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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笔成婚-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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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心底,自己始终就是个卑微随便的女人。
即使她第一次明明白白给了他,因为太轻易,因为前男友,或许还有荣飞麟,这男人最善于用冠冕堂皇的话轻贱她,这几天的温柔体贴不过眨眼便无踪无迹。
难过愤怒委屈这些情绪堆积在一起瞬间爆发开来,夏子衿忽然感觉心里一阵疼,那种她都快忘记的疼,瞬间席卷而来……
席幕天发现她不对劲的时候,她的唇已经成了黑紫色,小手捂着胸口,脸色白的几乎没有半点血色,胸前剧烈起伏,急促喘息着仿佛马上就要窒息……
席幕天有些慌乱的去按铃……一连串忙碌的急救过后,终于稳住……这是席幕天第一次见到夏子衿发病,直到现在,她已经睡着了,他仍心有余悸。
刚才那一刻如此真实,如此令他恐惧,不知不觉,这个女人对他已经太重要了,重要到刚才那一瞬,他竟会怕永远失去她。
飞鸾的死,当初都没给过他这么大触动,而现在这个不起眼不出色的小女人,竟然让怕了。席幕天下意识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紧到惊醒了夏子衿。
病房里没有开灯,灯光从窗外透进来,依旧有些暗,想起自己发病时,席幕天明显慌张失色的样子,夏子衿轻易就原谅了他,连夏子衿都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可是她就是无法控制。
她爱他,看似不过几月,在她心里却仿佛已经经年之久。
夏子衿开始相信缘分的奇妙之处,也突然顿悟,爱情并不是看时间长短的,而是遇上对的他,进而爱上他。
有的人至死不会遇上,因此囫囵懵懂着过了一辈子,可只要你遇上那个人,爱上那个人,就会明白,什么原则?什么自尊?什么骄傲?这些统统没用。
一心就想着在他身边呆着,平淡却天长地久的呆着。而席幕天显然是她那个对的人,至少她此刻执拗的确定着。
十九回
夏子衿发现,自从她犯过一次病后,席幕天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对她的生活习惯,严格督管,尤其吃饭,营养之外很多东西杜绝夏子衿碰,令夏子衿颇为郁闷。
其实她觉得自己的病没这么严重,虽然这次不知为什么又犯病,可好了,她基本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席幕天显然有点草木皆兵了。
对于她的病,席幕天表现史无前例的强硬和霸道,手术问题已经提上日程,开始联系国外的权威医院和专家,夏子衿的意见基本直接被忽略。
夏子衿第一次发病是在六岁那年,那之前并没什么明显症状,发现时,院长妈妈带着她去了多家医院反复检查,当时都说不严重,可以不用手术,加上当时孤儿院的条件,院长妈妈也真拿不出这么大笔钱来,因此便这样了。
十岁过后,渐渐就没犯过病,和正常女孩没什么不同,也就再没想过手术,现在要做手术,说实话,夏子衿有点怕,毕竟手术都有一定危险性,如今她非常惜命,她想跟着席幕天这个男人一辈子过下去,不想因为一个手术,蒙上哪怕一丝一毫的不确定性。
可这话打死她也不敢再跟席幕天提,她也不是没说过,一起头,那男人脸就黑的像锅底一样,看着她的目光严厉到可怕,令夏子衿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下去,他很固执,只要他决定的事情,根本容不得反抗。
席幕天还是庆幸的,楚伯伯告诉他,虽然有点晚,可现在做修补手术,康复的几率还是非常高,怀孕生子,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影响,但确实有一定危险性,只是他一开始慌乱起来,没听楚伯伯继续说下去罢了。
对于孩子,亲眼目睹夏子衿犯过病后,席幕天忽然就觉得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比起夏子衿的生死,孩子仿佛是可以忽略的存在,而且,现在医学手段发达,试管婴儿成功几率相当高,远不像前几年了,他们将来可以尝试,但前提是她必须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着。
席幕天一点没觉察到自己的转变,这种转变一点一滴一分一秒积累起来,到了现在,已是天翻地覆,所以说,再精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在爱情面前人人平等,精英也好,小白也罢,一视同仁。
