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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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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段策一起被围观的还有个年轻女孩,鹅蛋脸柳叶眉,杏眼闪动着委屈的泪光,紧绷的嘴角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倔强。
俊男美女的组合,难怪吸引这么多人看。莫非是男女朋友发生口角争质?但是以段策的性格大概不会喜欢将感情生活暴露于外人眼前。
段策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孩,一句话也不说。
僵持了约有两三分钟后,女孩终于忍不住抱住段策,趴在他肩头哭诉道:“从玉都到江城,江城到维斯,最后竟然一声不吭来了仙渡,如今见了面,难道跟我都没有任何话说么?”
对于她的触碰,段策脸上总算有了些许表情,却是不耐烦的警告,“走开。”
女孩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花那么多时间才找到你,这就是你对我说的话?”
段策眉头微皱,“再说一次,走开。”
“我不走!”女孩固执的扣紧双臂,“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才不走!”
段策手臂用力,一把将女孩推了个踉跄,“别再来烦我。”
女孩子站稳脚步后,白着脸呢喃,“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你知道,没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段策平常如常道:“那你就去死吧。”说完扫了眼众人,大家都好似浑身不自在,全都若无其事的散了开。
女孩咬着下唇,眼神绝望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最后掩着嘴巴跑了出去。
段策的话直接又伤人,不知道那女孩是否会为之想不开……正犹豫要不要跟去看看,段策便走了过来,看着我手里的东西道:“原来是买年货,我还以为老师特地跑来看戏。”
我将买好的东西交给善水看管,临走前却有话想要同段策说:“戏如人生,但是人生跟戏不一样,剧终拉上帷幕后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对于别人给予的感情,你可以不喜欢,但绝不能肆意践踏,因为或许有一天,你也会跟轮落到跟对方落得一样下场,对某个人付诸真心,但是求而不得。”
段策盯着我微笑,语气缓和下来,“老师还是跟过去一样喜欢说教,不过您心里一定赞同我的拒绝行为,因为什么样的女孩跟我在一起都是浪费,对不对?”
我无话可说,顺着女孩消失的方向追出去。
集市上人很多,无意识的情况下常人会选择人最少的地方走,我按自己的推测去走,最后来到了一个老宅前的荷花池。
那女孩果然在,正踩着池塘上的冰往中央走。
这里来说相对偏僻,路人也很少经过,两边的老柳树光秃秃的擎着,显得格外荒凉。
我停在柳树下静静看着,没有打算直接上前呵止女孩的危险举动。
我也曾年轻,却未经历过爱情,所以至今不懂这种可以让人轻而易举放弃生命的东西。
但是人活着,可以眷恋的东西还有很多,譬如亲人、朋友抑或是未来即将发生的无数美好可能,一个成年人因为这点挫折就选择自杀,这决定实在莽撞轻率,她应该为自己的幼稚付出代价。
大雪过后的天气并不怎么冷,所以冰也结的不厚,隔了十几米的距离,我甚至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响声。
女孩走了几步后,似乎开始犹豫,在原地停留了几秒后却继续往前走。
脚下的冰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开始碎裂,女孩扑通一声掉了进去。
她开始下意识的挣扎,想要抓住一块可以借力的东西,但是冰面却碎的越来越大。
“救……救……命!”她慌张无措的看下四周,终于看到了我,开始发出惊恐的求救。
我没有动,像个冷血杀生在看生命逐渐消失。
女孩终于掉了进去,我在心里默数十秒才决定下水。
在这样的冬季,穿着棉服尚不感觉温暖,下到水里更加显得阴寒,还好冰面碎裂可见度不错,找到女孩并没有花费太久。
吃力的将人拖出池塘后,衣服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冷意深入骨髓,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女孩昏了几秒钟,睁开突然僵硬着身体大哭起来,就像个劫后余生的小孩子。
我吐口气,“还能走路吗?”
她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还是大声的哭。
我干脆将人抱起来,准备去附近找些干净的衣服换下来,不然会冻坏身体的。
走出巷子后就看到一家服装店,顶着众人诡谲的目光,我掏出几张滴着水的钞票,随便选了些衣服换上。
女孩在老板娘的帮助下也换好了,抱着一杯热茶坐在里间椅子上,不敢看我。
我问她,“你是哪里人?”
听她说话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再加上跟段策的那些对话,我愈发觉得她应该是外地来的观光客。
“本……地人。”
“哪个镇的?”
