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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之人-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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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这里曾是戎汉朝常年交战的北地,路过县城城墙有阙有固,还残留着当年争雄的血气。典不识看着这些战场的遗迹,面色也渐渐凝重。都说春风不及边塞,这里屯兵时日已久,倒是四处田野间,都能看见曾经戴甲之农。
入了渔阳郡的郡城,此处与中原各地的风貌各异,而带着一股北域之色,街上鱼龙混杂,有穿戎衣者,有穿汉衣者……若说中原各郡中,郡城最高处除了郡府便是酒楼,那么渔阳郡中,最耀眼者却莫过于冶金铸刀之处。这里能作戎人的弯刀,亦能做中原的直剑;能做戎人的长弓,亦能做中原的巧弩。
古骜与典不识两人一道入了别馆,在炭盆中生起了火,这才有一股暖意侵体。递交了荐信,因为北地天暗得早,古骜也没有如往常般出门去看看城中防卫一等,而是与典不识两人老老实实地呆在别馆中,等待荐信回应。天色已降,古骜只能明日再一窥渔阳郡郡城的究竟。
古骜与典不识两人正拿出了适才在街上买的烤羊腿,作为晚食准备用膳,却忽然听见外间响起零落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有一整队的人马在外列候,随即响起叩门声:“大人,太守已收到大人之信,我等是太守派来伺候大人的!”
古骜与典不识对望了一眼,古骜点了点头,典不识上前去开了门,不由得一愣,却见一队身着北地特有服侍的舞者从门外鱼贯而进,在堂中整整齐齐排满了架势,古骜疑惑道:“这是……?”
那为首的朗声道:“郡守大人令我们来招待客人。要知北地与中原不同,因为汉戎混居,风俗各异,大人既然来了,何不看看我们郡守长公子新编的驱马舞?”
古骜笑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仇公子编的舞,我既入乡,便该随俗,还请奏乐。”
话音一落,吹弹歌奏之声响起,众舞者展开了漂亮的阵型,与中原优美雅致的舞蹈不同,北地的舞者都以武妆饰身,舞蹈中动作也铿锵有力,讲述的是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战事。
……只见堂中众舞者步态生风,姿势意蕴与中原之轻歌慢舞大为不同……如此刚强却又如此美轮美奂,看来编舞之人果然造诣极高……
不仅编舞之人跌荡风流,这些舞者亦十分出色,倒是持之以久恒舞酣歌,才能练出如此珠光剑气之色……
众舞纷纷,到了高+潮之处,众舞者忽然从两边倒下伏地,从中走出一个戴着面具的青年舞者,虽然舞技似乎并不及那位领舞之人,可是其一动一伸之中,动作中的意蕴却更加深厚……
伴随着北地特有的铿锵之音,古骜不禁专心致志地观赏起来……
古骜不是没有看过舞者翩翩,只是此人所舞,却与古骜从前曾见的,都大不相同。
他的舞步好像用灵魂在踏,他的身姿好像在无声地讲述故事,作为舞者,青年身段并不柔软,而是铿锵有力,每个动作都仿佛掷地有声……
而那面具更是精美绝伦,每一道金纹,都镶着北地细碎的宝石,舞蹈在一曲激扬最后落幕,只余下青年的身姿在明暗不清的火光中矗立。
古骜意识到,自己知道他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订v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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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31 17:52:36
楚暮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31 18:20:22
☆、第66章 (修bug)
伴随着落幕的舞蹈;乐声一停,一声响锣贯耳,将人思绪拉回现实;只听诸舞者齐声抱拳道:“喜迎远方客,今朝不自还。”
那戴面具的青年的声音,亦从面具下传来;清冽醇厚;带着青年男子特有的低沉:“这位远客;觉得此舞如何?”
古骜支着下巴;尚未作答;只在心中度量青年的话:“……原来他前来别馆一舞;不过是想知外人对他所编之舞的评价么?”
就在古骜思考的时候;典不识倒是在旁边一拍手道:“舞得好,舞得真好!”
那戴面具的青年对典不识点了点头,又将脸转来,望向古骜。
古骜忖度片刻,仍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测,便故意说道:“在下不过是一个外乡人,对于贵地的舞蹈并不熟悉,乍一看之间,自然都是觉得好看的,如果这位想知道此舞好不好,为何不向郡中人求问?他们一定比在下更懂北地之舞……”
那青年微微一愣,似乎一时间失语,而适才那领舞者则走上前来,挡在了那位青年身前,略有些踟蹰地道:“北地之人早已看惯了北舞,我们要品评北舞的优劣,自然要远客来讲。”
古骜闻言,心下微微一笑,此人的说法漏洞太多,哪里有找外行看门道的道理?见已印证了自己所想,古骜不禁勾唇:“我看,不是北地找不出品舞之人,而是这位……”说着古骜微微抬手,示意站在中间戴面具的青年,“大抵是这位在北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盛名积威之下,自然人人都说好……所以才来别馆寻了我等不知深浅的客居异地之人品评,想得到一份真实观感,不知……然否?”
