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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知错作者:墨卿无为(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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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不敢。”
林禾本在案前看书,见张延成来了,忙下地去迎。去了张延成的裘袍披风,收了衣架上,又去捧了茶来,这些都是平日做惯的,就是如今身份不同,这般做起来也不觉得突兀。
张延成随手取了案上的书来看,却是《内经》,不由好笑。
“林禾在青阳的时候就常捧着这本书看,如何看了几年还是这本书?”
“万变总也不离其宗,看了旁类杂记,总觉得不如《内经》取义精妙。”
张延成笑了笑,拉了林禾坐在自己腿上,林禾身子微颤,却不得挣扎,老老实实的就着张延成的腿上坐了。
张延成见得他如此温顺乖巧的摸样,心情越发的好了,将人揉在怀里,捋了捋林禾的青丝,柔顺光泽,凑到鼻子上一闻,还带了谈谈的香气。
“王爷,廷尉来了人,朝平公主薨,嚷着要抓林公子。”
柳絮并不进来,只立在门外,低低的回了。
叶上本积着的厚雪终究经不起风吹,微晃了晃,雪便成堆的散落而下。
林禾念起几年前,也是这样大雪纷飞的天气。兰有善一如既往的找着由头来府里玩。
两人摆着盘下棋。
“你看,按五行来说,黑是水,是阴,白是金,不是阳,五行与阴阳学说相悖啊。”
兰有善有意刁难,但这个问题,他确实想过,不得通透,随口就问了。
林禾歪着脑袋,想了想。
“阳化气,阴成形,这地是实的,天却是空的,阴阳中的黑是实黑,白却是虚白啊。”
白却是虚白。天道如此,人世何异哉?
林禾盈盈站起,跪在张延成的脚边,素衣裹身,广袖合抱,挡了眉眼。
“奴才拜别王爷。”
张延成本欲去扶的手,五指微动,又收了回去。淡漠的看了一眼。
“去吧。”
待林禾走的远了,方觉得刚刚环抱着林禾,那份温暖,那份柔软,都突然逝了,分外的冷冽。
“林禾,取件袍子来。”
……
……
柳絮本在门外候着,听得张延成吩咐,忙进来为张延成加了袍子。
五指微曲,指背在柳絮的脸上似抚似揉。唇红齿白,还带着几分胭脂气,真是娇艳,但和林禾的温润相比,还是差了几分,林禾……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恢复了本性了,敖呜呜呜~
第 30 章
“听说林大人幼承庭训,对廷尉这一套应该很熟悉,大家也不用废话了,说还是不说?”
“林禾依证下药,根据太医院记载,朝平公主的病已然好转。此事与林禾无关。”
林禾跪的工整,背脊挺拔,垂着眼眸,有淡淡的惆怅从中流过,复又被死寂覆掩。
“本官把方子给方丞看过,你猜他的判评是什么?”
陆静和托着脑袋,大半夜仍是兴致盎然的模样,丹凤眼中闪着璀璨的精光,夜色中格外扎眼。
“林禾不知。”
“和王太医当时的反应一样,不应章法。本官还听说医家言,治病八字,虚实阴阳表里寒热,八字不分,杀人反掌。”
“确实,但林禾遵照医理,绝无越举。”
“那就只有上刑了。”
身子后仰,尘埃落定。进了刑房饶是你多少能耐,今晚再别念着走出廷尉府衙门了。
无声无息,永不见天日。
廷尉的刑房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熟悉的甜腻味道,地上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斑斑血渍。走路时能听到脚下格叽格叽的声响,是靴子擦着血迹而行的声音,桌椅齐整,刑具按轻重各有所归,除了沾染了血渍外,倒也算得干净。
林禾低头浅笑,自己也有这天。
“林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刑具。”
“陆大人不过堂,这算私刑,若用杖笞一类,可能不方便交代,依林禾看,若要外用,尖针最为合适,若要内用,醉春风,连心锁都能让人痛不欲生,且不留痕迹,只是连心锁讲究剂量,若用的不好,林禾小命不保是小,大人丢了官帽就不好了。”
林禾被反手绑在木架上,粗糙麻绳倒刺横生,几处扎在皮肉上,不破皮不露血,底下却早已红紫一片。林禾神情温润淡然,悠悠开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官听说林大人在青阳的时候,郡王对林大人百般折辱,你还这般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莫不是林大人就好这口?本官醉心禾儿经久,这方面也比郡王地道,不如你跟了本官如何?”