夏子衿第一次见到荣宏盛,是在席幕天父亲的忌日之后,席荣两家几乎是A城的传奇,从崛起到兴盛,能写一本厚厚的奋斗史,现在已经扩展到全国,甚至全世界,尤其席幕天继承父业,一手打造的商业王国,如席氏的摩天大厦一样炫目□着。
夏子衿深深感觉到,自己误打误撞的,竟嫁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男人。席家和荣家渊源甚长,之前算有点亦敌亦友的关系,席幕天娶了荣家大小姐之后,基本合作居多,现在更是两家的决断权,几乎都握在席幕天手里。
这些本来夏子衿并不清楚,因在医院那几天实在无聊,随着她的康复,席幕天也回去公司处理事务,就是晚上还会回医院来陪着她,夏子衿百无聊赖之极,就上网搜了一下席幕天,才知道这些事。
不过令夏子衿郁闷的,她还知道了荣飞鸾,围绕席幕天的八卦绯闻很少,就只有一个荣飞鸾,其实荣飞鸾的资料也少,估计是因为身体不好,不怎么在公共场合出现,几乎是个谜一样的人物。
网上有的也不过寥寥两张附带简单介绍的照片,一张是她弹钢琴的侧脸,穿着礼服坐在那里,高雅美丽如天鹅,是个什么国际钢琴大赛,还有一张是她和席幕天的婚礼上,穿着白色拖拽长长裙摆的婚纱和席幕天相对站着,也是侧身像。
她微微抬头,美好的轮廓和她唇角的笑容,那么美丽幸福,幸福的夏子衿都止不住开始嫉妒,嫉妒一个死了那么久的女人,因为席幕天,席幕天的变化不大,可照片上的他,微微俯身专注的看着新娘,嘴角微微牵起一个弧度,是夏子衿从没见过的模样,那么温柔的席幕天。
不,确切的说,她也见过,就在他喝醉的那晚,那晚的他是不是把她当成了荣飞鸾,所以才那么温柔。
这个念头一钻进夏子衿脑子里就像生根一样,膈应的她难受非常,后来又觉得自己实在小心眼,胡思乱想,这都什么跟什么?还跟一个死人吃醋。
因为心里莫名的小疙瘩,对于荣宏盛这个席幕天的前岳父,夏子衿心情颇为复杂,要是依着她,这辈子真不想碰面,可荣家和席家挨着,都建在半山上,想不见面都难。
席幕天父亲的忌日,并没有夏子衿想想中隆重气派,异常简单,就是席幕天牵着她的手,去墓地拜祭了一下,就回来了,后来想想也符合席幕天的性格,他是个不怎么注重外在形式的男人。
刚进大门,管家忠叔就说荣老爷子来了,夏子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了荣宏盛,看上去也就六十岁上下的样子,穿着一件青缎长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很儒雅的一个人,却也掩不住身上那股子凌厉的气势。
儒雅,凌厉,夏子衿头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这两种互相矛盾的特质,却奇异的融合在一起。说实话,荣飞麟很像他,可惜只是五官像,或许将来荣飞麟到了这样的年纪,也会变,当一切沉淀在岁月中,人往往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荣宏盛很意外,对于席幕天闪婚的妻子,容宏盛知道的不多,当初也只是粗略打听一下,听说是个无背景无家世的孤儿,便没在注意了,对于荣氏席氏没有任何影响的女人,即使她是席幕天的妻子,也不值得他关注。
可是这第一次见,荣宏盛也不禁讶异,他们回来的有点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席幕天拥着她走进来,显然她有些明显的局促,只冲他恭敬的问了句好,便走去外面露台上坐着玩自己的手机。
刚一照面,容宏盛觉得真有点太平常,比起飞鸾的优雅美丽,只能勉强算清秀,可现在,这一刻,荣宏盛却忽然觉得,远远坐在外面的小女人,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
荣宏盛的目光穿过通透的玻璃,落在夏子衿身上,她有些娇小,整个人缩在灯光的阴影里,低着头,手机屏幕的光线在她脸上一闪一闪,使得她的侧脸清晰可辨,她的头发很长,随意垂在另一侧,随着夜风微微浮动,嘴角时不时翘起一个弧度,仿佛在对着手机傻笑,有种傻气懵懂的天真,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
席幕天发现岳父的失神,顺着岳父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岳父竟然在注意外面露台上的子衿,脸色有些沉,忽而听岳父问:
“你的小妻子叫什么?”
“子衿,夏子衿。”
席幕天略停顿几秒回答。
“子衿?青青子衿,悠悠吾心,这个名字真好听!”
说着,目光收回重新落在席幕天身上,深深看了他半响:
“某些地方,她和飞鸾有些像……是我的错觉吗?”
席幕天皱皱眉:
“想来岳父又思念飞鸾了”
荣宏盛摇头轻笑,站起来:
“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飞麟那边你就多担待点,毕竟你是他姐夫”
缓步走到门边,忽然低低说了句:
“幕天,其实我是希望你幸福的,飞鸾毕竟已经去了,你要明白,逝者已矣啊!”
