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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农启示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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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也会想一想我的这几年的人生,回忆品味一下自己的价值。
他们没有一个高中生,除了黄段子是共同语言外也没有其他话题了,也许是才来,我总是觉得孤独。
天一亮,就必须得准备上班了,每天都要面对烦杂的图纸,从来没有定顿过,我总是用卡盘夹上千奇百怪的工件,开荒似的车削。直到老板和老板娘对我越来越相信,总是早上给了材料和图纸,晚上安心的来取零件,从来不会来打扰我半刻也对我从来不讲二话,我也惊异于自己的炉火纯青,一切都是得心应手。
昨天老板娘还说:“上次的车工不踏实,做不出来东西还怪材料,a3料的材料铁削在卡盘上绕成棉花糖,车螺纹弹得机床就像地震一样,还说工资低。”我听后付之一笑,我也不是想做这个工作,只是我已慢慢习惯了这浑浑噩噩的活法,我的学历我手艺只能让我如此,我若放弃机械怕到时候变成个四不像,连得到的钱都会更少。
事实上生活一定会让你疲于奔命。连我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也要被打破,并且有点惨,在这里上班快一个月了,马上就要对这里的生活习以为常了,医院打来电话,说我上次住院时急诊科有一张心电图被遗留了,电话那头一边抱歉一边请我去拿。
我请假到后,那个护士表情凝重的说:“这张心电图显示你的是窦性心律,但是,左前分支传输受阻,左心室肥大,意思是你有心脏病!”
“心脏病,”我惊了一跳,“我这样身壮如牛,你们该不会写错名字了吧。”
“这的确是你的,”她说,“这里你签个字,我可以让你咨询一下医生。”
我签字。她领我到心脏内科的一个年轻的医生那里,我问:“我会不会死!”
他端着眼镜,扫视了一下心电图,说:“这要进行近一步的深入观察,建议你得做个心脏彩超。”他说的是正确的废话。
但我依旧穷追问道:“这上面显示的信息反映了什么?到底有事没事?”
“这个如果光看一下这图还真看不出来,”他说,“你要一定要问我从这图反映什么有没有事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还年轻也许不觉得,年岁大一点了就要……不好了。”
我马上挂了个号,花了几十元,打算找个最好的专家给我医治,刚才那人扭扭捏捏像是故意隐瞒,心脏这是生命的发动机,核心部位,不容马虎。
我是上午的最后一个号,我有些不爽,到午饭点子上医生大多心思在碗里。我坐到他面前,他皱了皱眉头,问我什么时候的事,我说:“去年的。”他说:“这样,你得先去心脏彩超照一下。”我感觉被忽悠,又是废话。
我交了钱预约之后,出去吃了碗没味道的面条,回到医院继续静静的坐椅子上等候。当然等待过程中一面害怕死亡而祈祷,一面对刚才交的几百块钱心痛不已,又厌恶医生的废话本事;望了望这偌大的医院,要是改成购物广场还是无比豪华的,要是我妈这在里摆个摊位生意又上了一个档次,发财都不在话下。
终于轮到我了。我心不在焉的上床,这种体检我在高中也经历够,那时是高考前,我的各种指标都还行,想都没想过心脏病会落到我身上,直到女医生给我涂上痰一样的合剂我还暗骂急诊科的人定是拿错了。女医生让我侧卧,她用仪器向我心脏的位置涂上恶心的湿滑的液体,又一个劲的向里按,像是要把我的胸膛捅穿,我转过头任由她对我杵来杵去。她望着频幕,舌头和嘴巴配合发出“吱”的声音,这声音暗示惋惜,她又不停的摇头,我问怎么回事她也不搭理我,最后她又在我喉部做了个检查,让我对满身的液体用卫生纸擦拭干净,她叫来她们老大,问该怎样填结果。然后她吩咐我半小时后再外面等结果。
时间一晃而过。我旁边有个年轻女子被诊断出是癌症,正在哭,我心里一紧,这世界这种病是如此之多,多至人人都有患上的可能,哎,这年代,一上公交便是几十个手机的辐射对着你,沐浴在众多辐射中你想躲都躲不了,我可怜她,但我自己也自身难保,检查出来了,上面的截图我看不懂,只有下面的文字上豁然写道:先天性心脏病,房间隔缺失,二尖瓣三尖瓣撕裂,并中量反流。我见专门术语太多,我也看得云中雾里,但我却懂得我的心脏烂了,奇怪的是我并未觉得有多少疼痛和异样,于是我也大为安心的大摇大摆的进去继续问医生。
“这上面已经写得很明显了,”他手握着检查单,“你是心脏发育不全,瓣膜也有问题,你难道就一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平时就不会觉得胸闷气短,或者一活动就是累?”