那青年隐藏在面具下的神色难晓如何,古骜只见他忽然伸起右臂,朝着后面摆了摆手,适才那位领舞者朝他微微欠身,这才带着那些舞者又鱼贯而出了别馆,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古骜见状,亦起身走上前去,来到着位戴面具的青年身前,长揖为礼:“多谢仇公子厚爱,如此盛情,无以为报。”
那青年再次上下打量了古骜片刻,这才缓缓地将面具摘掉。
古骜抬眼,只见那宝石铸造的面具之下,是一张典型北人的脸,高额广颐,剑眉清目,他眼神灼灼地望着古骜,满脸是汗地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好听:“……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古骜微微一笑:“仇公子艺绝天下。”
仇牧疑惑道:“天下人都说,我是‘情绝’、‘画绝’、‘痴绝’,可却没有一个舞字,你又如何能知?”
“有情者,多善歌善舞。”
……在明灭昏暗的火光中,整个别馆弥漫着一股温热的气息,仇牧微微退了一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古骜。
其实要说他今夜为何来此,不过是接到荐信的好奇,与恰好正在排舞的一时兴起。
适才跳舞的时候,人影晃动,仇牧又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尚且没有注意到,可是如今靠近了,仇牧这才发现,原来这位远方来者,气质竟然如此的出彩……
这位青年在他面前长身玉立,高大俊朗,长期的行路奔途,令青年的肤色略带黝黑,举止间,又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矫健……只见他黑发束起,年青的面容轮廓坚毅,近前而观,只觉神采俊拔,眉目之间,又见英气勃然……
……荐信上说,他是那位久栖在云山中的高人,山云子的弟子呢……
仇牧再次心中思忖着。
仇牧从年少时起,便妻妾环抱,契兄弟也有不少,他从来自认为早看尽了天下的美人……
仇牧原以为,天下之美最犀利的,莫过于自己所敬仰的雍公子了,可今日一看,这位布衣青年,虽然衣着不贵,可那透出的气韵一下子却让仇牧着实瞻望咨嗟……
对于这一点,古骜自己倒是丝毫没有察觉,他只是忽然感到,不知为何,仇公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多了一丝炙热……
当年古骜少年之时,也只有简璞看出“少年之人,却藏俊杰廉悍之色;俊朗无双,复生果敢坚毅之志”。虽然古骜如今成年后更为英俊了,可那荡人心魄的坚毅之质,却一直因粗布衣衫而在常人眼中显得黯淡……
不过所谓常人,自然不包括仇牧。
仇牧自诩品鉴的名家,既然是名家,自然也有收集之癖。
仇牧的妻妾中,有惊才绝艳的,有小巧玲珑的,有高雅清淡的,有小家碧玉的,有大家闺秀的,而他的契兄弟中,有身躯强悍的,有温弱柔美的,有善解人意的……如果说伯乐是善于‘相马’的话,那么仇牧便一直自诩为善于‘相人’。
其实仇牧自己又如何不知……他当初为何对于雍驰几乎百依百顺?
——追根溯源,不过是因为雍驰长了一张漂亮的容貌,还有那一身似乎能蛰伤人的凌气,令仇牧不得不倾心罢了。
仇牧在自己的忆中搜寻了片刻后,更加确定,他从不曾遇到古骜这样的男子……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在如此质朴衣衫中,却显出如此魅力……这种气韵中隐藏的坚毅,却似乎又带着囊括四海的博大与不畏艰险的韧性。
诚然如此出色,却掩藏在一袭陋衫之下,这样的反差更强烈地刺激了仇牧的感官,令他无法将目光从古骜身上离开……
仇牧再细细看去,只见面前的青年虽被这身老旧衣衫所裹袭,但不仅仅是气质,就连姿容颜色都是绝佳,风骨之间尽显有男儿之硬朗英挺,却又不失一股敛神于内的涵色。
古骜此时也有些奇怪,适才仇公子刚摘下面具时尚不觉得,他眉宇之间似乎还如常,怎么自从刚才开始,这位仇公子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炙热了,而是有些便发了痴般呆呆地看着自己。
就在古骜疑惑间,仇公子忽然十分热情地捧起古骜的手,笑道:“……你就凭适才说得那么几句,就看出来我是仇牧?”
