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生命秃头小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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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都决定了，还何必再问我呢”
　　我知道，高磊的妥协只是想让我心里好受一些，可我没有逼迫他留下来的勇气。
　　“什么时候走？”
　　“明天”
　　高磊说完便扬起了头，我再也抑制不住，咆哮的朝他喊：
　　“你走吧！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你交女朋友瞒着我，你去上海瞒着我，你还有多少事情没跟我说？你永远只知道你自己要什么，却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不住的哽咽让我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夺眶而出。争吵声惊动了很多过路的人，高磊也不管那么多，死命的只想要抱住我，却被我狠狠的推开。我不是个弱者，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脆弱。甩开他，我转头便往宿舍走，高磊几次试图拉我，都被我挣开了。我想他大概也是压着火，碍于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只得无奈的跟着，直到我走到宿舍门前，他才站在楼道的另一端，不住的唤我的名字。我擦了擦眼泪，没有理他，推门进了屋。当时心头就像是被谁撕开了口，灌满了铅水，疲惫的一头载在了床上。高磊的电话紧随而来，我却已经辨不出那屏幕上的字迹……
　　第二天开机，手机上满是高磊发来的短信。他已经离开了北京，带着对我无限的歉意。我试图几天不去理睬他，然而紧盯着屏幕上的一个个“对不起”，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记恨他的勇气。虽然心里委屈，但我们还是很快和好了，一切平静的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有些问题自此成了心照不宣的禁忌。
　　后来我曾不止一次的责问自己：如果当时我能理智一些，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下，也许他就不会走，我们彼此也就不会经历后面的那么多，然而生活没有如果，有些路走上了，便再也无法回头。
　　
　　整个冬天，高磊都不在我身边。离开的最初那几日，我几乎每晚都能梦到他，虽然我明知道寒假结束后他又会回来，虽然高磊仍旧在短信中告诉我他在想我，可不知为何，梦中的他开始变得少言寡语，甚至只是微笑的看着我。愈发强烈的空虚感让我迷恋上了写小说，并将所有对于高磊的感情倾注到一个叫佟健的男孩身上，他是我文中的主人公——一个直男，却深深迷恋住了文中的“我”。也许这就是现实的写照吧。文章的最后，我写下了这样一首诗：
　　
　　秋天的云，就像是迷失在童年中的彩蝶
　　一片一片，数也数不完
　　
　　那时村子里还有水池、小路，成片的树林
　　每当云朵遮住太阳的脸
　　就会看到巷子的那一头　由明渐暗
　　街上的孩子们，开始兴奋的奔跑
　　只有那些不谙世事的小个子
　　被惊慌的甩在后面
　　云的影子越过场院，跳过房山
　　瞬间像一张恶魔的巨口
　　吞噬了村中的一切
　　
　　那时我总以为
　　追上云的脚步，就可以留住整个秋天
　　直到累了、困了
　　才会回到家中，酣然入睡
　　然而当醒来时，冬天的脚步却依旧如约而至
　　望眼的白云铺满了村寨
　　
　　我放肆的大哭起来
　　那些曾经追逐过的洁白
　　一夜间，竟被写满了欺骗……
………………
　　　　　　　　　　　　　　　　　　二十一
　　　写小说并未让我获得任何心灵上的慰籍，反而令我愈发沉溺到自虐式的意想之中。那种感觉就像是试图通过看GV达到自我救赎，孰不知□过后，是更加沉重的空虚与寂寞。对于常人来说，短暂而剧烈的疼痛其实并不可怕，伤口再大，哭过后也就不过如此，因为时间早晚会将其愈合。人们抵挡不了的往往是长久的隐痛，窸窸窣窣的疼，让你永远无法忽视那个丑陋的伤口——我想我和高磊就是属于后者，至少这伤痛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的。没有决裂、没有争吵，我们依旧和以前一样称兄道弟，然而那女孩的存在就像是我的一个心结：她如风一样拖着我心爱的风筝，越飞越高、渐行渐远，我怕我手中的丝线终将成为他们飞翔的羁绊。
　　到了上海后，高磊的工作进展的并不十分顺利，毕竟从建筑跳行到房地产，很多知识还要学习。忙碌与紧张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我们之间的联系从一两天变成了三四日，每次多聊了两句，我又担心打扰了他休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成了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话，然后便是挂断的声音。远水解不了近渴，实在耐不住寂寞，我就翻看一下他之前发过来的短信：