“诸葛镇。”
“带钱了么?”
“没有。”
我想她经此一闹,应该不会再寻死了,便递给她一张钞票,随口问了句,“能自己回去么?”
她低着头,带着哭腔道:“头……晕。”
我看了下时间,九点半,从风林镇到诸葛镇一个小时应该可以来回,只是要让善水等久一些。
我们雇了辆车赶往诸葛镇,最后车子停在了蓝色大院前。
女孩咬着嘴唇,“先生,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我冷眼看着周家大院,在这家人跟前,我其实不想做什么好人。只是听她讲地址的时候我已经上了车,再赌气下来未免矫情。
“你叫周玉?”
她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周敬山的宝贝孙女,我未曾蒙面的堂妹……算了,毕竟她还天真无辜,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她睁着圆眼睛,就像只受了惊的小白兔。
我摸下她的头,“再见。”
“等等……先生,我还没有还你钱呢!”她揉着额角追上来。
我笑笑,“衣服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再次回到风林镇,善水竟然还在原地等我,顶着中午的大太阳,他也不知道去路边凉荫遮挡下。
我有些心疼,“饿不饿?”
他摇头,“警察哥哥刚才请我吃了面。”
一提段策,我立刻提高警惕,“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爸爸什么时候回仙渡的,回来做什么,什么时候走。”
“你是怎么回答的?”
善水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爸爸是回来看我的。”
我有些不忍跟他的眼睛对视,“以后不要跟这个人接触,他心怀不轨。”
善水却目光直直的盯着我,问:“奶奶说爸爸过了年要去玉都,会带上我吗?”
“你想去吗?那里……和仙渡不太一样。”
对于善水的去留,我也一直犹豫不决,他纯净的就像白纸,而且喜欢大自然,跟小动物玩耍,也不知道去了玉都能不能适应。
那里没有大片树林,也没有漫山遍野的小花,为数不多的动物都被圈养在动物园里,其余的会被宠物主人当洋娃娃打扮而不管它们喜不喜欢。
善水声音很轻道:“爸爸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买齐了母亲列的清单后,我们准备回白雾村。
然而就在这时,我却再次碰到了段策,这次他已经换了警服。
“我们刚才接到报案,诸葛镇周节亮的女儿,也就是周敬山的孙女,在三个小时之前被人谋杀,据我所知……老师是跟她有过最后接触的人,现在是最大嫌疑人,麻烦跟我回警局走一趟。”
我错愕,“周玉,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命案缠身
到了警局后,我还觉得恍然置身梦中,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哭的像小孩似的女孩真的死了,不过段策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审训室很暗,只在脸前开了一盏灯,段策神情悠然的坐在椅子上转着笔,“因为牵涉到周家,所以这件案子局里很重视,老师务必要认真回想描述,具体到每个微小的细节。”
我问:“在闹市相遇之前的事还要交待吗?”
他点头,“当然。”
我盯着灯泡,“早上母亲让我们到风林镇置办年货,我跟儿子就在七点钟出了门。大概在风林镇老街逛到九点钟时,在十字街看到有对情侣……”
段策打断我,“抱歉,我需要先声明一点,我跟周玉并没有男女关系。”
“好吧,我们看到了一对疑似情侣的男女在吵架,当时很多人都在。由于男的态度过于冷漠,所以我担心那女孩事后会想不开,就随后跟了过去,结果当真看到她去池塘里踩冰。”
段策皱下眉,“然后呢?”
“我想给她留一些教训,就没有立刻救人行动,而是选择在她溺水后才下水。人救上来后,我背着她去了巷子口的服装店,我们在那里买了衣服换上。离开时她说头晕,我便雇了辆车子陪送她回去。”
“你知道她的身份么?”
“坐到车上后她报了地址,当时大概猜出来了些,但一直到了诸葛镇才能确定她是周敬山的孙女。事情就是这样,我把她送到门口后就自己回风林镇,找到我儿子又逛了会儿,准备回去时就碰到了你。”
“老师确定没有撒谎?”
“确定。”
段策笑了下,在桔色灯光映照之显得诡谲无比,“老师不问问尸体是如何发现的么?”
“怎么发现的?”
“尸体就摆在周家门口,虽然具体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初步可以推断死因为溺水。”
看久了灯光变得格外刺眼,我下用手遮了下,摇头,“决不可能,她只在水里呆了十五秒左右,根本不可能因此而死。”
段策盯着我,声音充满蛊惑,“老师应该很讨厌周家人吧?”
