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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爷娶亲-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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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青竹继续说:“想必这几日青竹小妹让九兄为难了,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庄九继续假笑,心说你才知道啊……
“既然九兄与,嗯,‘夫人’互助互爱,相敬如宾,”布青竹接著说,“那小妹也不应该再掺和才是。九兄不用在意小妹,理当如何就如何。”
布青竹这番话无疑是道明了他的态度,庄九立刻笑道:“庄九承蒙布小姐厚爱,只是无奈庄九早已发过誓,此生只娶一妻,爱他敬他,不离不弃。”
庄九只是如此说,布青竹夫妇二人不明真相,只是点头称赞,苍墨苏思宁纵知真相也不多言语。钱荣闻言,却恍然了一下,从开始到如今,庄九一直说著这话,他初时自然不会当真──庄九初时也未必是真言,但是现在呢?话语未变,意思却重重叠叠,从庄九心里到嘴里说出来已经转了多少个弯,进到他心里去又是多少个弯。这麽想著,嘴角慢慢地勾起一个隐隐的笑容,似是无奈的妥协。对庄九,也是对自己。
庄九要缠便缠,他也是一个大男人,既然已知双方心意,何苦扭捏?
此後,步青莲未曾再出现,大概是她哥哥把事情讲了清楚吧,如此知情达理的女子,也是值得更好人家托付。
庄九“一家四口”来了江南有了小半月了,可谓收获颇丰,首先是与布家达成了协议,其次是九王夫夫二人感情渐笃,稳定升温中。俩小儿完全没有参与公事,自个儿玩得非常开心。
然而,得陇望蜀说的就是庄九──他觉著他和小钱二人怎麽也算是两情相悦了吧,怎麽就不能水到渠成,早日把洞房花烛夜给补上呢。
庄九在为这个目标努力著,对小钱的调戏也在升级著。
深夜,庄九依然以睡不著为借口,挤到钱荣床边,吵著要聊天。
钱荣坐起来,抓抓头发,问了一个似乎困惑了他很久的问题:“你是不是其实是想睡床?你想睡床你早说嘛,你当初又不说我怎麽知道你是想睡床呢?我睡贵妃椅也没有问题的,本来按身份就是应该我睡贵妃椅或者打地铺的,当时你又非要跟我谦让。一个王爷睡贵妃椅确实不太好,嗯要麽还是我去睡外边你来这里睡吧?”
庄九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了挪,看来钱荣真的炸毛了。但是知难而退从来不是庄九的风格,他一般都是逆风而上。
“其实我想说,要麽两个人一起睡床吧……还可以一起聊聊天啊什麽的。”庄九眨眨眼说。
钱荣看著他,半天後脸部表情抽跳一下:“庄忆柳,不要给我得寸进尺。”
“……”庄九突地就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转脸,仍旧坐在床沿上,看著地上的月光,愣愣的样子。
钱荣看他不太对劲的样子,虽然知道真真假假分不清楚,但心尖儿上却还是软了下来。抬手轻轻碰触他放在床沿上的手,轻声问:“嗯?”
庄九手指动了动,算是回应,但仍旧没有转过脸来。
“……你上来吧。”钱荣终於说道,暗骂自己没事心软,招狼上床,一边往里挪。
庄九才看看他,笑笑:“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
说罢脱了鞋上了床,抓著方才钱荣碰他的那只手一直没放。并肩坐在床头後,庄九并没有开口,只是抓著钱荣的手玩。一根一根指头地数,从指间到指根的连接处,再回到圆润整齐的指甲,再摩挲长期练武握剑形成的老茧。
钱荣由著他玩了会儿,才开口:“想好了要说什麽要怎麽说了吗?”
庄九笑笑:“那先说说我的名字吧。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当然你例外。你什麽都是例外的。”
“……很多人也不敢叫你的名字。”钱荣对庄九的类似甜言蜜语很有免疫力。
“嗯,知道为什麽吗?”庄九将自己的右手五指插进钱荣的左手,十指交握,“我生母的单名有一个柳字,是先皇最宠爱的柳妃。可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我活了下来,她却没有。”
钱荣狠狠地弯了五指,牢牢握住庄九的。简单的两句描述,却让他的心倏然揪紧。
“所以我叫‘庄忆柳’,”庄九淡淡说,“带著一个男人对他深爱的女人的爱意,和对一个致那女人於死地的孩子的恨意。”
“……”钱荣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道,“使你母亲怀孕的是你父亲,你没有选择。你没有过错。”
庄九歪歪头:“……是吗?其实,先皇早已驾崩,我也成年多时,幼时的事,孰是孰非都不重要了。或许,正因为那样,我才能被磨练成今时今日这般……”
“这般没脸没皮?”钱荣挑眉。
庄九也轻轻笑笑:“当今那位是我的大哥,曾经的太子。他比我大了十几岁,在我还是小童时,他就娶了好几个妃子。其中有一个,来自四川的,性格不若其他女子那般或温吞或矫揉造作,非常直爽和洒脱,尤其好打抱不平。”
钱荣静静听他说,看著他脸上回忆往事时带著的淡淡笑意。
“我因受先皇的刻意冷落,而难免遭到其他兄弟姐妹的排挤和欺负。然後某一天,突然跳出来一个面若桃花却横眉竖目的女子,护住了我。从此,我便被她照顾著,直到她怀了孕,生了皇子,身体变得虚弱,最终在一个桃花烂漫的时节与世长辞。”
钱荣听他淡淡述说著前尘往事,心里紧得有些疼,另一只手也覆上两人交握的手,没有动作,只是握著,半晌,才淡淡地开口:“是十三殿下的娘?”