古骜看着眼前人有些激动的样子,连自称都用上,不禁失笑,心道‘可能心怀绝艺之人和我们寻常人不同’,见仇公子相问,古骜便如常般答道:“如此宝石雕金的面具,如此锦纹绣禄的舞靴,难道是寻常人能担负得起的?”
在古骜说话的时候,仇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古骜,见古骜作答,他一字不漏地停在耳中,一时间简直觉得古骜的一举一动——包括适才那微勾带着点无奈的唇角,那不知不觉中散发出的调侃气韵——一时间都如此吸引人。
仇牧咽了一口口水,心如擂鼓地道:“我不会看错,真没想到,今日不过一时兴起,居然能遇见一位气魄与雍公子不差上下的人……”一边如此想着,仇牧不禁心中越来越开心了起来,大力点头应和道:“那倒是。”
古骜终于意识到了仇牧对他不寻常的热情,见仇牧死死地捧住他的手不放了,不禁有些奇怪。古骜身高与仇牧差不多,两人都是较为高大的青年身材,如今如此相近站在一处,倒令古骜感到些许不适……古骜用另一只手缓缓地拿开了仇牧捧住自己的手,这才摆脱了束缚,古骜有些疑惑地道:“仇公子,你是不是身体有些不适?”
仇牧原本带着些红润气色的面颊,听到古骜这句话,脸上不禁涨红了颜色。适才仇牧这满脑子都是临行前推荐信中一扫而过的名字:‘对了,他叫古骜!’仇牧这样对自己说。
这时见古骜问他是不是不适,仇牧感到一阵羞印牡溃骸拔艺馐窃诿廊嗣媲岸沉耍 �
他连忙调整了心态,抬起眼十分体贴地邀请古骜道:“这里风冷,今夜不如来府上住吧?”
古骜微微一怔:“今日夜深,还是不叨扰了吧……”
仇牧力邀道:“这有什么所谓,我通常都睡得极晚!你若来,我令人给你准备沐浴的热水,这别馆却是没有的!”
就在这时,典不识忽然将手放在了仇牧肩膀上,在一边横眉怒目地道:“这位公子爷,我大哥说不叨扰你了,你没听见么?!”
原来典不识在一旁看了古骜和仇牧半晌……他见这人本来带着面具,忽然又不带了,还觉得有趣,从古骜言语中,典不识发现古骜似乎还认识这位什么“糗公子”,便坐在一边也没管,只顾着把刚才看跳舞没吃完的羊腿拿出来继续吃。
可是就如野兽能闻到鲜血的味道一般,典不识一边吃着羊腿,一边却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意味。典不识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不舒服,那种厌恶的感觉,被藏在仇牧眼神后的意蕴一点而燃……
典不识与古骜一路行走江湖,原本在外被古骜告诫了许多次不可鲁莽,于是当下又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可那句“这里风冷,不如来府上坐坐吧”话音一落,那语意中的轻率,令典不识不禁皱眉……
典不识向来将古骜看成大哥,看成亲人,那是他敬仰钦佩的对象,这一幕落入典不识眼中,只令他感到全身一震恶寒,心中奇道:“这是个什么家伙?”
随即又愤怒起来:“我大哥是你想请就请的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见古骜答了:“今日夜深,还是不叨扰了吧……”,典不识就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等仇牧说了“这有什么所谓,我通常都睡得极晚!”的时候,典不识已经走到了仇牧的身后。
仇牧一门心思都在古骜身上,哪里还管得了是否有人走近,如今一下子就被人打断拍了肩膀,仇牧不禁有些生气的望去,然后他就看见了身后豹头虎目的典不识。
然后典不识就听见仇牧有些发愣地问自己:“……你可是他的契兄弟?”
典不识没听清,皱眉:“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订v支持,感谢丢地雷的亲:
文刀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01 20:12:00
文刀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01 20:13:00
预见晴天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11…01 21:58:56
玛门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02 09:29:12
么么哒,作者会加油的!
☆、第67章
见典不识一副挑衅的模样瞪着自己;仇牧略一怔忡,便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古骜;又看了一眼典不识,万分不舍地退了一步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典不识见仇牧听了自己的话;似乎收起了适才令人不快的眼神;垂下了眼睛;让开了古骜身边的位置给典不识。典不识目送着仇牧走了;这才气呼呼地道:“这糗公子莫不是脑子有病?”
古骜回身几步坐到了榻上;拿起羊腿递给典不识;自己也吃着一块:“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我们来此,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方为要紧。”
典不识跟上几步,接过古骜递给他的羊腿,问道:“大哥,我们明日还看城防?”说着,典不识又将在集市上买的烧酒给古骜满上了一杯,推至古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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