“陆大人若要知道何不试试,看看林禾会不会喜欢上大人。”
是不是他做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需要这件事是他做的。那便是他做的吧,只是不能就这样认了,这戏不但要演,还要演的真切,真切的自己都相信了才是。
“呵,好。来人,醉春风伺候。”
虽是早料到,但是听到这个词从陆静和嘴里说出来,林禾的身子还是微微的颤了一下,如何能不怕?
醉春风,饮者若迎春风,外寒内热,内里若盛夏炎炎,似火中烧,腠理却如遇寒骤然收敛,不得疏泄。脏腑烧烤灼伤,纵然破口崩血,痛不欲生,表面却是光洁依旧,连一滴汗都见不着。
陆静和接过狱卒递来的药瓶,凑到林禾嘴边。
借着瓷器在润泽的唇齿间按揉。药物特有辛香之气不断的刺激着林禾的鼻腔,阵阵晕眩,阵阵干呕。
第 31 章
“张嘴。”
林禾垂着眼眸,盘算着自己的忠心够不够一瓶醉春风,说不准就顶不住什么都说出来了。
“还是说你这张小嘴只用来侍奉人的。恩?”
陆静和指尖在林禾唇上游走,勾勒着盈润的轮廓,怪不得皇上视若珍宝,果然是个可人儿。
可惜是皇上的人,碰不得,为什么所有让我上心的人都是皇上的人,承轩,承临渊,林禾,为什么?
陆静和手上猛一用力,钳住林禾的脸颊,就着张开的嘴,将药全灌了进去。
林禾不防,会厌未敛,一阵猛咳。双眼含泪,两颊嫣红,惹得陆静和更是心痒难耐,恨不得就地吃干摸净,连根骨头都不剩了去。
“上次那个叫的撕心裂肺,把喉咙叫破了,又去撞墙,头破血流,死了。再上次那个,不断的求我杀了他,最后抵不住,自己咬了舌头。再上次那个……”
陆静和支起林禾的下巴,迫着他抬起头来,林禾脸上哪怕一点一滴的痛苦神色他都不愿放过。
“怎么,怕吗?”
“这药……药性刚猛……有因药性而死的吗?”
一声轻哼,陆静和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要将这人的下颚碾碎一般。
“至今不得,林大人不妨试试。”
林禾眼眸紧闭,整个身子都在不住的颤抖,反扣着木桩的手,指节泛着白又透着青,倒刺横生,模糊了整个手掌的血肉。齿扣着唇,生生咬出血来。皮肤却因腠理急收白的几近透明一般。
“还真能忍,本官倒要看看林大人能忍到几时?”
林禾实在说不出话来,或许叫出来能缓解一些,或许用头撞墙可以引开些注意力,不致这么疼,或许招了,便有解药……
阳光灿烂的午后,放眼具是白茫茫的一片,和煦倾洒,遍体暖和,难得的好天气。
林府后院摆了两张藤椅,并着几上的各色糕点。一锅茶,如鱼目微有声,刚值了一沸。
张延成取了盐来,放了两勺,林禾在一旁只不做声,看着他笨手笨脚的又去舀水。
望天,你要糟蹋茶叶,回府糟蹋去……
三沸育华,张延成已是迫不及待的舀了茶递到林禾面前。
眉心微蹙,眼角微垂,双眸满是期待之色。
接了,对不起自己,不接,又不忍心……
“还是不肯说?”
林禾回神,连抬起眼睑的力气也是不得。浑身一阵阵的燥热难耐,神经如同瑶琴上的根根琴弦,绷紧着,又似有无数根手指在上边肆意弹弄一般,胃里翻江倒海的闹腾,胃壁粘膜被一波波的撞击着。耳边真似能听到星星火焰随血液流淌的声音,四肢骨骸如临烤炙,只不得半分安宁。
头一晃,意识又涣散了开。
“君忧啊君忧,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第 32 章
“皇上,承大人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这么大的雪,在这么下去,腿怕是就要废了。”
“废就废吧。茶。”
请回青阳的折子……
张延成,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在乎林禾。我们来赌一赌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随手一丢,留中再议。
押了口茶,也不得尝了是个什么味道。
“林禾怎么样了?”