庄九点头:“十三天资聪颖,但一开始不懂得藏拙,吃了一些苦头,虽然後来也有所收敛,但是毕竟锋芒毕露过,所以被很多人防著。偏他父亲跟我父亲不一样,失去所爱之人的原因相近,我父亲怪罪於我,他父亲却移爱於他,结果致使多人妒恨,几欲铲除。”
“十三殿下又是怎样想的,对於那个位子。”钱荣轻轻道。
“不清楚,那小子心思也重。”庄九道,“随他想怎样都好,只要他有那个能耐。我现在是保他,但不可能保一辈子。”
“嗯,反正,别把你儿子带坏就成。”钱荣嘴角噙著浅浅笑意。
“是我们的儿子。”庄九不满地撇嘴。
钱荣翻个白眼。
“说说你吧。”庄九兴致勃勃地提议,一扫先前的淡淡忧伤。
“你以为如果你说你没有把我完完全全地调查过,我会信吗?”钱荣又白他一眼。
庄九讪讪一笑:“也是……那个,对不起……”
“……我是个孤儿,被老银松堡主收留,老堡主看我能文能武,便著手培养成当家堡主的副手。”钱荣终究还是说了,虽然是几句话带过。
“听你亲口说出来的感觉果然不一样。”庄九笑道,“当初我是听说苍堡主身边有几个能人,想著会是哪个出来与我交手呢……”
钱荣挑眉看他。
庄九继续眉飞色舞地说:“会是能言善辩心思缜密的公孙济呢,还是稳重大气潇洒不拘的木修呢?结果却是心狠手快又一丝不苟的那个……”
钱荣倏地抽回手,对得起那句“心狠手快”。
庄九看著突然空了的手,无辜地嘟了嘴:“……是人家最欣赏最想要见面的那个嘛……”
好在是月光下,钱荣的脸红了红也没让庄九看到,然後利索地翻身躺下,扔下俩字:“睡觉。”
“诶……”庄九抓抓头发,无奈也跟著躺下,觉得手放哪里都不合适,最後搭在了钱荣的腰上。
“拿下去,不然剁了它。”钱荣只淡淡说了一句。
庄九立刻拿下手,对著钱荣的背,苦著脸。
“小钱,”庄九试探地唤道,“连黄大夫都说你虚火旺盛需要泄……”
“原来你还是更喜欢睡贵妃椅吗?”钱荣咬著牙问。
庄九满心不甘却只能乖乖闭嘴。
钱荣也撇了撇嘴,他其实也不想这麽地,额,扭捏作态。只是……
夏天的天亮得早,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钱荣便醒了过来。把腰上的爪子拿开,钱荣坐起来。身旁的男人也醒了,揉揉眼睛,很是放松的神情。
“让我下去。”钱荣说,嗓子带著清晨独有的低哑,“我要去晨练。”
“哦。”庄九也坐了起来,翻身下床,“一起吧。”
清晨的风带著一丝惬意,很快便吹散了最後一丝困顿。两人去了後院的那片竹林,在地上随便捡了竹枝便比划起来。对於切磋一事,两人都很是专注和认真,完全不同於平时的嬉笑怒骂。钱荣主攻,庄九主守,旨在提升庄九对敌的自保能力。
劲风带著竹叶飘落,衣袂纷飞,是别有意趣的另一种美景。
两人直练到太阳初生,才稍稍停歇了下来。
钱荣擦擦汗:“你方才为何有些迟缓,不若平时那般敏捷?”
“那麽你又为何急躁?”庄九反问,手上的竹枝一时没丢,便对著空气挥了几下。
钱荣一时无语,哼了一声。
竹林深处有一处空地,空地上有个石桌石凳,两人边往那方向去,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你为什麽躲著我?”思索了片刻,庄九索性开门见山。
“躲你什麽了?”钱荣不解。
庄九扯扯嘴角:“装,接著装。”
“……”
庄九便又嘴角一弯,靠近他耳朵边:“为什麽不让我碰你……”
钱荣一个激灵,闪开半步,瞪著他。
“总要给我个原因啊,”庄九非常不满,“看的著吃不著有多痛苦你不知道吗?”
