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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美学以及其它艺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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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特根本没注意到卫来的指向,只是沉溺在他的话里:“我现在活在小集体里,收不到更多的反馈——”
“所以我才讨厌抱团儿!傻兮兮的浸淫在自我制造的假象里,多半都是盲目的自我崇拜——”
“这我就不同意了。”模特微笑,倾过身吻了卫来。“比起自我意识过剩,我至少还有一个值得称道的地方。我认识你,我们算某种程度的伙伴儿,光是这点就够圈儿里的人羡慕了。”
卫来的严肃突然而至:“我是你炫耀的资本?”
“当然是资本。但你放心,我不会主动炫耀什么,这是我跟你在意识形态上形成的潜协议。这种协议根本不用落实于纸张,我也有我的骄傲。”模特丝毫不在意卫来的情绪。“如果你愿意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倒想成为艺术家的情人,‘情人’的名头可比‘艺术家’有魅力得多。”
“你不会成为我的情人,也不是某种程度的伙伴儿。我请你当模特仅仅是因为你的身材线条好。”卫来抿唇,无限稚气。
模特大笑:“无所谓!至少我还有身条好这个优点!”她干光了杯子里的酒,起身:“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可受不了你生气。”模特对我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我上了一堂免费的艺术讨论课,生不出更多抱怨。
卫来把老白干都喝光了,眼神放光。“喂——”他突然拉住了收拾餐具的我,下巴搁在我的肩上,耍赖道:“你今天挺镇定的。”
“啊?”我愣了一晌,反应过来。“看过很多史料,搞艺术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性。欲过剩吧,你比较直接,我——”
“你不会硬的吧?因为你是同性恋。”卫来说着,扳过了我,正对。我不知道他想试探什么,无言。“你是闫岑忻的情人?”他的问题连转折都欠奉。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我忍不住笑了,被模特感染。
他揪起眉毛研究我的表情,愈发童趣:“我想让你照实回答。”
“想法很好,继续想——”
“你每次都让我‘继续’!继续考虑!继续想!我还得继续说话!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嘲弄我!池旻攸,你很可恶!”卫来发狠的捏住我的胳膊,酒窝愈加的深了。
“我没有嘲弄你,我是真的不懂艺术。”我不懂你。所谓的艺术,所谓的艺术家,还有所谓的情人。我不是闫岑忻的情人,是曾经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卫来研究我,直言不讳。我不提供灵感,敬业于本职工作。模特在休息的时候会在找我聊天,说起卫来,说起他们一块儿读美院的事,他是她的师兄,近几届油画系里最拉风的一位。模特不吝惜褒奖,她是真的欣赏卫来的画,还有他这个人。“你觉得他随便吗?”模特问我,表情肆意。我回答不了,只能看着漂亮而赤。裸的女孩儿。“其实我们没有做。爱。我跟他都比较享受做。爱的前戏,并不会过于深入。”模特偏头看我电脑上的文档:“喏,这些都是他说的?真够话唠的。幸亏他亲热的时候不这样,否则我肯定会发疯——啊,对了,你对他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员工对老板的感觉。员工通常对老板都没有什么好感。我也不善处理卫来的心血来潮。
“喜欢?讨厌?总得有点儿什么感官色彩吧!”模特不死心。
“讨厌?可能有点儿讨厌吧——”我不确定。卫来的探究总是停在火气的节点上,我只好偃旗息鼓。
“你们觉得背着老板说老板的坏话很有趣吗?”卫来走了过来,手里夹一根烟,流氓的英俊。
“我们没有背着你啊!或者你加入我们也可以!”模特玩笑,拿过了卫来手里的烟,径直抽了起来。
我的烟瘾犯了,摸出了口袋里的烟盒。模特看着我把烟点燃,说我跟香烟不搭。我敷衍的笑,卫来则保持观望的姿态。
两周的时间,我整理了一半的录音笔。模特的工作结束了,跟我说后会有期,挺江湖气的告别,愣是让我嚼出了狗血的成分。卫来问起我收藏馆的预约:“——你该不会忘了吧?”
我也很想忘记,而事实上,他提起的第二天我已经跟收藏馆做了预约:“这周五的下午三点。最好准时到,收藏馆的人手不足,所以每次最多同时接待四位客人,如果你错过了预约,就要重新预约,很麻烦的——”
“那你呢?这周五下午三点有空吗?”
“周五是我的休息时间——”
“我说过让你做我的解说员啊!而且当时你也没拒绝!你没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卫来笑道,翻起日程:“周五排练,晚去一点儿也没关系,那我周五去你家接你?”
“不用了,我们直接在收藏馆碰头——”
“可是我找不到收藏馆!”