　　“记住我以前说过的话，既然把你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就不会对你的感情产生动摇，因为已经把你当作自己人了～等我回来一切就会都好了！我坚信！”
　　怎奈这个冬天如此漫长。
　　
　　此后，杜明宇曾找过我几次，不出我所料，他果真是喜欢我。高磊的离开让我心情变的很坏，我没有念及这段时间杜明宇对我的关心，直接回绝了他。我不是同志，现在不是、以前不是、今后也不是。听到我这么说，他没有惊奇，反而安慰似的告诉我，他理解，我憎恶他说话时那几乎看穿我的眼神。高磊曾让我离他们远点，也许说的就是现在吧。心灰意懒的我拒绝了杜明宇最后的请求——我们不要再联系，不再是朋友！
　　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兽，为了可笑的那么一点尊严，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懒得见人，也不想说话，宿舍、教室全是熟悉的身影，我便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先前有高磊的陪伴，洗澡吃饭都是有意思的事情，可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六级考试那天，我没去参加，下午一个人躺在宿舍睡觉。华子回来时看到我，不停的打听到底怎么了，我只好一再推脱不舒服，晚上被他连哄再骗，硬强拉出去吃饭。华子点了烤串和毛豆，我则要了几瓶酒。两个人话不多，没吃几口饭便纷纷开始不住的喝。眼见华子也是一脸愁容，我知道他追了半年多的女孩最终还是拒绝了他，现在落得两手空空和我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打心里由衷的感激华子，谁都走了，至少还有他这个哥们儿陪我！
　　回去的路上，心口一阵绞痛，蹲在路边，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吐。华子拍着我的背，心事重重的问我：
　　“晓鸥，你说我华子对你怎么样？如果你还当我是哥们，有什么事情就跟哥说，别一个人扛着！”
　　我见不得华子的这份凝重，再也忍受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就连高磊都否定了我们之间的这种感情，我的痛楚还能说给谁听呢？
　　
　　现实生活的百无聊赖让我开始在网上寻求解脱：沉迷于看片，疯狂的结识网友，加入各种各样的QQ群。不得不说网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人们撕开现实中的伪装，竟然会在这里同一些陌生人袒露心声，甚至肆意放纵。记着当时有个叫“熊猴之恋”的群一直很活跃，从那里我知道了很多有关同志生活的暗语，比如69、419、熊、狒狒还有猴。虽然自己一直不愿承认自己是个Gay，但却渐渐习惯了用同志的标准来衡量自己：作为一只瘦猴子，那段时间我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胖熊，尤其是喜欢日本GV中那些顶着大肚腩的中年胖熊——正是这些看似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代表了这个世界的主流价值观。每次看到他们脱去西装，哼哼唧唧的开始乱叫，便让人恍惚觉得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叫吧～叫吧～那是一种精神上胜利的快感。
　　——阿鑫就是在那个我最空虚的时候趁虚而入，挤进了我的生活。他是一个大我5岁的壮熊。
　　一开始，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同许多陌生网友一样，刚一上线他便跟我要身高、体重和年龄，而且毫不犹豫的问我是1还是0。我讨厌这样□裸的开场白，但是类似的人接触多了，你会发现大家往往都是这么开始——也许都是男人，见不得虚情假意的矜持。
　　…173；75；26。冷冰冰的三个数字让我有些失望，倒不是因为对数字本身传达的信息有何不满，只怕对面又是个要激情视频或是419的寂寞男人。尽管那时我很寂寞，但并不空虚，我上网无非是想找个人聊聊，并无其他的想法。
　　…178；65；21。出于礼貌，我还是回了。
　　…有照片么？看看！
　　我在心里暗笑：矮胖子，这条件还拿出来显摆，也太子以为是了吧。想看我照片，没门儿。
　　…呵呵，我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不过鉴于初次认识，我不能让你占太多便宜。照片暂时免了吧。
　　…操！还挺拽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那我先给你我的。
　　来不及拒绝，照片已经发了过来，虽然是手机拍的，但着实令我喷张了一把。原来这家伙并不是个胖子，身上那点分量全肿胀成了肌肉：上臂、胸脯、小腹、大腿……除了重点部位被一只手遮盖着，全身袒露无疑，活脱标准的GV壮熊。