我知道他想误导我说什么,“的确如此,但我不会杀人,更没有杀人。”
“但老师的确存在杀人动机不是吗?”
“你推测出来的所谓动机根本不存在,我跟周家没有血海深仇,虽然不喜欢但远没有达到要杀人泄愤的地步。”
段策笑了,“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前,我们说什么都是徒劳,今天叫老师过来,也是按照规定例行问话做笔录,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在此之前,您可能要配合留在这里,老师要喝杯茶吗?”
我没有拒绝,从池塘里出来后,我就感觉体表残余着某种冷,尽管换了干衣服也无济于事。
他用暖水瓶泡了杯热水递给我,用的是双手,态度恭敬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我呷了口茶,希望让身体变得暖和一些,“我能问些私人话题吗?”
段策点头,“当然可以,审训时间已经结束了,今晚我值班,老师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跟我聊天。”
“周玉是不是你杀的?”
“这么直接的问题啊。”他笑了下,立刻又变得严肃,“不是。”
我在努力捕捉他脸部的细微表情,“你们之前交往过?”
“没有,虽然她一直在追求我。”他放松下来,将两手背着枕在脑后,态度自然道:“她很粘人,粘的很烦人,想到以后再也不用看到她,我就感觉很轻松。”
既然他说现在是私人时间,我也可以进行大胆推测,“你杀人动机比我大。”
“啊,老师是在说笑吗?快要年终评核了,我还想要拿到年终最佳新人奖金呢。在这个时候主动涉及命案,岂不是自毁前程?”
“根据周玉今天在集闹上的亲昵态度,你们过去根本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平淡。”
“我们的确没有交往过,虽然在同一个学校读书,但很多同学都知道她在倒贴,老师不相信可以让人去查,更何况……”
他状似无辜的眨眨眼睛,把尾音拖很长,“我根本不喜欢女人。”
段策居然不喜欢女人?乍一听有些令人震惊,可待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如此,因为在我过去的印象中他从不曾跟女生有过略多接触。
他半假半假道:“这点老师要为我保守秘密啊,如果让人知道的话,我大概再也不能当警察了。老师根本不用怀疑我,从你离开集市后,我就一直在跟那白毛小鬼在一起,我们还吃了面的。中途时被同事叫回来替班,全程都有目击让人,根本没有任何作案时间。”
我皱眉,对今天发生的事百思不得其解。
已经晚上八点了,善水应该到了家里,那孩子也不会说谎,如实跟母亲讲怕又惹她担心。
段策从抽屉里拿了泡面出来,“老师吃不吃?”
我摇头,“我不饿,谢谢。”
他便自己撕开泡上,中途时不小心烫了下手,连忙用两手捏住耳朵。
“我最喜欢吃海鲜味的,汤头浓郁面身也很筋道。”
“玉都的泡面种类比这里要丰富的多。”
“但是我不喜欢有什么办法。”他用筷子挑起几根面,很文雅的吃起来。
我沉默了会儿,又想起一件事来,便问:“上次野外荆棘丛的命案,有没有进展?”
他摇头,“死者家人还三天两头来催,没有任何线索,这鬼地方怪事多的要命,当警察破案真有那么多容易!”
看来那亡灵还要继续骚扰我们,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影响到母亲休息。
晚上我们都没有困意,便继续无聊对坐。
段策看着我的脸,蓦然道:“过完年老师就三十六岁了吧?”
“嗯。”
“男人四十一枝花,老师终于到了快要绽放的季节……”
我不喜欢这个女气这个比喻,更不喜欢他说话的态度,却没有心情在此刻驳斥他。
“老师近视多少度?”
“左眼一百二,右眼三百。”
“那完全可以不戴眼镜啊,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你摘掉眼镜的样子呢。”
我敷衍回答他的问题,心里却有无数待解疑团:要当警察留在玉都也可以,但是段策为什么要来仙渡?周玉究竟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死,跟段策当真没有关系吗?
十点钟,我们再度回到沉默,外面敲起各种尖锐的声响,似乎突然间来了很多人。
段策放下卷宗起身去外面,很快合上门回来,饶有兴致道:“周家人全来了,在外面闹。这里办案方式跟别处不太一样,关系人情主观因素占了很重的比例,老师如果无法自证清白的话会很麻烦,毕竟死者只接触过你一个人,身上还穿着老师给买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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