就差口水流了下来，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好似在看一个全身赤裸之人。
　　「陛下好坏，人家坐在您那儿，用天朝的话不就是被『吃了豆腐』嘛。」胡姬朝苏衍抛了几个媚眼，他激动真想把所有人都撇开，与美人独自享乐了。「哈哈哈，我国的话美人学得真是好。」苏衍环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大家的目光都还聚焦在舞姬身上，心感不悦，怒声道：「看什么看！吃菜！」吓得一些人赶紧收回了同样色迷迷的眼光。
　　使者窃笑，看来美人计施得很成功：「陛下，我国国力弱小，远不如天朝如此强盛如此繁华，我国国王希望与天朝结盟，每年我国会进贡大量的美女珠宝，奇珍异宝也绝不敢私吞，只求能与天朝结下永世之盟。」苏衍往嘴里塞了一口已经吃到腻的肉，含糊不清地说，「那得等几天，你也知道，那些老头子倚老卖老，凡事都要经过他们的同意。」
　　使者偷偷擦了把汗，他以为这个好色皇帝会一口应下来呢。总之皇帝好对付，大臣们得想好计策。还好在他出使天朝之前国王给了他不少奇珍异宝，「小臣代表本国国王感谢天朝陛下，我们敬候佳音。」
　　苏衍小口品尝着美酒，点点头，复又想到什么似的，疾呼道：「那美人呢？」使者果不其然地笑了笑，「胡姬本就是进献给陛下的，自然是陛下的东西了，您怎么处置都行。」苏衍一听这话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他对使者招了招手，他不明所以地走到皇帝身旁，将耳朵凑了上去，俯身倾听：「说好了就不许反悔。」听到这么孩子气的话，使者早在心里笑翻了，就是没有表现出来。他虽然算不上博览群书，但关于耀王朝的历史也基本通读过去了。苏衍是先帝的三儿子，上头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四个弟弟，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这么多人争夺皇位，该死的都死了，没死的都被封到偏远地带去了，怎么就让这个蠢皇帝得到了皇位呢，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当然的，天朝有句俗语『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小臣当然不会反悔。若是陛下愿意，我国每年都可以为陛下物色各类美人以供享乐。」苏衍笑得合不拢嘴，这么好的事儿他当然不会拒绝，便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使者还想对苏衍说些什么时，一位公公从侧门出来，看了眼使者，噤声不语。「想使者今天不远万里来到我国，必然累了，不妨先到使馆休息，待到夜晚再宴请使者。」，
　　「那小臣就告退了。」使者识趣的离开了。立在苏衍身旁的公公在低声道：「陛下，殿试马上开始了，请您抓紧梳洗。」
　　苏衍一挑眉，苦声抱怨道：「又是科举考试，竟然又是科举考试！每年都考，你们不嫌麻烦朕都觉得烦死了！」这一席话，是对下面的臣子说的，他们脸上一黑，说出这话真是成何体统，「以后改成三年一考！」
　　「陛下不可啊！这可是关系国家命运啊！况且还是太祖皇帝留下来的传统，不可改！」苏衍掏掏耳朵，每次都来这招，每次自己想改什么这群老顽固们都阻止，他们难道就不能换点新花样么。「中书侍郎在不在？在的话就把朕刚才说的拟一份圣旨昭告天下，免得以后你们烦，朕也烦。」不晓得对方是否在场，苏衍只是方式性的告诉了一声，剩下的就不关他的事了。「阿呆，还干瞪着做什么，赶快帮朕沐浴更衣。」公公反应过来连忙去服侍苏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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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清池内，热腾腾的温泉水冒着热气，使得偌大的浴池烟雾缭绕，一旁和田玉雕成的两颗龙头不停地吐着温泉，珍贵的岫玉铺了满地，雕梁画栋让多少人羡煞。
　　「阿呆，那边怎么样？」阿呆白皙的手为苏衍强壮的蜜色身体细细地擦洗着，神情异常小心翼翼，「照旧，但是阿呆注意到一个人，那人长得好像只小白兔，他叫李凤卿。」
　　苏衍转过身，面对着阿呆，好奇地问：「长得像小白兔？怎么个像法？是像朕养的那只小白兔吗？」阿呆被这么一问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等到苏衍佯装生气时才支支吾吾道：「阿呆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那人给阿呆的第一感觉就像是小白兔，人长得可爱，也很害羞，不太敢跟人说话，倒是和似乎是他的好朋友的人聊的很开。」苏衍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温泉的滋润，听到这个回答，闭目沉思。
　　「对了阿呆想起来了！李凤卿的眼睛是少有的红色，阿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掉了。」阿呆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着。
　　低吟了几声，苏衍从池中起身，任由阿呆替他擦干身躯。「陛下，您的头发真是美。」阿呆一绺一绺地把污黑如墨的头发擦干，忍不住赞叹道。还兀自沉迷在其中时，头上遭到了不轻不重地一击：「怎么说话呢，朕是男子汉，就算是头发也不能用美来形容。」说着还故意露了露肌肉纠结的胳膊。「是是是，陛下最英武不凡了。」
　　阿呆不紧不慢地服侍着苏衍换上朝服，将已经吹干的头发挽起，带上了十二旒大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