“……”钱荣撇撇嘴,“反正,我才不要像主子那样,常常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的……”
庄九顿住,嘴角微微抽搐:“……”
钱荣也觉得有些别扭,便继续往前走。两人没有走已经有的路,而是一直在竹林里穿梭,拨开前面的枝叶,便是那林中空地了。
然而──
钱荣的身影堪堪顿住。
庄九差点撞上他的背,正要疑惑,却从枝叶间隙看过去──那石桌边已经被人占了,白衣黑发,身形柔弱……
“方才,方才……”钱荣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带著一些颤抖,“我们说话的声音大不大?”
“……大。”庄九老实说。
尤其是在清晨的竹林,只差没有余音缭绕了。
钱荣掩面,嗷……
两人自然是直接原路返回了。
一路上无语,钱荣面上凝重甚至带著些凄然。庄九倒无所谓,反正,某些话,又不是他说的……
直到早饭时候,才又见了苍墨,和苏思宁。
苏思宁面上仍旧一贯的淡淡神色,看不出所以来,钱荣心中愈加忐忑,他到底是听到还是没听到?他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想要那少年主子给他个痛快,但又不敢直接问出口。
好在吃完早饭两家人马便又各自散开各自行事了,钱荣的心才稍安。
庄九有些不解:“至於这样担心吗?”
钱荣白他一眼:“你知不知道……算了,你不知道。”
庄九扯扯嘴角。
下午,庄九提议去游湖,钱荣想著正事也办得差不多,便点头答应。庄怡和庄恐也一起跟著,很是开心。
湖光山色美不胜收,俩小儿在船尾看鱼。俩家长在船舱里喝茶聊天,无非是些琐事。
钱荣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庄九纵然有些不满,也拿他莫法。
船到了湖心时分,钱荣从船舱望出去,突地看见另一艘船上,站著银松堡的人。
“原来堡主他们也在这里啊。”钱荣说道。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庄九问。
“呃……”钱荣有些纠结。
“你不是担心你那主子?”庄九说,“过去再探看一下他的面色如何?”
钱荣思索片刻,点头:“嗯,你也别想脱干系。”
庄九耸肩。
两人便起身,目测了下两船距离,轻功足以过去。便携手,飞身直接到了那船上。船上侍卫看见来人,来不及行礼来不及抬手示意,那两人边撩开了垂著的厚重帷幔。
……嗷!
两人立刻放下帷幔。但却撤回不了刚才那个举动,也不能当做没有看见苏思宁跨坐在苍墨身上,虽然衣服尚在,但光洁的两只腿露在外面,并且面色绯红,吐气如兰……而苍墨,绝绝对对是看见了他们,还奉送了一记凌厉的眼刀……
钱荣一边想著那想忘都不能忘的一幕面红耳赤,一边担心不知堡主会怎样处置他纠结烦恼,内心甚是纷扰。庄九却是异常地羡慕……有肉吃,真好……
船上的银松堡的侍卫训练有素,当做什麽都没有看到,任由庄九钱荣风一样来,又风一样去……
晚上,钱荣硬著头皮回了银松堡别院,不过苍墨他们早已径自回了房,於是也松了口气。可是,到底是要怎样啊……给他一个痛快吧!
然而,接下来几日,两方人马相安无事,又约著出游了几次,在钱荣心情愈来愈沈重的时候,苍墨和苏思宁竟然笑著跟他们道了别,便出发去了四川游玩。
挥著手送别了他家堡主和主子,钱荣仍旧愣愣没有回过神,身边的庄九揽著他的肩膀说:“看吧,我说没事的,苍堡主如此大人大量,苏公子也是大度之人……”
是吗……钱荣愣愣地想,难道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以小人之心度了那两位主子君子之腹?
苍墨辞行後,庄九和钱荣也商议著该是回皇城的时候了。布青竹是个爽快之人,既然是互助互利的事情,两方便很顺利地拟定了合约。另一方面庄九也时刻关注著皇城的消息,三王并没有什麽大动作,倒是一向健康的十九皇子突然患了病,一直不见好转。
“此事恐有端倪。”钱荣撇撇嘴。
“无妨,”庄九揽著他肩膀,笑说,“等我们回去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夫妻联手天下无敌……嗷!”
钱荣收回给他一拐子的手臂:“最後一句你可以不用说也没关系。”
“……”
江南的夏天,总是多雨的,或是连绵不绝,或是滂沱倾盆。
钱荣眯著眼,端著茶静坐在屋檐下,听著雨,好生惬意。恍恍然感叹自己要是就这麽老去,也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一辈子,多麽,虚无而飘渺的一个概念。和谁?在哪里?一辈子?
……脑海中还真地浮现出某个人的脸来,先是肃穆威严,慢慢演变到嬉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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