我无辜的摇了摇头,仿佛这同我无关样。
“你看你,”他指着检查单说,“房间隔缺失五十毫米,你的心脏就拳头那么大,你的左右心房没有了间膜,这不是正常人的心脏,瓣膜也裂开了,血液在你的心脏乱涌,你还不觉得累吗?”
“在天朝谁不累。”我说,“你说我这样该吃什么药才好。”
“我们是心内科,我们许多时候的确只能开药,但你的病情开药也无用啊。”
“那不是无药可救了,”我说,“我死定了。”
“我建议你去三甲医院,找个好点的心外科,问问他们可不可以进行手术,”他说,“也不是死不死的问题。我们这个医院没有这个科室。无药可救你说得太严重了,还是那句话,最好去心外科垂询。”他开始忙自己的事,我有些不满,又有些不愿意离开,我问:“我这个病到底会不会死,最后会发展到如何?”
他说:“你的病如果不及时治疗,到了40岁左右,就会全身浮肿,嘴唇发紫等,很痛苦,所以还是早去心外科。”他一直下逐客令。
出医院门我就像是悬在峭壁边上一样。我打电话给我妈,我说:“妈我得心脏病了。”
“什么?”
“我的心脏缺了他妈的一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又说:“你过来,我不信。”
到我妈店里的路上,我心情格外的低落,想不到我这年纪轻轻的还得了个心脏病,医生说我的阳寿还差十五年左右,天,我还没结婚,我还没看够这花花世界,我还没享受过当有钱人的滋味,我的生命就对我明码标价的定位了。
“吃药也没用”“建议到三甲大医院”,这定是绝症,扁鹊在世华佗在生也束手无策的,我的心脏已经烂了,坏了,这算什么,这是报应么?这一定是报应。我曾经认识陈云杰,结果他现在锒铛入狱;我认识李娜和我爱的雨儿,结果害的他们阴阳永隔;我认识了黄关心,结果他惨死于车床之下;我要把一切罪孽归结到老头子身上,让他受到惩戒,我拿了他大量的财物,结果命运给我恶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它让我的心脏先烂。
车窗外的阳光多好,严酷的寒冬已经过去,路边的鲜花争妍怒放,幸福的母亲悠闲的推着自己孩子在散步,穿着情侣服的男女他们惬意的诉说着甜言蜜语,女孩子手里还牵着一条狗,要是我是那个婴儿车里的孩子多好,要是我是那条狗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享受满满的爱,我就会从不忧郁,因为有人给我做主,但终于不是,连车窗边上躲躲藏藏的蟑螂都不是——再见蟑螂,我又想起新安的事,我又想起雨儿,我的爱,雨儿的报复……
原本,现在雨儿也该同我一起在成都谋生,并在那里常驻,开启她的新的疗程,她答应要同我走了,我们一起组建一个家。可是我做了伤害她的事情,我害死了她的至亲,她没有原谅我,甚至我自己也没法原谅,我的命已经只有十几年了,死刑缓期十五年执行,当然这个过程中我是不必在监狱中度过的,好吧,我现在还没有死,我还看到两个小学生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系着红领巾朝气勃勃的赶去上下午的课。他们给老人让座,老人感谢不已,要是我不知道自己得了心脏病的以往,我会对小学生嗤之以鼻的,我会打心眼里骂:“现在你还小,以后你会懂得尺寸必争的。那些个老人也是倚老卖老,无可救药。”但现在我没有,我只觉得这是多么温馨的画面。
我有一个想法。我认为要是死的时候,或者正在十五年到来的时候,我定要无缺憾的离开这个世界,当我闭眼迎接死神到来时,我会觉得我可以瞑目,我纵观自己渺小的一生,我没有因为欺骗谁没有因为伤害谁没有因为不负责任而深觉自己罪恶深重,那样的死也会舒服异常的,显然我没有这样做到,至少目前为止,我还一个句——对不起,没有到位,我没有尽到自己应有的抱歉,雨儿已经对我报复了,我却应该当着她的面来上一句。也不管她原不原谅我。并且我让她误以为我是有梦热血青年,让她对我曾经倾心过,我骗了她,就像鲜花拼命盛开招徕飞蛾蝴蝶一样,我这朵花却是个虚无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命运2
我妈也不相信我的心脏缺了一块,她说:“医生怎么说?”我说:“医生说这不是他们能医的范畴,让我到三甲医院去问有救没。”
“肯定没事,”我妈斩钉切铁的说,“你都长这么大了,这样强壮,要死早死了,有的人生下来没有耳朵都可以活,你生下来缺一丁点也一样。”
“也许吧,”我也安慰自己,“不过他还说瓣膜也坏了,撕裂了,这个有点担心,如果顺着裂口而来,我想我会不会心脏肢解了,我认为情况不乐观。能活一年是一年。”