“用了醉春风,此刻怕是不好……”
“啪”的一声,刚刚还被皇帝端握着的茶杯,在子冉脚边摔的粉身碎骨。
“皇上息怒。”
子冉忙下跪磕头,他跟了皇上十几年,从未见过他摔杯子,这次真的动气了?可气从何来?下令抓林禾的是皇上,下令廷尉连夜审的是皇上,要廷尉死活审出林禾加害朝平公主的还是皇上。既然如此迫切的要致死林禾,如何还发这么大的脾气?
“谁让他们用醉春风的?”
“皇上,廷尉审案一向……”后面半句话却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
皇帝叹息,理了理衣袖。
“子冉,起来,我们去看看渊儿吧。他向来识体,如何这次就执拗上了。”
又一声叹息,胸口像是压着千斤重的石头,恨不能破开了取出来才畅快,这些年,也算是政通人和,但心里始终有一股声音在说,防着张延成,防着张延成,张延成只要在一天,他都觉得这万里江山随时会落了旁人手里,他要除了张延成,可这些年除了林禾这一条线,就是要从青阳得到一点消息也是万难,派去的暗卫,从来有去无回,更不用说刺杀一类,扣个罪名吧,可这些年张延成深居简出,束下甚严,青阳繁华尤盛京师,鞭长莫及。越是想除,越是除不掉,这块心病无时无刻的折磨着皇帝,几乎让他寝食难安。
推门而出,寒风袭面,不禁打了个微颤,人也算是静下了些。
“随我进来。”
“您答应放了林大人?”
“不要再说他了,进来。”
“……”
承临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变通圆融自如的自己此刻就因为青阳的一面之交,会为了林禾在这里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不,好像也不全为了林禾。
膝盖就像几万根细针往里扎一样,早已疼的失了知觉。但是就是不愿起,心里有什么在挣扎着,或许只是为了向自己证明皇上心里有他,或许只为了告诉自己,皇上终是不忍这样对自己的……
“承大人,您何苦和皇上为难,快些起来吧。”
子冉去扶,这宫里谁不得卖他几分面子,就是平日里,承临渊再得宠,对子冉也是客气着的,今天却是怎么劝也是不动。
“渊儿,起来,回了屋再说,你看脸都青了。”
皇帝在他对面跪着,捧着他的脸,放低了声音。
不起。
承临渊那双好看的眼眸直直的看着皇帝,里面如同有水不断流淌,又似天边流星颗颗滑落,被青白的显出几分脆弱神态的脸庞一衬,更是惹人怜爱。
第 33 章
“皇上,林大人招了。”
皇帝明显感到双手扶着的肩膀往下一沉。
承临渊跪坐在茫茫雪地之上,眉心微蹙,嘴角上扬,胸膛颤抖着,不知是哭还是笑。
“人还好吗?”
“服了解药,缓和了些。”
皇帝来到廷尉府刑房的时候,林禾伏案正在写着什么,他本以为是供词,走进一看,才发现是方子。
“罪臣叩见皇上。”
林禾惊醒,忙下跪磕头。
“在写什么?”
“醉春风解药的方子药性有些过了,罪臣另拟了一张,后人若要再用,也不怕伤了正气。”
林禾伏着身子,看不清表情,声音极是平淡,连些许起伏也是不得。
“供词拿来我看看。”
承临渊还是那般娇艳的模样,仿是刚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几分恃宠而骄,几分冷然英气。
他见过谋害朝平的方子,自然知道里面各是些什么药材。接过供词一看,心中冷笑,也亏得是林禾,若是这会子冤枉的是旁人,谁有这番本领平白编出这么个方子,居然选材用量一分不差。
又递了皇上,自个蹲身下去,下巴搁着环抱的手臂,整个人缩成一个大团。形象甚是可爱。
“林大人,杀人偿命,更何况你杀的是皇上的姐姐。车裂分尸都是寻常判的。”
笑语嫣然,在阴森的牢狱之中也能有春风拂柳的和煦怡人之感,然这话中的威逼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
“或是有人指使与你,你只是听差的?”
林禾抬起身,摇头。
“正如供词中所说,罪臣与朝平公主曾有间隙。不过乘便相害,以解心头之恨而已。”
“你十五岁便离开京城,是怎般的间隙,让你怀恨数年,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一报。”
承临渊依然笑得艳若桃花,唇若点红,一派东卿将之,春意盎然之感。
“弑父。圣人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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