夏子衿是被一阵隐约的琴声吵醒的,醒了坐起来,一时有些忘了这是哪里?半天才回过神来,就听见隐隐约约有若有若无的琴声。
夏子衿下地,也没穿拖鞋,就这么光着脚打开门,顺着琴声寻过去,蜿蜒静寂的走廊里铺了厚厚的长毛地毯,踩在上面痒痒软软的,很舒服。
琴声是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出的,夏子衿握住门把,手一扭悄悄推开一侧门,明亮的光线瞬间透出来,夏子衿下意识抬手遮了遮,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这是一间偌大的琴室,明亮温馨却也奢华,还很熟悉,夏子衿清楚的记得,C市席宅里也有这么一间。
窗边摆了一架白色三角钢琴,席幕天坐在琴凳上,音符从他修长的手指间跳跃而出,瞬间聚成优美动听的节奏。
也不知道他弹了多久,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不过西装外套已经褪去,领带也不见踪影,衬衣领口的扣子扯开了两颗,阳光穿过轻轻飘荡的窗纱照在他身上,夏子衿甚至能清晰看见,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渣。这样的席幕天,有一种别样的性感,很男人的性感。
夏子衿傻傻看着他,半天都没挪动,琴声渐渐寂落,直至安静,席幕天一抬头,就看见门边的夏子衿,不禁一愣,目光微微一闪,落在她脚上,皱了皱眉开口:
“过来……”
二十回
席幕天的声音一贯有些霸道;此时却还带着一丝暗哑,出奇的性感,夏子衿几乎是不由自主;一步步挪了进去,刚走到他身前;就被他整个抱了起来,大手去摸她有些冰凉的脚:
“怎么没穿鞋就跑了出来?”
略带责备的口吻,却也充溢着浓浓的宠溺,夏子衿觉得,在席幕天面前,她仿佛越活越小了,他习管着她,宠着她,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以前还觉得有些不适应,现在心里却开始欢喜了,多奇妙的转变。
席幕天把自己的大拖鞋套在她脚上,放她坐在自己身边,夏子衿的注意力已经放在眼前的黑白键上,伸手点了一下,叮一声,发出单调沉闷的低音,曲起两个手指按了几个键,依旧是单调不成曲的音符,有些刺耳,不明白在席幕天手下,怎么就如此轻松幻化成了优美的曲子。
席幕天目光柔和的望着她,窗外射进点点朝阳,有一缕落在她发梢边缘,晕染起一片清淡的光晕,她白皙秀气的小脸儿隐在光晕里,有一种梦幻隐约的美丽,这种美丽竟然有几分熟悉。
忽然她转过头来,晶亮的眸子如阳光下的湖水,泛起粼粼波光,令席幕天有片刻眩惑:
“席幕天,原来你会弹琴,而且弹得这么好。”
崇拜的语气有些娇气,还有几分淡淡说不出的落寞,席幕天心里不由略揪了一下,想都没想,把她抱在自己膝盖上坐好,手指一根根扣住她的手指一起放在琴键上,缓慢去按,虽缓慢,却渐渐汇成优美的曲子。
曲子缓慢优美,却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以及期望,就是刚才席幕天弹的曲子,一曲终,回音袅袅,夏子衿轻道:
“我没听过,有点伤感,是什么曲子?”
席幕天好半响才开口:
“是一首歌,我在寂寞里等你”
“我在寂寞了等你……”
夏子衿喃喃重复了几遍,咀嚼在嘴里,这几个字竟然比这首曲子还更伤感一些,却也说出的缠绵悱恻,夏子衿忽然抬头,目光落在侧面,有些直直的发愣,刚才没注意,窗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水晶相框,上面是一个少女的半身像。
大约十七八岁,风华正茂,长长的发,披在身后,手支在下巴上,盈盈浅笑,眸子里闪动的细碎光芒,仿佛阳光下的水面,又好像夜空中的繁星,她很美,美到再挑剔的目光,都不会找到丝毫瑕疵:
“她就是荣飞麟的姐姐吗?”
夏子衿的话问出来,自己都觉酸溜溜的刺耳,席幕天却只淡淡点点头,直接抱起她,向门边走去:
“你该吃早餐了,另外,已经联系好了国外的医院和医生,明天我们就飞过去,你的手术必须尽快进行。”
夏子衿身体一僵,小手下意识揪住他的衣服,席幕天脚步略停,低头定定看着她:
“听话,我保证没有任何危险性,而且一点都不疼。”
席幕天的语气坚定而温柔:
“这个手术是必须做的,越快越好,越快恢复的越好。”
话音忽然一转:
“你也不想我平常总管着你,那么就给我健健康康的,嗯?”
夏子衿心里那点害怕瞬间散去,为了这个男人,或许她该勇敢一次,毕竟手术成功率相当高,即便有万一,她真运气不好死了,席幕天也能像记住荣飞鸾一样记住她也好。
夏子衿虽说有点傻乎乎的,可在爱情面前,却出奇的精明敏感起来,即便席幕天一个字都没提过荣飞鸾,即便家荣飞鸾已经去了这么久,可夏子衿很笃定,席幕天的心里始终有一块地方是属于她的,尤其他弹琴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鲜明。
或许那首曲子也是两人之间曾经的回忆,深深刻在席幕天心里,不可磨灭,不可替代。夏子衿觉得,自己越来越小气了,这种小气在爱情上完全称得上较真,或许是因为席幕天到今天从没说过一句喜欢她,甚至爱她,或许是从小那种被父母抛弃的自卑和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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