“做手术,”我妈说,“一定可以手术的,三甲医院我们四川大学旁边有个。你马上回四川,我随后就到,因为要排队。”
我妈又开始对我强势了,我该欣慰我爸死后我妈对我的指点迷津,机械这条路我不喜欢,但求医这条是我唯一的出路,我当时也太悲观认为她说的是在鼓舞我和安慰我。
我到厂里对老板说我要辞职,我说我得了心脏病。老板听了后以为我是再掐他工资,他不可思议,我把检查单给他的时候,他还在唠叨我今天的请假让他延迟了交货日期,现在一定是在讨价还价,要我做人要厚道。
他看到后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对我连忙摆手说:“我不敢要你了。”
我还想着逞着晚上的时候给你把损失恶补回来,没想到他的反应比我还强烈。我懂,当你是个有用之人时资本家都来对你舔着脸,当你成为他的潜在的负担时资本家就会对你唾之千里。我被马上批准辞职,这是老板定是害怕我上班时死在他的工厂里,他得付我妈高昂的赔偿。
在这个工厂的最后一晚,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其他人都在加班,现在宿舍除了我外空无一人。 外边天已黑,这繁华的岛内难得如此之静,我望着上铺的棉絮,手扶着心脏的位置,感受它的搏动,我想会不会我的心脏现在就像破竹一样四分五裂,并且血流也在里面乱涌,要是它现在发难我死定了,这个房间没人,也报不了急救,我有些害怕。心脏病的死会不会痛苦,也许我会面目狰狞,然后外面的工人下班回来见到我的尸体定会叫得撕心裂肺,我把他们恐得魂飞九霄。现在,有了医生所谓的“累”的感觉了,我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累,大抵是从来我都是坚强的,战胜了累,而这次是真的累了,我只想睡觉,可又怕睡着之后不会再醒来,我失眠。
工人们终于下班了,今天干得太晚,大家都拿着口杯和水桶出去洗漱,没有黄段子,没有亲切的寒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不开心,大约是他们挨过老板的责骂或者做错了什么零件,我更认为是我这个老鼠屎坏了这一锅汤,我有些自卑,但又想一下我是明天就要走的人了,再多的冷漠也同我无干了,便又无所谓了。
我妈给我打了电话,她说:“儿子别怕,你的病可以做手术的,我问过老家的人了,街上也有个人同你的一样,只是他的年龄尚小,做了后也没有后遗症,是四川大学的医院,我们家乡的医院方便你回家调养,你赶紧收拾回去。”
我说:“好吧,也许有救。”
我又开心了些,毕竟不是绝症了,但是我更睡不着了,我摸出手机不断的查阅资料,我发现我的病的的确确可手术封堵,因为现在的医疗科技强大到让人发指的地步,但我又看了一下风险,麻痹风险3%手术风险3%置换瓣膜风险3%,我自以为是的把这些3%加在一起——死亡率9%,真高啊,玩游戏的时候9%的暴击发生双倍打击可是冷不丁就来一下的。我也许会死在手术台上。
好吧!并且这台手术的费用也不低,换个瓣膜都要十万左右,封堵术的钱也不少,大概一共得花上二十万左右,可我当时我认为我如果有了二十万我这辈子就够了,我上那里去找二十万,我打了两年的工合起来才存钱五万五千,加上从刘玥那里得到的敲诈来的钱——我始终认为那钱来得不光明正大,横竖也是不够的,而我手头的巨款我是不能挪用的——这不是我的,虽然我曾经因太想雨儿以致于丧心病狂过了。
我像个经济学家一样算计这我的财产,只有从我妈那里拿,她一定愿意,这世上她总是对我无私的,我太了解她了,只是我这样做又让自个儿变成啃老一员了,多少有些不光彩。该死。我妈才赚到多少,他们是小本生意啊!要不我打着横幅站到红十字门口,我在横幅上写道“祖国救命”。落款是“一个心碎的人”,我就不信他们不管。
宿舍里鼾声如雷,外面也不安静,总是传进来些蜜蜂样嗡翁的声音,不绝于耳,城市的夜总是如此。我更加难以入眠了,我又想到9%,要是我不幸中了的话,我死了,我妈一定会伤心欲绝,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可庆的是她还有邓叔陪着,时间也许也会慢慢抹平那些伤疤——我很安心,我想我有些恨计划生育了,我应该有个妹妹什么的;有一个人,我对不起她太多,我决定去她的家里,表达自己的歉意,我要去赎罪,我要去云南——我将寻求移走最后的不安。
第二天我搬着东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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