　　…还没看够呢？该发你的了
　　我没有理会，一心只想把图片放的再大些，可惜五官拍的不清晰，只辨得他眯着眼在笑，下巴高高扬起，挑逗意味十足。
　　…我还没答应你，你就发过来了，再说还是张看不清脸的，我可没你那么随便
　　…呵呵，警惕性还挺强，别磨叽，说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叫什么，干什么的，现居何处……
　　为了逗逗他，我洋洋洒洒打上了一堆要求。
　　…你调查户口啊？
　　…赵鑫，工作了，住矿大这边。够不够？
　　我没料到他会真的发过来，反而搞的我有些不知所措。这家伙到实在。
　　…吼～你别耍我啊！
　　还在催，我只好硬着头皮，从桌面上截了张图。反正只要不是住在我们学校周围，总不会好死不死的撞上，给就给吧。电脑的桌面是高磊和我在五台山时自拍的一张合影：我坐在地上，他站在我身后，两只手架在我肩头，和普通朋友没两样。犹豫了一下，截了个大脑袋，发了过去。
　　半响，对方没有说话，我沉不住气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也别老盯着我照片看，说说想法吧！
　　…的确挺帅。你怎么称呼？
　　我原以为他还会再美言几句，未想就这么结束了，挺失落。心有不甘的打上“晓鸥”。
　　…好！晓鸥，以后就叫我阿鑫，今天有点累，改天聊～
　　QQ上的头像突然变成灰色，搞得我莫名其妙。我长的有那么大威慑力么，至于让他看了照片就闪人，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夸我帅，头一回吃这闷气，我被他搞得意兴阑珊，索性也下线、关机、倒头、睡觉。
　　
　　阿鑫再次联系我是在两天以后，不客气，上线直呼我帅哥。面对这个大男孩的玩世不恭，我也懒得和他再计较之前不辞而别的事情。
　　…你QQ空间里的小说我看了，是真的吧
　　唐突的询问忽然令我紧张起来，本以为小说发到空间里没什么人会看，未曾想这家伙竟然成了我难得的读者。好在自己用的是个马甲号，空间里除了那篇小说，也没什么个人隐私。同志这个名号就像胸口上的一道疤，甩不掉就只好深深的掩盖。
　　…我说不是，你信不？
　　…不信
　　…那就不是真的
　　…你这都什么逻辑。那个叫佟健的真的就因为一个女孩跟你分了？
　　…没
　　我未料到他还记着我小说中主人公的名字。
　　…他是我的学长，我们现在还是朋友，那些不过是我的猜想
　　…那就说说哪些不是猜想的
　　阿鑫一再询问，重新勾起了我这几日的不快。虽然还不确定这是不是源于他有意的关心，但至少那些话已经在我心里敲开了个口，之前我与高磊的种种只能深埋心底，如今阳光却透过这个口，照亮了我最深处的隐痛。太过压抑，我竟情愿在这个时候，同一个陌生人说出了所有困惑。有关高磊、有关同性、有关我们下一步的生活……
　　谈及高磊的女友时，阿鑫发来一句“操，真他妈不是东西”，我本想回嘴，因为其实我内心里对高磊并没有恨，他这样说，我反而觉得有点过了，但最终我什么也没说。虽然阿鑫嘴上有时不干净，但和他聊天很痛快——我和高磊尽管暧昧、亲密、挑逗、调侃，但却从来不谈论彼此之间的这种关系，规避一切有关同性的话题，就像我们将“爱”只说成“喜欢”一样，如履薄冰的谨慎。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指头在键盘上都打累了。他的坦诚让我有些不可思议，于是自己也就不再隐瞒什么，因为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想想他第一次时的不辞而别，我又不禁好奇起来。
　　…这些话，你第一次怎么没问我
　　…呵呵
　　阿鑫突然不似方才的那般侃侃而谈，我猜这里一定有故事。赶忙一连发出几条信息崔他，才又逼他开了口。
　　…那天我只想找个人419，你没同意就算了
　　…那你为什么看过我照片就下线，不对你胃口？
　　阿鑫的玩世作风也让我也胆大起来，反正是随便问问，也不代表什么。
　　…没！
　　…那为什么？
　　我越是好奇，他的回答越是琢磨不透。
　　…因为你像一个人
　　…谁？
　　…我男朋友
　　不知为什么，看到“男朋友”几个字后，《断背山》中恩尼斯的抱着衬衫哭泣的镜头突然闪现在了脑海中，我武断的以为，阿鑫就是恩尼斯，而我的话，一定让他不好受了。于是急忙劝解：
　　…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了你男友
　　…吼～没事，他现在在荷兰
　　…啥？
　　我刚刚萌生的那么一点点同情心顿时七零八落。
　　…我还以为你们分开了。你有男友还找人乱搞？
　　…喂！别说的那么难听，他四个月后才回来呢。再说我不也什么都没干么～
　　十足的狡辩，除了讶异，我更替阿鑫的朋友不平。
　　…那是我没同意你，别说得跟自己多高尚似的。你朋友是学生？
　　…恩！北大硕士~
　　我吃了一惊。
　　…好好的一个国之栋梁，被你逼到国外去了，还是个□之都，罪过！罪过！
　　阿鑫无语，只发过来一个“吼～”。
　　…你不是说他和我长得像么，发张照片，我也瞧瞧北大学子有多帅
　　…呵呵，他可没我这么大方，不让我传给别人～以后有机会当面给你看吧
　　我不屑的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