“我把地址写给你——”
“你写了我也找不到。我不记路的,也不用GPS。”卫来死皮赖脸的。
“我现在很想揍你。”我是真的想揍他,不仅仅是想,已经脱口而出。
“很高兴你这么诚实。”他不以为然。“不过在揍我之前,我想先跟你商量好行程。”
“我来接你。”没什么行程可言,我跟他能找得到地方完全不同,连折中的路线都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五我在家等你——啊,对了,用不用准备你的午饭?”卫来的体贴比艺术还多此一举。
“不用。”我保存了文档,提前结束工作。卫来笑话我的无理取闹,仿佛一开始就是我的不对。“我真的很讨厌你!”
“至少你不讨厌钱。以你的资历很难有公司雇佣你。”卫来吃定了我。因为这是个消费的社会。
“你应该适时考虑给我加薪。”我并不想闫岑晞所认定的那样清高。我是喜欢钱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越多钱就越好,通常情况下,钱等同于麻烦,我处理不好复杂的事。那是闫岑忻的专长。他喜欢赚钱,喜欢挑战,更喜欢爱情。
“值得考虑。”
而我只考虑柏康昱。她把她的存折和房产证都交给了我,她说她立了遗嘱。不过是出一趟国,非要搞成生离死别。“我不信任编辑,总觉得他会把我弄丢,要是我死在了日本,你一定要帮我收尸。”柏康昱很为沮丧。
“需要我送你吗?”我试图平复她的紧张。
“不,不用了。我讨厌在人多的地方哭。你要是去了机场我一定会哭的。”柏康昱已经哭了。
编辑哭笑不得,轻言细语的哄着,把柏康昱哄上了车。“我不会把她弄丢的。”编辑跟我说。
“我相信你。”我相信所有有条理的人。
按着点儿去接卫来,再转去收藏馆。老馆长拉着我的手跟我抱怨现在的年轻人都好高骛远,根本呆不长。卫来听了个大概,在一旁做鬼脸:“没有晋升机会,每天只是机械性的重复前一天的工作,薪水只够生活费,做得长才怪!”
“的确才怪——”我不得不同意卫来。
“那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你在这儿工作了十年。”
“这个收藏馆只是某个企业的慈善投资,基于某种渊源,只要我在这儿工作就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企业分红——”
“某种渊源?”卫来从不放过含糊而过的词句。
“我外婆有这个企业的股份,所以——”
“富二代?”卫来挑眉,笑容欠扁,酒窝腻人。
“离富二代远得很,只是有这种协议存在,现在我不在这儿了,自然没有分红。”外婆要求我考上本地重点大学的历史系,否则她不会帮我出学费,我考上了;毕业的时候她要求我进收藏馆工作,分红完全是基于我对前途和青春的牺牲,于是我进了收藏馆。她是我的亲人,更多的时候我觉得她只是在雇佣我成为她的亲人。
卫来笃眉,没有再问,因为再问下去就涉及隐私了。他总是能很好的把握侵犯的尺度。我无从反击。“啊,这是什么?”他指着玻璃窗里的步摇,转了话题。
“步摇。女性头饰,发源于两汉——”
“我并不想知道它的历史。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什么,用来干什么就行了。”卫来连谦虚的假象都懒得摆。我按照他的要求解说倒省了不少功夫。“那么,这个收藏馆应该很具有价值啰?我看安保设施很一般嘛。”他歪着头估量收藏馆,十足稚气。
“价值?如果你指的是经济价值,说不定还抵不上你卖一幅画,但这儿相当有历史价值。公司建立这个收藏馆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收藏,比起藏品,这块地皮和这栋房子才是他们真正收藏的东西。”我在这儿工作了十年,真正在乎这些藏品的只有老馆长一人。
“那你收藏什么?”卫来的问题跳跃到没有节奏。
“我?我什么都没有收藏——”
“一定会收藏的。每个人都会收藏东西,具象的或者抽象的,只是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收藏了什么吗?”
我可以知道吗?心灵贫瘠到枯萎,伤口没有流血业已溃烂。“那你呢?你收藏什么?”
“我?我收藏温暖。自己的,还有别人的,所有的温暖都是我的灵感,却不一定以温暖方式表现出来。”卫来抚过我的头发,微笑。“好像那个模特,她的身体很软,很暖;又好像你,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暖——”
“神经病。”我偏过了头,摸裤兜里裤兜里的烟,捏了捏,又放弃了。收藏馆是禁烟的。
“太正常的人在艺术圈儿都混不走,人们都喜欢有缺陷的天才。”卫来瞧了眼墙上的钟。“还不到饭点儿,你去哪儿?”
“回家——”
“回家太没意思了,跟我走吧。”卫来握住了我的手。“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保证比收藏馆有意思!”
“喂——”
“别拒绝我。”卫来摸走了跟烟盒放在一起的车钥匙。“池旻攸,你应该对我放下戒心!我是无害的。”是不是无害,很难判定。我被他牵着走,想去有意思的地方。车停在了文化街的尽头。“下车。”他把车钥匙抛给了隔壁酒吧的泊车小弟,引着我又走了一段,拐进去,还是一间酒吧——他说这儿不是酒吧,是酒馆,提供很多其他家酒吧根本不卖的酒,像是苦荞酒或者麦酒之类的。卫来跟靠在吧台边的女孩儿打了个招呼:“练习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孙晓今天老弹错,根本没法儿练——这谁啊?”女孩儿看向我,招呼的笑。
“池旻攸,该说是我朋友吗?他一定不会承认。你只要记住他叫池旻攸就行了。”卫来一把搂过女孩儿,介绍。“清春,我们乐队的主唱——”
“主唱兼打杂!”清春笑道。“你要喝点儿什么不?或者吃点儿?我们这儿的厨师能做地道的淮阳小菜!”
“不,不了。”我有些局促。“我随便看看——”
“别随便看啊!跟我来!”卫来抓着我向舞台走,指着长头发的男人道:“这我们乐队的贝斯,叫孙晓,别看他长那样,其实就是一面团!”孙晓眉间一条疤,把眉毛斩成了两岸,不笑的时候很凶,笑起来又挺傻的。“还有这,尹源。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吧,他是鼓手!可劲儿造!”尹源抬眉,瞧了我一阵,说了“好”,又把耳机塞上了。“林鹤!过来!给你介绍一人!”卫来冲卡座里擦琴的男人喊道。林鹤慢吞吞的踱了过来,说他下个星期随乐团出国演出,让卫来顶他的主音吉他。“我就是一狗皮膏药,哪儿需要往哪儿贴——”
林鹤笑他贫,对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林鹤。”
“你好,池旻攸。”我回敬了礼节,中意林鹤的随性。
“谷司呢?”卫来晃了一圈儿,问清春。
“他手上好几个预约走不开,说是晚点儿来。我现在就代替他弹节奏吉他,不过我弹得比孙晓还挫,他们干脆不练了!”清春靠到林鹤身边。“让林鹤拉大提琴给我听,他还管我要钱,你说可气不!”
几个人打闹了一阵,我看着,就放松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谷司——卫来说我的工作就是谷司给介绍的,还让我谢谢他。我没拐过弯儿,这工作不是柏康昱的编辑给介绍的么?卫来说他不晓得,反正是谷司跟他说有那么一人,他就让谷司找来试试,没曾想还真合适。“知道吗?我之前还聘过一个书记员,老爷子差点儿七十,正经得很,我要说话带点儿色,他能把我从画布前直接拉下来教育一小时,所以啊,你要来我这儿之前我还挺忐忑的,害怕又是一正经人,又害怕比我还神经。”卫来感叹道,几乎抱住了我。“幸好是你。”
我忙着挣开手脚,没在意他的语气,倒是林鹤的神情让我一惊。他把我看成和卫来有关系的人,甚至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我慌了,掏出火机点烟,半天没点着。“我来帮你。”谷司进门,朝我走来,没半分生疏。
作者有话要说: 被《In A Darkened Room》击中了心脏。
☆、第 10 章
“谢,谢谢。”我深吸了一口烟,沉吟着问起工作的事。
“啊?那个啊!跟柏小姐的编辑聊天的时候,顺便提起的,正好卫来在找书记员,而我又见过你,觉得你们俩应该能在一起工作,就跟卫来说了。现在看来我的提议不坏。”谷司朝舞台上的卫来画了个手势,让他把吉他的声音调低一点儿,转而问起柏康昱。“我还以为她能腾出空来烫头发,一直在等她。”
暧昧的话以公事的语气表现出来,别有氛围。我看了谷司一晌,说:“她出日本出差了。”
“日本啊。”谷司若有所思的重复道。
“那个,你对柏康昱——”我不应该问的,忍不住问。
谷司一顿,了然的笑:“我对柏小姐很有好感,她的编辑也知道,但柏小姐本人似乎根本就没意识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想造成她的困扰,还请你替我保密。”
“好,好的。”我后悔了,轻易背负别人的秘密。
清春拍了谷司一肩膀:“练习了。”让侍应给我送了杯酒酿。“别担心,不醉人的,加了玫瑰花,哄嘴巴而已。”她开了麦,让全员集合,练习正式开始。我坐在吧台边,听我不熟悉的歌,被音乐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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